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直到菲欧娜公主离去很久,我仍然回味着那种动人的感觉。它与其他无关,只是一种美好。
第二天上午,我仍在制作弩车。到中午,已做出了近两百部中型弩车,再加上昨天下午的一百七十多部,沙欧城现有弩车超过了三百六十部。这已经足够了,敌人一共才一千五,用三百多部弩车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弩车再多也是浪费,因为没有足够的弩箭。
沙刀客试探着进攻了几次,一方面消耗弩箭,另一方面也在寻找对付弩车的方法。
下午,我重新登上城楼,打算从战场上再“搜刮”点升级经验。内伤还没全好,无法拉弓放箭,但不影响我使用弩车。
等我准备好了,却忽见敌军向东退去,与此同时,从西南方向冲过来一军,有几千人,打的是沙欧国的旗帜。那队人马来的很快,一人策马横刀冲在最前面,片刻间来到城下,正是定国将军沙傲天。白云等将领跟在他后面,一起回城。
“定国将军终于回来了!”
无论是沙欧国的兵士还是百姓,都发出一阵欢呼,同时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危难之际,有这么一支军队来援,这是很鼓舞人心的事。兵士列队迎接沙傲天一行,百姓也多有出来迎接者,显示着沙傲天在沙欧国威望不低。
菲欧娜公主惊喜交加,带领众将下了城楼,亲自迎接。沙傲天快步走向公主,显得十分激动。他身后的将领白云却步履沉稳,神色异常冷静,甚至严肃。
见了公主,沙傲天等将领都是半跪行礼,菲欧娜公主急忙令众人起来。沙傲天目不转睛地看着菲欧娜公主,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深情,却又有难言的激动,过了一会才说道:“属下来迟,公主殿下受惊了……”
短短两天,菲欧娜公主确实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时听到沙傲天的话不由心里一酸,但她极力忍住了。虽然她很高兴援兵的到来,但更多的是遗憾。
别人没太注意公主脸上的神情,但我却看的很清楚,同时也明白她为什么遗憾。在菲欧娜公主看来,沙傲天急于进城,于是失去了唯一的掌握战场主动的机会。因为,同是援兵,在城内和在城外却有着天壤之别。在城内是困守,虽然来了三千多人,但也不过是能多守几天罢了,改变不了战争结果,而且还要增加城内的食物消耗;在城外,却可以灵活机动,既可以骚扰对方,也可以跟城内配合,消灭敌人。更让菲欧娜公主遗憾的,恐怕是援兵进来容易出去难,沙刀客已经在城外重新布置和埋伏好了,谁也不知道沙子下面有多少沙刀客。而且,即使没有埋伏,沙刀客的实力也在沙欧城之上,只因实力并不是靠数量来决定的。
沙刀客去而复返。沙欧城众将领跟随公主,一起向城上走去。
“傲天大哥,你没想过在城外牵制敌人么?”菲欧娜公主问,随即又说道,“回来也好……”她明知道说也无用,还是忍不住提了一下,但立即改变了话题。
沙傲天却听明白了她的话,不由一愣。
“是末将自作主张,提议白石城的援兵进城。”白云说道。
菲欧娜公主自然明白他是在替沙傲天遮挡,心里叹息一下,没有再深究。
“是我下令进城。”沙傲天坦然承认,“公主殿下,我们城内现有兵士一万余人,属下以为,没必要死守城池,可以改变策略,主动出击!”
沙傲天说的这一番豪言壮语,却令菲欧娜公主和白云都吃了一惊。沙傲天还没有意识到,用兵的时机总是微妙的,稍纵即逝,虽然入城前后不到一刻钟,但敌情已发生重大变化,此时出城,正是敌人所期待的。
看着菲欧娜公主默然不语,沙傲天有些疑惑,于是又仔细说了一遍。菲欧娜公主道:“先看敌人如何动作,再制定对敌之策吧。”沙傲天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心里自然有些郁郁,但他对菲欧娜公主向来遵从,当下也不再说什么。
城外,沙刀客大举示威,高喊:“胆小如鼠,沙傲天!沙傲天,胆小如鼠……”沙铁又派内力强的沙刀客大声质问沙傲天,说他龟缩在城内,怎么对得起沙谷中战死的兄弟,难道他不想报仇雪恨了吗,是因为怕死吗。
沙傲天脸色涨得通红,想起沙谷一战中死难的将士,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仇人,又是惭愧又是愤恨,怒火中烧,向菲欧娜公主行军礼道:“公主殿下,属下请求出战,如若不胜,甘愿受军法处置!”他说的郑重,引起了周围将领和士兵的注意,众人多有出城杀敌之心,于是一起看着菲欧娜公主。
白云神色严肃,却不便在此时说话。菲欧娜公主道:“事关重大,还要大家一起商议。”她看了看城楼方向。众人明白她想在小楼阁中商量军机要事,于是闪开道路。
白云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判断出菲欧娜公主不赞同出兵,如果是赞同的话,那就没必要再作商议。
沙铁摸透了沙傲天,知道他倨傲、倔强、易怒、爱兵,所以用“胆小如鼠”和沙谷之战来刺激他;菲欧娜公主同样了解沙傲天,所以才不在众人面前公然否定沙傲天的提议,这是顾及他的面子和维护定国将军的威严。
沙欧国内部的事,我本来不想参与,但公主一句话却让我避无可避,她说:“侠义将军也一同前来。”她不提,我都快忘了“侠义将军”的事了。
沙傲天时时注意着菲欧娜公主,这时听她提起我,又看见她的眼神,心里莫名一惊,也转头看了看我,眼中充满警惕,甚至警告。我只当没看见他,自然的把他忽视掉了。没必要跟陷入爱河的人计较,而且是NPC,我也没打算跟他争抢菲欧娜公主。在感情上,NPC最好的出路就是去找另一名NPC。
小楼阁中,只有五个人,菲欧娜公主、风雨彩虹、沙傲天、白云和我。沙傲天当即跪倒,向菲欧娜公主请罪,以惩罚他在沙谷一战中的指挥不利。菲欧娜公主沉思片刻,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说法,并未降罪于他。尽管这样,沙傲天仍坚持自贬两级,代行定国将军事。
请罪之后,沙傲天旧话重提,希望带兵出战。
菲欧娜公主不想立即否决他的提议,使他难堪,却先问道:“白云将军以为如何?”
白云沉吟道:“沙刀客善于沙中作战,我军冒然出城,恐遭伏击,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他一名少将的身份,白云自然不想得罪三军总司令沙傲天,这番话说的已很委婉,实际情况是,哪里有什么万全的准备,出城的结果多半是战败,这是实力的差距,即使没有沙刀客的埋伏,沙欧城也无法通过正面决战取得胜利。
沙傲天神色不悦,目注白云,说道:“敌人只在南门,我军迅速从北门出城,出城的兵士就地防御,掩护后续人马,待诸军齐集,以五千人马,三倍于敌,定能击破沙刀客!这有何不可?”
白云道:“沙刀客来去如风,恐怕会在我军出城时发动攻击,那时我军进退不得,敌我混战,城上无法以弓箭支援,我军将陷入危境。”
沙傲天冷冷道:“你不必多言!我以擅射者先出城,一定能阻止沙刀客的骚扰,掩护诸军出城会集。”
沙欧城的擅长射箭者当然比不上等级更高的沙刀客,沙刀客也许正盼着沙欧城出兵呢。白云暗暗叹了口气。
沙傲天再三请命,菲欧娜公主仍然没有出言否决。照我看,她对待沙傲天真是好的没话说,都不肯亲自说出打击沙傲天信心的话。她求助似地看我,又看了白云一眼。白云会意,遂说道:“侠义将军足智多谋,又是来自东方大陆的大将军,不妨先听听他的看法。”
沙傲天一直注意着菲欧娜公主,自然看到了她的眼神,心中醋意大生,转头看着我,眼光颇为不善。
我原本有些犹豫,但看到沙傲天挑衅的眼神,决定略微“教训”一下他,于是说道:“出城作战,只会全军覆没。”
沙傲天重重哼了一声:“你如何敢小看我沙欧国的军兵#蝴们之英勇善战,绝非你们东方大陆可比!”
“恩,”我答道,“英勇善战,在沙谷时就见识过了,十损七八。”
“你……”沙傲天大怒,紧握双拳,要不是公主在场,恐怕他会拿刀。
过了一会,沙傲天强忍怒气,说道:“沙谷一战,是我军误入敌人埋伏,如果正常交战,绝不会有这样的损失。我已向公主请罪,你不必再挖苦!”
“我只是实话实话,哪里是挖苦。哦,对了,什么叫‘挖苦’?”我问道。见沙傲天实已到了怒气喷发的边缘,我也不过分刺激他了,又说道:“如你所说,沙谷中正常交战,我军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但是,我们也再没有多少像参加过沙谷之战那样的精锐了。所以,以现有兵士的实力,再同沙刀客作战,未必不会出现沙谷一战的结局。”
沙傲天怒道:“你危言耸听,极力贬低沙欧国军兵,夸大沙刀客实力,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我重复道,“两军交战,我曾经历过十倍于敌而不克的战事。我军意志精神无不强于对方,但敌人等级太高,战斗力太强,装备太好,我军不是对手,全凭一腔热血,多数与敌人同归于尽,令人叹惋!”想起黄巾军与官军的作战,实在有太多的遗恨,等级不如对手,武功不如对手,装备武器不如,后勤支援不如,粮草不继……这是实力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想取得胜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惜牺牲士兵生命,但是,这是残酷的,也是为历史所诟病的。
“你只是看见过七百人的牺牲,我却亲历过几十万人的消失。你不过瘾是不是?不看到几十万人血流成河,你不过瘾是不是?”
“你想让他们出去送死?我告诉你,你可以去,但他们不能!”我看着剑拔弩张的沙傲天,毫不犹豫,连连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