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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初审吕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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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木一听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大人明鉴!刀是死的,人是活的。谁都可以拿这把刀杀死者,凭什么就说小民是凶手,更何况小民醒来后,在现场就根本没有看到过这把匕首。再退一大步讲,就算房间里发现了凶器,也可能是真凶趁我昏迷时进来行凶,然后丢弃在现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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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师爷冷笑一声,“匕首是捕快们在王瓶儿倒毙附近的床下发现的,难不成衙门里的人还会诬赖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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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动机呢?杀人总要有个动机吧?学生和那王瓶儿无怨无仇,怎么就会下此毒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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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李知廉也是看不下去,重重一拍惊堂木,“你个刁民,事到如今还在胡搅蛮缠。你的龌龊动机还不是一清二楚,难道还要本官说出来浪费口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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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师爷更是在一边帮腔,一语道破吕木的动机,“你的动机就是偷窥王瓶儿沐浴。窗纸上的小孔和窗台下青苔上的脚印都是最有力的证据。可是王瓶儿发现你的猥琐行径,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冲进屋里想对王瓶儿图谋不轨,进屋之后还顺手闩住了大门,防止王瓶儿逃脱。王瓶儿自然拼死抵抗以保贞洁,你在遭到她反抗后,恼羞成怒,便拿出凶器刺中了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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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李知廉也是在一旁正声道:“你的匕首上虽然有剧毒,但是因为伤口太浅,所以并没有立刻毒发,王瓶儿趁机拿起手边的红木盒,重重地砸在了你的头上,你头部遭受重击,应声而倒,手里的匕首也掉到了床底。之后王瓶儿终于毒发,她怕你在凶案被发现之前就苏醒逃跑,所以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了你的姓氏,还用手捂住,以免让你发现毁形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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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王瓶儿已然奄奄一息,用着全身力气大叫一声,希望能引来附近村民的注意。村民听到尖叫声闻讯赶来,这期间你也慢慢地醒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你明白事情经过,村民们就已经破门而入。惊惶失措的你自然被撞了一个正着。这就是整件案子的经过,可谓清楚明白,毫无疑点!大胆刁民吕木,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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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听完李知廉和蔡师爷的分析后,吕木再也说不出话来,为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自己就是杀死王瓶儿的凶手?难道这件事情真是自己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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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见这回吕木真的就没了动静,既不反驳也不喊冤,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终于在如山的事实前认罪,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缓声道:“吕木,本官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就凭村民进屋时,门窗都是从里面上闩一点,就足以推定你就是杀害王瓶儿的真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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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众人见审理尘埃落定,也都聒噪了起来,大声叫嚷着要吕木这个十恶不赦的荒淫贼子以命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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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所有的人或是弹冠相庆,或是交头接耳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乱哄哄的大堂中响了起来,“大人,卑职认为此案疑点多多,不能就此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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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马上又加重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大人,卑职认为此案疑点多多,不能就此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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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此话的不是别人,自然是满脸从容,不卑不亢的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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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坐在大堂上的李知廉也终于注意到了堂下的徐逍遥,眉头不可察觉地一皱,拍了拍惊堂木,顿时大堂又肃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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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安静下来,李知廉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徐捕头,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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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觉得此案疑点多多,不宜就此定案。”此刻许徐逍遥的眼神似乎透着一股睿智,这种眼神属于神探?神仙?抑或是神棍?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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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捏着惊堂木的手紧了一紧,面沉如水地道:“徐捕头,你说这铁证如山的案子疑点多多,本官没有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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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大人,卑职确认认为此案有七大疑点,如果这七大疑点不除,此案的真相就不可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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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这案子有七个疑点?”李知廉带着几分讥笑的眼神看了徐逍遥一眼,又看看身旁的蔡师爷,两人同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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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外听审的村民自然也犹如进了水的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了。一个面相忠厚的大婶更是用忧心忡忡地语气对着堂内的徐逍遥喊道:“喂,小伙子!说你呢!看起来挺白净一娃,怎么就是一个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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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的同僚自然也是腹中叫骂不已,好不容易审完案子可以放差,怎么又冒出这么一个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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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堂上唯一站在徐逍遥这边的恐怕也只有吕木一人了,但是连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就是凶手了,为什么这位书生意气的捕头还要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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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自然管不了这么多人纷繁复杂的想法,只是恭声对李知廉道:“李大人,卑职敢以‘人’班捕头的身份担保,此案确实存有七大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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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李知廉摆了摆手,“三国时诸葛孔明伐南蛮,对那不通礼教的蛮王都七擒七纵,才让对方心服口服。今日本县也就容你说出那什么七大疑点,也好叫所有人对此案的判罚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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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闻言正要谢过,李知廉却是继续道:“不过本县把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说的东西漏洞百出,别怪本县收回你的‘人’班捕头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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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没有丝毫犹豫,随即道:“卑职谢过大人,不过卑职可否也斗胆向大人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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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李知廉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你倒是说说看,如果合情合理,本官答应你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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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谢过大人,卑职不求其他,只求大人能够答应,万一卑职所说的疑点合乎情理,还请大人将此案押后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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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个当然,如果此案确是疑点重重,本官自然要重新审理,否则岂不是落了个草菅人命的骂名?好了,现在徐捕头你可以说出你所谓的疑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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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先是再次谢过李知廉,然后又给了吕木一个示意其放心的眼神,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讲述七大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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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案看似铁证如山,无可辩驳。但是在貌似合乎情理的背后,却是影影绰绰破绽倍出。疑点一,凶器。凶器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一把如此做工的匕首少说也要五贯铜钱,何况匕首上还被涂了剧毒,最普通的毒药砒霜已经是价值不菲,这种能涂在兵刃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众所周知,嫌犯吕木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试问,凭他的家当,如何买得起一把做工如此精致的匕首?如何买得起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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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师爷轻佻的声音响起,“买不起,还偷不到?吕木一个泼皮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还做得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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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立刻反唇相讥,“偷鸡摸狗容易,偷一把涂有毒药的匕首可就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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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师爷还待再说,李知廉摆手示意其少安毋躁,让徐逍遥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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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点二,动机。偷窥女子洗澡本不是什么大罪,吕木被看破行迹后,大可以堂而皇之的逃走,难道刚刚出浴的王瓶儿还衣衫不整地追出来不成?说吕木被看破行迹,就狗急跳墙,此说法看似合理,其实却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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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捋了一下短须,缓缓摇头道:“徐捕头,偷窥女子沐浴怎能说不是大罪,此等有伤道德风化之事,若非是吕木此等人品低劣之人,试问在长兴县还有谁能做得出来?如果此等丑事被人知道,吕木还有和面目存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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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听了之后诡异地笑了一下,道:“大人,卑职去过现场,发现王瓶儿家中的窗纸乃是新裱的,但是窗纸处处可见修补的痕迹,这些修补的地方高低不一,由此可以推断,偷窥王瓶儿这么一个大美人洗澡的绝对不止吕木一个,恐怕今天听审的村民中,也有不少吕木的同道中人吧?你们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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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最后一句,徐逍遥忽地转身向围观的村民了吆喝了一声,村民最是淳朴,闻言果然有不少人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徐逍遥的眼神。低下头的几个村民正是刚才表现地最为义愤填膺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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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见状颇为尴尬,徐逍遥趁机道:“由此可见,在蔡家村偷看王瓶儿洗澡本就是司空见惯之事,吕木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他有必要因为行迹被看破而铤而走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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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徐逍遥说得有些道理。蔡师爷却是嘀咕了一句,‘说不定是吕木欲火焚身,难以自禁呢?蔡家村谁不知道吕木等于没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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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逍遥给了蔡师爷一个静听其详的手势,继续道,“疑点三,门闩。王瓶儿寡居一人在家,又知道平日里素来有人偷窥其洗澡,试问怎么会在洗澡的时候不把门闩上呢?只要上了门闩,吕木就是再欲火焚身,他有机会冲进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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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师爷不屑地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吕木完全可以趁王瓶儿沐浴完毕开门的时候,才冲进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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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死者身上单薄的衣物来看,当时王瓶儿只是刚刚沐浴完毕,连衣服都没有完全穿好,岂会如此急匆匆地去开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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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蔡师爷不禁哑口无言。李知廉露出沉思的表情,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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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太热情了,本来今天总字数5k的,木头决定也热情一把,晚上还有一个3k+章,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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