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宾馆各处转了一圈,时间就快中午了,吴晓露热情地留我吃饭。我也想和她共进午餐,嘴里却虚伪地说:“算了,我不想欠你的情。”
吴晓露说:“欠我什么情,又不是吃我的,吃社会主义的。”
我说:“社会主义的不就是你的?现在你是一个单位的头,这个单位的经费如何用,用在何处,都由你定,不就跟掏自己的钱包差不多?”
吴晓露笑道:“既然如此,我更要请你了,毕竟我们关系不一般。”
“你和秘……”
我差点把她和秘书长关系才不一般的话说出来!我心里一惊,慌忙两眼乱看,装着很随便的样子。也许我的话很轻她没听见,也许她听见了也不在意,脸上仍生动地微笑着,引着我往餐厅走。其实,外界对她和秘书长的传言已经不新鲜了,这种事只要不在床上抓个正着,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尽管如此,我还是深深地佩服她的镇定自如,她真是久经官场,修炼到家了。
冤家就是路窄,还没走到餐厅门口,碰到了吴大德秘书长。他刚把几个客人送上车,一回头,见到我们,眼睛就像电灯泡一样亮了起来。当然,他那电灯泡不是为我亮的。他抓住吴晓露的手握了握说:“怎么样,到了新的工作岗位,还适应吧?不要辜负组织上的期望哟!”
吴晓露忙点头:“既然组织上把这副担子交给我,不适应也要学会适应呀,我一定尽其所能,让组织上满意!这不,我正陪徐科长检查安保工作,力保党代会的顺利召开呢!”
直到这个时候,吴大德才正眼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对我的在场是不自在的,他们的话也都是说给我听的。吴大德装出很欣然的样子:“是吗?很好啊,都像徐科长这样责任心强,我可就省心多喽!”
我呢,也只好陪他说说套话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做得不够的地方还请秘书长批评指正。”
吴晓露说:“秘书长,您这是我上任后第一次来迎宾馆,能不能赏光,让我请您吃顿饭?”
说完她还瞟了我一眼,这是安抚的一眼,也是解释性的一眼。上级来了当然就是主宾了,我焉能不知这点规矩?有她这一眼,我也知足了。
吴大德笑道:“我要是不赏光,不就脱离群众了不是?”
说着他就率先往餐厅里走,吴晓露殷勤地跟在一旁,我则尾随在后边。透过他笔挺的西服,我隐约看见一个肥硕白晰的背脊摇晃不已。
到了那个叫无穷碧的包厢里,吴大德往主宾位上一坐,椅子顿时吱吱地呻吟了一声。我忽然想,要是娄刚也在场,一个是吴晓露的老公,一个是她的初恋情人,另一个则是她的现任姘夫,那场面就尴尬了……我正担心着,吴大德好像看清了我的心思似的,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爽朗地道:“吴处长,把娄刚也叫来吧!别自己进步了,就把老公冷落了哟!”
吴晓露说:“他就算了吧,他忙,中午一般都不回家的。”
吴大德手一挥说:“哎,再忙饭还是要吃的嘛,把他叫来吧,我们的社会安定就靠他们呢!”
吴晓露就掏出了手机,到包厢外给老公打电话去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娄刚就到了。从他发暗的脸色看就知他很不情愿来。我不晓得,他对自己的老婆到底了解多少,他对她就那样的言听计从吗?当他看见我和秘书长在场,复杂的神情从他眼里一掠而过。草草地寒暄之后,他在吴晓露身边懒懒地坐下。
吴大德立即问:“娄所长,近来工作很忙吧?”
娄刚说:“还好,再忙也没有领导忙啊!”
吴大德说:“还是基层的同志忙啊!小吴呢现在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你们可要互相支持对方的工作哟,要家庭事业两不误,都要兼顾,以人为本嘛,是不是?家庭不稳定,工作也做不好。”
吴晓露正忙着点菜,抽空说:“谢谢秘书长关心,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说着伸手拍了拍娄刚肩上的灰尘。她用这个细小的动作回答了许多的问题,真是一个精明细致的女人啊!
娄刚默默地磕着瓜子,也不朝吴大德看,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的情绪不佳一望而知。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出现了我预料中的尴尬。我的目光悄悄地轮流往他们的脸上扫瞄,猜测他们各自的心思。吴大德镇定自如,面色平静,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和大气,当然还有无耻。如果换了我,肯定在娄刚面前慌神。这样的心理素质简直是一种天赋。不过,吴大德似乎也不愿这沉闷的气氛延续,转过脸问我:“徐科长,最近你又在忙些什么呢?”
我说:“我的事秘书长还不知道,天天老一套,忙忙碌碌的,不过具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