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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邂逅(二)
    午时分,恰是一天中最热时候。
    位于山腰处的寺庙,地势高,有风徐来,林子深,遮阴蔽日,却不使人热的生燥。
    因庙里常有官家女眷往来,寺庙地处清静地,往来路途不算近,车马劳顿,来人多有在庙里留宿一夜者,至不济,也会叨扰住持师傅一顿素斋吃。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寺里用来待客的素斋做的十分美味,颇有些名气。用于给客人歇脚的禅房布置的也十分清幽,豪华自是谈不上的,只胜在一种简便中透着空灵的韵味,配合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庙里独有的佛香味道,倘使能静下心来,尤其在月上树梢的静夜时分品味,仿佛能生出一种使人安心的神奇力量。
    伯奇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雷打不动的,每月初一十五是必来的,而且若无俗事告扰,一定要在寺里留宿一夜。因此她在寺里有处固定使用的静室,在后院的西北角,几丛修竹掩映下,与别处隔绝开来,十分幽静。
    今次上香,与儿媳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同来。
    儿媳腹中有了新生命,虽不耐车马劳顿的跋涉之苦,却是想着诚心为胎儿祈福。如今膝下已经有两子,侧福晋亦是身怀六甲,她殷殷盼着自己头一胎能生下嫡子,所以不辞劳苦陪同婆婆过来,求菩萨保佑。
    有孕在身的人,比不得别个,容易感到疲累,用过午饭,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跟婆母告罪一声,躺了下来,不久即告沉沉睡去。
    伯奇福晋却是睡不着,林深树多,正值盛夏,鸣蝉亦格外多,一声声知了知了,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府里边有专门的小子拿了粘竿处理这扰人清静的东西,这边却是不成,只有生受。便扶了丫头的手,出门透气。
    钮祜禄氏用罢午膳,也是一时间没有睡意,贴身侍候的大丫头秋香一边轻轻给她捶腿,一边轻声道:“奴婢适才在院里听寺里的小师傅说,寺里歇下了好几家的女眷,福晋若是觉得闷,奴婢去打听清楚,要是有相熟地人家,请来和福晋说说话可好?”
    钮禄氏眼睛半睁半合。歪在榻上。嗓子眼里“唔”了一声。漫声道:“去问问也罢。大中午地。不是常来常往地人家。就不必扰人清静了。”
    “是。奴婢省得。”
    秋香停了手。悄没声退出门。立即着人唤来待客地僧人。逐一仔细地打听清楚。回来禀道:“隔壁地是显懿亲王府上地太福晋和福晋婆媳俩。东面是顺承郡王府上地侧福晋……”略顿了顿。“还有两家汉官地家眷。一个是翰林国史院大学士。吏部尚书金之俊府上地一位小姐。”
    “金之俊府上地小姐?”钮祜禄氏动动身子。睁开眼睛。“哪一个?”
    金之俊膝下共有三位待字闺中地孙女。秋香拣起左手边地扇子。一下一下为她扇去凉风。“是二小姐。”
    “我估摸着也只有她了。”钮祜禄氏点点头。眉间却是微微拢起。
    “还有一户人家,是……”
    “嗯?”钮祜禄氏皱眉道:“怎么了,吞吞吐吐地,说俐索点。”
    秋香赶紧低头赔个不是,“听说是太医陈浩的家属,奴婢还听小师傅告知,是一位奶奶领着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儿,奴婢猜、”她小心打量着自家福晋的脸色,“奴婢猜,那个男孩儿,可能就是大家都在传的那位。”
    钮祜禄氏坐起身,略一沉吟,吩咐道:“你去隔壁问问,显懿亲王府上的太福晋歇下没有,若是得空儿,请她过来坐会儿。”
    “太福晋没歇下,刚刚往后边地林子里去了,说是去散步。”
    没有大中午顶着大太阳下山的道理,不是不可以,是太过辛苦。没有法子那便说不了,只得如此,既然寺里提供了方便,袁珍珠就决定饭后在寺里歇晌。
    奉上香油钱,为儿子求下一个护身符,嘱他贴身放好,不可稍离。住持拉着陈旭日谈了好一会儿话,袁珍珠在一旁,瞧着儿子有问有答,言之有物,彬彬有礼,心里边只觉得很是快慰。
    告辞出来,母子俩不欲闷在房里,左右也不觉得困,且喜屋后那片修剪地整齐有序的绿色山林,在小师傅地指引下,出了后院小门,往林子里散步消食。
    “呆会儿阳光不那么热了,咱们就动身,今儿晚上在家里吃晚饭,希望你爹也能回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你也在家里睡一晚。”袁珍珠瞅着走在自个儿身边的儿子,不由得语带抱怨道:“明儿一早又得去新月那儿,下午回南苑,这时间赶地,一家人聚一块儿都是件难成事。”
    这一两年光景罢了。往后儿子年长些,宫里边住,还不是得住回家里去?到时候少不了要天天麻烦您为儿子操心。”
    陈旭日安慰道:“时间过的多快呀,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就像是眨吧眼的工夫。”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呀,只怕你要做的事越来越多,倒是疏忽了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你弟弟慢慢大了,要是你像去年一样在家里,两兄弟一块处着做个伴儿,亲亲热热的多好,打小相处着,将来才不致于生疏……”
    “不会的,我和小钰是亲兄弟,骨肉至亲,一辈子都是最亲密的家人,您不用操心这些,儿子一定会做个好哥哥。”
    “这我跟你爹倒不担心,光是瞅着你对那些个买来的孩子都那样好了,将来怎么样都不致于错待了自个儿的亲兄弟。”袁珍珠说着,话头一转:“前几天,你董爷爷来家,说话时提到他有一个本家侄女,比你大了一岁,还没有许人家。再有两天,你董爷爷做过日,邀了你爹跟我过府吃酒,到时候我趁机相看相看,要是真如你董爷爷夸的样样都好,娘可要给你做主了。”
    “娘!”
    袁珍珠拍拍他的手,自顾自道:“娘的眼光错不了,这娶妻娶贤,要紧的是性子好。那姑娘家家境殷实,几代都是书香传家,与咱家倒也般配。
    你自己争气,也不需要存着沾妻家的光,有个好媳妇是正经……我这回可是先给你打招呼了,要是两下里同意,你可不许再像上回那样任性……”
    陈旭日无奈的拍拍额头,无力的叫道:“娘,儿子才十岁,您不这么着急不行吗?要与儿子过一辈子的人,这事咱们要慎重,不必急着做决定好不好?求您了!”
    “这好姑娘遇到了是缘份,要早点订下来,没得到时候你想娶了,就定准有好姑娘等着你?只是订亲,又不是催着你现在成家。娘的眼光你不相信?这好人家的女儿都养在深闺里,娶亲前怎么样你是看不到的,人家能答应娘先见见,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陈旭日不知如何才能让母亲理解他的心思,袁珍珠在这事上的固执,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也是男人,生理上力有未逮,心理上实实在在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欣赏女人,无论是从内涵上,从外表上。
    无可否认,长的漂亮的女人总是容易引他多关注两眼。
    他其实最欣赏静妃和董鄂妃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漂亮,非常的漂亮,又足够成熟,散发出浓浓的女人味,处于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龄。
    陈旭日并不是真的那么心如止水,枯井不生波。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应该把心思用在女人身上,十岁就开始琢磨这个,实在太早了。然而母亲再三提面命,谈的都是要早点给他定下亲事,总是担心上面给他指下来一个满人媳妇。
    唠叨的多了,陈旭日也不能一点不往心里去。
    这年代,结婚普遍早,男子十二三岁成亲的大有人在,十三岁就做了父亲的也不是啥稀罕事,不像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谁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父亲小母亲,是件值得上新闻让人大谈特谈稀奇的不得了。
    他只是没有办法想像自己未来那一半的具体情况,真的是想不出来。不过陈旭日从来就不是个跟自己叫劲的男人,就劝自己:年龄小一些也好,嫁过来么,读书习字,培养一些好的习惯也还来得及。
    他退了一步,说出自己的底线:“娘,这样吧,您看这样成不成,订亲的事先不着急,有哪些好姑娘您慢慢考虑着,等过了年,儿子又长了一岁,咱再说这个,行吧?现在七月中了,您至少再容儿子半年时间考虑。”无论如何,且先推了眼下这档子事再说,争取到一点时间,大不了,嗯,大不了那什么……唉,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说你这孩子,拖上半年能……”袁珍珠突然住了嘴,侧耳听了听,“有人弹琴吗?”
    琴声悠扬,极之动听,袁珍珠对音律还算精通,少女时常以弹琴打发时间,听了一会儿,赞声道:“弹的真好!”
    陈旭日也听到了,指着左前方道:“在前边,要过去看看吗?”
    顺着林间的小路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一个凉亭,亭子里一位白衣的汉人打扮的女孩,
    我还没写到想写的地方,时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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