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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右恋恋的凝视着卫清萧宁静的睡颜,伸手替他掩了掩被子,悄悄起身,轻盈的来到门外廊下。
    回廊里,伫立着左削瘦硬朗的身影。听到声音,缓缓转身,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右的身上。
    右因为之前听唐果说过左的心意,此时被他这样深深看住,有些不自然。
    “右。”左轻声唤道。
    “左……”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一下,道:“谢谢你。”
    “因为他吗?”目光斜斜扫向合着的房门。
    “是。”
    “其实……在他饮下三岁水之后,我还是险些忍不住杀了他。”
    右惊得睫毛一跳。
    左凄然笑道:“我想,杀了这个人,洛羽痕也就死了。我可以得到右,主上可以得到唐果,何乐而不为?可是竟在他断气的前一刹那又松了手。因为我觉得,或许是我有什么事情没有弄明白。否则的话,主上那样挚爱着唐果,却又为何特意传书信于我,让我留下卫清萧的性命,以保全洛羽痕?爱一个人,不是应该不顾一切的占有吗?又何必苦着自己,拱手相让?我弄不懂主上的决定,因此我不能擅自妄杀,我得想清楚些再做决定。
    “我想了很久,忽然记起了当初唐姑娘误以为洛羽痕蛊发身亡后,眼中那种死气沉沉的神情。仿佛灵魂跟了他去了,只剩了一个会呼吸的空壳。我想如果卫清萧死了,右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空壳。我宁愿选择看着右幸福,而不愿看到只有空壳的右。”
    右的脸颊有一滴泪跌落在尘埃。
    左忽然伸手递过一页纸去。
    右不解的抬头看他。
    左:“在隐雾岛时,我发觉主上对唐果用情至深,唐果的心中却只有洛羽痕。我便想,如果洛羽痕的蛊解除不掉,那就等于命悬一线,主上岂不是有了很大的机会!我为何不替他制造这个机会?于是,在主上修炼蛊术之前,我便偷偷潜入圣坛,开启密匣,将这一页召唤蛊的解蛊术撕下私藏了。如今才知道,这一手实在是下作之极,徒给他二人添了诸多折磨,也未能帮到主上半分。还劳烦你将此页解蛊术转交给唐姑娘,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她直言。替我……道一声歉。”
    将这页薄薄的纸交到右的手上,左转身离开,白衣的身影如一抹清辉,渐融入夜色。
    右凝视良久,才收回目光。拿着这页纸,飘向湖心小岛。
    ……
    自从卫清萧在三岁水的作用下心智退化成小儿状态,不仅是洛羽痕,连郭轩也受了连累。不过据郭宇骆说,郭轩本是处在“七岁八岁烦死狗”的年龄段,自从倒退成幼儿,倒比平时更乖巧招人疼了……
    寒非离依照“解蛊术”,配制出了解药。初次使用十分谨慎,在唐果的建议下,特意先给洛羽痕试药,若是有效,再给郭轩解蛊。
    计算着合适的日子和时辰,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时分,喂洛羽痕服下了解药。
    洛羽痕如今的头脑十分简单,全然弄不清楚自己吃下的是什么,只知道唐果要他吃,他就吃。服下解药后,很快觉得十分困顿,揉着眼睛忍不住想睡。
    唐果抱着他让他枕在臂上,轻轻的拍抚,柔声哄道:“睡吧,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虽是困得厉害,却恋恋不舍的揪着唐果的衣襟,努力的眨着渐渐迷蒙的眼睛,抵抗着睡意。
    唐果道:“困了就睡啊,不要硬撑了,乖。你睡着的时候,我在这里守着你,一步也不会离开,直到你醒来。”
    他忽然清晰的吐出一句:“我害怕……在梦里迷路。害怕醒来后,找不到果儿。”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搅得她心中一阵莫名疑虑。在梦里迷路?恐怕真的是只有三岁的心智,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吧。人怎么会在梦里迷路?
    可是唐果却实实在在的害怕了,因为她自己就是个在梦里迷路,再也回不去的人。当初她醉酒睡着,一觉醒来,魂魄已是迷失在了另一个时空。寒非离说,洛羽痕服下解药后,要沉睡七天才会醒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那长长的深眠里,找不到回来的路?
    这怪异的想法让她惶恐不安。忽然瞥见两人手上的半心戒指,急忙抬手与他十指交缠,让两个半心紧紧相合。
    “洛羽痕,”她一字一句的说,“你记着,两只半心戒指,要始终在一起。即使是混乱的时空将它们分开,它们也要彼此寻觅,直到找到对方。”
    洛羽痕在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沉入了睡眠,他或许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可是她坚定的语气却给了他足够的安慰。
    唐果疼惜的抱着睡得深沉的人,让他的脑袋舒适的靠在她的胸口,手指轻理着他的黑发。
    用解药让洛羽痕及他体内的蛊虫沉睡,只是解蛊的第一步骤。现在需取得一样施术的材料了。
    卫清萧紧紧靠在右的身边,看到寒非离左手执一把小刀,右手拿着一只小杯子缓步踱了过来,顿时惊慌失措,往右的身后藏去。
    寒非离走近了,站住脚,对右说道:“让他将手伸出来。”
    右轻声哄着,劝他把手伸出来:“只划一小下,不会很痛……”
    卫清萧勉强伸了手出来,紧张害怕得闭上了眼睛有。寒非离手中银光一闪,他的腕上顿时被划开一道小口,鲜血涓涓流入小杯中。卫清萧委屈万分的趴在右的肩上,无声的抽泣,像个胆小又脆弱的小孩。
    待接满一小杯血,右连忙替他包扎,将他带到一边,千哄万哄去了。
    寒非离将这杯血缓缓倾倒在距离洛羽痕几尺远的土地上,口wap.Эсnp;Эcn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传
    中念着古怪的咒语。血液渗入土中,留下一个暗色的印迹。
    第二日,血迹处冒出一个鲜红的小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打骨朵,到黄昏时分,一朵血色花朵腥红绽放,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寒非离说,洛羽痕体内的蛊虫已在解药的作用下沉睡并慢慢蜕变,七日内,卫清萧的鲜血化成的这朵花,会引诱它从洛羽痕的身体里出来,他也就再也不会受到蛊虫的纠缠了。
    听寒非离如此描述,唐果认为那蛊虫会以极恶心极可怕的方式从洛羽痕的身体里爬出来,于是反复给自己加油打气,免得到时候吓得精神崩溃。
    到第七天的时候,仍在睡梦中的洛羽痕忽然不适的蹙了蹙眉头。她的神经“铮”的绷紧,几乎要绷断。紧张得抱祝蝴的身体,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一个劲的语无伦次:“不怕,不怕,不怕,出来了就好了,就好了……”
    睡梦中的洛羽痕突然被呛到一样,猛咳了一声。她吃惊的看到,随着这声咳嗽,一只巴掌大的蓝色蝴蝶从他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圈,才扑棱着翅膀稳祝狐纤细的身体。轻盈的在半空中盘旋两圈,盈盈落在那朵血色花朵上。闪着美丽莹光的薄翼一开一合,翅缘有淡淡的光晕流转。
    被蓝蝶采撷后的血色花朵迅速枯萎了下去。蓝蝶旋即飞起,消失在竹林间。
    唐果目瞪口呆的望着蓝蝶消失的方向。
    那个就是……蛊虫的化身吗?万万想不到,蛊虫会以化身成蝶的方式,离开它的宿主。丑陋的蛊虫化成的蝴蝶,居然如此美丽。
    脸颊忽然传来柔滑的触感。转脸看去,正对上洛羽痕初从梦中醒来,含着迷蒙笑意的眸子清濯如一泓春水,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
    “果儿,我为何会睡在这里?”他讲话的语气,虽然因为久睡而慵懒绵软,却已是恢复了正常的成*人口吻。“我似乎睡了很久。”
    “久是久一些啦,幸好,你没有在梦里迷路。”她含笑带泪的目光,如丝丝密密的雨水,柔软湿润。
    他忽然模糊记起了什么,举起了左手,与她的右手相扣,细细端详合在一起两枚半心戒指。
    穿越
    不管时空如何转变
    时间怎样流转
    不管迷失在哪朝哪代
    生成怎样的模样
    身着怎样的服装
    前世的记忆有如暗夜的微光
    指引着命运的方向
    哪怕是穿越千年浮世
    寻遍历史的星云苍茫
    半颗心也会始终不懈的
    找寻另外的半颗
    今世的命里
    烙有前世的印
    不可磨灭,永不相忘。
    番外郭糖在现代(上)
    指婚……该死的指婚……
    睡梦里,郭糖又在咬牙切齿的咒骂。
    “但愿有一天,这世上不再有指婚这种混帐事,不再有皇帝这种混帐东西!”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像是说了梦话。该死,这种梦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会不会满门抄斩?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果果。做什么梦呢?梦话都这样精彩。”
    是谁?这么温柔的语气,莫非是姨娘?她怎么找到酒楼来的?……不对,姨娘不会称她果果,只会称她“糖儿”。究竟是谁?
    努力的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向旁边望去。估计是之前喝酒的缘故,头有些昏沉。待看到眼前的情形,就更混乱了。
    什么情况?
    她发现自己不是在杏花酒楼里,而是在一个奇怪的房子里。苍白的光线。单调的线条。白色和青白色的色调。毫无品味的简单桌案。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板板竖在桌上(电脑)。其中一个板板正在发着光,前面坐了一名穿着十分伤风败俗的女子,头发很奇怪,就像被雷击过一样又蓬又乱。
    而她自己则是躺在一个很柔软舒适的大椅子上。
    被雷击过一般的女子察觉她醒来,转脸看过来,温柔一笑:“果果,醒了?在桌上你喝的太多了,完全醉的人事不知,如果送你回家,你爸妈一定要骂你的。反正我今晚要加班,就把你扶到公司里来睡了。”
    果果……是谁?公司……啥意思?她迷茫的眨了眨眼。
    女子忽然起身向她走过来。她吓了一跳,坐起身来,准备逃跑。女子却没有察觉她的异样,顺势坐到她的身边,很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晚上你有点失态哦。嗯……不过,楚坤的行为的确是太过份了。都还没跟你提分手,就带着新女友跳到面前来,换谁谁也受不了。这家伙忒不是东西了,咱不稀罕他。”
    一面说,一面很鼓励的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抱得她愣愣的,虽然还是不明白这女人在说什么,却莫名的感到亲切。
    女子继续道:“这事我跟狐总解释了原委,但他仍是有些生气呢。毕竟是在那么重要的客人面前。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这一次你的作品上首封的事。哎,先别多想了,你还是去洗手间洗漱一下吧,满身的酒气。”
    女子轻推了她一下,她却没有动,愣愣的看着对方,诺诺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女子呆住。旋即抓祝糊的肩膀一阵大摇:“我是小珂!小珂!老板的助理小珂呀!失恋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刺激得失忆吗?!你个没出息的!现在记起我是谁了没有?记起了没有?记起了没有?!”
    郭糖被她凶悍的模样吓到,慌忙道:“记起了,记起了。”……她记起什么了呀。
    “还不去洗漱!”
    “哦……”慌慌的站起来,原地转了三圈,不知何去何从。要她去哪里洗漱呀……
    小珂崩溃的拍了一下她的雷击头:“姑奶奶,你真醉的不轻!”站起来推着她的后背,径直将她推进一个小门口里去,顺手替她带上了门。
    郭糖背靠在门上站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有些新奇的设施。
    眼角忽然瞥见墙壁上人影一闪。下意识的往旁边疾退了一步,摆出防守的招式。
    定睛看去,只见正对面有一个人,摆出与她同样的招式。
    “两人”对峙良久,郭糖忽然醒悟:那不是另一个人,而是镜子中映出的她自己的影子。可是,她完全不认得自己的脸。
    她凑到这面格外清明的镜子面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呃,衣着的伤风败俗比起小珂来,有过之无不及,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胸前一道深深的沟壑……简直赶上了小姨娘的尺寸!
    而那张比小姨娘还要美艳几分的脸蛋儿,却不是她原来的模样。所幸她的头发虽然也披散在肩头没有盘成发髻,却是略显蓬松的直发,而不是如小珂一般被雷轰过的样子,否则的话她铁定立刻昏过去。
    郭糖呆怔了好久,四个大字浮上脑际:借尸还魂。
    强烈的恐慌顿时占据了心胸,头嗡嗡嗡一阵乱响,呼吸也有些憋闷。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还有这奇怪的房间,古怪的物件,她究竟是身处何方,哪个国度?
    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小珂的话音传进来:“果果,怎么这么久?你没事吧?”
    她尚处在慌乱之中,一时间没有回答。
    小珂说:“我进去看看你哦,我进来喽……”一面说一面推开了门。看到唐果一手撑着洗手台站着,面色苍白,眼神散乱,摇摇欲坠。
    小珂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几步扶祝糊的手臂:“果果怎么了?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郭糖的眼神渐渐聚焦,落在小珂的脸上。小珂被她盯得浑身发毛,问道:“你干嘛这样看人呀?怪吓人的。再盯我揍你哦。”
    她忽然冒出一句:“我,叫什么名字?”
    小珂顿觉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开。(她的发型是这样做出来的吗?)
    郭糖像唐果一样,明智的选择了“失忆”为借口。在她的那个世界里,如果发生“借尸还魂”这种事,不被道士的桃木剑戳几个通明窟窿,也得架到柴堆上烧死。所在她在第一时间就打定了主意,咬定“失忆”不松口。
    通过一个多小时的盘问、试探、研究之后,小珂绝望的认定:唐果是失忆了。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父母的名字。不记得家庭住址。不记得公司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认得电脑。不会用水龙头。不会用马桶。不会用手机。
    当然,也不记得导致她失忆的楚坤是个什么东西。
    OMG,她这简直不是失忆,是变白痴了好不好!
    小珂暴躁的把她漂亮的彩绘美甲插进雷轰头发里一阵乱挠,猛的跳了起来,一个爆栗凿在果果的头上,咆哮连连:“你真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一个臭男人,犯得上为他失忆吗?!”
    果果委屈得揉着头上的包,无语。(自此处开始统一称谓为“果果”。)
    小珂烦燥的打着转,盘算着天亮以后带她去医院看看。一缕晨光照进窗内时,小珂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把掐上果果的肩膀:“果果,你听着,你失忆的事,千万要保密。如果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你失忆了,你肯定会失去这份工作。你知道你是多少热爱珠宝设计师这个行业,也知道这次你得到杂志首封有多少人嫉妒,也知道现在失业率那么高,工作那么难找……”忽然看到果果茫然的眼神儿,顿时气馁下去,“好吧,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相信你的失忆是暂时的,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你要千方百计的隐瞒!如果因此失业就太可惜了,这份工作的薪水还是蛮高的。”
    “薪水?”听得一头雾水的果果,终于逮住个关键词开始发问。
    小珂泪下。“就是工资。”
    “工资?”
    “工资就是钱。”小珂快要撑不住了。
    “哦!明白了。”果果欣然点头。
    小珂仰天远目长叹:唐果毕竟是唐果,忘记什么也没忘了“钱”!
    小珂趁同事还没来上班的这段时间,给果果恶补“记忆”。然而两三个小时下来,仅教会了她用马桶和水龙头,至于电脑,果果坐在电脑前时,一脸的恐惧和茫然。
    小珂替她开了机,面对着显示器上“请输入开机密码”几个字,泪水涟涟道:“你再好好想想,密码到底是什么?”
    果果摇头。
    小珂真哭了。“呜……你的设计稿在电脑里哇……今天就要交稿的呀……杂志首封杂志首封呀……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老板铁定要开除你了……”
    在果果冒出清脆的一句“什么是设计稿”后,小珂华丽丽的晕倒了。
    小珂在绝望状态下,打开自己的电脑,找到存档的一些设计图给她看,一边解释什么是“珠宝设计”。并翻出了果果以前的一些设计手稿给她看。果果看了好久,毫不在意的扬了扬眉:“就是首饰的图样嘛。”
    小珂扑倒在桌上,哭诉道:“我跟你讲了这么久,你才悟出这一点么?”
    果果歪头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会呀。”
    小珂貌似听出了语病:“什么叫做‘也’?”
    果果不答,拿过一张空白的纸,从笔筒中抽出一枝碳笔,略试了一下,便在纸上细细的描绘起来。
    看着那精致绝伦的线条在她的笔下婉转绘出,小珂目瞪口呆。
    “果果,你设计的这个叫什么?”
    “金银花缕珊瑚攒珠蝶穿花流苏华胜。”
    “华……华胜?!额饰?!”华胜是古代女子戴在额头的一种首饰,繁复精美。
    “是的。”果果认真的画着,点了点头。
    “果果,虽然你的首封设计是保密的,我没有看过,但我觉得这不是你一向的风格呀。画风也完全不像你。而且你的这个设计完全是古风哎,那可是个时尚杂志!”
    “古风……”她的眼中忽然略过一丝慌张。古风?!难道此时此地,已与她原本的生活隔了遥远的时间距离?
    她忽然记起神话中“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难道她一梦醒来,已是沧海桑田,不知何年何月?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母亲,小姨娘,轩儿,楚坤,岂不是已然不在世上……
    见她发呆,小珂担心她糊涂得更厉害了,轻推了她一下:“喂,你没事吧。”
    她回过神来,定一下心,凝神将图样继续画了下去。“也许,这与那个什么首封设计毫无关联。”果果说话间已画好了图样,举起来细细端详,“就将这个交上去吧。”
    “果果,我觉得你这个华胜的确是很特别,可是你之前的初稿已经由老板过目了,你想拿这个糊弄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说话间上班时间已到,同事们陆陆续续到来,果果立刻分心了,很感兴趣的盯着同事们的衣着打扮打量着。同事们见她两眼森森然,无不觉得阴风阵阵,竟没人敢跟她打招呼。
    忽然强大气场掠过,一名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过来,在二人面前顿住脚步,阴沉的目光落在果果身上。
    小珂紧张得跳了起来:“狐……狐总!”伸手掐了仍坐在那里的果果,“还不快问老板好!”
    果果站起身来,施施然上前一步,福下身去。
    “给狐总请安。”
    全场石化。
    小珂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扯到一旁,打圆场道:“啊哈哈哈,果果真会开玩笑哈……”
    “咣当!”
    狐立一掌击在电脑桌上,显示器跳了三跳。“你昨天在桌上失态成什么模样!要是因此失去刊登权,你知道会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你还有脸开玩笑!”
    果果的脸猛的一沉,眼中寒光毕现,突然扬手,砰的一掌击在同一张电脑桌上,只听哗啦啦一声,电脑桌顿时垮塌,电脑摔在地上发出绝望的破碎声。
    果果真的怒了。身为将军之女,走到哪里不是被小心侍奉着,除了她爹,何曾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大小声,更别提拍桌子了#糊没有拍还到他的身上就很客气了!可是,以前轻轻松松拍碎张桌子,只当给手心解解痒,这一次手掌手腕可是生疼呢……她这才记起这具身体不是自己原来的了,她力道手法用对了,身体的力量却不足够,好险没把手腕折断。这副老骨头真得好好练练呢。
    自打小珂告诉说她已二十五岁,而且都没嫁出去之后,她就在心中自称“老骨头”了。平白老了许多岁,让她心情很不好。
    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一幕。狐立的神情很诧异,脸色却是气得发青了。
    小珂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摔破的电脑,“嗷”的一声惨叫,揪住果果:“我的电脑……为什么拍碎我的桌子?!”
    她抱歉的看了小珂一眼,道:“因为我觉得,出手伤人不太好。”
    小珂胸闷:“……是不太好。”看着狐总的脸色,心中狂泪:果果什么时候学的空手道?她怎么都不知道!敢跟老板拍桌子拍到碎,完了,这下全完了。
    果然,狐总一言不发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满屋寒至冰点的气场。
    小珂暗暗的掐了果果一把:“你作死啊……这下子铁定要炒你鱿鱼了。”
    果果天真的看着她:“我不喜欢吃海货。”
    小珂冷汗滴滴。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偷瞄过来的同事,“呵呵呵”干笑了三声,道:“你真会开玩笑。”
    “我不是……”
    “好啦!”她果断打断果果的对于海货的论讨,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狐总其实待你一直不薄的,否则也不会把杂志首封的机会给你,你还这么不识好歹!还不去跟狐总道歉!否则的话你就死定了。就说刚失恋心情不好啦,快去快去。”
    不管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硬将她推向了狐总的办公室,一把搡了进去,顺手替她带上门。
    果果被硬塞进门去,抬眼看到那个背对着落地窗坐在桌前的人。晨光打在他的身上镶出明亮的轮廓,却因此在他的脸上打下浓重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她方才被冒犯的努力顿时烟消云散。理智的想起了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将军之女,嚣张的气焰收敛了起来。看着老板脸上的那片阴影,讪讪的道:“嗯……狐总……我刚刚失恋,所以……”
    “拍碎了公司的一张桌子,心情好些了吗?”狐总忽然截断了她道歉的话。这一句字面的意思像在问责,却丝毫没有痛惜财物的恼怒和强硬,强装成淡漠的语气,却意外的透着点关切的味道。
    果果愣了一下,敷衍道:“好多了。”
    狐立突然站起来,从桌后绕出来,径直走近她。她本能的警惕起来,一手上抬护住伤风败俗的领口,一手按住有伤风化的裙脚,后退了一步,眼睛猫一样圆睁着,寒光闪闪防范的盯着他。
    他蹙了蹙眉心,疑惑的看着她:“你干什么?”一直板着的脸上居然因她这样一个动作而浮出红晕,倒好像他这样走过来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似的。
    “啊……没什么。”她尴尬的放开了手。刚刚见到的一些女人都是这等打扮的,想来是此地的风俗,她若是反应过度,岂不是会露出马脚。硬着头皮做出一付坦然的样子站直身体。
    狐立的声音低下去几度:“昨天的事……与我无关。我事前并不知道楚坤会出现。而且还是跟……”小心的瞄了她一眼,没有将话完整的说完便转了句子,“你不会误会是我故意设的局吧?”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楚坤”这个名字了。之前小珂也提到过。这个人对于以前的果果有重要意义吗?于是好奇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的面色僵了一下,旋即转为暗暗的喜悦:“你既决定忘记他了,我很欣慰。这种人忘记了最好。”
    她点头:“我其实是真的忘了。”
    他的嘴角勾出深深笑意:“很好。”
    “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将手中刚刚画就的画稿递了上去,“那什么首封设计,用这张图代替可以吗?”
    他略愣一下,接过去展开细看。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大了,她注意到他的睫毛长而微卷。“金银花缕珊瑚攒珠蝶穿花流苏华胜!”
    他震惊的飚出了这个首饰的完整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惊叹。
    她开心了:“你认得啊!”
    “不……不完全认得。这应该是个已失传的首饰式样,只在古壁画的美女图中出现过,但因为年代久远,壁画油彩脱落使得后人只能看出它的大体轮廓,如此细致的表现从未有过……是你自己设计的这些细节吧。”
    “嗯……是的……”她大言不惭的撒谎了。眼中却飘过重重的忧伤。失传?这首饰的式样明明在贵族间十分盛行,这图,她是照着记忆中小姨娘的首饰描绘的。他却说它已失传了。
    他留意到了她脸上忽然密布的伤感,误会了她伤感的真正原因,于是刻意的忽略,将目光移回设计稿,道:“十分精美,简直巧夺天工。额饰的设计在本年度尚属冷门,这个中式复古风的作品,说不定会在时尚界掀起复古风潮。……可是,之前你的那个设计已拿给主编看过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愿意放弃原稿……”
    “我愿意放弃。”她迫不及待的要与那“原稿”脱离关系。
    “你真的愿意?”他的语气莫名的又深沉了下去,似乎隐藏了无数的潜台词,眼神也变得暧昧莫测。
    果果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却完全搞不清原委,笃定的答道:“当然愿意。”
    “很好。”他愉悦的微笑,笑意使得眼中瞬间盛满碎星,“主编那里,交给我解决。”
    “多谢狐公子。”
    “嗯?!”他听到这样一句谢辞,惊诧的抬头。
    她恍然惊觉是说错了话,赶紧打哈哈道:“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小女子先行告退。”
    仓惶逃出……
    狐立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门口,瞳中笑意暗暗加深。“会开玩笑了,说明的确是放下了呢。”一手支着下颌,低垂眼帘看着那张稿子,微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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