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应该是，回头就发现一群女明星默默对她举起了菜刀。】
    借着这股东风，何润萱干脆把许盈沫在会场外随手拍下的那张合影，也发到了微博上，写下对她们《棱角》纪录片未能获奖的遗憾和祝福，以及准备拍网剧的计划，提前预热。
    六个人闪瞎眼的俊男美女照片，一下子震翻了网友，大家干脆在里面做游戏，数起了名人。
    【连连看，你在里面发现了哪几个眼熟的人？】
    【我的古典乐坛贵公子！男神出马，果然非凡，v电影节的音乐奖都被他斩获囊中！】
    【原来他们都是朋友啊，上次《日出的琴声》就是他们一起拍的吧。我有印象，是因为他们都挺好看的，所以多看了几眼。这一次又在一起了。】
    【可惜我萱姐没参加这个纪录片，爱的就是她们的这种感情。期待女神们合作的网络剧！】
    *****
    一行人没有在欧洲停留太久，就回到了国内。《棱角》是一个结束，也是她们事业道路上新的开始。回国后，和院里递交了申请，她们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网剧处女作了。
    这段时间众人一番拉锯战，最后投票还是决定拍香道。谢斯哲帮忙，请来了常交道的一位香席师做顾问，在剧本修改上给她们提供专业意见。
    香席师先看了原著小说，拿到书时，他的表情，先是：(*^__^*)不错，竟然有人写香道了，我们传统文化界，就是缺这种有着市场推广能力的人啊。
    然后：(⊙o⊙)……
    最后：(╯‵□′)╯︵┻━┻
    于是一个天朗气清的下午，许盈沫、赵婷和香席师一起，约了原作者焦子玉出来谈话。
    焦子玉已经把《香神领域》的网文修改完了，对着许盈沫时，虽然还是很有些尴尬，但既然她们要用到《香神领域》的设定，她得尽力配合她们。
    坐在咖啡厅里，许盈沫翻着书，随口道：“整个文的改编程度比较大，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买你的版权吗？”
    焦子玉摇头，被拆穿的当天，她就不对自己的文抱什么希望了，再说她写的苏爽情节是为了迎合市场，似乎不符合许盈沫她们要的逼格。没想到谢斯哲又找来了香席师，和她沟通。
    许盈沫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室内：“我看中你用香文化比赛的方式，来给观众植入香道的概念。就算你这个是披着香道皮的言情文，但这是贯穿你整个故事的核心主线，我不想侵权借鉴。”
    焦子玉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为许盈沫严肃认真的态度，还是因为她这番话。
    “虽然这个时代不乏抄袭借鉴侵权的人，但是总还是有人在混乱中坚持着原则。我尊重你的创意，不因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焦子玉的手指在玻璃上不自觉地来回磋磨，另一只手不知该放在腿上，还是拿到桌子上。她写作这些年，被抄袭盗文改文也是习以为常了。在电脑前苦思冥想一整天，有时候饭都忘记吃，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在思考，逼着自己去写，别人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拿走。她也从最初的愤慨到逐渐的麻木——就是有那么多这样的人，然而能怎样呢？
    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们，但她从小就不在保护中成长，她可以忍受。
    然而，她曾经不喜欢的人，却愿意坚持原则，给她这样一个解释。此刻她不是作为一个抚养两个妹妹的姐姐在被同情，而是在被尊重，尊重她夜以继日苦思冥想的付出。
    她的手指抠在桌子上，微微偏头，讷讷不知所言。最后，脸都涨红了，才吭吭哧哧说道：“……谢谢，谢谢。”
    【叮咚！年度特殊任务完成度：10%。妈妈的“愿景再生”进化度10%。】
    “没什么可感谢的，这是应该的。总不能因为小偷多，就……”许盈沫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焦子玉的头稍微抬了一点点。
    “言归正传，现在我们要找编剧改文，你得告诉我们，你对原著的创作理念，方便我们有修改思路。”
    焦子玉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香席师面前，有点不知所措。对方身上透出的是高雅平和的气息，那是来自厚重的内涵和底蕴。
    香席师呷了口普洱，看出她的不自在，先笑了一下：“你的文我看过了，大部分香道的地方是经不起推敲的。不过也有亮点，比如你突出主角身份用的‘四弃香’，突出她的创意，比赛时用零陵、甘松、香附这些原料……还有怎样用不枯燥的情节，给读者讲明白‘君臣佐使’，这些值得肯定。”
    说完好的就该说烂的了，焦子玉有点汗颜：“我的写法确实……不够专业，是查资料看宋朝士大夫‘和香’，才这样写的。而且我也买不起真正上等的香，那些幻境只能靠幻想……这个是引用了‘香十德’里的‘感格鬼神’，才设定出的幻境和器灵。”
    她在专业方面的不足，便用想象力和设定去做了弥补，而这些成了她自己的特色。那些比赛场景，带给人的幻想，有衣袂环绕，有龙腾凤舞，三千世界，缤纷花开，不过是对小说进行艺术加工的想象罢了。可是真的拍出来，谁又知道会引发什么争议。
    所以她诚恳地解释，害怕被他们否定：“我知道香不会产生幻境，就像网球不能打出恐龙，围棋不能下出宇宙一样。可是我看过那些动漫，不管合不合情理，我却因此产生了兴趣，我会去网球场流连徘徊，也会去围棋教室翻书打谱。我会因为动漫影视而对他们的历史感兴趣，它们让我心中产生了憧憬。”
    香席师点点头，这是一个有点自己想法的女孩子。
    “品香是宋代四艺，在那个时代的上流社会，应该很兴盛才是。但是到今天，不止是香道，插花斗茶这些古代艺术，感兴趣并传承的人也不多吧……我听说那些富人更热衷于品红酒、打高尔夫。”
    “可是我对香道感兴趣，却碰不起。我去考察过，哪怕是沉香做的线香，算是沉香香品中最便宜的了，”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细，这么长，没多久就烧完，于我而言太奢侈。”
    “但是这样，又怎么能够传播出去呢……现在我们用的都是香水，国外把它们做成了名牌，做成了文化，被我们很多有钱人追捧，我们自己的香道呢？”
    “我想让更多人对它感兴趣，就算没时间去参加品香会，也可以自己配些香粉、香珠、香牌做成香囊、珠串带在身上；就算没钱去品沉檀龙麝，能不能找到平价的材料比如白芷、青木这些香料来‘和香’，也能有很好的效果，多些清新自然之气。”她的视线转向许盈沫：“我有在学习你们，《日出的琴声》拍出来以后，在国外有了影响力，国内才开始更多有人去了解学习。”
    “而且古代还是有不少东西，在士大夫阶层流传，没有走到民间去，经历过战争，现在很难见到踪影。我承认我没有深厚的专业知识，玩不起香，但我想用比较浅显的方式让大众对我们自己的香文化感兴趣。”
    许盈沫听到现在十分惊讶，从没想过焦子玉竟然会有这些想法，果然不能只凭第一印象断定一个人。
    香席师听了点点头，转了转手上戴的一串香珠，“你想要对大众普及的想法本身是好的。可是，总有些高雅的文化，会令人衍生出对它的崇拜感和不自觉的靠拢，香道适合充当这个角色。”
    焦子玉顿住，她可不敢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香席师的意见是走传统、高雅路线，剧本对他们的观点只能择其一。剧组肯定听顾问的意见，把小说里所有的交锋全部改为正统香道。不过，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很难设置比赛环节。
    许盈沫却若有所思道：“焦子玉的观点也有价值，可以在剧本里设置一个这样的团队来表达，剧情里让他们香道交锋，然后成为朋友之类的。孰是孰非，留待观众评说。剧本需要把各国的香文化都有所概述地表现出来……”她目光转向焦子玉：“比较编剧的想象力和耐心，你是个有想法的人，想试试来当编剧吗？”
    ！焦子玉心中咯噔，她没有想到，许盈沫竟然会包容她的看法。包容这个词说得容易，做到却很难。人总喜欢反驳别人的想法，却很难宽纳其他人的观点。
    许盈沫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赶紧点头。对于剧情设置，她还是有自信的。
    赵婷在一旁，忽然阴测测笑了起来：“你可以来当编剧，不过没有改编费哦！”她现在是工作室的大内总管，每一笔账都卡的紧。焦子玉把她写进小说里，虽然现在改了原文，但赵婷才没这么容易放过她呢。
    许盈沫看着自己的好友从白富美一路狂奔变成了铁公鸡，心中简直清泪两行，只能感慨拍片穷三代啊。她倚着靠背，一时间灵感迸发：“现在，我和赵婷给你提剧情主线，你可以按这个来改。”
    焦子玉掏出小本子记，三个小时后，“原著党无法剧透系列”大纲出炉——
    蒲悠悠，一个喜欢团结女孩子的人，作为被古老香道世家收养的养女，进了贵族学院。中间遇到了几个女孩，性格有型有棱角，差点被误会为恶毒女配。但蒲悠悠是个对女孩子格外宽容的人啊，于是大家化解矛盾经历磨合，成了好朋友，一起代表学校参赛，遇到了各种难关，女孩子们用友情互相支撑，才华互补，你当t来我当奶，你没蓝来我放锅……总之配合默契，把本国香道发扬光大。
    至于她那个叫谢清琸的美貌哥哥……不好意思，他成了全剧最大的酱油，身份是世界香文化大赛的评委。所以第一季里，他只在最后一集出现，还只露出了一只优美的手，跟一个侧脸。
    蒲悠悠的身世，她身上那块能够感知香韵的器灵，也有了来历。原来，蒲悠悠的爷爷正是早年从谢家离家出走的支系少爷，而那块翡翠，也是爷爷传下来的宝器。所以，蒲悠悠和谢清琸的真实关系应该是——
    有情人终成兄妹。
    看着焦子玉一边写一边抽搐的嘴角，赵婷内心得意地笑。叫你yy谢斯哲，偏不叫你如愿。╭(╯^╰)╮
    ---
    剧本修改了七版，这中间的日子里，工作室也在建组，等服装到位，谈器材和人。直到六月底，《香神领域》才筹备完毕。
    学校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这个消息，本来以为是小打小闹，不过看到昂贵的香具和香料被一套套送过来，还有统一设计制作精美的校服，十多米长的摇臂……校内论坛炸了锅的开帖子讨论起来。
    朴水正睡了个懒觉后起床，打着呵欠，头上还翘着三撮呆毛，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上网。逛到校内论坛时，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头凑到屏幕前，放大照片，反复的看。
    ……呀，没错，就是她们，长这么漂亮怎么能认错呢！没想到她们现在都拍起连续剧了。
    朴水正动了心，他也好想凑一个热闹。
    他看着讨论帖子里想去帮工的同学们，对着屏幕，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愚蠢的凡人们，这个机会肯定属于我，我可是和她们甘苦与共过的人呢。
    当即朴水正抓起衣服，往许盈沫她们所在的电影学院跑去。帖子里说她们这几天都在学院的摄影棚里布景，地方很好找。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棚里正在进进出出的搬东西。许盈沫在一边看，朴水正偷笑着，上去一拍她的肩膀，看到我惊喜吧！
    ……许盈沫转过头来，茫然地看了他三秒钟。直到目光落在他染的头发和欧巴发型上，才想起了他。“呀……好久不见？”
    “是呀，你们都忘了我了，拍香道网络剧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想来参加的。”朴水正撩了撩刘海，心道，我这么帅，难道还演不了男主角吗？
    谁想许盈沫想了一会儿，竟然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行啊，你就来当演员吧，正好本色演出，我们剧本里有一个h国人的角色，你来演正好增加戏剧性。”演员表还可以打上国籍贴贴金，看她们多严谨，h国人就请h国人来演！
    朴水正一听，眼睛都亮了，倍感惊喜，没想到许盈沫这么好说话，他差点都要亲她一口了：“戏份多吗，帅吗！”
    “多啊，帅啊，形象十分鲜明呢，保证观众都记得你！h国香道文化社的社长，逼格妥妥的有，很多社员喜欢你哟。还跟主角交锋……”还出言挑衅主角，最终战败神马的……
    “总之，你拿到剧本后就知道有多重要了。”许盈沫抿嘴一笑。
    ……
    三天后，天天来打酱油的朴水正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剧本。然后对着自己的台词沉默良久，竟无语凝噎。
    社长果然是个形象十分鲜明的人物，因为他有一句口头禅名言：
    “那谁谁谁，是我们h国的思密达！”
    第91章
    《香神领域》在光华大学开拍一事，自然少不了媒体的报道，还有点轰轰烈烈的架势。
    对于媒体来说，这个新闻噱头有三：1、国民校花加盟；2、何润萱演女主角；3、刚刚在v电影节拿到提名的光华大学高材生团队。
    宣传是赵婷一手策划，她很好地利用起了这些噱头，在初期就给剧组提高了曝光率。焦子玉也配合了她，召唤自己的粉丝去支持，不少死忠粉天天去官方微博下面求剧照。
    由此，这个投资不大、新人团队的处女试水作，在网上竟然还泛起了水花。
    这是刚刚诞生了网络剧的年代，还未像后来那样风靡。因此，很多获知消息的人都在观望，看这个团队究竟能拍出什么效果。
    在大家眼里看来，毕竟她们成功过，先前的作品里，也看得出有着自己的理念和思想，更有着才华。冲着国民校花赵婷的加盟，就有不少人看好她们。
    ******
    梅琳撑着遮阳伞，走在校园里，她带上了自己在另外一个学校表演系的表妹，戴明丽，来到了电影学院。
    《香神领域》筹备了三个月，学校里能听到不少传闻。起初她认为这不过是电影学院一时的热情，没想到临近期末，竟然真的开机了。
    她也是学校的老师，平时负责校庆活动，管着几个场地，因工作往来与电影学院的老师算是相熟。见了她在电影学院的同事后，她按了按自己表妹的肩膀，对对方笑道：
    “孙老师，这个是我表妹，叫戴明丽。在凉皮学校表演系。”
    戴明丽不必她提醒，已经上前主动问好，还抢着帮孙老师倒了茶。梅琳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她爸是牛肉面电影制片厂的美术总监，她小时候演过两个电视剧，经验还不错的。你们学院最近在拍一个网络剧不是吗，你看看，她的水平和履历，能不能……演个重要点的角色？”
    这个重要点，其实是个含蓄委婉的说法，说穿了，她觉得电影学院愿意帮忙的话，给她表妹安排成女主角，完全不是问题的。毕竟这不是大制作，不会有很多人打破头来争抢这个资源。所以有什么难的呢？
    而这个孙老师是表演系系主任的爱徒，在系里说话比较有分量，电影学院里也是有点影响力的。她看了一眼戴明丽，后者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挽了下头发。孙老师挑眉点点头，“你表妹跟你长得挺像，挺漂亮呢。”
    听着同事的恭维，梅琳笑了笑。
    孙老师继续道：“其实，这个《香神领域》要是学院自己的项目，我肯定帮你们争取了。但你知道，这个网络剧也不是学院主拍的，我们不能干预学生，还是得要问一下团队主创人员的意见才行。”
    这说法模棱两可的，梅琳于是把戴明丽往前推了推：“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表妹，挺有才华的，初高中拍了几个广告，演技和台风都是没问题的……啊对了，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下，安排一些表演系的学生，去剧组里锻炼呀。现在学生们要找个剧组也不容易，这个网络剧无论规模，毕竟也是个机会。”
    其实孙老师未必没想过，如今又被梅琳说得有点心动，她也是有几个比较看好的学生，彼此间过从甚密、交情匪浅。她曾经试着往一些剧组那里推荐过，可惜资源就那么点，大家都在抢，实力不够、资质不够，真是抢不过的。
    何润萱算是运气好，严攀的《逝水》电影，天大的机会，被她一个人占了去，其他学生除了酸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现在，既然她有了些名气，有了高起-点，这个网络剧，她也可以让让，给其他学生锻炼一下也好啊。
    于是她答应道：“这样吧，我叫来她们团队的负责人，咱们商量一下。”她也不愿意单独找来团队负责人，让她们以为这是她一个人的意思，容易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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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是入夏，剧组的人们每天早晨6点便起床忙碌，该化妆的化妆，该调试的调试，该踩点的踩点。到了上午10点，所有人正有条不紊忙活手里的事情，许盈沫在片场里，忽然接到了电话，表演系的孙老师请她去办公室说点事。
    《香神领域》这个计划报给学院的时候，学院的态度很是支持，在器材、场地方面都给了她们不少帮助，还拨了两千块现金作为资金支持。知恩图报，所以许盈沫和赵婷两个人，还是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情，去了一趟办公室。
    敲开办公室的门，空调的凉意扑面而来，许盈沫全身蓦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窗帘紧拢着，遮住了阳光，室内光线有点暗。她看到孙老师的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女老师及一个漂亮女生。再看那个女老师，似乎有点眼熟，许盈沫仔细在脑海里搜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