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液后,小腹仍然疼痛,坐下来更痛。不得已,把显示器和健盘垫高,站着码字。
☆、第220章
这一日,凌峰回来,问徐璐,“怎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徐璐说:“马上就要起程了,一些不愿跟着进京的自然要放他们出去的。还有一些,我觉得不大适合留在院子里,已谴了回去。”
凌峰问:“可是犯了什么错?”
徐璐微笑着说,“那倒没有。”
“可这两日,你不是一口气谴了好几些丫头出去么?”凌峰目光闪了闪,“这些丫头大多也是家生子,不是犯了错,你会谴他们回各自老子娘那?”
徐璐淡淡地道:“什么都瞒不过爷。不错,我是谴了几个不听话的回去。爷觉得我不该么?”
凌峰摇头,“内院你作主,我吃饱了撑着才干涉这些。只是问问而已。”
徐璐温文道:“家生子,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嘛,就是知根知底,坏处嘛,就是特别爱倚老卖老,不服管教。这几日里我忙着处理我的陪嫁庄子,对她们疏于管教了,就一个个闹翻了天。还屡教不改,不得已,我也只好谴她们回各自的老子娘那儿去。”
凌峰皱眉,忽然想到前阵子,衡芜院确实有些闹腾,于是就说,“你也太心软了,底下人不听话,直接家法处置。撵回去也实在太便宜了她们了。”
徐璐淡淡地道:“有两回,她们闹腾得狠了,我连杖毙她们的心思都有了,可下达的命令要有人执行才成呀。一个个与我左说左对,右说右对。”
凌峰怒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做奴才的还爬到主子头上了?你是怎么管家的?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最后甚至还谴责起徐璐了。
徐璐脸上浮起一抹无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峰又问:“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的名堂不成?”
徐璐嘴巴张了张,最终又浅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都过去了,爷就不必操这个心了。”然后转移话题,说到别的事情上。
凌峰见她这样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坐在一边,脸上带着懊恼。
妻子看起来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温婉的笑容,态度恭顺,言语体恤,可凌峰却清晰地察觉出,她与往日不同了。
不知何时候起,他们之间忽然冒出了层无形的隔亥。
以前那般有说有笑嘻笑怒骂皆是风情的融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种,生疏的隔离疏远。
他们明明就是夫妻,以前是那么的和谐亲密,怎么现在却生疏成这样?
他本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以往都是徐璐主动找话,特意与他说笑嘻闹。如今徐璐不再找自己说话,整个人缩回了贤惠的壳子里,他才恍然惊觉十分不自在。
屋子里一直这般沉寂着,徐璐也觉得气氛不是很好,可她实在懒得找话说,侍候了凌峰宽衣后,便一个人坐在桌前,拿了以前没看完的书看了起来。
凌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忽然又颓然闭嘴,无声地坐到软榻上,双手放在膝上,眼光却盯着眼前的事物,心思都不知飘到了哪里。
……
……
到了月底,惯例发放月银的日子,衡芜院的前厅大门洞开,两张桌椅摆在门口,夏荷,沁香,坐在椅子上,长条桌上摆了天秤称,桌底下放了一箩筐的散碎银子。夏荷一边翻着手头的册子,一边叫着底下人的姓名。
夏荷一边点头,一边翻着册子,看着来人,沉声道:“这个月你总体表现还不错,但有几个地方做得仍是不够好。”夏荷接连指出了这丫鬟的错处,丫鬟唯唯称喏。
夏荷又说:“做丫鬟,不光要勤奋,脑子还得灵活。这个月你接连放了几次不该进衡芜院的人进来。少夫人很是不满意,不过念你初进衡芜院,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负责称银子的稻香把八百钱递给那丫头,又说:“少夫人说了,下回若再犯,只好请你去外院干活了。”
轮到下一个时,夏荷面无表情地报了个数字,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二等丫头,居然有一两四百钱,足足比以往多了三百钱呢。
夏荷说:“少夫人说,你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那二等丫鬟欢天喜地离去了,夏荷又接着念,有些人领了足额的银子,有些领的多,被当场表扬。也有被扣了钱的,被批评了几句,也指出了几个错处,下人们总算琢磨过来了。这个月少夫人与爷怄气,确实有部份人觉得少夫人有失宠的征兆,就开始阴逢阳违。少夫人当时没说什么,就越发纵得这些人变本加厉。后来主子与少夫人合好了,这些人又心惶惶起来。
他们先是看着最为冒头的廖天丰三房被撵出凌家,紧接着,衡芜院的几个闹腾的小丫头也被谴了回去,大家都在想,少夫人应该是发泄完了吧。这些眉高眉低的应该可以松口气了。
谁知,少夫人还有厉害后着。
一些自认差事办得不错的媳妇子们倒是坦然面对,也觉得少夫人这招厉害,直接斧底抽薪,比不打不骂还要来得狠。控制了银钱,这些下人再是蹦达也是没戏了。
一些心头有鬼的却是无比紧张,少夫人与爷合好已有十来日了,陆续发作到现在,也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
“窦老二家的,这是你的月银,两百钱,你拿好了。”夏荷说完,稻香已数了两个百钱,就那样递给窦老二家的。
“你这老货屡次惹她生气,少夫人已特地交代了,从下个月开始,你不必再去厨房了,直接去找刘胜好家的吧。”
刘胜好家的也就是香草,已生完孩子的她,身子也复原得差不多了,徐璐很是信任她,就让她掌衡芜院掌院一职。其实大家都是清楚的,这刘胜好家的除了掌管衡芜院外,还掌管了浆洗房和洒扫房,以及客礼上的,如今夏荷让窦老二家的去找刘胜好家的,应该是重贬的征兆。
窦老二家的看着稻香递过来的钱,又听了夏荷的话,脸色腾地就变了,“往日里我可是二两银子的月银,怎的这回这么少?还有,我服侍少夫人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从无懈怠,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少夫人怎的这么狠心?”
面对窦老二家的横眉怒目,正等她质问的夏荷毫不犹预地翻出册子,逐字逐句地念了起来。“十月十四号,少夫人在菜里吃出了虫子,拿你问责,你是如何解释的?十五号,做的点心还是生的。十六号,少夫人惯例的燕窝银耳红枣羹没有做,夜间的消食茶也忘了做。还有少夫人三天一回伏苓药膳粥也没有做。十七号,偷奸躲懒,到点了还没做午饭。十八号贪墨了上等的几斤大龙虾,十九号,又贪墨了少夫人份例里的太河蟹,二十号,又忘记少夫人的羹汤。少夫人说了,窦老二家的已不适合做厨房管事,身为家生子,还会犯这种错误,看来还得再去学学规矩才成。”夏荷看着冷汗涔涔的窦老二家的,冷冷地道,“若是你不服,被捆了打发去庄子里,还是全家被发卖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窦老二家的脸色大变,她也知道她确实做了些见风使舵的事,也早已后悔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年的老脸实在没地方放,只好醒着脖子,粗声粗气地道:“姑娘如今今非昔比,攀了高枝,连我等都不放眼里了。左一句少夫人,右一句少夫人,少夫人这般仁慈善良,怎会说罚就罚?哼,我看分明就是你这丫头假传令箭。”
夏荷冷冷一笑,没有说话,忽然屋子里出来一个身穿秋香色夏衫,粉红暗纹比甲的丫头,这丫头从帘子后头走了出来,郎声道:“少夫人吩咐,窦老二家的不服管教,立即捆了送到外院去服侍爷,这等高贵的奴才,咱们少夫人用不起。”这丫头正是墨香,她看了底下一群丫鬟媳妇,淡淡地道:“少夫人虽然平时日不说什么,但心里都门儿清呢。谁做得好,谁做得不好,少夫人都是看在眼里。做得好的,自然得重用,做不好的,那就对不住了,统统请去外院服侍吧。”
一干人噤若寒蝉,主母都不要的奴才,外院如何敢要?非家生子的,直接发卖出去,若是家生子,就直接撸掉差事,无差事在身,就只能吃自己穿自己,大多家生子都是拖家带口的,若无差事在身,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听了墨香一席话,再也没人敢质疑了,甚至连反驳都不敢,生怕落得窦老二家的下场。
……
这日,知府刘向东嫁女,亲家则是福建知府陈天民的幼子。双方都是四品官,也算是门当户对,再来又是徐璐亲自保的媒,这则婚事自是轰动一时。
徐璐身为媒人,不但收了男女双方丰厚的媒人礼,这一日喜筵上,更是高坐堂上。也因刘向东官位不低,新督抚朱开明一家子也是来了的。
徐璐看到一身喜气的大红色妆花丝绸夏衣的华瑛,对她招了招手,笑问:“我还以为你要回福州吃新朗官那边的酒吧。”陈家与华家是实打实的姻亲关系,华瑛完全可以以陈家亲戚的身份去陈家喝喜酒的。
华瑛笑着坐到徐璐旁边来:“原本也打算去那边喝喜酒的,可我若是走了,家中就无人过来了。”
徐璐眸光闪了闪,“你婆母呢?她怎的不来?”
华瑛神色古怪,掩着唇,不让人看到她唇角的得意的笑,悠悠地说:“婆母身子不爽,怕过了病气给大家,所以就不来了。”
徐璐一脸关切地问:“朱夫人病了?可严重?”
“托表姐的福,还好,就是人不大精神。所以公爹说,让她在家好生修养,等彻底养好了身子再出去走动也不迟,”
徐璐点头,“这倒也是。”
说午饭的时候,华瑛又与徐璐一桌,姐妹俩又亲密地咬着耳朵,惹得同桌的妇人羡慕地道:“凌夫人与五奶奶感情倒是好。”
总兵夫人林夫人也淡淡地开口,“比亲姐妹还要亲,这可真是难得。”
华瑛挽着徐璐的手,笑道:“是呀,我和表姐,那可是比亲姐妹还要关的。”
徐璐笑了笑,没有反对,也没有附和。侧头看了华瑛人比花娇的面容,在心里感叹,果然成了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对了,表姐,你可认得宋观涛这个人?”
这已经是徐璐第三回听到这个名字了,并不意外地道:“不认得,但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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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的读者们都挺厉害的就是了,我只在文中埋了一根线,大家就能顺藤摸瓜,厉害。
特地表扬大家。
另外,今天站了一上午和一下午,输液的时候趟了两个小时,到了晚上,可以坐了。虽然仍有些痛,但要好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相信再输几天液,就会没问题了。
爱你们。
☆、第221章 乌龙
华瑛赶紧放下筷子,“真的吗?表姐在哪听说过的?”
“表妹好端端的怎的问起这个人了?”徐璐不答反问。
华瑛说:“是你妹夫啦,昨儿个,忽然回来与我说,表姐夫在外头干了件让人吃惊的人事来。”
“什么事儿?”徐璐放下筷子。
“表姐可知道,西大街边角巷子里,有间慕书斋的茶肆?”
徐璐点头头,“以前也曾去过的。”那间慕书斋的茶肆,里头有个老头儿,每日雷打不动地会去茶肆里讲书,讲的全是民间故事,或江湖门派的少年英侠的行侠仗义,或某些贪官污吏的故事,似真似假,谁也弄不清。但那老头说书的水平颇高,反正在附近挺有影响力就是了。
林夫人说:“那间茶肆,我也听说过。那可是大名鼎鼎呢。以前只有三张破桌子,发展到如今的三四十张桌子,全靠这老头儿说书的功夫。”
与林夫人坐一起的右布政使的杨夫人也跟着笑着说:“这老头儿说书还真有一套。最爱讲的就是江湖上的少年侠客的故事,也讲当官的八卦故事。哦对了,凌大人昔年的英通事迹,也让这老头儿讲了不下八百回了。”
林夫人拍着大腿笑道:“对对,这老头儿,最爱讲凌大人的事儿。他又没亲眼见过,却说得头头是道,真是服了他。”
徐璐也呵呵地笑了起来,想起以前也曾从别人嘴里听过有关凌峰的事迹。冷面凶煞,心狠手辣,修罗玉面,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一脚能踹死一头虎,一箭能射死倭寇,端得厉害无比,能百步穿杨,止夜啼小儿的地步,以前连她都信以为真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说书的老头儿,最爱添油加醋,但茶客们就爱听这类故事。又因其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和老头儿抑扬顿挫感染力,很受茶客们欢迎,每日光靠说书,也能挣不少银钱。
简单说了这老头儿的经历过往事迹后,华瑛这才对徐璐道:“那日,你妹夫从衙门里回来,半路上碰到了表姐夫,于是就一道回来。路经那间茶肆,不知怎的,那说书的老头儿就惹恼了表姐夫。表姐夫让人把那老头儿抓了起来。并厉声责问,宋观涛是谁,如今在哪,是何方人氏。”
徐璐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地问:“后来呢?”
见满桌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华瑛略有得意,又挺起胸膛,“我也是只你妹夫说的,你妹夫回来对我说,当时那老头儿见表姐夫凶神恶煞的,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的说,他并不识得宋观涛。表姐夫不信,大怒说,既然不认得,你还讲他的故事?那老头儿便说,他也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觉得挺不错,就拿来讲故事了。表姐夫就又问,是什么样的书。那老头儿刚开始还不肯说,但表姐夫是何许人,只要稍稍一瞪眼,那老头儿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
徐璐听得双眼发直,又赶紧问:“是本什么样的书?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写的?”
华瑛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表姐夫先前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有个叫宋观涛的年轻人,潇酒英俊,玉树临风,武艺高强,行侠仗义,为人风趣又心胸广阔,扶危济贫,觉得是个可造这才,就起了爱才之心,想网罗来为朝廷所用。他四处打听的这个人,原来居然只是一个武侠小说作者笔下杜撰出来的。说来好笑,原来,那老头儿讲的故事,全是别人杜撰的民间小说。表姐夫却信以为真了,就弄这么出大笑话来。”
众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但也有拍马屁的说:“虽说摆了个乌龙,但也证明,凌大人的爱才之心。”
林夫人自恃与凌家关系匪浅,也就开起了玩笑来,“可凌大人这个爱才之心未免也太离谱了。”
众人好一阵狂笑,华瑛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唯独徐璐却没有笑。
……
吃了午饭,徐璐就辞别主家,不过在离开刘家的时候,让人去把正在吃饭的凌非叫了过来。
今日的凌非仍是黑衣劲装打扮,腰间别着剑,冷脸冷眸。不过今日却忒奇怪,见到徐璐后,却没了往日的漠然不友善。
“见过少夫人。”
见徐璐半天没有说话的意思,凌非抬头飞快看了她一眼,忽然愣了愣,少夫人脸上的煞气好重。
“爷呢?”良久,徐璐才冷淡吐出一句话。
“还在喝酒。”凌非简短地说。
“你去告诉爷,我先回去了。让他不必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