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密度过剩的绿色覆盖着的森林,铺满了岩石和沙粒的荒地,水和土的界线显得十分暧昧的湿地,以及拥有压倒性断崖的溪谷等等,都在面积虽小但是却拥有各种不同地貌的夏威夷群岛找得到。而她们则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等待着萨雷的指示。
和漫天星辉闪烁的星空相对,无限漆黑寂寞的荒原上的一角之中。
缺乏起伏和硬质感,横向伸展的壁状相连的岩层,看上去有种异样的细碎感觉,其中有多处因为凹陷而显得黑漆漆的洞穴。她们就隐身在其中一个里面。
“怎么了,琪娅拉?你还在在意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所说的话吗?”
温柔地开口问道的是“彩飘”菲蕾丝。
而在旁边盘腿坐着缩成小小一团的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则把脸埋进了竖起的双膝之中。
“……不,没有这样的事。”
听见她小声的回答之后,从她左右两边垂下的发饰,箭镞型神器“佐丽亚”中传出了“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的声音。
“根本就是在意嘛。”
“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啊,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做的事情还不是一样。”
不……琪娅拉在膝盖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想我的事……而且,你、你们也说得对……但是师傅他竟然那样子想……”
这么一说,责难的声音更大了。
“那个男人不喜欢明目张胆的作恶,也不喜欢暗里藏刀,他只不过是真的那么想而已啦。”
“没错没错,反正本人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样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他都不会介意的啊。”
少女只好沉默下来。但是耳中接着传来了菲蕾丝那缓慢而冷酷的重重一击。
“‘火雾战士不是人’、‘像我们这种家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同情别人’吗――”
“但是,师傅和基佐毕竟和我们不同。也不能勉强他们――”
提出抗议的小小低吟,却突然被一声地面震响打断了。
“――怎、怎么回事!?”
细碎却强烈的震动摇撼着大地,然后徐徐扩大了范围。伴随着恐惧的实感让她们不禁慌乱。毕竟这个地方是特别的,不慌张才奇怪。
两边的发饰大叫起来。
“快看,那座山上面!”
“喷、喷喷喷喷火!?”
菲蕾丝至刚才为止的稳重态度随即消失,露出尖锐的眼神抬头看着山上。
“不对。”
她们从[革正团]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一派的人数来看,知道自己过去太过小看了他们的气度和拥有的实力。
抬眼望去只见那平坦的地平线整个儿隆起而形成的活火山茂纳洛亚山顶上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巨大铁塔,正向着天空不断升起。
虽然大吃了一惊,但是还是继续伏下身子等着。
要是在正式打响战斗之前轻举妄动的话,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只有慎重地压制着气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夏威夷岛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岛。
它位于群岛的东端,面积比其他的主要七大岛加起来还要大。这个“大岛”是建立了统一王朝的卡美哈美哈大王的出生地,所以被冠于王国列岛的名号。
地势方面十分复杂,从海中耸立起来的南北两大山以及所带的谷地组成。
其中一个山位于北面,是海拔4205米的休眠火山,茂纳奇亚(白色之山之意)。
另一座位于南面,海拔4169米,今时今日其中也充满了炽热的岩浆,是个不断冒着浓烟,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茂纳洛亚(长山之意)。
夏威夷火山的特征在于熔岩岩浆的黏性很低,而由这种岩浆形成的火山和其他火山一样,山势并不险恶,而是横向坡道徐缓,向四周大面积延伸,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山脉(甚至可以说夏威夷岛的南半岛就是这个火山本身)。
而且由于这个火山所在的地势关系,喷发次数非常之多,从留有纪录的1780年其开始算,也已经喷发过好几十次,不断把莫大的能量从地底下吐出来。其中在1868年的喷发中,伴随着大地震而来的海啸,还在岛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山顶上有一块因为火山活动而凹陷的巨大凹地,由于多是石灰岩形成的关系,草木十分稀疏,在夜晚的漆黑之中形成了一片十分荒凉的风景。
在这其中的一角的中型陷落的凹地中,地面呈放射状向四周伸展,而[革正团]花了六年岁月制造的铁制巨塔“方尖塔”就竖立其中。
塔的轮廓十分简单,是一个长长的圆柱,但是表面的结构却复杂奇怪之极,是无数零件组成的集合体。钢筋铁板上装着很多配管、电缆,摆着指针的仪器和不断旋转着的齿轮,喷着蒸气的压力阀以及不断活动着的曲轴,全部都毫无统一性地组装在外面。
突然,断断续续地响起的千斤顶动作的巨响响起,一下子盖过了其他所有部位的零件噪音,然后又突然静了下来。在掠过山顶部的冰冷夜风之中,异样之塔正高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而在巨塔的根部,一群人正站在搭乘平台上。
“呜、啊啊——”
原外界宿调查官,现在是[革正团]一员的哈丽埃特?史密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眺望眼下的风景。
茂纳洛亚和其他岛上的山地一样,还没有遭受过风雨河川的侵蚀,所以山势十分平缓,没有任何险峻之处。现在以她们眺望的角度的话,以粘性低的岩浆不断堆积形成的山体一直往东南部延伸,直接伸入海中(正确地说,茂纳奇亚、茂纳洛亚两座山是从海底平原中喷发形成高度超过一万米的大火山的上部伸出海面的部分)。
从夜晚的山顶眺望星稀月朗的熔岩平原那庄严的容貌,就连当地的人们也难得一见。这种开阔的景色伴随着强风和低温,让她们不禁浑身颤抖。还有,就是现在开始发生的事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这种期待和恐惧,也包含在颤抖之中。至于这种感情应该隐藏还是外露,身穿修道服的她们则始终保持着犹豫的态度。
站在众人中心的是“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
“好了。”
他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的景色,用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理性声音说道:
“应该马上就可以看见了吧……同志杜古。”
在他身边站立着,有点驼背感觉的大黑犬“吠狗首”杜古用那闪着光的圆形双眼瞪着遥远的海面。
“时间刚刚好呢。同志萨拉卡埃尔。我的‘黑妖犬’正在过来。”
“那就好。”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然后睁开了在翻飞发间的无数眼睛。其中一只眼透过对于人类来说只能看作是黑暗壁垒的海上,看见了一点亮在船头的灯火。
“来了……!”
深深的喜悦出现在他那妖艳的美貌之上。
在波涛深处静静地航行着的是从遥远的西海岸前来的数十只输送团的船只。全部都是具备了蒸汽船的烟囱和帆船用的2000吨级别的大型船。
这些船正在进行难以置信的沿岸夜间航行,而且船头全部都向着海岸线……不过,这倒不是问题,因为这些船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探耽求究”丹塔利奥教授听见了他的声音之后立刻像是点上了火的烟花一般骨碌骨碌地转了三圈半,然后向助手“我学之结晶Excellent-28勘塔特?多米诺”发出了指示。
“知——道了吗!多米诺——!!准——备着陆作业!!”
“是的!遵命!!”
多米诺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前面,然后把里面的其中一根了拉杆喀嚓一声拉倒。紧接着,茂纳奇亚再次开始了震动。
“啊!”
在哈丽埃特凝视着的山腹之中,一扇巨大的门正从内往外打开。
只见从其间冉冉上升上来的是一个装着咔嚓咔嚓作响的活动部位的轨道状机器。但是其大小却和平时见惯的轨道相差几十倍。相比之下,似乎是为了进行细微调整作业而在四周不断动着的“黑妖犬”看起来不像小狗,倒像是豆粒。
然后轨道开始向两边延伸。一边伸向山上的“方尖塔”,另一端伸向海岸线。这种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行为,却因为那不同寻常的大小,让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迫力。
“制造这个‘方尖塔’所用的材料,就是这样子运上来的啊。”
哈丽埃特向着像铁塔一般挺立在身边的男人,“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问道。
“嗯。”
他只简短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在他胸前刻着头部向左的鹰鹫的徽章型神器“索亚拉”中,传来了“觜距之铠仗”凯姆阴阳怪气的声音:
“也不是每天或者每个星期都会来的,一年中只有那么一两次,在避人耳目的深夜静静的送过来而已哦。虽然说是夜晚,但是这种机关,也不能随便说开就开。”
哈丽埃特点点头,注意到什么似的把视线投向远方。
那小小的灯火群,也就是船队似乎一直没有减速,径直向着已经铺设好轨道的海岸以船特有的猛烈速度接近。
“啊、那样子的话不是会撞上海岸线吗……或者在那之前会搁浅不是吗?”
“这个不必在意,反正船上的人早已经被全部吃掉了。把冻结了机能处于长期保存状态的‘黑妖犬’混进货物之中搬上船,等到了这附近的时候就让杜古使之活性化,夺去船只。之后把船沉入沿岸,消灭证据就行了。我们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听见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解释,哈丽埃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凯姆嘲笑道:
“虽然做法有点残忍,不过事到如今你就什么都别说了,大姐。”
“…………是。”
身为首领的萨拉卡埃尔向着有点动摇的她追加了一点理论上的解说:
“至今为止我们都把船舶的大量失踪用‘海魔作祟’敷衍过去了,但是在驱逐几乎成功的现在的话,这个理由恐怕不顶用了。那么按照这样子下去的话,很快平定太平洋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外界宿之中超过十人以上的火雾战士就会经常在东西之间来往……到最后别说运输作业了,一切都会变得困难。所以如果要按计划行事的话,就只有趁他们人手还不足的现在了。”
然后他看着站在身边的教授,爽朗地笑道:
“不管我们拥有多么优秀的天才,但是制造‘方尖塔’这样的巨大建筑物的话,制作材料还是只能依赖从外面运来……作为结果的话,这一步也应该计算进作战计划之中了吧。”
“因为夏——威夷这里没有重工业的据——点嘛……!”
受到赞赏的教授夸张地挺起了胸膛,过了一秒钟,又马上恢复之前的姿势,向左右大叫道:
“多米诺——!启动登陆台!杜——古——!要开始最后业了哦——!”
“明白,我会让船加速的!”
杜古点点头,然后向在穿上的“黑妖犬”发出了简单的指示。
“是!遵命!”
等待作为他上级的杜古回答完之后,多米诺迅速拉下了胸口中的另一个拉杆。
随着这一下操作,轨道伸展着的海岸的熔岩平原裂开,出现了一个似乎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登陆台”的构造物。跟“方尖塔”相比起来,这个构造要小一点但是看起来更为坚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伞骨倒插在地上形成的铁制城堡。
其中一角连接上轨道之后,伞骨状的物体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那数十条伞骨都是能够把牛马一下子捏碎的巨大铁臂。接到指示后的“黑妖犬”中的大部分迅速沿着轨道跑到登陆台的各个部分,进行货物上陆的准备。而船队方面也似乎连掌舵的力气都省去了似的,以超出常识的船间距离密集起来。不管是搁浅还是撞上侮岸,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着眼前快要发生的一切,哈丽埃特不禁紧张起来。突然,耳中传来了杜古的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
“唔?”
克罗德低吟了一声之后,马上开始了周围的警戒。
“这究竟是怎么——这个、啊?”
哈丽埃特正要发问,却突然发现了。
刚才还是集中起来的船队,开始慢慢散开。从外侧的船开始按顺序急速摆舵,向四面八方散了开来。
看见眼前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教授不禁大叫起来。“杜——古!你究竟在干什么啊!现在是磨磨蹭蹭的时候吗!?”
“我已经摆了舵了,可是回位——”
“这、这样子下去的话船就会驶离登陆臂的回收范围了啊——”
在困惑的杜古和慌张的多米诺的回答说完之前——
轰隆轰隆——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同时教授那刺耳的尖叫也爆发了。
散开的船队之中,其中一艘加速行驶的船撞上了另一艘的船腹,船头在上面深深地撞开了一个大洞。
双方并没有铺设像军舰那样的特别装甲,都只是铁制的一般蒸汽船,所以当船头飞速撞上船腹的一刹那,听见让人毛骨惊然的锅炉破裂声在海上轰然响起。不管是撞上去的还是被撞的,都无法抵抗船体的扭曲,再加上船上货物的重量,两艘船就这样搭在一起迅速下沉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就在沉船之后还翻着泡沫的海上,两艘,三艘,船队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撞击。
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萨拉卡埃尔似乎发现了什么。
一开始看起来像是扰乱了步调而胡乱相撞的船队,其实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对船速及方向的准确调整,互相选取了冲撞的最短距离。
(究竟是在哪里……)
至于是谁在操作这一点,他倒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发间睁开的无数眼睛,终于锁定了一点。
“——!”
瞬间,“咒眼”移到了就在平台附近的射灯上,光束一下于间下方射去。
光线照在船队前进的海上。
只见海面上空漂浮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的外套在海风中翻飞。
他那张开的手上握着十字形的操纵工具,看上去十分古老的人偶操作架。
那是火雾战士“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只见他哼的一声冷笑了。
“被发现了吗。”
<萨、萨——>
“不过这本来就是时间问题嘛。反正尽量抓紧时间,能撞沉多少就是多少吧。”
从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传出“绚之绢挂”基佐的轻声回答。
“不过即便如此,‘永远的恋人’真是名不虚传啊。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但是气息的隐藏还是天衣无缝啊。”
<萨、萨萨、萨萨——>
“听说他不单只像我们一样靠感觉来使用自在法,平时经常在用心研究呢。”
二人一体的男人把注入了自在法的一朵花扔在了海上,然后俯视着眼下——
“而且这船沉得还真容易啊,难道他们用的都是是破烂船只吗?”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不,看起来不像是很旧的设计……理由应该在于货物的重量吧。”
他们看着一只又一只下沉的船,冷静地分析着。
“那么是那些家伙要用的材料吗?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才会跑出来的呢。”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完成之前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吧。不过反正让它们沉掉总没错——”
正当两人有点不耐烦的时候——
<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从平台上装着的声音传达装置之中(实际上发出和接收声音的都是海岸上的登陆平台)传出了教授的尖叫声。两人于是把视线投了过去,露出了一脸厌烦的表情打招呼道:
“还以为谁弄了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在这里呢,原来是你啊,老爹。”
“真是的,屡次失败还是不懂得接受教训的人,真是我们的好对手啊。”
<你说~~~谁是你的老爹和好对手啊~!?被你这种停滞迟钝的失败之作这~~~么称呼只会让我~~极度不愉快~~~!你~~们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要破坏我的雄图了是不是——~?>
“什么嘛,好歹你也是我的生父啊。”
“因为你做的事尽给我们添麻烦嘛。”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生父?这么说的话,难道他是‘强制契约实验’的——?”
站在怒火冲天的教授身边的萨拉卡埃尔问道。
<没~~~~~错!他本来应该是“我学的结晶Excellent13261合~~体无敌超~~人”才对————……但是……>
“不要这么称呼我,难为情死了。”
“我真是怀疑他的取名品味了。”
对于过去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特别介怀的两人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仍在不断操纵着船队相撞。
萨拉卡埃尔怀着几分同情苦笑了。
(原来如此,竟然产生出像“鬼功操纵师”这样的火雾战士啊……同胞为什么会那么憎恨丹塔利奥教授这一点,总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强制契约实验”是过去教授称为“契约终极研究”、强制性地让人类和“红世使徒”订立契约,产生出众多没有存在理由的火雾战士的实验(具体用了什么方法这一点,萨拉卡埃尔就不太清楚了)。
而这一次事件对于在这个世界纵横无阻的“红世使徒”来说,是凭着一时心血来潮大量制造出天敌的背信行为。对于“红世使徒”的大部分来说,是把一些不希望订立契约的“魔王”或者卑微的“使徒”从“红世”之中拉出,并中途在世界的某个狭缝角落中消灭了大半的大屠杀。
另外,至于平安无事地得到契约的―运气不好的人类―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实验也只不过是一场灾难。由于在身体之中栖宿的是被强制性订立了契约、毫无使命感的“使徒”,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在这个世界胡作非为,或者被火雾战士们消灭,又或者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使徒”所杀,甚至出现了被人类排斥,最后自杀、发狂的人。像萨雷这种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继续执行自己使命的,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
也就是说,那个实验除了教授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感觉到高兴。
(不过,正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才会参与我的计划,所谓的世界,真的是到处都充满了讽刺啊……)
萨拉卡埃尔苦笑着,把“咒眼”转到了传达装置上。
<欢迎前来,“鬼功操纵师”。想不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
萨雷谦虚地说明道:
“我只不过是猜测一下你们焦急的理由,也就是所谓的时间限制,会不会就是跟这个岛屿的地势本身相关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船了吧?”
与其他地域隔绝的地方,镇压部队撤退之后立即行动的时机,还有想尽快分出胜负的状况。而这一切背后隐藏着的就是远远离开他们的操作范围,无法更改。并且必须要使其跟镇压部队错开的已经无法调整日期的安排――也就是“事前已经安排好的船期”了。
“然后就是按照那两个人所告知的,在这一带海域的海岸线上埋伏而已……不过,没想到你们已经组建了这么庞大的船队,而且还制造了这么大的要塞来迎接登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基佐最后不禁发出了感叹。
萨拉卡埃尔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我们也曾经期待过你会不会晚点来――不过,看来事情的进展不可能那么顺利啊。……那个时候没有解决你这件事真是让我觉得很后悔。>
<哈丽埃特小姐!!>
突然,风中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呼唤,就连在平台这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吃惊地向四周张望,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影。
“自在法吗。看来是‘约定的两人’的所为了。”
克罗德说道,开始搜寻周围的力量来源。
<求求你,请你快点逃走吧!我只要开始战斗的话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
“不行,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找寻答案。所以,我会留在这里的。
<……你太逞强了!!>
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从山中平原处闪出一阵光亮,向着山顶的“方尖塔”直奔过来。
“!”
萨拉卡埃尔把手掌举到了头上,把“咒眼”移到了塔的表面。
闪光命中了“咒眼”,却没有把它射穿,破坏性的能量冲击向四周扩散。
“同志杜古,快点攻击刚才的发射地点!”
“是、是的,我已经分了一部分‘黑妖犬’过去了!”
在因为光芒的照射而显得明暗分明的冲击之中,伏下身子的杜古立刻向首领回答道。
好几只“黑妖犬”已经从平台向着刚才闪光的发射地点,像影子一般飞速冲了过去。就算无法打倒敌人,只要能够拖慢他们的进攻,又或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行了。
像铁一般屹立不倒的克罗德平静地提议道:
“他们很快就会攻过来了,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人撤退吧。”
“说得对,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之后的作业就麻烦你到地下司令部进行吧。”
萨拉卡埃尔点了点头,向着因为刚才的攻击有半边已经被烧黑了的“红世魔王”说道。
“了~解~~!”
身体僵直的教授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似的应声跳了起来。
“就连‘隐藏自在式’也隐藏不了的大——!!能量应用也不用再躲躲闪闪了!等下我就全能量开启——!然后把那失败之作一炮两炮三炮四炮啪啪啪啪啪啪的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走,多米诺!!”
“是的,明白!啊、‘征辽之眸’大人——”
萨拉卡埃尔猜到了多米诺要问的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你也一起撤退吧。”
“是的……”
哈丽埃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的视野中亮起了第二次,三次闪光。
萨拉卡埃尔飞出了“咒眼”保护着“方尖塔”,而克罗德则张开了大大的翅膀,保护着教授、多米诺以及哈丽埃特。
“光守不攻的话是奈何不了他们的,同直杜古,你就按照原先安排好的作战计划,让‘黑妖犬’行动吧。至于那些家伙,我和同志克罗德,以及同志丹塔利奥教授的机器会摧毁他们的。”
“是、是的!”
萨拉卡埃尔还没有等他回答完,就继续快速下达命令。
“我首先去收拾那个麻烦的‘鬼功操纵师’。同志克罗德,请你去对付‘约定的两人’和‘极光射手’三个吧,花上一点时间也不要紧。而同志丹塔利奥教授,希望你在加入战斗之前请务必完成货物的登陆。”
说完之后,萨拉卡埃尔带着“咒眼”毫不犹豫地飞身加入了战斗。
“啊……”
哈丽埃特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一般,寂寞地看着他的背影。
接着各人紧跟在一马当先的男人身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行动。杜古从平台上跳了下来,消失在山麓之中。教授和多米诺则按下了里面的电梯开关,克罗德则警戒着下一次攻击,拉起了哈丽埃特的手。
远方再次发动攻击,这次逼近的是特大的极光。
“啧!”
克罗德咋了一下舌,这次没有用那看起来抵挡不住的翅膀来挡,而是等右臂上的鹰鹫头浮现出来之后猛地一挥手,像鞭子一样伸了出去,在空中和迫近的光辉撞了个正着。
极光没有到达“方尖塔”,而在附近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呜哇啊啊!?”
耳鸣声之中夹杂着教授和多米诺的声音,哈丽埃特过了数秒之后才发觉这次只有自己受到了火雾战士的翅膀的保护。
“你、你不要紧吧?!”
“爱逞强、吗……想不到哈利?史密斯和火雾战士给予你的评价竟然一样啊。”
听见这意料之外的发言,哈丽埃特不禁反问——
“哥哥他说过那样的话吗?”
“从还在美国的时候开始,那家伙就经常把家人挂在嘴边。”
他口中所说的“还在美国的时候”,指的是加人了[革正团]之后,还是在从事本来的使命的时候这一点,他并没有明说。而作为外界宿的成员,哈丽埃特对于他的经历,也只是听过他曾经在美国内乱中活跃过这一点而已。
由于内乱是火雾战士之间的混战,所以不管是当时还是事后,关于敌我的分辨都非常混乱,而外界宿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纪录。由于那是一场必须把正义踩于脚下的残酷战争,所以有了“不要接触从美国归来的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哈丽埃特向着这个这六年来因为担任和[革正团]的联络员而时有接触的男人,第一次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要加人[革正团]?”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向着倒在电梯之中的两人大喊道:
“教授,电梯还能用吗?”
“只不过是门锁因为冲击损坏了而——已——。”
“我现在立刻进行应急处理!”
“快点!再这样磨磨蹭蹭的话,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克罗德一边说着一边让哈丽埃特退避到墙角,自己则转过身去准备攻击。那极其敏锐精巧的鹰鹫眼,已经明确辨认出了在遥远的海岸上跟杜古放出的“黑妖犬”群接触,飞到了空中的“约定的两人”,以及躲在岩石的阴影之中不断发动攻击的“极光射手”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犹豫了一下子的关系,他唐突地开口了。
“父亲和母亲,哥哥和妹妹。”
“咦?”
“因为和你们的家庭,实在很相似啊。”
“……”
他闷闷地说出了这个不知是对哪个问题的回答。
在预想范围内的山麓之中,入口果然已经做了妥善的隐蔽工作。
慎重地注意不泄漏半点气息,小心翼翼地拆除陷阱。
门的后面,不断吸人冷风的通道,正无限延伸。
即使在接触之后,两大阵营还是没有张开封绝。
要张开覆盖从海岸线一带到海拔4000米的茂纳洛亚山顶这么大范围的封绝,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也不用刻意避人耳目。但是理由并不单只是因为这两个。
作为火雾战士阵营这边来说,能够简单从内部把物体修复成原状的封绝,对于这种在消灭“红世之徒”的同时还要破坏设施的战斗而言,只会有害无益。
而另一方面[革正团]阵营这边,不张开封绝是他们的信条。而且现在输送船队正在海上遭受攻击,那就更不能张开封绝来妨碍观察情况了。
结果,两大阵营就在真实世界之中,以暗夜的夏威夷岛茂纳洛亚山麓为舞台,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而在东南的海面上,萨雷已经把运输船队的三分之一击沉了。
虽然战果赫然,但是他还是不禁在心中咂舌。
(想不到比我想象中还花时间啊……)
本来他是打算用更短的时间来收拾船队的,但是要让冲撞的双方同时沉没的话,没有一定的速度是做不到的。而装载量相当大的这些船只比想象中行动速度要慢的多,增速方面比较花费时间。另外就是初期安排的密集队形也太过失策了。为了争取横向相撞所必须的进入角度,必须要把船队拆散开来才能做到。
(不过,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即使这样他还是十分镇静,既没有让船乱驶浪费时间,也没有胡乱使其相撞以至不能一击即中,有条不紊地让几十艘的大船队按照最短的航路互相冲撞,不断沉没。在黑色的海上描绘出数十条白色圆形的航迹,简直就是“鬼功操纵师”制作出的精湛杰作。
(不过——)
(独角戏也应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呢。)
跟基佐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之后,他快速地活动着操纵着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从神器连接到输送船上的不可视的线断开了。而那几十条断开的线快速落入航迹的飞沫之中,注人了新的力量。
最初只是白色飞沫的浪花,很快集中起来在数秒之内在黑色的海面上翻滚起波浪,然后趁着浪头下沉的同时积储势能,一举跃出海面。
眼前出现的是像穿着裙子一般下半身在浪涛间散开的海水巨人。
只见它伸出手,把向着萨雷飞过来的碧玉之光用手掌接住。一瞬间爆炸产生,因为冲击而飞散的手掌,很快又被周围的海水补充完好,恢复了原状。接着被命中的身体也是一样。
“果然是不凡的力量。只用来保持旧态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萨雷和夹着海水巨人的水烟之中,传来了睁开着发间的无数眼睛,背着光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的声音。
“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开创全新的世界?我想你也知道了,在世界的狭缝中感到苦闷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也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我从来不觉得曾经作为火雾战士的身份,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萨雷似乎对于这个邀请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是个懒散的人,不断鼓起斗志改变这个改变那个这种事,不太合我的性格。而且你所说的所谓旧态,我好像也蛮喜欢的。”
“这个男人,你跟他说道理也没有用的,‘征辽之眸’。而要让他为你的理想而感动的话,就像要求石像为你鼓掌一样……石像只会呆在在那里而已。”
听见了基佐的评价之后,[革正团]的男子像是在说“那就没办法了”似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遗憾。”
他从来不会谩骂不赞同自己的人。自己这一帮人在这个时代,是多么不正常的存在这一点,他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才会推行这种尽量得到多一点理解者,多一点显在化,重新建立体制的方式。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既不热心于复仇,而算为使命献身,只是顺其自然地行动,是吗?我知道为什么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会如此讨厌你们了。而且——”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向着眼下的海面一挥手,把还残留着操纵线的好几只船送去了“咒眼气受到强烈的干扰,纤细的操纵线断开了。
“——而且你还是没有破绽的,对于战斗来说最难缠的敌人呢。”
萨雷像是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一般露出了笑容。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咯。”
“让我来把你们的企图……挫败一次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往手中操纵的线中注人了力量。
受到了最初的攻击之后一直停止着的海水巨人以海啸一般的气势扑向萨拉卡埃尔。在暗夜之中发出轰鸣涌过来的压倒性质量,看起来就像是难以抵挡的墙壁一般避无可避——然而——
“这种招式——”
萨拉卡埃尔笑了笑,在光背中注人了力量。
“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只见他越过巨人,出现在后方操纵着线的萨雷头顶上。
而手掌上那巨大的“咒眼”已经紧盯着他。
“呜噢!?”
萨雷虽然想迅速转身应对,但是在空中敏捷行动这一点,本来就不是他的专长。
只一击,“咒眼”就附上了他的胸口。那是在第二次战斗之中,琪娅拉被贯穿了胸部的战法。
(糟糕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萨雷已经找到了对策。只见他连忙从操纵具之中伸出丝线,连接到了“咒眼”之上,想要在它发挥威力之前,先夺取其控制权。
对于自在法本身的主导权争夺这种奇怪的争斗最后以彼此的失败告终。
从萨雷的胸口被撕下来的“咒眼”浮在空中,发生了爆炸。
(这个男人……)
发动攻击的萨拉卡埃尔不禁哑然。对于他的“咒眼”,除了在途中击落或者反弹之外,他还没有看见过会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进行防御。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比起这种事,还有更值得吃惊的。
“——”
在爆炸产生的火焰散去的那一刻,浪头、海啸、高氵朝,接踵而来。
“————什么!?”
刚才的海水巨人已经变身成为圆形剧场。
下方以龙卷般的水柱支撑着的剧场追着萨拉卡埃尔,飞过天空。剧场表面上站着许多跟真人等大的人偶。
“我可是不太擅长空战的呢。”
“那么我们可以到地面上去打。就算是拙劣的招式,试一下的话也许会发现别有风味。”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正站在——不,倒吊在像镜子一般映照出的舞台的相反的另一面中。他手中操纵着“莲格”合“扎伊特”,舞台上的人偶也随之起舞。它们手握宝剑,在空中的舞台之上轻盈舞动。
“你真是个会让人惊讶的人啊……”
萨拉卡埃尔用“咒眼”把人偶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但是个数却未见减少。
这也难怪。海水会不断提供修复的材料。
只见人偶两三个叠在一起,错开时间分别进行上下左右的攻击,只要稍一大意,就连剧场本身也会攻过来……人偶就像是技艺精湛的曲艺师似的,以统一的剑舞不断向他发动进攻。突然——
“来了!”
萨拉卡埃尔用无数的“咒眼”把自己的身体覆盖成球状。
(防御体势?)
萨雷不禁惊讶。
(下面、不、上面!!)
基佐无声地大叫道。
支撑着舞台的水柱被从中打断。
袭击过来的是一只巨大的铁拳。
就在那振动传来的瞬间,已经有第二第三第四只拳头飞了过来,不单只水柱,就连舞台也被它一拳打碎了。
“什么!?”
海水失去了控制,化作大雨落下,萨雷勉强逃开才避过了被打落海上的命运。
<唔哼!哼!哼!哼!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是一把闷雷似的声音。
<~……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流~~~氓来破坏我的好事~?!!>
他的声音发自海岸上安装着的登陆台。那一座铁之城堡上装着的数十只巨大而且可动的铁臂正不断袭击过来,破坏了萨雷的圆形剧场。
“为什么老爹总是喜欢把手臂砍下来飞来飞去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好像他的兴趣蛮奇特的嘛。”
萨雷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才突然发觉自己原来已经这么靠近海岸了。
(不,看来是有心引我过来的吧。)
对于自己的粗心和萨拉卡埃尔的狡猾,他并没有诅咒也没有感叹,只是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看来,人不能看外表,他的确是个精于作战的好战士啊。)
交换过彼此的感想之后,萨雷避过了逼近眼前,有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铁拳。但是下一瞬间,别的铁拳又从旁袭击过来了。
<不要~~逃,不要~~挡,给我老老实实吃一记吧!!>
“不要说傻话啦!”
萨雷叫嚷着往正掠过面前的铁臂上缠上丝线,想利用它的牵引力逃开——就在他的眼前——
“呵——”
笑着的萨拉卡埃尔挡在那里,放出了“咒眼”。
“啧!”
为了避开“咒眼”攻击,萨雷不得不切断丝线修正了轨道。
正在这时,铁拳再次袭击过来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个好战士是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落人了萨拉卡埃尔和教授所设下的重围之中。
主要的攻击由铁臂进行,只要萨雷一打算逃开,或者想要夺走主导权的话,萨拉卡埃尔就会放出“咒眼”来加以干扰。真是出乎意料的有默契作战——虽然应该只是萨拉卡埃尔单方面的配合——但是他们的攻击的确是天衣无缝。
正在一来一往交手的时候,轰隆一声,旁边的海岸上传来了一声轰响。原来是失去了控制的运输船在海岸上触礁了。好几只铁臂伸往船上,粗暴地拉开甲板,取出里面的货物。
(这个算什么东西啊?)
萨雷一开始还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机械,而是黑漆漆的厚重的、质量庞大的铁块。
那东西被放上了从登陆台长长地连接到山顶“方尖塔”的轨道的瞬间——竟然突然爆发出火花,以猛烈的速度开始了滑行,丝毫不把通往山顶的坡路放在眼里似的直往上走去。很快到达了山顶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在要塞“方尖塔”旁边安装了的巨大铁臂紧紧接住了它。这种看上去异常滑稽的光景,在看见了结果之后,却让人笑不出来。
铁臂把那东西装上了“方尖塔”。那黑色的厚重铁块在支架的驱动声中成为了那犹如磐石一般有着稳固质感的塔的一部分。
(——是装甲板么!)
就在萨雷一边吃惊一边躲避着攻击的时候,输送船队已经一艘接着一艘地靠岸,而登陆台上的铁臂则一块接着一块把铁块搬上岸,接住那些铁块的“方尖塔”不断建筑着属于自己的铜墙铁壁。
“他们在孤岛上配置这样的铁壁堡垒——”
萨雷在铁臂上飞奔着,跳过另一只铁臂,又避开逼近的铁拳攻击之后,说道。
“是想要以海洋为舞台挑起大战吗?”
“就算[革正团]不主张隐藏行动,但是这样子的话也太旗鼓了吧?”
听见基佐的声音之后,浮在另一端,背向纳洛亚的萨拉卡埃尔笑了。
“哈哈哈哈,有这么大的要塞坐落在太平洋中央的话,火雾战士们的确是会觉得非常、非常头疼是吧。”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虽然是相当令人吃惊的设备和规模,但是现在不是细心观赏的时候。
从理论上来考虑的话,设施的重要区域应该是在不会接触到攻击余波的洞穴底部吧。
萨雷看着蠢动着发出巨大声响的机械,一边警戒着一边往下降落。
在茂纳洛亚山的底部,升起“方尖塔”的巨大收纳仓库更下面,沿着螺旋状的走廊往下走去就会到达的地下司令部,现在正充满了热火朝天的空气。
“装甲板第五阵,到达!西边堡垒铁臂精度,无问题!”
“登陆台的目标跟踪装置也似乎制作得相~~~当成~~~功呢!”
在平淡的大厅一角放满了机械类的司令区之中,多米诺和教授正在集中精神大声确认着作业。
“‘方尖塔’侧铁臂,最终确认!”
“目~~~标?锁~~~定!”
在司令区前面宽阔的大厅之中设置着的玻璃面上面,投射着从茂纳洛亚到夏威夷岛东南沿岸的扩大地图。战况方面虽然也有表示出来,但是主要的表示对象却是登陆台的控制、“方尖塔”的装甲板搬送安装等等的计划工程。
终于,多米诺报告道:
“铁臂的能量平衡微调结束!之后的装甲安装作业将会转入自动控制状态!”
“太~~~~完美了!准备就到~~~~此为止!马上就进人正~~式作战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排除那个失~~~败之作的阻~~碍,迎接大!成!功!的结~~局——!!唔唔——宝具‘无人自测’启~~动!!”
随着教授的一声令下,镇坐在大厅中央的“黑妖犬”的前足之间飘起了一个银色的圆盘。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慢慢地飘动而已,但是很快加速,动作变得激烈,一边进行着无轨道的回旋,一边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球状。
唰唰——突然,银色的球膨胀炸开,形成了一个影像。
站在司令区一角的哈丽埃特不禁瞪大了眼睛。
“……‘方尖塔’……!”
那并不是投落在地板上的简略图,而是一个立体影像。作为她们[革正团]的象征的铁制巨塔出现在空中。然后在影像的各个地方,无数细微的标识被罗列出来。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像血管一样张结在各个地方的配线图,以及影像下面横放着的长长的柱状图。配线图阴暗而且默无声息,而柱状图则已经有四分之一被染成了红色。
“这个究竟是——?”
“这里显示的是各个综合数值,而底下的柱状图则表示要启动所需要的能量。这个宝具‘无人自测’可以解析并表示出物体的组成和构造,是个非常罕见的宝具唔唔呜呜呜——”
多米诺正要解说,教授那橡皮泥一般的手一把拉着他的嘴巴往两边拉扯。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给我开~~~始‘方尖塔’的启~动~巡~检~!~!”
“稀的~兹民?——!”
多米诺一边任他抓着,一边喀嚓地拉到了不知哪里的拉杆。
地面上应声增加了新的标识。
有关风力还有天气的表示方面哈丽埃特也能够理解,但是其中有很多光是看文字的话实在难以理解,不知道是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还是教授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的问题,看不懂的数值也有很多。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无人自测”所标识的柱状图已经上升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站在她身边似乎也看着同一个地方的多米诺说道:
“教授,能量数值的上升率比起计划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看来我一直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的改造终于有了回报!接~~~下来只要‘存在之力’的精~~制也成功的话,那么实~~~验本身就可以拿满~~分了啊~~——”
说到这里教授突然转向哈丽埃特的方向。
哈丽埃特吓了一跳。只见教授用长长的手比划着说道:
“但——是——!满足于满~~分的话灵~魂就会枯~~死!!不断进步才能繁荣发展!这才是我们生存着的人,有自己意志的人的使命!存~~在于这~~个茂纳洛亚地下的岩~~浆!利用这个可~~以说是地球生~~命的巨大能~~量之源,才是茂纳洛亚地~~下大~~秘密基~~地的本体!!”
看来教授是在向除了助手之外难得一见的听众发表着自己的信仰和发明。
“那个‘方尖塔’……真正的名~~称是‘我~~学的结~~晶超能27071穿~~破之楔’!!作为启~~~动能量和触~~媒注入的能~~量,就是这~~~个集大成!!”
他猛地用手一指,只见“无人自测”变为表示茂纳洛亚地下基地的全形图。巨大的山脉之下是翻滚的熔岩,也就是岩浆壶,然后是接触到熔岩前端的地下基地,这些景象都表示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教授,随便改变显示画面的话,会对同期作业构成影响的啊啊啊啊!”
“对这~~么小的突~~~发变动你也要抱~~~怨吗!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作~~~业你还要怎么去做~~啊,多~米~诺~!?”
哈丽埃特没有去理会两人的打闹,把视线再次放回战况之上。
萨拉卡埃尔正在海岸的登陆台上跟萨雷作战,而克罗德则在山腹的一角中跟琪娅拉,以及“约定的两人”交战。杜古则在远处进行着黑妖犬的埋伏布置。
其中一个真空管大大地跳动了起来。
(同志克罗德……)
哈丽埃特对于他在分别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同情还是同感,是怜悯还是生气,这一点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只能在一旁守护着他那奋战的身姿。
在洞穴的底部,顶起铁塔的底部犹如擎天柱一般耸立着。
似乎是连接到在位于深处地下,应该是火山的底部,用于导出能量的样子。
应该把它破坏掉吗——虽然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会启动防御装置的自讨苦吃的事情应该尽量避免才是。
克罗德?泰勒是生于美国东部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夫。
虽然他的天生大力,而且身体强健,但是性格沉稳,从来不会主动加人纷争。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度日的话,对于自己这平凡的一生就没有任何不满,是个随处可见的一般男人。
但是世界却向着这个稳重而普通的男人伸出了魔爪。
男人心目中唯一祈求的愿望被摧毁了。
他和妻子,儿子,还有女儿等这些家人的安静生活,就这样被破坏了。
那是在儿子和一个可爱的乡村姑娘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上发生的事。
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同时也混杂着一点寂寞感觉的,值得祝福的日子。
就在自己和妻子一起,完成了作为人类,作为父母的义务之后,沉浸在满足感之中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红世使徒”的区区一场捕食行动。
儿子,还有即将成为他的伴侣的女孩,在他面前被吞噬的悲剧。
当时还是新型自在法的封绝并没有张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愤怒,在一怒之下,定下了契约。
曾经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那个“使徒”,被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逃走了。他并不希望发生争斗……“红世魔王”只不过是一如既往地为了补充自己的力量进行猎食而已。
在追逃走的“红世魔王”之前,他去跟妻子,女儿道别。但她们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还有儿子,以及那会成为他们媳妇的女孩.全部都忘记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要去追寻那个“红世魔王”。就像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一样,他刚订立契约的时候,想要的不是清算自己的悲伤与仇恨,而是只求发泄怒气而已。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他是强大的,也是幸运的。
他在情势不稳的美国内不断彷徨,不断追捕,战斗,摧毁出现在眼前的敌人,认识很多帮助自己的人,然后只用了区区几年时间就找到了当初的仇人,完成了他的复仇行动。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无力和颓废,而且运气急转直下。
因为太早找到了仇人完成了复仇的关系,“空里百裂手”并没有明确形成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虽然认识的火雾战士以及外界宿的人们都对于他本来应该拥有的存在方式进行了说明,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本来的出发点就只是想要报儿子的仇,而已,在那之外以及在那之上的事情,他一概没有想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本来生活的地方,在那之后只过了几年而已,一切还保留着原样。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从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以及生存方式中选择了逃避。
不,应该说是选择了回归自我。
虽然心中已经依稀意识到这一切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但是,在难以抑制的眷恋之情驱使下,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故乡,以及深爱的家人身边。
然后,理所当然,他被拒绝了。
现在的他已经被那些曾经认识他的人所遗忘,只不过是一个妄想要接近的可疑男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对那一片土地,自己的故乡恋恋不舍。
一开始他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然后慢慢接近,帮助因为失去了自己而生活变得困苦的家人。即使她们觉得惊讶,不断拒绝,甚至觉得他的行为很恶心,他还是坚持要帮助她们。因为那是对于他来说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家人。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他开始得到妻子和女儿的一点点的理解。
但是,那当然不可能是他最为渴望的.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日子的再现。
因为那是跟完全没有自己和儿子的记忆的,完完全全的外人所建立的新关系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到——
那个时候自己舍弃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的宝贵。
而曾经放开过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死去的儿子,永远也不会再复活一样。
虽然这种简单的道理早已经知道,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甚至无视被留下的妻子和女儿的痛苦,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抛开一切去追杀仇人……不,其实只不过是在痛苦之中看见了“火雾战士这条后路”,于是一头扎了进去而已。
现在的他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痛苦、后悔,但是一切都无法再重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任性,多么的愚蠢。
而当他知道曾经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妻子,
现在再次爱上了这个自己之后,
他——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只给她们留下了——
一个宝具。
在机械部分以外的场所……整个洞穴的底部附近,应该有自己在找的重要区域才对。
既然那个[革正团]在这里待了数年之久的话,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意义的。
得把那个找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就阻止它……那是针对条件提出的条件。
以可怕的重量和速度迫近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的脚踢,以及浅蓝色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尖锐爪子。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唬拍色的大压力风暴所包围、沉重而强烈地挥出的“彩飘”菲蕾丝的拳、“伊菲尔那”的冲击波。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方爆发出的光芒,把夏威夷岛东南部的山腹,一片漆黑的熔岩平原映照得光如白昼。
砰的一声巨响,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情况下,两人都因为反作用力而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
“克罗德,你现在会不会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旋风中央的菲蕾丝说道。
“我当然知道。”
“你已经向夫人说明一切了是吧?她已经理解了我们的事情,而且把你托付给我们了啊?”
约翰向着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克罗德再次重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已经太迟了吧。你们来这里这件事,就更加……对于我来说,世界……除了改变之外根本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嗯嗯,完全正确,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能后退呢。”
凯姆用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失望的语气骂道。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的话,我就不会接受你的照顾了,约翰。”
“但是恩人就是恩人。既然你已经走上了夫人所担心的路的话,我就要按照她所嘱咐的阻止你才行。”克罗德眯起了眼神空虚的眼睛,向着两人飞了过去。
“你们阻止不了我的……我已经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
一枝极光之箭就在他的鼻尖掠过,只要再加速那么一点的话就会被射个正着了。
那是藏在熔岩平原一角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克罗德勉强回过头转过脸避开了第一射,用“SACKCOAT”的脚,鹰爪挡住了第二射,利用它爆炸的冲击来了个后翻身,避开了第三射。然后他继而利用这个体势急速下降,直扑向那个娇小的火雾战士的少女。
这个时候——
“我们的话——”
“还没有说完啊!!”
珑拍色的风暴,巨大的自在法“伊菲尔那”以无法回避的气势从旁边向他袭来。
“啧!”
被迫打消进攻的克罗德咋了一下舌,收起翅膀逃离暴风的翻弄。
菲蕾丝的“伊菲尔那”不单只能够操纵周围产生的风,还能把她的气息融人到整体气流之中,把气流伪装成另一个自己,扰乱敌人的感觉,是一种特殊的自在法。
通常情况下,火雾战士或者“红世使徒”都会依靠敌人在行动之际产生的气息,或者集中的“存在之力”来感知敌人的存在,进行对应。而菲蕾丝的“伊菲尔那”能够颠覆这种作战方式的前提,是一种极具威胁的自在法,并且由于“永远的恋人”约翰这个实力高强的自在师作过一番修正的缘故,效果和应用力更增加了数倍。这就是“约定的两人”让人闻风丧胆的由来。
但是克罗德在空中战和格斗战方面也是顶级的火雾战士,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人摆布。他没有反抗包围住自己的风暴,而是任其摆布,然后暗地里加速,在摸清了风势的流向之后张开“SACKCOAT”的翅膀,一举冲出重围,飞往上空,漂亮地摆脱了菲蕾丝的攻击。那像鹰一般敏锐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在暴风中心拉着手的两人。
“喝!!”
只见他大喝一声,然后像看准了猎物的猛禽一般飞速降下,以脚踢为先直捣目标。
“!!”
两人发现了他的进攻似的放开了手。抬头看着他,然后像是舞蹈中的一环似的放开手。
一枝光束的箭穿过两人中间,正确无比的朝克罗德即将落下的地方射了过来。
“哼!”
克罗德张开半边翅膀减慢了下落速度然后趁势向旁边-个回转,像是把光束之箭卷过来,又像是反弹回去一般,打散成火花。他继续回转,从翅膀之中向着下方乱射出无数羽毛。降落到地面的羽毛引起了一阵淡蓝色的小爆炸,把黑色的岩层炸得粉碎。
琪娅拉从猛火之中跳了出来,迅速跑开。
“回避的时候也要确认周围!”
“理解战况之后就要展开攻击!”
“是!————呜哇!”
她扭转着上半身,一边向前跑一边发射着极光之箭。箭锋描绘着尖锐而高速的曲线,袭向克罗德。同时,菲蕾丝和约翰从两边夹攻想要避开的他。一般的火雾战士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避开了。
“哼!”
克罗德却张开双臂选择了反攻。只见他覆盖在手臂上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前端瞬间伸开变成了鹰爪,挡住了在风中攻击过来的菲蕾丝和约翰的拳头,然后在不减弱两人突进速度的情况下用力往旁边一拉——
“呜、哇!”“唔!?”
他双手把两人的位置一换,然后借力让他们在空中不断旋转,再利用其中旋转着的一边、约翰打落了琪娅拉的极光之箭攻击。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攻防兼备的应对。
被甩出去的菲蕾丝好不容易重整了体势,大叫起来——
“约翰!?”
“我没事,菲蕾丝。不过……”
约翰甩了甩烧伤了的手,回答道。然后他把目光投落在漂浮在两人中间的“空里百裂手”身上。
“既然你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一会儿站这边一会儿站那边呢,克罗德?泰勒?像你这样的男人的话,只要坚定地选定了道路的话,应该就能为自己打开一条康庄大道才对啊。”
但是克罗德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你们才是,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所谓的约定,只不过是分手时的客套话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的确,那个时候我们也是那样想的。”
约翰向着提出了沉重问题的克罗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时我们的合作只不过是为了打倒作为你的仇人的‘红世之王’而已……但是,曾经互相协助,互相为了对方不惜生命奋斗是事实。所以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作为我们曾经有过强大羁绊的证据,给你留下了那个东西。”
菲蕾丝也笑了,虽然身处夜暗之中,但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明亮照人。
“你曾经说过吧?因为现在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所以决定先回到留在故乡的妻子身边,再慢慢考虑。所以才会把那个没有人会使用的那个,作为爱情的纪念品留下的啊。”
“没错。我跟她说,‘要是你能够呼唤我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们都没有把这当作是约定。当我再次离开的时候,之所以会把那个东西交给已经说明了一切的她,也只不过因为那是一个不用生命作为交换就无法使用的宝具。把这种派不上用场的物品交给她,才能让我放弃。而她也因为遇到了这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才会更容易放手吧。‘
他那痛苦的声音似乎也被自己心中的苦闷压住了似的,中途变得嘶哑,无法再说下去了。
从他胸前的徽章“索亚拉”之中传出了凯姆的声音代为说明。
“这就是人家的本意……可是你们这些家伙却偏偏要追过来。”
菲蕾丝把右手往旁边一挥——
“我们做到这一步的理由……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吧?奇迹终于出现了啊!”
暗夜的空中吹拂着琥珀色的风。
约翰也把右手伸了出来。
“本来只不过是开玩笑交给你的东西,没想到我们却被人还以真心——”
暗夜中飘动的风增强了气势。
“所以不甘心和逞强,占了一半。”
约翰继续说道。风,开始变成了围困着克罗德的笼牢。
“剩下的一半,是对奇迹的敬意。”
菲蕾丝接着说。挥动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吊坠。
在风中摇曳的这个吊坠,就是他们送给克罗德,而克罗德又送给了妻子,然后又再次从他妻子那里回到他们手中的宝具——使用者舍弃自己的生命才能起动的希腊十字架。
它的名字,是“希拉达”。
在一个类似研究室的地方,拿着书籍的手,因为过大的惊愕和某种感慨而不断颤抖。
当这座孤岛的山上出现要塞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认为阴谋的终点,就是那里了吧。
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么简单……那种事情,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在龙卷产生之前已经逃离了波及范围圈外的琪娅拉,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好了!)
然后在心中点了点头。在熔岩平原的岩石阴影中躲藏起来之后,首先确认周围有没有“黑妖犬”的埋伏。因为似乎从交战一开始没多久,“黑妖犬”就只在远远的周围布下埋伏,没有进行积极的进攻。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那么信任克罗德的实力呢,还是因为对于“黑妖犬”的战斗力没有除了牵制之外的期待。
(是不是因为在第二次战斗的时候犬群的首领一时大意接近被射杀了的缘故,现在采取谨慎态度了呢?)
不管怎样,现在能够把克罗德引离本部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超出了预料之外的成功了。
现在登陆台已经开始慢慢接近自己的射程范围。对于现在能做的只有掩护射击的她来说,占据能够把现在正跟萨拉卡埃尔以及铁臂抗衡、进行着阻止行动的师傅,以及包围了克罗德的琥珀色龙卷纳人射程范围的地方是必须的行动。
现在必须优先处理的不是进攻那零件完全外露、有着不完全形态的山上的要塞,而是应该阻止输送船上装载着的装甲板的上陆以及正进行着运输作业的登陆台。这一点师徒两人都已经有了共识。
按照事前计划好的作战方针的话,应该是在师傅先发动攻击之后,真正的攻击由菲蕾丝进行,而自己则负责掩护和引开敌人注意,使战斗区密集起来然后化为乱战。
喜欢出风头的[革正团]在这数年之中,因为某种企图一直潜藏起来没有活动。那么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或者地点想要隐藏才对。只要能够破坏或者占据那个对象的话,他们的阴谋也就自然而然会瓦解了。这是师傅当初的设想,而眼下关于敌人的阴谋这方面可以说是猜中了一大半了。
但是,他们藏起来的东西,竟然是超出了预想的要塞,而且即使他们已经努力阻止,装甲板还是不断按计划安装的这种事态,却是他们当初没能猜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时间是有限的话,对于不确定要素方面就要有心理准备。他们也是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挑起这场战斗的。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预料发展,以师傅为首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而且——)
琪娅拉抬头看着在龙卷之中飞翔着的两个身影,以及伸展开来的浅蓝色翅膀。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她曾经听“约定的两人”说起过。
回到妻子身边这件事,让那个男人体会到了自己抛弃了无可取代的东西的罪恶感。
于是这个火雾战士再也无法在那里安居,日夜为自己失去的东西感到惶恐。
当曾经一度忘记了他的妻子,再次爱上他的时候,这种新建立起的关系却更让他害怕。
于是“空里百裂手”只能留下宝具作为信物,抛弃一切,选择了逃避。
这就是强大却又可怜的克罗德?泰勒的生命轨迹。
(像他这样的强大战力,本来就打算安排两个人对付的。)
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约定的两人”就提出了“那个火雾战士由我们来对付”这个条件,于是这个重大角色就交给了他们。不要说对应方法了,就连结局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也没有明说。反正就先开战再说,然后到时再随机应变,对症下药。不过师傅本身也不是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的乐天派,所以在他们的条件之上提出了一个条件,算是上了保险……
但是即使如此,琪娅拉还是希望——
(如果能够成功说服他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祈求。
这不是出于想要削弱敌人阵营的算计。
也不是因为对于克罗德的同情。
只是希望,即使是敌人也好,有人能够站出来证明,火雾战士也是人。
这样一来就能够证明师傅也是如此了。算是作为弟子的一点任性吧。
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好像是叫做“黑妖犬”的“磷子”。于是连忙一击解决了它。
在难以忍耐的寂静之中,只知道一味往上飞奔……螺旋状的通道实在是令人厌烦。
在到达塔下面洞穴的瞬间,立刻使用扩声的自在法用最大的音量大叫起来——
巨大的声音在黑夜的茂纳洛亚上中摇撼。
<不要管其他了!!快把塔……“方尖塔”破坏掉!!>
意识到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就连萨拉卡埃尔也不禁吓了一跳。
“什么!?”
还没来得及惊讶,下一个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不是什么要塞的建设!而是要让全人类知道自己的目的和存在!!这些家伙打算以铁塔为核心,向全世界发送和无线电波配合起来的自在法!!>
这次轮到对战中的萨雷吃惊了。
“什么!?”
接着,下一个声音又传来了。
<不管是安装装甲,还是保卫战,全部都是为了赢得时间而已!这些家伙正从地下不断提取莫大的能量.准备发送自在法!!>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克罗德不禁为之吃惊。
“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在龙卷中飞舞的少年——“永远的恋人”约翰那烧伤了的手上正不断飘散出花瓣,不消一会儿他的轮廓就变成了花瓣和草蔓消失了。只用了几秒钟,注人了自在法的花环就散开了。
凯姆立刻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个竟然是傀儡!?”
“那么真人就在基地内了?”
听见克罗德的这个问题,菲蕾丝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以并朗的语调来回答。即使只是按照她的指示来动作,以模拟人格进行会话的傀儡也比没有的强,只要约翰不在她身边,她的心情就会立刻变坏。
“……!”
她无言地从自己的手掌中呼唤出小小的漩涡。
而在那其中压缩着的她这边的花环,也化作了花瓣一起飘散了。
克罗德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到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这些花瓣上每一片都施下了自在法,而包围着自己的龙卷就是自在法形成的笼牢。
然而,这个时候再次传来了约翰的大叫——
<不快点的话就会来不及了!快点破坏它!!这座塔马上就要——>
轰隆——随着一声巨大的炮响,看起来像是火山雷的巨大闪电包围了从山顶上冒出来的铁塔。约翰的声音就此中断了。
“约翰!!”
菲蕾丝大叫着解开了自在法。
克罗德趁着这个空隙飞身向前。
“啊啊!!”
穿过那明显变弱的风直踢的“SACKCOAT”的鹰爪刺中了菲蕾丝。
“啊、呜——”
菲蕾丝应声弯下了腰。对自己的逃避感到狂乱的男人接着发起了第二击,向前翻滚然后飞起一脚,以凌厉的气势直击她的太阳穴。
“——!——”
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减速的风,她已经坠落到熔岩平原之上了。
脆弱的岩石地表当场粉碎,埋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但是这还不够,克罗德急飞直下,伸出雕爪就要取她的性命——
这时一枝极光之箭射过,让他不得不改变方向。避过极光之箭之后再次升向天空的克罗德俯视着下面。
“你还在这里吗?”
只见他露出了异样的喜悦笑容,就像控制疯狂的金箍已经解除了似的。消灭约翰,打倒菲蕾丝,对他来说都是逃避的里程碑。让自己为之烦恼的来自过去的追击者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这种轻松的解放感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还差一点点。”
“看来是呢,没骨气的家伙。”
“没错,还差一点点……这个世界就会完蛋了……”
即使面对凯姆的嘲弄,他那欢喜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教授正在地下司令部之中忙于各种设置的操作。
“因为驱~~赶收纳库内~~~部的侵~~人者而进行局部放~~电,所引起的能~~~量消耗率是多少,多米诺?!”
“损耗率是0.2%,填充作业时间损失八秒,所损耗的部分已经恢复了!”
多米诺一边用他那齿轮组成的眼睛确认跟显示出“方尖塔”的宝具“无人自测”同调的计量仪器,一边快速回答道。
“实在太棒了!!”
教授双手捂面,然后又立刻打开,然后一口气地把那些有用没用的拉杆全部拉倒。
“阻~~~碍人物排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要进人计划的最~~~~后步骤了哦!!发射联络萨拉卡埃尔用烟~~~~花!”
“是!遵命!”
多米诺的手不断按着各种按钮。
司令部的地面上表示着的夏威夷岛东南部的概略图上一些像是烟花一般从一点扩散成圆形然后消失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那~~么,我~~们再~~继续检~~查~~~~!”
“是!遵命!基地内警报连接,确认。‘黑妖犬’所定点避难确认。山顶风速测量,确认。控制装置重设发信,确认。诱导装置测试应答,确认——”
在多米诺不断念着清单上项目的时候——
“OOOOOOOO——K!!”
教授回答道。在“无人自测”上点亮的红色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绿色。即使是哈丽埃特这种门外汉,也知道这些表示的是障碍正在不断排除。
“装甲基部安装接合,确认。内部压力循环器充电达到需要值,确认。搭乘部分位启动,确认。一次加压阀开放,确认。预行脉冲送信,确认——”
“OOOOOOOO——K!!”
就像自在法按照顺序逐步启动一样,他们的我学结晶“方尖塔”,正在一点点唤醒那潜藏的真正力量,开始了厚重而深沉的鸣动。
在不断袭击过来的铁臂之中,萨雷向着那个身上带着光芒四射的“咒眼”的、疯子们(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首领问道:
“向全世界发送无线电波?你们是玩真的吗?”
当然,萨拉卡埃尔是认真的,也知道自己不会被人所理解。
“当然了。同志丹塔利奥教授的学术已经超越了古往今来的技术范畴,能够覆盖广大的地域进行发送。从这个孤岛,到美国,极东之地,以及欧洲,都是可能的!”
他一边紧贴着这个最为棘手的敌人,阻止他脱身,一遍饶舌地继续说道:
“不论任何信号接收机械或者发送机械只要是能接受到信号的装置的话,就能接收我的影像或者声音,只要把信号输入电信线路,就能一直传递到末端……现状虽然还不能影响到没有信号接收设备的地域,但是作为一个烽火信号的话,应该还是足够的吧。”
“看来你不单只是个演说狂,还是个表演狂呢。”
基佐有点惊讶地说道。回答他的是爽朗的笑声。
“哈哈,我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只是希望人类通过习惯力量,了解道理,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好……不过,我也没有期待我们所希望的‘明确的关系,能够在一朝一夕之间成立。只是洒下那些小小种子的,微不足道的一个步骤而已。”
萨雷对他们的计划成功之后的景象稍微进行了想象,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阵寒气。因为萨拉卡埃尔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
至今为止,一般人就算具有对于“存在之力”的适应性,并且进行长期接触,也能够在不理解火雾战士或者“红世使徒”行动的情况下埋头于常识之中。这是因为他们不具备解释不可思议事物的理论体系。如果常识的范围一旦拉阔,解释的道理变得明朗的时候,那些已经适应了一般常识,并且烂熟于心的人们就会发觉、认识到有关“红世”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样一来的话,至今为止所进行的简单的敷衍说法就难以再通用,必然会导致纷争以及倾扎,最后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就难以逃脱被打开的命运。
然后人类就会知道以自己为食的异世界怪物其实就潜藏在身边。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的绝望,会让他们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无力,除了让怪物们任意妄为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从而也能了解到人类所处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如果只是战乱或者骚动就能解决的话,那还好一点。但是人类一旦认识到自身是“明显劣等的种族”的话,所引起的失意和失望,有可能会引起无法挽回的挫折和退缩。
萨拉卡埃尔相信人类能够跨越这一堵墙,继续前进。
但是萨雷本身却认为不应该单凭这种信任就贸然改变世界。
两人之间……又或者说[革正团]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想法的差距,就只有这么一点。
虽然紧紧只是这么一点差距,但是却是无法填埋,也无法缩短的距离。
萨雷大吼一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踢起一脚,击断了正从身边经过的铁臂,然后把操纵具的线系到了正掠过天际的像大木头一样的铁骨上,使其有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向萨拉卡埃尔。本来是打算趁着他回避的时候趁机扰乱他,从而脱离这个拖住了自己脚步的登陆台——然而——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他右掌中亮起“咒眼”,一下打碎了铁骨的前端,然后向着萨雷径直冲过来。
“什——”“——么!?”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顿时目瞪口呆。这时萨拉卡埃尔的掌已经迫近胸前。
虽然萨雷已经毫不犹豫地按照通常的战法想要把不可视的丝线缠到敌人身上,但不巧的是,这个“征辽之碎”萨拉卡埃尔对于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在他们的丝线还没有缠到之前,由于“咒眼”的干涉力形成的护身甲就能简单地把它反弹回去。
咔——
“呜!?”
萨拉卡埃尔以跟他的气质十分不符的蛮力一把抓住了萨雷的脸部,然后直线加速,把他甩到了无数的铁臂之上,然后押着无力的萨雷如流星一般坠向地面。
“呜、哇啊!”
在粉碎的岩层之中,萨雷忍受住身体受到的冲击,拼命抵抗。这次他没有通过干涉力来进行反攻。而是直接把线缠上抓住自己脸部的手臂上。
(抓住了!)
但是萨拉卡埃尔的行动却出乎他的意料。双脚毫不留情地向着萨雷的腹部踩了下去,然后一蹬腿。全力向上跃起。完全没有理会绑在自己手臂上的线。
随着喇喇几声可怕的断裂声,萨拉卡埃尔的手臂由于线的张力而被割开了。
(这家伙……到底——!)
(突然、怎么了!?)
萨雷一边忍受着腹部的冲击所带来的晕眩,一边目送那不断洒着血一般的碧绿火粉径直飞往上空的“红世魔王”。得快点站起来重整体势,开始攻击才行!萨雷在心中焦急地想。这时萨拉卡埃尔向着他露出了嘲笑一般的笑容(其实是为了掩盖痛楚而勉强挤出来的笑脸),睁开了头发之中的无数眼睛,大叫起来——
“同志杜古川”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从遥远的山丘的阴影中,立刻传来了回应。
萨拉卡埃尔用那无数的眼睛,把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自己身下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潜藏在附近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包围了四周的同志杜古的“黑妖犬”。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计划发展了。
“哈!!”
随着一声哄笑似的大喝,把强化的“咒眼”在包围着他们的所有“黑妖犬”身上点亮。然后再一次,发出了最终决胜战的信号——
“就是现在了!!”
过了大概一拍呼吸的时间——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杜古再次咆哮起来。然后——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大合唱的和音一般,强化了的“黑妖犬”也跟着一起咆哮起来。
让整个夜晚为之振动的声音形成的怒涛,不单只让耳朵感到震撼,连皮肤都为之颤抖起来。
感觉到师傅有危险,正准备跑上去解围的琪娅拉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知道,“黑妖犬”那布在远处的包围网其实是准备把自己这方的成员一网打尽的陷阱。
(不行!)
但是,已经太迟了——那包围着周围的咆哮一浪高过一浪,下一瞬间——
“——————————!!”
包围圈内突然响起了仿佛要摧毁一切的巨响,震天的回声不断回旋,和发出咆哮的“黑妖犬”一起不断在包围圈内冲突。
萨雷、琪娅拉,还有菲蕾丝此刻只觉得自己的鼓膜就要被震破,肺部仿佛马上就要炸裂了似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其他的感官都已经被超越了混沌和剧痛的麻痹赶走了。
这就是“吠狗首”杜古的杀手铜,让磷子“黑妖犬”一齐发出等同自灭的强烈咆哮,称为“断金之声”。本来这种招式只能够让敌人的意识混乱、听觉麻痹数秒而已,是一种扰乱敌人阵脚的雕虫小技,但是经过萨拉卡埃尔的“咒眼”强化之后,就升华成了拥有一定破坏力和攻击力的招式。
萨拉卡埃尔径直飞下,静静地看着正埋身于被“断金之声”摧毁得粉碎的岩石中的萨雷。
“……”
但是他似乎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转身飞开了。毕竟只是强化了声音的扰乱能力而已。就算能够争取一点时间,也不可能带来什么致命伤的。而且有时候对手就算受了致命伤,也会站起来,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他来说,却是如此。要是胡乱刺激对方受伤、消耗了精力的身体的话,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引起其他力量的觉醒。
而且,比起这个还有更为重要的理由。难得到手的宝贵时间,应该用到自己的最终目的之上才妥当。
(我的性命……没错……是为了那个方尖塔而存在的。)
他的双眼紧盯着耸立在暗夜山顶上的巨塔。然后像乘风飞翔的鸟儿一般,停落在塔中自己赖以藏身的命运之门前面,向着旁边的传声装置呼叫道: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明~~白!搭乘部,开~~放!!>
随着教授的应答响起,空气的排出声和金属的摩擦声在四周回响,厚重的门向外慢慢打开。
萨拉卡埃尔按着被割破的手臂,走了进去。
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构造非常简单,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用打磨过的金属制成。位于里面比较宽敞的圆形房间就是尽头,只有这里的天花板比较高,还安装着很多指示灯。
在稍为明亮的天花板上,装有一个形状怪异的物体。
“我一直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这个出发的时刻啊……”
萨拉卡埃尔低声道,用左手的食指指着头顶上。
一阵低沉豪壮的音色在房间中回响。
天花板上吊着的物体,是一个倒挂着管风琴。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管风琴那么简单。它是教授设计的“方尖塔”的控制装置,只要用手指一指就能使用。
萨拉卡埃尔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它。
“启程吧——开拓‘红世使徒’和人类的、属于我们的道路吧!”
他沉稳地发出了向新世界进发的宣言。
“这~~个‘方尖塔’所发出的电~~波!和现在无~~线通信中使用的频~~率带不同,是波~~长较短~~的电波!”
教授一边向着哈丽埃特解说,一边进行着马上就要迎接启动阶段的“方尖塔”的各部分检查。
“虽然按照现~~在的学~~说,这种波~~长的电一波被认为是不~~适合用于通~~信的,但是那~~其实是荒~~天下之大谬的笑~~话!!其实这种波~~长拥有异~~常的到达距~~离!似乎是通~~过上空的大~~气层或者行~~星表面的反射传~~达的呢!”
现在在司令部地面上的概略图,映照出的已经不是夏威夷岛的东南部,而是以那里为中心的太平洋全境。
从美国西海岸起看似是电信网的线路一边不稳定地闪烁着一边扩展,然后沿着海底电缆越过大西洋,最终到达人类社会的先进地欧洲——这就是[革正团]所追求的梦想,宣告自己存在这种行为的扩展路径。
哈丽埃特带着战栗紧盯着地面中映照出的压倒性光景。
(要开始了……已经无法阻止了……)
谁也无法阻止的变化、在谁也没有注意的太平洋深处、以谁也不可能发现的手段,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都将在不会遗忘的情况下接受的世界。即将到来的结果到底有多大意义,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然而——
(我觉得这是正确的,而哥哥也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的她,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观看这一切发生这件事上。
“调~~整这个反~~射角,还有频~~率数的就是我们的发~信机!而负责启动施有自~~在法的转~换机的则是萨~~一拉卡埃尔的‘咒眼’!!”
“这样一来的话各地的接收机以及发信机就会相继转达电波,在拥有同系传播性的装置上就会传出‘征辽之眸’大人的声音和影像呜啊啊啊啊啊!”
“多米诺——!谁允许你抢走我说明的机~~会~~的——”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在被抓着脸颊的多米诺以及抓住他的教授两人的头顶上安装着的传声装置之中,传来了萨拉卡埃尔的声音。
<我这边的准备已经结束了。考虑到我的消耗的话,应该尽量节省时间,立刻按计划行事方为上策……你那边的准备如何了?>
“当——然!准备万——全!这个难~~道还用说~~吗!像这~~~么完美的实~~~验,可不是到一处都有的啊~~!!”
“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三次最终检查,剩下的只要发号司令就行了!!”
听见了两人的回答之后,萨拉卡埃尔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出于于犹豫吧,然后——开口说道:
“方尖塔”计划,最终巡检?启动”
在开始战斗之前,琪娅拉曾经问过萨雷——
“如果到时哈丽埃特小姐也被卷人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才说这样的事也已经太迟了,但是琪娅拉还是认真地提出了疑问。
回答她的,不用说是师傅那严厉的话语。
“只能一起收拾了啊。因为这件事彼此都应该早就清楚了。”
“她是不是人类这一点其实根本无关要紧。我们的琪娅拉?托斯卡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妄图破坏世界的平衡,就应该排除……如果你到时迷惘起来的话,我们就难以行动了。”
基佐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但是琪娅拉脸上的迷惘神色还是没有散去。萨雷追加了一句——
“我们火雾战士,根本就不是人。像我们这种家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同情别人。”
“不是、人?”
“我可不是指性格方面的好与坏哦。我指的是被‘红世使徒’踢下地狱之后,选择了一条普通人不会选择的路来前进这点。所以我们都是人类中的异端。你自己,也应该是这样才对。”
面对毫不留情的指摘,琪娅拉却反驳起来。
“可是,师傅的话就不是这样啊。”
一瞬间,萨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的确,因为教授的“强制契约实验”而成为了火雾战士的他,并没有按照一般的手续操作。正因为如此,他对于作为人类的道路看得更为清楚,更加明白个中意义……但是,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一脸自嘲地说道。
“也许反而更加罪孽深重也说不定啊。数百年前,因为被父母还有贵族公子们放逐而走投无路的街头艺人,并没有遇到像其他火雾战士那种除了走上这条路之外别无选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听信了那个教授的引诱而已。”
这样说着咋了一下舌的师傅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喂!快点睁开眼睛!琪娅拉!”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脏兮兮的脸。
“实际伤得应该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哦。”
“…………唔、啊?”
眼前是一片无限伸展的夜空。琪娅拉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被“黑妖犬”的连锁远吠攻击而晕过去这件事。自己本来是打算跑过来救师傅的,没想到却被他反过来救了。不过琪娅拉还是开口问道:
“师傅……你……没事吧?”
“也没有严重到要你问有没有事的地步啦。不过看起来是破破烂烂这一点倒是没错。”
“损伤并不大,但是时间上好像给拖了不少啊。”
从垂下了的两边发饰中传来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声音。
终于回过神来的琪娅拉打量四周。似乎自己已经被师傅抱着退避到了岩石的背面了。她甩了甩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面前撑起了身子。
“战、战况怎么样了?”
“差到极点了。”
她的师傅到了这个时候还是笑了笑,给她进行了说明。萨拉卡埃尔飞回了山顶,“方尖塔”还健在,登陆台已经停止了活动,那就等于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第二次作业了,证明这个计划已经进行到正式开始启动的阶段……
“还好‘彩飘’菲蕾丝立刻重新振作起来,缠住了克罗德那个家伙。”
抬头一看,只见就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上,琥珀色的风暴和浅蓝色的翅膀正在互相纠缠。克罗德有着惊人的强壮体魄,看起来菲蕾丝已经被他压制着了。
基佐再次补充道:
“那个我们就不能期望她在缠住对手后还能在怎样了……主谋的‘征辽之眸’以及‘方尖塔’也还没有消灭,老样子。”
“不要说什么老样子了。我们现在开始过去吧。”
萨雷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站了起来,向弟子确认道:
“还能动吗?”
琪娅拉抬头看着师傅:
“果然是这样。”
她似乎不是在回答萨雷的问题。至今为止没有在意过的、师傅那种想当然的态度……“只是作为火雾战士应该采取的行动”……就是自己想要的证明。琪娅拉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于是向困惑的萨雷说道:
“这次也许不能像以前那样再站起来了,可是……你还是会去的吧?”
“算是吧,还能动的话当然要去了。”
他再次想当然地说道。得到了再次证明的琪娅拉埋下了头。
“怎么了,琪娅拉?”
“该不会是因为刚才的攻击,脑袋出了问题了吧——”
两个师傅担心地问道。作为弟子的少女却突然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向着茂纳洛亚山顶耸立着的“方尖塔”的方向——
“没有办法这种事,现在不是还没有出现吗!!”
她一边走一边大叫。
“但是师傅你还是拼了命地去战斗,这样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我不觉得罪孽深重,也不觉得有不像人的地方!那种想法一定是搞错——一定是的!!”
“……”
呆呆地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跑远的萨雷,很快就明白了少女所说的是哪门子的话题。他伸手拉下了帽子的边沿,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麻烦……”
然后,他便匆忙追了出去。
多米诺慌张的声音在发出了启动巨响的“方尖塔”之中回荡。
<鬼、“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觉醒,正在急速接近中!>
<可~~恶!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你乖乖地躺在那里不就好了吗!!>
“果然来了吗。恢复速度果然很快。看来不在战斗中花费过多时间是正确的选择。”
萨拉卡埃尔摊开了左手手掌,让头上的管风琴型控制装置一齐鸣响起来。
<连续启动紧急进行。省略检查完毕手续,开始倒数计时。请问这样做可以吗,“征辽之眸”大人?>
“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还是快点开始吧。”
<了解!>
<倒~~~数从TEN~~~开始了哦!?>
萨拉卡埃尔身边数字10下面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TEN!>
多米诺开始在地下司令部中读出倒数时间。
<NINGHT!>
教授定眼看着“无人自测”上面的显示。
<EIGHT!>
哈丽埃特还是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SEVEN!>
在收纳库的底部,受了份的约翰发出了呻吟。
<SIX!>
杜古正藏身在山腹的一角。
<FIVE!>
克罗德充满喜悦地飞舞在天空之上。
<FOUR!>
菲蕾丝在风中华丽地飞舞着。
<THREE!>
琪娅拉正向着山顶快步跑去。
<TWO!>
萨雷抬头仰望铁制的巨塔。
<ONE!>
萨拉卡埃尔笑了。
<ZERO!!>
在“方尖塔”的根部,火花从旁一闪而过。
<————启~~~~~~~~~~动~~~~!!>
随着教授的一声大叫,爆炸声摇撼着整个茂纳洛亚山。
已经逼近了山顶的萨雷和琪娅拉不禁为山顶上的异变感到惊愕。
刺眼的光芒从山顶中喷涌而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划破了黑暗。
“爆炸了!?”
“火山爆发吗!?”
两种猜测都错了。从根部涌上来的浓烟以及光芒,不断攀升上夜空。
那不是爆炸的火焰,也不是火山爆发。
而是“方尖塔”自身喷射出火焰用作产生推进力,产生了浓烟而已。
萨雷、基佐、琪娅拉、欧德莉娅、还有维捷露娅都被眼前出现的这个物体和现象的巨大规模吓得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就在众人失神的几秒钟之间,只见“方尖塔”又再向上伸长了。
不,是根部断开,上升了。
之所以看起来动作缓慢,那是因为那和刚才的喷烟规模不相上下的巨大尺寸所引起的错觉。现在这座巨型铁塔依旧轰然地从断开的下端尾部处喷着火焰和光,不断向天空攀升。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萨雷。
“那些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啊!?”
“他们想要让它飞起来吗……那么大的质量、一下子让它飞上去吗!?”
基佐终于找到了形容眼前状况的字句。
被两人这么一说,琪娅拉终于发觉到[革正团]的真正意图了。
“飞走……逃走……他们是不是打算把已经完成的这个设施移动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如果是在遥远的太平洋之上使用自在法进行发信的话,就算是我们,也无法…………!”
“刚才约翰想要说的就是这个了么!”
“不要说笑了!我们得快点破坏它才行——琪娅拉!”
“是!”
听到欧德莉娅、还有维捷露娅指示的琪娅拉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师傅,得到了无言的回应之后,在左手上产生了极光之箭的弓,然后用力拉了开来。
“呀——!!”
然后放手射了出去——然而——
<没用的。>
萨拉卡埃尔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同时,以他的力量形成的“咒眼”像是经过测量似的保护住射中的地方,轻而易举地把极光之箭弹开了。
<请大家就高高兴兴地目送我们离开吧。然后等待新世界的诞生——>
“不要随便生个什么世界出来,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啊。”
萨雷骂了起来。从两边的腰间口袋中掏出了两把神器“莲格”和“扎伊特”,把无数的线向着“方尖塔”伸去。
<我不是说过这种攻击是白费力气的吗?>
这次是无数大小不一的“咒眼”覆盖住“方尖塔”的全体,把丝线尽数拨开。琪娅拉的连番射击也被挡开,无功而回。
“果然我和那家伙是合不来的啊。”
“但是你也不会这么简单让他得逞……对吧?”
“这个嘛,也是啦!”
萨雷和基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之后,往和刚才的一起放出的别的丝线上注人了力量。
瞬间,就像依依惜别的手一般——其实就是手——数十只手伸了出去。这些“手”,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在“方尖塔”这边用来安装装甲板的巨大铁臂。沿着已经陷落的圆形基座进行全方位安装的这些有起重机吊臂大小的铁臂,如今紧紧抓住逃走的铁制巨塔的下端,开始了和推进力的腕力比试。
“老爹,这次可不是笑着捣乱一下就了事的哦!”
所谓的捣乱一下,是萨雷单方面的“了事”方式而已。教授那边当然没有同意。
“这种情况,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反正能做的就做呗……就跟已往一样。”
基佐的声音在苦笑的同时,也恢复了平静。这也跟已往一样。
虽然萨拉卡埃尔所乘坐的“方尖塔”上有“咒眼”的保护,但是断开的东西的话,应该就能够操纵了吧―这个只是萨雷的猜测。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那毕竟是能够推动铁塔上升的非同寻常的推进力。虽然萨雷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进行操纵,但是那些铁臂要么被硬生生拉断,要么就是因为受到喷射的热力而开始溶解。如果光用自己的力量的话,也许能够制作出用于支援的人偶,但是如果不采用物理性存在来做媒介的话,就不可能产生出牵制如此巨大上升重物的持久力。要是连铁臂都折断的话,应该就无法再使用力量产生数百个人偶来牵制它了吧。
萨雷操作着那牵一发即动全身的抗衡,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滑落脸颊。他向弟子说道:
“琪娅拉,不要用连射,好好集中力量射一次!”
“是!”
琪娅拉拉开了极光之箭的弓,迅速转过头——
“师傅!”
她突然一个转身,向着师傅就是一箭。
“!!”
萨雷连忙伏下身子,极光之箭擦过他的帽子,直飞向迫近他身后的鹰爪,爆炸了。在那闪光之中——
“啧!”
咋了一下舌跃上天空的是“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
紧接着,一双手放到了萨雷的帽子上——
“对不起,我让他逃走了。”
“彩飘”菲蕾丝道歉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萨雷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行了,那么露骨的杀气,我竟然都没有发现,看来这下子还真是迟钝了不少。”
“比起这个,情况不妙啊……克罗德那家伙,看来是来直接破坏铁臂的。”
被基佐这么一说,萨雷重新认识到眼前的危机状况。
(的确,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撑不了多久啊……还以为那么大的烟花,很快就会烧完,看来是失算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向弟子,用平时绝对不会用的声音喊了一声——
“――琪娅拉。”
“!”
琪娅拉注意到师傅声音中的含义。而说了之后也发觉有点不妥的萨雷连忙想要收回——
“不,没什么,总之,不要让克罗德靠近塔的根部就行。”
“是!”
一如既往地回应的琪娅拉拼命忍住了内心的悸动。
刚才师傅喊自己的声音之中,包含着某种东西。
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十年了,所以她很清楚,那是——期待。
在这种危机关头,师傅把任务交给了自己。
而少女的确有完成这种任务的力量。
一直藏着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的,一种力量。
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的真正力量。
师傅是想要自己使用那个。
被师傅依赖这件事让她感觉到无比高兴,但是使不出力量这件事又让她感到极不甘心。
(只有现在了……要唱歌的话,只有现在了啊!!)
但是,她还是无法唱。
地下司令部仍然充满了操作以及确认的声音。
因为受到了顶上的喷射压力的物理性冲击,所以整个地下都在摇动。
“被夺走的回收铁臂23%已经从关节部折断!残余的牵引力也在衰减中。”
多米诺从计量器具的指示灯明灭中读出了状况,转头报告道。
而教授也忘记了抓他的脸专心致志地看着“无人自测”的影像。
“现~~~在就是决~~~~胜负的时候了哦,多~~米诺!‘我一学结晶超能27071―穿破之楔’的推进力,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吧?”
“是的!推进剂全力喷射的话大约还能支撑25分钟,而脱离火雾战士追击范围的必需时间是151秒。占据电波发射最适当位置的必需时间,包括最终的姿势控制在内共计81秒,如果巡检方面各自进行的话,21分钟是绰绰有余的!”
“太完美了!”
教授一时感动之下不由得挺胸挺胸挺胸再挺胸,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管子上。但是他还是很快爬起身来继续下达指示。
“那~~~么继续吧!开始回收铁~~~臂的物理性的摧~~~~毁了哦!"
“是!遵命!”
多米诺解开了膝盖上的安全护盖,露出了点火用的喷火嘴。
哈丽埃特看在眼里,不禁想道——
(很快同志萨拉卡埃尔就要从笼牢之中解放出来了。)
教授所说的回收铁臂的物理性摧毁,其实就是把被萨雷抢夺了控制权的回收铁臂从土台根部开始进行爆破的作业。这的确会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招。炸掉铁臂就合本来目的的同时,还可以借助爆炸的冲击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成为最后的推进压力。
(这样的话,“方尖塔”的发射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按照弹道飞行向着太平洋西边前进的“方尖塔”将会以本身为发送天线,开始向全世界发送施了自在法的电波信号。而当某个地方接收了某个信号之后,萨拉卡埃尔的声音和影像就会通过各种转换线路出现在人类面前,用理论和实力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是作为代价,同志萨拉卡埃尔就会耗尽力量……消失于这个世上……)
虽然说是借用电波和电信网这种输出输人装置的力量,但是毕竟要让自在法波及全世界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要消耗的能量也非同凡响。甚至可以说单凭萨拉卡埃尔这个“红世魔王”的
力量就能实现这种现象,是教授的技术力量所带来的奇迹也并不为过。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理解……这样我怎么可能理解呢,同志萨拉卡埃尔?)
当从他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哈丽埃特不禁愕然。当时她曾经问过,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而他也理所当然地用那一贯沉稳的语气回答说没有。他看透了哈丽埃特的心底。她之所以要制止,其实是出于对失去今后指引所感到的不安,才会恳切希望能有别的路。
(我好像总是在迷惘呢……所以你才会把看到最后,守护到最后这种最为痛苦的立场分给了我,是吗?)
相对的,萨拉卡埃尔对于死亡没有感到恐惧,对于自己的行为也并没有感到陶醉。他是个会按照理性的思考模式坦率地看待每一件事的男人。所以才会在得知计划的执行需要自己的力量时,毫不犹豫地交出自己的生命。
(我会一直在这里守望着……哥哥的愿望,泰勒先生的痛苦,你的理想……这一条路我绝对不会动摇,我会一直走下去……绝对会……)
面对事态的发展,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在她身边,距离铁臂物理性摧毁的倒数,再次开始了。
让人震惊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两次。
第一次是紧抓着“方尖塔”下端阻止它离开的萨雷操纵着的回收铁臂一齐从土台上被炸开。
因为这一场特别的爆炸,铁臂全部向下方坠落,或者在冲击中撞碎,或者在巨大的张力下折断。同时,爆炸产生的压力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起。不管萨雷是多么技艺高超的操纵专家,要想单凭一个人的力量阻止这莫大的推力,都是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以为这下子“方尖塔”就会得到解放,一飞冲天了。
第二次,是喷着火正要起飞的巨塔前端,突然出现了琥珀色的风暴,扬起了漩涡,成为了阻止巨塔上升的墙壁。
本来从牵扯着的障碍物之中解脱,再得到从下往上的推进力托起的“方尖塔”,突然又遇到了挡在前端的风之屏障。比起下面的爆炸,当然是前端突然撞上墙壁引起的冲突带来的损伤更大了。塔的前端完全粉碎,整体也受到了不可小窥的冲击。
谁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状况。
除了一个——菲蕾丝大叫起来:
“约翰——!!”
从洞穴之中,收纳库之内传出来一声回应: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菲蕾丝。”
一名少年乘风飞了出来。
仿佛互相吸引一般,两阵风撞在一起,互相纠缠,然后中心的两人拉起了手。
约翰的另一边手上,搭载着一个和抑制着“方尖塔”上升的暴风有着同样形态的小旋风。那是他发动的控制自在法的自在式的细小漩涡。
<受到了那个放电的攻击濒临死亡边缘的人,怎么还能发动这么强大的自在法……!?>
萨拉卡埃尔不禁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克罗德猛地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是‘零时迷子’吗!”
“没错!”
约翰点点头,然后和菲蕾丝一起,轻松地避过袭来的“SACKCOAT”的爪子。
他——“永远的恋人”约翰是身体内栖宿着宝具的火炬,被称为移动的宝藏的特别存在“密斯提斯”。他和菲蕾丝一起,为了实现“两人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制作了一个宝具。
宝具的名字叫做“零时迷子”。是一个能够把宿主一天之中消耗的力量在每晚零时进行恢复的永久机关。从能够干涉时间现象,并且属于最高种类的这一点来看,被称为秘宝中的秘宝。
“本来是打算在里面破坏一番之后等力量一恢复就立刻逃脱的。但是事情的进展往往很难预料啊。”
“已经不要紧了,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啊。”
两人共同提出的条件,“把克罗德交给我们来对付”这一点得到受理之后,还追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午夜零时之前行动”。这对于萨雷他们来说,要接受并不困难。
但是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一点,不到最后还是难以预料。
从萨拉卡埃尔他们的[革正团]急功近利这一点来看,很容易推测出他们会选择在难以被人发现的晚上,在一直潜藏着的茂纳洛亚、人迹稀少的夏威夷岛东南部这几点有利条件的情况下开始行动。但是行动的时间距离午夜零时有多长时间,在之前还是之后这些的话,不实际行动的话是无法得知的。
结果,这个条件最后以“如果战斗在午夜零时之前打响的话就没有问题。如果在那之后开始的话,当约翰遇到危机时菲蕾丝就脱离战线全力保护”这种限定内容达成了协议。
在约翰遇到了放电攻击之后,菲蕾丝之所以没有立刻前往救援,就是因为事前立下了这个协议的缘故。(对于“为了引起敌人的大意,零时之前的危机必须至诸不理”这个决定十分不满的菲蕾丝,结果还是约翰好不容易哄着才答应的,可以说是约翰的功劳。)
现在两人再次手拉着手,一边应付着克罗德的攻击一边阻止着“方尖塔”的上升。
当然萨拉卡埃尔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就这样任人摆布。
<事情还没有!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阻滞感到泄气,把好几个大型的“咒眼”集中在“方尖塔”破损的前端上,打算对于妨碍他野心实现的这堵厚厚墙壁实行强制性突破。
不断扬起漩涡看上去就如星云一般的琥珀色风暴,以及呈放射状排列发出碧玉之光的“咒眼”互相抗衡,互相纠缠,发出炫目的白光,在夜空中闪耀着异样壮丽的色彩。
火雾战士的师傅和弟子在喷烟席卷的山腹之中看着头顶上的光。
突然,琪娅拉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
(……好漂亮……)
对于这漫天光辉的天空,以及心中的这种感情,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开始想起来这究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记忆。想起来,然后理解了其中所包含的意义。理解了之后,却不禁感到一阵震惊。
“——!!”
“这样下去的话,就只能看谁的力量消耗得比较快了。一定要撑下去、哦?”
萨雷站在琪娅拉旁边,正在收纳库附近产生岩石巨人,尝试着能不能采用直接的打击力破坏“方尖塔”,突然发觉掩护射击停了下来。
“怎么了,琪娅拉?
“我、知道这个……原来如此……原来就是这个啊……”
少女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大变,拳头紧紧握在胸前。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可恶!”
最后那一句,是因为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站起来的岩石巨人被急速降下的克罗德用两脚一踢,从头顶到股间一下子碎裂开来而发出的骂声。
“我……终于知道了……不,其实以前就知道的……”
琪娅拉把全身的力气注入到紧握在胸前的拳头上,拼命挤出告白的勇气。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不是人’这句话……为什么会再也唱不出极光之歌……那是因为我真的不是人……”
她的眼睛投向面前的天空中,看着正努力飞升的散发着碧玉之色火花的塔,以及阻止它飞翔的扬起着漩涡的琥珀色风暴。但是,眼神的焦点却不在这两处之上。
“我刚才……觉得那个‘很漂亮’……”
“……?”
萨雷和基佐面对这太过唐突的话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而如果是平常的话早就多嘴多舌地插嘴的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也没有作声,由此可见她们也在迷惘。萨雷一边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作业……制造出数个新的人偶,不断对“咒眼”进行逐个攻击,打算打一边击破防御网,一边等待着琪娅拉的下一句话。
很快,琪娅拉再次开口了。
“就像十年前……父亲被杀的那天晚上一样。”
两人终于发现她双眼看着的,不是现在。
“那天、晚上?”
“是订立契约的……那个时候吗……?”
萨雷和基佐也不管现在正是危急关头,追问起来。也许正因为是紧急关头,所以才无法忽视任何变数吧。身为师傅的这两个人,对于少女的过去也不是很清楚。火雾战士一般来说都不太会提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跟最痛苦难过的回忆直接相连的缔结契约时候的事,就更加会绝口不提了。
两人在漫长的旅途之中曾经对这方面的事情听过一些零碎的说明,例如“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爸爸和自己两个人过活”、“在跟作为学者的父亲一起到北国进行调查旅行的时候,遭到了‘红世使徒’的袭击”、“被保护自己的父亲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在谷底订立了契约”等等。
他们之所以会遇上琪娅拉?托斯卡纳,是因为当时一个旧识的火雾战士,保罗?克雷兹基十年前拜托他们的缘故―“有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从订立契约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缘故,一旦发生什么事就会失控发狂。你们能不能帮我好好教导一下她?”这是他说的话。
最初期的她极容易失控然后对周围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关于这一点,所有人——包括萨雷和基佐——都认为理由在于订立契约时精神上的打击让她那理性的牵制变得薄弱的缘故。
(的确,光看外在的话现象完全相同。)
(但是真相其实是在订立契约时看到的过分美丽的极光……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感到忌讳,从而产生了激烈的拒绝反应。这完全是出自理性的产物。)
两个师傅终于理解了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现在沉默的理由,以及至今为止从来不说一句这方面的事情的理由。
“那个时候,我躺在地上,身上都是雪,透过黑色的树丛可以看见有如影绘一般的天幕,上面映照着极光。非常美丽的极光。”
但是跟话语相反的是,各种各样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声音显得极其凄楚,让在场听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她的话。
我从天空的另一端传来的两把声音订立了契约……最初感觉到的是父亲不断消失的生命之火。但我却在雪中看着天空中的光辉,看得失了神。”
对于琪娅拉?托斯卡纳来说,觉得那个光景美丽的想法,是必须避忌的事情、甚至是等同于不可原谅的自己的东西。
(抱有这种想法的话,当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了。)
(而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的我们,也未免太过不注意了。)
两人至今为止一直在教授琪娅拉如何掌握控制力量的诀窍。一般来说这样的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能够实际掌握自己的特性或者异于别人的能力。
但是,少女并不属于那大多数之一。因为打从心底里就自发性地把力量封印住了,所以不管学习多少诀窍都没有用。
作为弟子的“极光射手”这时,向着自己的师傅“鬼功操纵师”问道:
“就算是这样子算不上是人的我,如果是为了跟我不一样的师傅的话,就能够战斗了吗?如果是为了师傅你的话,就可以接受那个极光,能够用它来战斗了吗?”
当然能够——如果这样回答的话,这个弟子应该就能够简单地取回自己的力量了吧。但是师傅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这样说。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感情,突然间涌了出来,甚至反映在声音之中——
“我可不是用来减轻你的罪恶感的道具!”
“!”
琪娅拉的脸好像被人刮了一巴掌似的扭曲起来。
“根据某人的说法,我还算是个人,所以不会给你准备你想要的答案。”
完全拒绝回答。
“师傅……”
但是,萨雷还是继续拒绝,并且在心中默默祈求。
“我是这么想的。你的事情,我搞不懂。”
“……”
祈求弟子能够理解,他拒绝回答的这种态度,就是回答。“我现在光是应战,就已经有够忙的了。”
“……——”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从刚才为止就没有停止过的手上的操作故意给她看,然后追加了一句——
“我现在在干什么?”
“——”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是!”
琪娅拉回答道。看着相处了十年的师傅的侧面,再一次,果断地回答——
“是!我会战斗的!!”
说完,她像箭一般飞奔出去。
师傅也没有阻止她。
(没错,师傅没有经历过走投无路的事情。)
琪娅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但是身体中涌起的力量告诉她,这样做就对了。
她知道这力量涌现出来的理由。
(但是,即使是现在,师傅他……还是拼了命地在战斗——)
师傅说过的话在头脑中回响。
(——“我现在在干什么?”——“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针对其中一句,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师傅他,现在想的只有……自己应该干什么这一点而已。”
然后,又加上了一句——
“现在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给世界带来危险的人……所以,我要阻止他们。”
一边跑着,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闪耀的珑拍和碧玉色的光辉。
“那一天晚上感到的怒气和悲伤,还有觉得极光美丽这件事,全部都是事实。”
她跳上了挡在面前的岩石之上眺望着山顶上巨大喷发形成的洼地。
“但是,那些都不足以称为束缚现在的理由,也没有……束缚的意义。”
琪娅拉终于发觉一直以来因为无法接受那祥的自己,而一直停留在原地。
就跟克罗德?泰勒总是无法接纳自己而选择了逃避一样。
还有就是跟接受了自己,不断战斗到现在的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之间的差距,她也意识到了。
“现在,我要尽全力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要做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左手上的弓弹开了。
“!?”
琪娅拉不禁惊讶。两掌之中握着的是两个箭头型神器“佐丽亚”,现在正充满了力量。
“你终于接受我们了啊……唱不出歌的原因,不是因为练习不足。”
“真是的,谁让你那么顽固呢。如果你讨厌自己拥有的力量的话,那么就算我们有力量想要借给你,也借不出去的啊。”
“对不起。原来你们从来不跟我认真解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维捷露娅和欧德莉娅没有回答,开始转向别的话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卡路的男人,住在北边的国家。”
从右手中传出了一把妖艳的声音。
“是个粗暴而傲慢,喜欢欺骗女人的公子哥儿。”
左手发出的声音则带着点霸气。
“那个卡路有一天,终于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滋味。而那个女人,是个火雾战士的自在师。”
“然后,他们在一起之后过了几年,自在师被‘红世魔王’杀死了。”
现在她们所说的是有关以前的契约者——应该就是那个据说很强的第一代“极光射手”的故事。以前只要不问的话,她们是从来不会详细解说的。
“然后,卡路因为一时怒火,订立了契约。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他啊,在被称为守护战士之铃的极光之下,高声唱起了歌。”
琪娅拉知道她们一直害怕自己会因为和别人比较而觉得消沉,所以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这些事。也知道她们从来不逼迫自己该怎么样去面对战斗,总是放任自己,不留有一丝后悔的余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她们重视她。
“——‘伐木需要斧头,渡海需要船桨,锄土需要铁锹’——”
“——‘那么我需要的是能够讨伐红世之王的异能。请赐予我力量,守护你的战士吧’——”
那悲伤而妖艳的声音轻声地提高了音调。
“我,只有怒气和悲伤的话,是不会行动的。”
“我,只会把异能之力赐给认为我美丽的人。”
在洼地的上空,现在也能清楚看见不断想要冲破障碍一飞冲天的铁制巨塔“方尖塔”。
“来吧!和我一起歌唱吧!‘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向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声音点了点头之后,火雾战士的少女把两手中两个一组的神器箭头“佐丽亚”叠在一起。耳中响起了那个晚上也在回响的高远之音。
抬头只见那誓要粉碎的巨塔。
掌中,是奔突闪耀的极光。
现在在前端配置了“咒眼”的方尖塔,已经插人到了风暴漩涡的一半左右。
这个结果并不是因为约翰的自在法输给了萨拉卡埃尔这种单纯的比较图式,也不是因为“约定的两人”同时还有应付克罗德攻击的关系。因为如果是要说这个的话,萨拉卡埃尔也同时遭受着萨雷的岩石人偶那断断续续的攻击。
出现这虽然缓慢但是明显的差距,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那就是萨拉卡埃尔没有后顾之忧,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用尽了自己的力量这一点。
除了让铁制巨塔“方尖塔”披上了处于完全防御铠甲之外.还展开了“咒眼”作为突破约翰的风壁的尖角。这些消耗都是不可轻视的。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把自己的计划贯彻到底。为了实现新世界这个愿望。除了愿望的特殊性之外,他对欲求都是的忠实而真挚,是个很有“红世使徒”风范的“使徒”。
现在他正在“方尖塔”的内部用手高指着天。倒转安装着的管风琴正发出着庄严的音色,加强了喷射之势。然后作为最后一击,把最大的“咒眼”加到了塔顶的前端。就在这一瞬间——
扑。
让整座塔为之振动的奇怪的轰音,静止的东西开始动起来的惯性的违和感,以及双脚被压向地面的加速实感、周围的指示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的光景,都正在告知他一个结果——
“成功穿过风了!”
另外,还有其他跟他所说的事实相符的壮观奇景在不断发生。
约翰抬头大叫:
“——糟了!”
被碧玉之眼保护着的“方尖塔”穿越了琥珀色的风暴,挥开了成群的岩石巨人,向着再也没有遮挡的天空开始了新的飞翔。
拖着巨大的喷烟,点起推进的火光,飞行的目的地,是全新的世界。
和约翰拉着手的菲蕾丝开口了——
“怎么办?现在如果去追的话——”
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往下说了。两人正在与之进行空中战的敌人——克罗德?泰勒那像鞭子一般伸长的鹰头正张着前端锋利的大嘴,直啄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铁一般坚硬的男人,总是给人沉默印象的男人,此刻竟然像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太好了!去吧,萨拉卡埃尔!!”
看着正向着夜空飞去的巨塔,还有即将开始的变革,都如他所愿,所以他笑了。
变革之后的情况他不清楚,也没有去了解的必要。变革本身,就是他的愿望,所以他笑了。
“改变世界吧!把逼迫我的世界全破坏掉!!
在这世界的底部。
在被黑暗笼罩着的茂纳洛亚山顶的某一点,一股炫目的光辉正射向夜空。
“……”
光辉拖着长长的尾巴,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直线攀升。
“…………那是……什么?”
光辉从绿色变成赤紫,然后再变成白色。如此美丽,如此耀眼的,极光。
“——什么!?”
那是,箭头的形状。
而且,是比马还要大的体积。
从那上面的纹理来看,是少女的头。
解开的长发在空中翻飞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划破长空的光线,有如以少女所乘坐的箭头为尖端的,一枝长而大的箭。
数秒之后,一开始只是呆然地看着“极光射手”显现的克罗德。终于发觉到那飞翔之物的目标——虽然说这也是当然中的当然——那成为了箭靶的东西,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阵战栗。
“什么——不、要、啊!!”
话音未落,他张开了“SACKCOAT”的翅膀全力向前飞去。现在的他以及顾不上计算,只是凭着一时的感情冲动,冲进了箭的前进轨道之上。
“不要这样啊,笨蛋!!”
就连凯姆的制止他也听不到了。为了保护那个会为他破坏的可怕世界。威胁自己的世界的东西,他张开了翅膀,让右臂中出现了鹰头。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发出了一声拒绝的大叫之后,他把鹰头像鞭子一般挥舞起来。
在箭头之中露出脸的琪娅拉,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贯不靠的感觉。只是直直地仰视着自己的目的地,鼓足意志,以箭一般的气势直冲过去。
克罗德放出的鹰头,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从箭头之上,传来了维捷露娅那无声的声音。
(优等生小姐,现在开始我们的测试了哦~)
而欧德莉娅也用同一把声音紧跟其后。
(凝缩极光、化作流星,“极光射手”最强的自在法是!?)
边缘呈现出锐角的箭头两边的缝隙,开始充满了极光的光辉。由于凝缩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无色的这一招式的名字,被琪娅拉大声喊了出来。
“——‘古力潘之怒吼’!!”
一下。
“——‘德拉肯之咆哮’!!”
两下。
超速的流星划过天空,击穿了伸展着的“SACKCOAT”的两翼,使之迅速雾散。
“快避开!!”
“什么——!?”
在理解凯姆的声音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克罗德就被撞开,失去了平衡的身体直往下坠去。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拼命伸出手大叫着。
琪娅拉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着自己锁定的目标进发。
向着那穿越星空飞行的,充满了野心的巨塔“方尖塔”。
在紧急用的指示灯不断闪烁的“方尖塔”内部。
“太遗憾了。”
从配置到外面的最后的“咒眼”那里得知了情况的萨拉卡埃尔不禁慨叹。
“已经到了这一步,却没想到还会遇到预料之外的障碍……真的是,太过遗憾了。”
从旁边的传声装置之中,传来了哈丽埃特的大叫。
<快点逃走!请您快点逃走!萨拉卡埃尔大人!!>
“因为在离陆的时候花费了一些功夫,如果要施展凌驾这强烈冲击逃走的‘咒眼’的话,恐怕我的力量在中途就会用尽,然后就这样消失吧。那么,即使只是几十秒也好,希望把我的力量尽量运用在向世界传达力量和理论这一点上。”
<不要——我、萨拉卡埃尔大人——>
面对那依依不舍的泪水,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应,只是向着自己的理想,作出最后的冲刺。
“同志勘塔特?多米诺,请用声音帮我倒数敌人追到的时间。丹塔利奥教授,请准备启动发信装置。”
<是、是!遵命!!>
<没有进行发――射角度的调――整的话,也无法预――测电波能否到达北~一美大陆,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不介意,请你开始吧。”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下一瞬间,另一端传来了回答。
<极、“极光射手”的速度正在上升!——剩余、155秒!!>
“时间很短呢——不管是显示一切,还是述说真相,都不太足够啊……”
萨拉卡埃尔用充满了眷恋的眼神看着这花了六年时间制作的巨大装置。然后无意识地举起了完好的左手臂,让管风琴形状的控制装置鸣响起来。不知是不是意识上的关系,传进耳中的庄严音色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歌,倒像是镇魂歌的感觉。萨拉卡埃尔打断了这悲壮的余韵,开口说道: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故意用这错误的叫法喊着她的名字。
<是、是的!>
<——还剩,140秒!!>
<唔唔~!“我~~学结晶Excellent27071一穿~~破之楔”、预~?备启动!开~~始~!!>
在各种各样的叫声之中,萨拉卡埃尔向着自己的同志说道:
“最后,我要告诉你当初把守望这一切的任务交给你,我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
“我们[革正团]所高举的‘明确的关系’这面志向的旗帜,今后也应诊会不断扩大,最终成为一股摇撼世界的风暴吧。那是‘红世使徒’们所到达的,拥有意志的人所取得的必然结果”
<您是要我把力量借给您吗?>
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紧跟着是倒数的计时声。
<剩余!l00秒!>
但是答案却出乎意料,是明确的否定。
“不,我希望你绝对不要参与。”
<咦?>
<最~~终确认全~~~部通过!要开~~~始了哦!!>
“但是,我希望你把你所看见的东西传给后世。就像人类的先知一样,不管正确还是错误,不管是人还是‘徒’……让这些事实成为将来某个人发现新的规律时的基础……拜托你,可以吗?”
<……是!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剩余!70秒!!>
<“我~~学结晶Excellent27071——穿~~破之楔”——启~~~动!!>
装置启动的感觉传来,指示灯一下子全亮了。
呼——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寂静之后,“征辽之阵”萨拉卡埃尔开口了。
“人类啊,如果你们能够听见,能够看到的话,那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们是‘红世使徒’……是你们的邻居。我们在你们的世界任意妄为,随意猎食。我们就混杂、藏迹于你们之中。”
没有丝毫粉饰,没有丝毫傲慢,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报出来。
“你们无法跟我们匹敌。就连要进行追踪也不可能。是生来就力量低下的种族。但是,你们身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意志,或者称之为心。你们总是以生活为中心,不断开始新的行动,创造出新的契机。你们在面对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从——”
他的话并没能说到最后,很快就在从塔的底部贯穿的极光的光辉之中消失了。
他的声音,只传达到了在那一带海域穿梭的船舶上而已。
那就是他们花了六年时间,最终取得的其中一个成果。
司令部地面上显示的影像,消失了。
“可~~~恶!竟然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给我破坏!!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刚才破坏的是‘极光射手’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授一手抓住多米诺的脸,另一只手不断把周围的书籍、零件等等塞进了他的大围裙中去。
“不过,我~~~们还算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呢。就算用好~~的方法来进行能~~量的转换,也无法产~~~~生‘存在之力’……果然除了用人~~~类来进行变换的话就无~~~法得到吗?!曾经出现在‘全~~城猎食’中出现的异~~变,难道是因为其中混杂了人~~~类所以才会引起那样的连~~锁反应、特~~~异变化的吗?!虽然之前也有人提出是纯~~~度的问题,但是看来质~~~方面也应该……但是如~~~果是‘零时迷子’的话,也能够补~~~充……唔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比起成~~~果来,得到的都是疑问都是疑问疑问疑问啊!?”
烦恼到了极点的教授开始拼命锤打自己的脑袋,然后伸手从围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木桶。古老橡木制成的表面刻着奇怪的纹样,各处都插着短剑,明显不是一个区区的木桶这么简单。教授把那细瘦的双脚放进桶里。
“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啊,多~~米~~诺!在那个麻烦的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追来之前,快点用这个‘我~~~学结晶Excellent7931~阿之传令’来逃~~走才行啊!!”
“可是,这个收纳库里面是装了自爆装置的啊,要是那些家伙进来了的话,只要按下这个开——”
啪。教授伸出了手,按下了多米诺指着的开关。
“啊啊——!?教、教授!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吗把开关拿来给对自~~爆装置没有抵抗力的我看啊!!”
蛮不讲理地反咬一口的教授在大叫的同时一下子消失在木桶之中。
“哈丽埃特小姐!快点!要是到时候收纳库爆炸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地面了呜啊啊!”
教授的手从木桶之中伸出,一把把多米诺拉了进去。
哈丽埃特看着在自己身边慢慢消失了轮廓的木桶,然后把视线投落在地面上那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显示对象的宝具“无人自测”上。
(我要像他一样,把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做完。)
头脑之中只有这个念头的哈丽埃特迅速跑了起来。除了司令部,沿着螺旋状的长廊一直跑到“方尖塔”的收纳库,然后跳上了最下层降落着的平台之上。她忙于操作起这个因为放电而变得焦黑的平台,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会动作的气息。
(既然这样的话——)
她开始转向下一个行动。从收纳库的最下层沿着让人厌烦的螺旋状阶梯向上跑。呼吸开始紊乱,双腿在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流下,但是她都没有理会,只是不断地移动着双腿。
在收纳库的内部似乎已经启动了自爆装置,脚下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鸣动。但是她已经不想去在意了。
就在头顶上,发生了一阵喷发出猛火的大爆炸,通道已经给堵死了。她也不管了。
克罗德瘫坐在黑夜的角落中。
失去了逃避之路的男人,在来自过去的使者面前垂下了头。
“克罗德?泰勒。”
乘着夜风的约翰站在他面前,可是他也没有抬头。口中开始问着关于因为自己所赠的宝具而消失的妻子的事情。
“那家伙,死了是不是?”
“是的,她死了。”
菲蕾丝用无情的声音回答。
“是我杀了她啊。”
克罗德看着地面,低声呢喃道。
“我还以为她绝对用不了,所以才交给她的……把自己的存在作为代价?为什么那家伙,那曾经忘记我的家伙,非要做到个程度不可啊……为什么……”
男人口中不断说着无可奈何的话。
“你觉得她是在什么日子把我叫去的?”
约翰提出了疑问。
菲蕾丝代替理所当然回答不出来的克罗德回答道:
“你的夫人是因为已经全部把从你那里听来的过去清算了,才会献出生命的啊。”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计算过离开她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约翰再次提出问题。
然后回答的人还是菲蕾丝。
“在你的女儿——”
男人猛地有了一丝反应。自己所抛弃的,另一个家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也已经形同陌路了。
“儿子……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子,像过去的某人一样举行幸福美满的结婚仪式的晚上,我们被叫了回去。你曾经失去的家人共同出席的那个情景,我们代替你再一次参加了……就是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
“那个可爱的老婆婆在死之前说了——‘那个人明明是因为想见我才回来的,却老是认为不能爱上现在的我。他希望能够和失去羁绊之前的我守着那一份感情呢。虽然是个笨蛋,却是我最为深爱的人——”
约翰也笑了,然后有意无意地,拉起了菲蕾丝的手。
“她跟我们说――‘请你帮我阻止他的流浪吧。他的话,一定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迷惘的。因为,他是自己离开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的啊……请你们告诉他我已经死去这件事,还有————”
一直选择逃避的男人,第一次向着眼前的传话人抬起了头。
作为真正的爱的传递者,两人异口同声地向这个从真爱之中逃出来的男人说道:
“‘——我的话,没错,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克罗德听见这句话,沉默了。身体中流淌着一种寂静的音色。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向那爱讽刺人的拍档道别道:
“凯姆,这么长时间,受你的照顾了。”
“……笨蛋,对于我们‘红世使徒’来说,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而已啦!”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凯姆的声音也显得异常低沉。寂静的音色再次流淌。
“因为觉得你的力量放着实在太可惜,所以一直陪你玩到现在的我,也是个笨蛋呢……真想不到最后是我被人抛弃啊。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火雾战士的契约解除开始了。
“菲蕾丝,约翰,希望你们能够在理解我这是出于善意愿望的基础上,听我说几句。”
然后,随着啪的一声,克罗德那铁的轮廓之中,出现了裂纹。
“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个女孩……”
两人沉默地听着。轮廓在面前碎裂。
“到那家伙放弃自己的路,说出不要的时候为止就可以了。那女孩不是像我这样只知道逃避的人,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会需要……你们的……助力……拜托…………”
克罗德并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在说出自己最后的愿望之后,就逃避到消亡之中去了。
从收纳库的爆炸开始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了?
在耳中不断重复的回响之中,混杂着声音。
“——快点起来,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当哈丽埃特发觉自己躺在似乎是夜晚海边的岩石上,而俯视着自己的是一张她认识的圆呼呼的脸时,不禁在感到一阵连自己也为之惊讶、眼泪夺眶而出的喜悦之情。
“同志杜古!——呜、好痛……”
因为太过激动而撑起身子的同时,新伤加上旧伤带来的痛楚让她不禁呻吟起来。回过神来发现萨拉卡埃尔所给的修道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煤屑泥水以及粉尘,而杜古也是一样浑身的皮毛脏兮兮的。
“是你救我的吗?”
她把身体缩做一团,然后确认道。
黑色的大犬用像是人类一般的举止点了点头。
“嗯,没错。因为、你也、从同志萨拉卡埃尔那里、分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不是吗。”
“你、也?"
这么说来,哈丽埃特注意到一点。在最后的战斗之中,“黑妖犬”放出了“断金之声”后,他就一直呆在战场之外,再也没有行动了。最为仰慕萨拉卡埃尔的他,竟然没有采取行动。
“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使用完‘断金之声’之后、就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绝对、不要加人战斗、因为、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重要的任务……?”
“就是这个。”
杜古不知从毛皮的哪里取出了一本装订崭新的厚厚书本。
“他要我、把这个交给、美国的同志。这里面写着、同志萨拉卡埃尔的、想法以及、考虑……还有‘红世使徒’、这边的意见、全部、都在里面、所以、要交到、他们手上……我现在就、游过去、交给他们……”
“游过去……就算是‘红世使徒’,也未免太过勉强了啊……”
“就算勉强,我也要做。”
哈丽埃特听见他这么一说,想起了在收纳库崩塌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大黑犬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让她不禁立刻抱紧了他。
杜古的喉咙咕咕的响了几声,向粘在身上的同志说道:
“这样我们、就要、分别了。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吧。你也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否则、我会、生气的。为了、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
就像对萨拉卡埃尔所做的一样,哈丽埃特向着杜古立下了誓言。这样子抱紧杜古的同时,她感觉到了萨拉卡埃尔的忧虑。
“为什么你们要吃人呢?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杜古像是安慰她似的说道。
“我们是无法停下来的。同胞们会不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无法阻止了。所以、所以、同志萨拉卡埃尔他一直都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哈丽埃特现在突然为被那个男人称作同志的自己,感到无限自豪。
清晨来临了。
战斗给夏威夷岛的东南沿岸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散落着断裂粉碎的铁臂的登陆台,有一半沉在了地下。
输送船队就这样被遗弃在触礁、靠岸的地方。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山腹中延伸的轨道,以及装载在上面的甲板,也以破落,肮脏的姿态暴露在阳光下。
在山顶陷落的收纳库附近,基地的残骸,某人的梦想的碎片正四处散落。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在位于群岛东端的夏威夷岛东部,只有广阔的太平洋在地平线上无限延伸。
灿烂的朝阳把太平洋变成了一面闪光的镜子,冉冉升起。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站在海岸上,用全身感受这完全看不出是血腥战斗结束之后的美丽清晨。
但是哈丽埃特?史密斯此刻口中吟唱的,却是寂寞而哀伤的歌。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哀伤之歌。
唱完之后,她转过身来,看着背后出现的人。
“你们要惩罚我吗?还是,要杀了我呢?”
在问之前,她已经决定,不管对方如何回答,自己都会接受。
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渴望没有**没有怀疑也没有困惑了。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已经决定了今后的命运,摆脱了迷惘。
那不是信仰不是盲从也不是屈服,而是自己的意志。
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改变选择的路。做不做得到这一点,已经无关紧要了。
把疲倦的身体靠在岩石上的萨雷看着她,放弃似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无可奈何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先不说了。老爹——‘探耽求究’丹塔利奥去哪里了?”
“用一个像是木桶的东西逃走了。”
哈丽埃特明确地回答道。萨雷听了之后不禁叹气。
“又来了吗……真拿他没办法。那就破坏掉算了。”
基佐代替苦笑着的契约者,回答了哈丽埃特的疑问。
“就像你所知道的,我们火雾战士是存在于人类法理之外的无法者,所以赏罚方面也很随便……现在无害的话,剩下就交由各人自己判断赏罚了。当然,如果你今后要做的事情是有害的话,那我们也会采取斩草除根的政策啦。”
哈丽埃特针对其中一句话,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今后要做的事,已经决定了。”
倚靠在岩石上的约翰接着说道:
“克罗德说拜托我们照顾你。还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任性男人呢。”
“究竟要我们照顾什么呢?如果不让我们觉得无聊的话,照顾一下倒也无所谓啦。”
和约翰背对背坐着的菲蕾丝也饶有兴味地问道。
听见两人所说的话之后,哈丽埃特知道了一直逃避的男人最后所选择的归宿,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谢谢你们。可是,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聊……只是,在一旁守望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观察着,注视着,看到最后,仅此而已。”
她的脸有如背后的黎明一般,充满了晴朗的气息。
“约定的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彼此的脸,然后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了。
在这两人和师傅之间站着的火雾战士的少女.正用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哈丽埃特。哈丽埃特也用同样强烈的视线回望她。
她们就这样互相瞪视,仿佛在争夺什么东西一般,持续了好一会几。然后发现这毫无意义之后,其中一方放弃了。
“我,还记得的。所有的一切,和悲伤一起。”
琪娅拉并没有太过在意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立场上的隔阂。
“明明觉得悲伤。明明是我们让你悲伤。”
她只是把自己想到的疑问,率直地提了出来。
“可是,你在笑吧?”
哈丽埃特也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哥哥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寂寞的喜悦,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我从大家那里得到了最大的幸福。那就是哥哥,还有同志萨拉卡埃尔想让所有人都了解的、重要的……作为‘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悲伤……”
在喜悦之中加上自豪,宣言道:
“所以,我会笑着在这条路上前进的。”
“……爱逞强。”
面对再也没有共通点的女性,琪娅拉只说了这么一句。
哈丽埃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九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一直在守望着。
世界、人类、“红世使徒”、[革正团]……和“约定的两人”一起。
消失在海中的杜古,以及他所带走的书,不管哪一边,都失去了影踪。
但是他的“黑妖犬”却直到现在仍然在地下司令部之中,摆出向天咆哮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