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各有心计
徐琳身子一颤,脸上闪烁着心虚与紧张,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再一次惨白起来。但她一向老实惯了的,就算不愿承认,这时候见被撞破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原来,徐琳与宋月娘并没什么仇恨,他们各自的老子都是当地官员,一个是知府,一个是刑厅,地位也只相差两个等级而已。知府虽然位官权重,却也得与下属搞好关系。徐成荣只是下属,想要在衙门里混得好,自然要与知府一条心的。于是,两个聪明的人走得还是满近的,至少明面上是绝对过得去的。这样一来,双方的夫人,公子小姐们也都还是客客气气,亲亲热热。
双方走得近,逢过年节肯定是要相互来往。上一回过中秋节,宋家宴客,请了梨园班子入府唱戏,也是请了徐家人过去一道听戏的。宋家不但宴请了本地大小官员,还请了宋家的亲朋好友。这里头的未婚男女便有一大把,除了大家过节团聚外,也有相亲的意味。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数宋夫人的娘家侄子叶承铭最受欢迎。家承铭年轻英俊,年纪轻轻已中了秀才,宋家也是世代书香,而叶承铭的父亲还在贵州任一方大吏,堂堂一省布政使司的身份,使得叶承铭在宋家中秋宴上,大放异彩。几乎搅乱了所有在场未婚少女心,其中便有宋月娘,以及徐琳。
徐琳也是被叶承铭的风华给吸引去了,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容貌太过平凡,不敢有丝毫妄想,也就把这份爱慕之心藏在心底。也不像其他小姐那样,围在叶承铭身边问这问那的。她也只是坐在花园一角,以爱慕的眼光望着这个让她爱慕的佳公子罢了。
叶承铭因长相出众,估计也是习惯了被小姐们围堵的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反而是这些小姐们,因他一个微笑,一个鼓励的眼神,一句话而心跳加速,春心大动。叶承铭也不知是为了摆脱这些小姐们的纠缠,还是故意为之,居然给了小姐们一个难题,说请小姐们帮他做一个荷包,因为他的荷包已用得旧了。昔日服饰他的丫头也被配出去嫁人了,所以一直没能更换新荷包。于是好些小姐就自告奋勇地说要做荷包给他。
徐琳在一旁听了,也暗自上了心,回到家后,果真做了荷包,并且还不止一个。等她做好后,却因送不出去而惆怅着。最后做出了个非常蠢笨的事儿,她带着荷包,去找叶承铭的表妹,也就是宋月娘,希望她帮忙寄给远在建州的叶承铭。
徐琳万万没想到的是宋月娘本人也是暗恋爱慕着自己的表哥,如今发现眼面前还有这么一个潜在情敌,如何不恼?又瞧徐琳面容平凡普通,还发现徐琳穿着与她差不多颜色的玫瑰粉妆花长褙子,当下就讥笑徐琳如东施效颦。
徐琳没怎么读过书,并不明白这个意思,还傻傻地问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宋月娘哈哈大笑,更是口不择言地讽讽她,什么难听的话都出了口,因为嫉妒,宋月娘也把自己内心里的想法以及父母对徐家的看法全一股恼了吐了出来。
原来,宋家对徐家的友好也只是装出来的,也不过是看在徐成荣做了凌峰岳父的份上,才抱着不得罪的想法与之结交。但实际上,宋家没一个瞧得起徐家的,充其量就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宋湛是读书得到的功名,加上宋夫人娘家世代书香的清贵比起来,徐成荣就远远不够瞧了。
宋月娘的真心话,使得徐琳伤心了好久,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优越感被粉碎怠尽,再被宋月娘那引经据曲的骂人方式骂得抬不起头来。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东施效颦这类的字眼也就罢了,徐琳最难以忍受的是宋月娘借叶承铭的嘴来骂,“那日晚上,表哥还向我问起你呢,你猜我表哥说了什么吗?”在徐琳不抱希翼的期待下,宋月娘恶毒地道:“表哥说,这是哪来的丑八怪,长得那么丑,也配出现在他面前?还配坐在宋家席宴上?丑成这样,干脆自己上吊了干净。”
徐琳饱受打击,哭着离开了宋家。后来就再也不去宋家了,但偶尔一道应邀其他官家小姐们的邀约,宋月娘绝对会适时出现,然后把她表哥说过的话大肆宣扬,徐琳恼恨交加,如今整个漳州官小姐们都知道徐琳这个丑八怪生得丑却还敢喜欢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叶承铭,一些与宋月娘前好的小姐们也是同一阵线,逮着徐琳一次就讥笑一次。徐琳羞忿欲死,却又无可耐何,自那以后,干脆都不出门了。
因为自卑和胆小怯弱,徐琳却不敢把这事告诉双方。徐琳生来就乖巧,令人放心。以至于徐成荣夫妇也没能发觉。这日宋夫人请徐璐入府看戏,徐琳压根就不愿过去,但经不过田氏的吩咐,硬着头皮去了宋家,没有瞧着宋月娘,找着一打听,原来宋月娘找别的姐妹玩去了不在府里,心里还松了口气。谁知那宋月娘居然在后花园等着她。
虽然徐琳不是讲故事的好手,甚至在有些地方还加了修饰或是略过不说,但田氏徐璐是何许人,哪猜出了整个事故的起因结果。田氏怒不可竭地道:“我闺女虽然长得不怎样,但也没有到丑得不能见人的地步。宋家那丫头欺人太甚。她自己也非天仙下凡,就敢嫌弃我儿?我呸。”然后又去揪徐琳的耳朵,恨道:“你这死丫头,那姓叶的有什么好?眼巴巴的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敢送荷包过去?你知不知道,你这可是私相授受。要是传扬开去,你哪来的名声可言?”
徐琳捂着被子痛哭道:“我只是给叶公子绣荷包罢了,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
“只要这荷包送了出去,就算是私相授受了。”田氏吼道。
徐璐脸色凝重,虽然觉得妹妹这么做不妥,可少女心性,谁又没有点少女情怀呢?倒也没怎么在意,令她生气地是宋家那位小姐,实在欺人太甚。妹子喜欢一个人没错,她却这么不依不绕的,平时候言语攻击已是过分,这回更是令人发指,大冷天的居然把徐琳推到塘子里。
尤其最令徐璐难办的是,虽说错在宋月娘,可万一那丫头破罐子摔碗,把徐琳暗恋叶家公子以及私下送荷包给叶公子的事宣扬出去,徐琳有理也要变没理。毕竟这个年代,女子的名声何其要紧,若是背着个与外男私相授受的把柄,以徐琳目前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尊心,这种打击更甚。
徐璐的担忧不无道理,估计宋月娘之所以敢这么明张目胆欺负徐琳,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吧。
田氏原先也是暴跳着要找宋夫人理论,主持公道,但经过徐璐分析后,也就吓住了。不敢再踏出房门关步。
正僵持着,宋夫人已领着闺女宋月娘登门致歉了。
宋夫人满脸堆笑,一脸歉意地对田氏道:“徐夫人,真的很抱歉。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做出这等事。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能教好女儿。”
田氏冷冷地道:“我家闺女是丑八怪,你家闺女可是天仙下凡。可当不起你们家的道歉。”她还在记恨她闺女被当众说丑的事。尤其女儿被打,被推进池塘,件件桩桩,无不让田氏怒中火烧。
宋夫人满面尴尬,自己闺女做出这等事,还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确实是令人颜面无光的,尤其还得罪不起,这就更令人头痛了。但又不得不登门致歉,万一让徐璐这外督抚夫人恼了,在凌峰面前吹吹枕边风,自己丈夫的前程可就缈茫了。
“小女被我宠坏了,说话不经大脑。她这就是个棒槌,其实也没恶意的。”宋夫人好歹做了多年官夫人,说话艺术还是有的,自己女儿理亏,也不敢再在这事儿上纠缠,话锋一转,就赶紧询问徐琳身子怎样,要不要紧,她也请了漳州城最好的大夫来了,并让人把礼物搬了过来。
“只是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徐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月娘这一回吧。”宋夫人亲自把一个未能盖盖子的匣子递给田氏,“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琳姐儿受了委屈,又受此惊吓,我把屋子翻了个里朝天,也实在找不出可以弥补月娘过错的礼物,只有这些黄白之物,略表心意,还望徐夫人不要嫌弃。”
田氏脸色依然难看,但怒火却是没了。接过匣子,黑着脸道:“算了,看在宋夫人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不再计较了。”
徐璐暗自摇头,这宋夫人倒也滑头,知道田氏最爱这些黄白俗物,送了些补品,就直接送银子了,田氏看在银子的份上,哪还会计较,说不定心里还偷着乐呢。
果然田氏收了银子后就不再恼,宋夫人借机来到床前,看望徐琳,轻言细语问了几句话,这才让多加保重身子之类的,又让大夫过来给徐琳把脉,紧接着又把宋月娘扯到跟前,严厉斥责了一通,让她给徐琳道歉。
宋月娘满面的不情愿,不过依然说了道歉的话,“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糊涂,受人挑唆了几句,一时冲动,就做了蠢事。还望妹妹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徐琳把头别到一边去,不去看她。
宋月娘心中恼怒,但母亲事先已把事情利害与她讲了,她再是任性,多少也知道,她能有今日的风光,可也离不开父亲如今的官位,所以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你给我的那些荷包,我会帮你转交给表哥的。这样总成了吧?”
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宋夫人紧张,却又神色古怪。徐璐皱眉,很快就暗道不好。
但徐璐来不及反应,徐琳却硬邦邦地道:“不必了,我这种丑八怪,哪能高攀叶家表哥呢?宋家姐姐说得对,就是我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甚至连给叶公子提鞋都不配的。”
徐璐暗自叫糟,徐琳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思想单纯,也没什么心机,说好听些,是性子善良,说不好些,就是不知人间险恶,被人卖了还傻傻地给人家数钱。
徐琳估计是被宋月娘欺负狠了,就算宋月娘来向她道歉,她也不可能轻易原谅的。还要说些话来刺她。这也是人之常情,一种本能的反应,这管作叫发泄。疏不知,她这么一说,反而中了宋月娘的阴谋。
宋月娘话里的意思,只要稍微有分析力的人就能明白,她分明是故意挖坑给徐琳跳呢。徐琳应该是暗恋人家表哥,还绣了荷包,请宋月娘代为转交,宋月娘不但翻了脸,还成了仇,以至于有今日事件发生。但徐琳也会落不得好,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与外男私相授受,在名声上也要有碍的。
田氏虽然粗俗,但并不蠢,立马就猜出了宋月娘的伎俩,脸色大变,正要说话,但宋月娘已清脆地开了口,“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小心眼了。好妹妹,看在我诚心道歉的份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你送给表哥的荷包,我会亲自代为转交的。还有,我表哥那天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一切都是我自己编造的。好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骂要打都随你。”
☆、第143章 事儿还没完
宋夫人这时候开了口,只见她一脸的惊讶,“唉呀,这这这……月娘,这仍然是你的不对,就算就算……二小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也不能把人家推下池子里呀?”
宋月娘低头,“是,娘,女儿已经知道错了。”
徐璐实在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田氏已跳了起来,“我闺女清清白白的,人又乖巧,从小到大,从未让我操过心。如何会与外男私相授受?我看分明就是你故意栽脏陷害。”
宋夫人一脸歉意,“徐夫人请息怒,我们也没说二小姐私相授受呀。”
宋月娘一脸委屈地道,“对呀,我也没有说过徐家妹妹半句不是的,女孩子的名声何等要紧,我就算与徐家妹妹不和,也不敢拿徐家妹妹的名声开玩笑的。”
徐璐淡淡一笑,慢声道,“既然宋小姐知道这个道理,那我就放心了。虽说我妹妹行事有些冲动,但爱慕一个人也是没错的。若因爱慕人就要受别人的任意指摘,恐也不妥吧?”
宋夫人有些不满,明明就是你妹子与我侄子私相授受,虽说我闺女做事不妥了些,但没有那个因也不会结那个果。如今我们母女都亲自登门道歉了,你还等怎的?只要是聪明的就赶紧借台阶下。而不是像作无所谓的粉太平。
“凌夫人此话差矣,人人皆有爱慕之心,但若因这份爱慕就连名声,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宋夫人心里不满,不敢表面在脸上,但在话语里却是显然带了出来的。尽管说得委婉,也只差没有当场指责徐琳因爱慕而差点了名声。
“说得好。”徐璐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宋夫人,而是扬起下巴,目光炯炯地看着宋月娘,“弄了半天,我总算明白,宋小姐是因为我妹子爱幕叶家公子而至小姐大动肝火,这才引发争执,是也不是?”
宋月娘面上仍带着愧疚神色,“是,都要怪我,性子冲动,以至酿出不可挽回的错误,还请凌夫人原谅。”
徐璐淡淡地道:“宋小姐何错之有?刚才我就说过,人人皆有爱慕之心,爱慕一个人没错,只要不影响他人。而有句话叫嫉妒能使人变成魔鬼,今儿看宋小姐的表现,想来这话果真不假。”
徐璐心里不爽,即然宋月娘这时候还想使施计,挖坑给徐琳跳,那么她也就不需客气,直接反将她一军。她敢打包票,宋月娘也是因为喜欢那个叶承铭,平白冒出个徐琳这样的情敌,长得不若她,家世也比不上她,就更令她怒中火烧,嫉妒心理作祟,就直接与徐琳对上了。
宋月娘茫然,宋夫人却是心头一跳,女儿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如今被徐璐当场叫破,心道不好,赶紧作描补,“凌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也听不懂了。月娘与她表哥自来感情极好,一直拿他当亲兄长对待的。承铭能得到二小姐的爱慕,也是我家承铭的福份。耐何承铭也已经订了婚,月娘也是怕误了二小姐,这才……”
徐璐淡淡地道:“宋夫人,咱们明面人不说暗话,宋小姐是什么心思,再多的遮掩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徐家世代清正,父亲也从小儿教导我们做人要正直。凡事都要替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负责任。二妹妹爱慕叶公子,爱慕就爱慕了,咱们家也并未因为姑娘家爱幕男子就觉得抬不起头来。反正也只是少女情怀罢了,哪个做女子做姑娘时没个想法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宋夫人以为呢?”
宋夫人嘴角发苦,她实在没有料到,明明就是天衣无缝,前前后后捏得美哉美哉的把柄,怎么从人家嘴里说出来,就成为徐琳不但无过,还有功了?
可最令她抓狂的是这徐璐不但说得理直气壮,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徐家世代清白,做人正直,甚至连“爱慕就爱慕了,并没什么丢人的”话也说出口,简单归类为少女情怀,完全把徐琳与外男的私相授受摘清了不说,还反而演变有徐琳是思想有主见的好姑娘?
明知这是歪理,可宋夫人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徐琳虽说有私相授受之嫌,但东西还未送出去,还构不上真正的名声有污,再则自己女儿又理先在后……于是,宋夫人果能果断地选择附和徐璐的话,不但附和,还得大肆褒讲徐家世代清白,做人正直,并且还说,“凌夫人说得很是在理,二小姐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确实是个好的。”
徐璐微笑道,“正是这个理呢。妹妹不过是爱幕一个人,这本没错,可却遭到宋江小姐的恶意嘲笑,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宋夫人面色勉强,“这确是月娘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还请凌夫人原谅。
徐璐又道:“宋小姐大概也是心底爱慕着叶公子吧?”
宋月娘脸胀得通红,“胡,胡说,我哪有?我可是拿表哥当亲兄长的。”
徐璐并不生气,只一副过来人口吻道:“既如此,那为何要对我妹妹恶言相向?二妹也只是爱慕令表哥罢了,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何宋小姐就容不下?”
宋月娘滞了滞,她很想说,就是看不顺眼,你那妹子长得丑,还妄想赖蛤蟆吃天鹅肉,我不整她整谁呀?可这话她又不敢说,但想要她承认自己是因喜欢表哥所以心生嫉妒,也是万万不行的。一时间,只急得抓耳搔腮,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稳操胜算的事儿,居然在徐璐的三言两语就瓦解怠尽。宋夫人暗叹一声,看着徐璐笃定而从容的面容,女儿的慌乱和气急败坏,不得不重新组织了语言道:“月娘,原本你居然有那等心思?可叹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唉,你这孩子,你喜欢承铭没错,但也不能当作欺负待二小姐的理由呀。你这么做,简直与妒妇有何区别?将来你也要嫁人生子,屋子也会有妾室姨娘,你又当如何自处?也亏得你现在还没嫁人。否则,你这性子嫁到婆家去,岂不要闯大祸?”
徐璐意外地看了宋夫人一眼,心想,这人倒是个精明的,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妥协了。宋月娘以嫉妒的理由找徐琳的茬,也只是一般姑娘家的心思罢了。放到明面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以品性问题来定罪,可就严重了。而徐璐也确实不是好惹的,一张嘴实在太会说了,除了徐璐背后的凌峰外,宋夫人也怕今日之事传扬开去,闺女也无名声可言,于是当机立断,立马把这件事定性为女孩子儿间的争风吃醋。
宋夫人训了女儿一通,又朝徐琳陪笑道:“二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月娘的不是。是她心眼儿小,又一心喜欢她表哥,一时想左了,这才做出过激的事,委屈了二小姐,我这做娘的替她向二小姐陪不是。希望二小姐早日安复,千万不要受此影响。等回去后,我再狠狠收拾她。”
徐琳被宋月娘欺负成这样,心里不是没怨气的,但就算像今天这般被推进了池子,丢了大脸,却也不敢硬仗腰子的打回去,主要还是心里不自在,怕她爱慕叶承铭的事儿被揭穿开来,尤其让宋夫人知道,更是难堪。刚开始还七上八下,满心难堪,想不到峰回路转,她被宋月娘捏着的“私相授受”把柄,居然变成只是普通少女都会有的思想罢了,还值得鼓舞的。
宋夫人母女的风向转变,让徐琳松了口气,对宋月娘的怨恨也奇异地消失了。于是小声说:“夫人千万不要这样,不过是我和宋小姐的一点私人误会罢了,哪值得夫人这般迂尊陪罪的?徐琳可是受不起的。”
徐璐暗自点头,虽然这个妹子思想单纯了些,无应变能力,但礼数也还周到,她也只是思想单纯而已,其实人并不笨。也因容貌的普通,进而变得自卑罢了。自卑使人怯懦,就算被人欺负了也因为自卑而不敢吭声,以至于宋月娘越发得寸进尺地欺负。但也因为善良,很轻易就原谅了宋月娘。
宋夫人又与徐琳说了一会儿好话,徐琳本身就不是个有主意的,再来宋夫人说话又诚恳,很快就被打动了,反而还表示自己不碍事,没啥大不了的,不必歉疚,她不会放心上之类的话来。
宋夫人又拉着宋月娘向徐琳罪,宋月娘咬着唇,不甘不愿地福了身子,硬存存地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敢不敢了,请徐家妹妹原谅我一次吧。”
宋月娘无比怨恨,也特别不甘心,明明想好的瓦解对策,就算不反败为胜,至少也能让徐家吃个哑巴亏,不敢真的太过计较吧?谁会想到徐家也出了个嘴才无比了得的能人。三言两语就破了她的计谋不说,还倒打一耙,让她想吞不敢吞,想吐又不敢吐。还只能生生忍了。
徐璐又淡淡地道:“今日之事,本错在二小姐。可外人却不这样想呀,未出阁女子在他人家中作客,反而落水的事儿,早已屡见不鲜,外头人不明真相,说不定还要拿此作伐。事关我妹子的名声,不知宋夫人可有想考虑过要如何善后?”
宋夫人心中一禀,看来这个徐家长女真不是吃素的,不敢再抱佼幸心理,赶紧道:“请凌夫人放心,这事儿横竖都是咱家的过错,自然是我宋家亲自对外解释了。”
徐璐不可置否,宋夫人心头紧了紧,又咬牙道:“也都怪月娘,与小姐们在后花园里玩,也不看路,与二小姐相撞,把二小姐给撞到池子去了。回头定把那池子给填了。”
徐璐淡淡地道:“我听说,当时我妹妹落水的时候,宋小姐身边还有好几位别家的小姐吧?”
宋夫人滞住,这徐璐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估计徐琳和月娘的恩怨,早已由那几但小姐给传了出去。那这事儿就不好善了了,徐琳的名声肯定要受影响。若真这样,宋家可就真完蛋了。这个督抚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呢。这人分明就是吃个鲨鱼的,甚至还不吐骨头的那种。
宋夫人望了自己的闺女一眼,宋月娘不敢看母亲,低头讷讷地道:“当时我只顾着生气,所以……”
意思就是她针对徐琳的理由,早已让那几位小姐知道了。
宋夫人双眼一黑,再也忍不住,甩了她一巴掌,气道,“你这个孽障。”母女莫若母,宋夫人自然明白,女儿在欺负徐琳时,肯定不会说自己是因为嫉妒,绝对会说徐琳的一切坏话,说不定还是一些有损女孩儿名声的那种,让其他小姐们回去向父母一说,宋夫人也了解女人,女人是绝对守不住秘密的,肯定要大肆宣扬才是。到时候,徐琳的名声没了,身为姐姐的徐璐,如何肯善甘休?
凌峰的威名,宋夫人可是见识过的。而凌峰对这个夫人可是疼成眼珠子的,徐璐回去吹吹枕边风,那整个宋家可都不够陪葬的。
宋月娘这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捂着脸,也不敢再吭声了。
宋夫人也是六神无主,下意识地看着徐璐。
徐璐也是恼火至极,但一找不着更好的解决方子。
田氏也知道其中利害,恨恨地剜了宋月娘一眼,又哭着对徐璐道:“事情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妹子的名声也算是毁了。璐姐儿,琳丫头好歹是你的亲妹子,你身为姐姐,好歹也要拉拔她一把呀。”
“娘请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徐璐也有些头痛,她倒是想了个办法,能够一劳永逸,可又要顾忌宋小姐的身份,也不好说出来,以免彻底伤了宋家的和气。
可除此之外,也还真找不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不由苦恼至极。
宋夫人也是坐立难安,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她与徐家可就彻底决裂了。她也想叫女儿去把她的几个小姐妹叫来,解释一下。可她也知道,官场上,哪可能没有敌人的。宋湛依然有敌人,只是都潜在暗处罢了。一旦这事儿曝了出来,丈夫的政敌肯定不会放过的,肯定要大肆攻伐徐琳以达到离间宋家徐家的目的。得罪了徐家,就是得罪了凌峰,得罪了凌峰,宋湛这辈子别想再当升迁了,说不定连官帽子都保不住。
宋夫人也试着说了几个办法来,也只是鸡肋而已,最后,她咬牙,要把女儿下大狱。宋月娘赶紧哭道:“娘,女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可不能这样狠心。我才不要呆那种地方。”最后还发了狠地威胁起宋夫人来,“娘若是把我下大狱,我就死在您面前。我说到做到。”
宋夫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哪,会真的把女儿放进牢里,于是又赶紧抱着女儿垂泪道:“你这孽障,怎么如此不懂事?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坑苦了咱们大伙呀?”
正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冲进来禀报,“少夫人,少夫人,爷从泉州赶过来接您了,顺道拜访徐老爷和徐夫人。”
徐璐心里喜悦,但面上却道,“天都快黑了,还来做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凌峰重视徐璐,对田氏来说可是件事,于是说:“我的儿,话千万不能这么说,女婿也是关心你,重视你,大老远的还来接你,你该高兴才是。哪还能这么说话的。”
徐璐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闻言立马顺竿道,“娘教训得是,女儿知错了。”
宋夫人又嫉又羡,但心里却越发担忧了,凌峰一来,事情又有更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