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亲历“医疗事故”
    注：为什么医疗事故要用引号，因为是不是医疗事故不是患者家属说了算，也不是我们医生说了算。是要由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做出仲裁的。这算不算医疗事故之后就和我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去关注。
    我回到了科室的医生办公室坐下，第一感觉是：安静。第二感觉是：寂静。医生们坐着不说话，死者家属也一个都没见到。我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奏，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了。
    果不其然在十点半的时候，门诊方向传来了刺耳的鞭炮声夹杂着悲惨的哭声，让人听了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我们科室的都坐不住，在科主任的带领下我们向门诊赶去。
    一到门诊映入眼帘的这哪是门诊啊？整一个灵堂。死者的遗体摆放在门诊大厅的中央，前面插着香烛，还烧着黄纸，两边拉着横幅，左边写着“见死不救良心何在”右边写到“杀人医院还我亲人”，有跪着痛哭流涕的、有在一边安慰的、有燃放鞭炮的、有打手机的、有在墙上玻璃上画上骷髅头（下面还有两根交叉的骨头那种）还有滴着鲜血的匕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分辨不清楚哪些是家属哪些是看热闹的，暂时也没人理会我们院方的人。
    我们全傻眼了，谁见过这阵势的啊。还好院方早已经报警了，这时也听到了刺耳的警笛正往医院这边靠近。
    两辆警车到了，警察们下车一看额头上全都冒黑线，低头细语了一会儿分出两个走向我们院方，五人向家属一方走去，还一个在打电话估计在调拨警力。
    家属一方看到警察来了都骚动了起来，死者的丈夫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往那五个警察靠近，短暂的交谈后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家属的情绪接近失控的边缘。
    这时只听一声：“冲啊！”一大片的人就往我们院方这边冲了过来，几个警察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我们这边的女同志们吓的都在尖叫。没多大会儿功夫，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驾着胳膊往门诊反向而去，在挣扎中我只感觉屁股一疼被丢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怎么就到了抢救室里头了（抢救室就在门诊大厅边上，方便抢救患者），边上还有两个人，一个医务科的蔡科长一个保卫科的刘科长。接着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门开了，接着一叠叠烧着的黄纸飞了进来。一下子十几平米的抢救室里就烟雾缭绕了，呛得我们直咳嗽这还没完。“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是鞭炮，不敢直接的去踩，模糊的记得急诊床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东西），冲过去把床翻倒压向冒火星的地方，鞭炮灭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嗡嗡”响的耳朵只听到边上两个方向的咳嗽声，没等我摸过去找到他们又是“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我用衣服捂着嘴猛吸一口气大叫：“两位……咳咳……科……咳咳……长，靠边。”我脱下外衣往冒火星的地方扑打，都还没扑灭左边又响了起来，接着是右边。一串一串的鞭炮被丢进来。我绝望了，拿衣服包着自己的整个头蹲下往角落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感觉不到了爆炸声了，耳朵里除了“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了。我浑身无力，呼吸困难，胸口似有千斤大石压着，连咳嗽的咳不出来。这时感觉有人扶着我往一个方向移动着，我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跟着他走，拼了命的移动着身子。忽然呼吸一松，我使劲的深深的呼吸两下就什么也不知道。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窗外黑黑的，天花板上的灯亮着，心想怎么就晚上了。
    “你醒了，怎么样？感觉有哪不舒服吗？”一个小女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小李坐在边上。我笑了笑：“怎么是妇产科的护士？难道我生小孩了？”
    小李扑哧的一笑：“你还有心事开玩笑？”
    “没什么的，除了头有点胀，耳朵里有点痛，没什么别的地方难受的。”我笑了下又问道：“两位科长怎么样了?下面的事怎么处理了？”
    “他们也没事。来了一百多个警察，把你们救了出来我就陪在你这了，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小李答道。
    这时医院的院长和我们科室的主任走了进来。
    院长说：“邹农民，感觉还好吗？有哪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说：“没事的。我还好。院长、主任你们都在这，那下面？”
    “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这些事我们自然会处理的。”院长他们说完交代了几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