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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鬼怪般的快活
    这次,他虽只杀一人,但已足以震慑全场。
    大家都不敢再进攻。
    只有退。
    因为大家发现这不是一个敌人:
    而是一个狂魔。
    ——一个杀人狂。
    他每次杀人之后,看着刀口上滴落的鲜血,意有鬼怪般振奋与快活!
    大家为之却步。
    一时间,谁都没有勇气再上前攻杀他。
    可是,你不杀他,他可要过来攻杀你。
    他喜欢杀人。
    他要杀人。
    这是他的乐趣。
    也是他的职责。
    更可怕的是:
    他一面杀人,一面盯着鱼姑娘脸上望,样态十分欢狂。
    ——就像杀出了快感,杀到了高氵朝!
    他突然揉楔向剩下的三十二名胆战心寒的敌人。
    大家都十分恐慌。
    但谁都不肯放弃抵抗:
    正如谁都丁愿放弃他自己的性命一样。
    “唰”的一声,刀光过处,血光陡现。
    这一次,三十二人,一个也没少,反而,多了一人:
    三十二人!
    怎会发生这种事?
    ——怎会多了一人!?
    的确是多了一“人”。
    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已断为两截:
    成了“两”人。
    ——“两”个断了的人!
    一个人,给斩为两截,可是一时未死,所以,也勉强可以称之为“两”个人:
    至少,是两截仍在活动的躯体。
    这次,中刀的是周升冲。
    他走避不及,还是雷怖特别找上他,不得而知,但雷怖一刀所落,就把他自腰斩为两截!
    刀快。
    刀法更快。
    因为太快了,所以着了刀的周升冲,一时还不知自己已给“斩断”了!
    他的下身仍在走:
    还在走避。
    但他上身却“叭”地跌在地上。
    他跟布拉格的遭遇很近似,但他却有布拉格的前车之鉴:
    布拉格头断,却依然以为自己活着。
    ——难道他自己也……!?
    忽然,雷怖扶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张纸、一支笔。
    “想证明你是不是仍然活着吧?”雷怖鬼怪般的笑着,催促他道:“写几个字吧,要是你能写到第十三个字,当然就是活着的了。”
    笔尖上的墨汁未干。
    周升冲也想证实自己没死。
    他用力抓着笔,正要写字……
    可是感觉便来了。
    痛的感觉很可怕,痛得让人虚脱的感觉更可怖,但痛得令人巴不得虚脱的死去好了的感觉,那就更可畏了。
    可是周升冲仍想活下去。
    他本来远赴京师就是为了寻回他老爹建立“三周庄”时那笔宝藏的,可是,而今,出师未捷,他怎可死在这里……
    他拼命写字,尽力集中神智:
    写字。
    终于写了一个“活”字。
    “活”是他的希望。
    他的一切。
    人说友情虽然重要,爱情价更高,但若为了自由,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是何等重要——可是,如果没有了生命,“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来。
    他本来要一口气写十三个“活”字,可惜才写了第一个,他已气衰、力竭,好像五脏六腑,全空掉了,流出去了,泄光光了。
    随后的字,笔划愈简。
    他再写了个“不”字。
    之后,他只能收笔一撩,追了个“了”字。
    “活不了”。
    “活不了”便是死。
    所以他死了。
    ——死的甚惨,身断二截,血流一地,肠肚外泄,一时却仍未气绝!
    局升冲是活不了。
    其他仍在活着的人,则是“受不了”。
    剩下的是三十一人。
    三十一个惊弓之鸟。
    雷怖横刀站在桌子上,拭刀舔血。
    “今天真过瘾。”雷怖全身都发出一种鬼怪般的神采来,“我要血洗名利圈。”
    然后他遥对鱼姑娘道:“我至少还要杀四十四个人,才轮到老子来俞你——你不要急,一定会等到这一刻的!”
    鱼天凉听得寒了眼,寒了脸,也寒了心,但心头却不油升上了一个疑点,逐渐扩展为一个疑团:
    ——四十四人?
    这儿不是剩下三十一人吗?哪来的四十四——加上自己,四十五人呢?
    这老狂魔是杀昏了头,计错数了不成!?
    其实当然不只是鱼姑娘这么想,孟将旅跟好些在场的人,都生起同样的疑惑。
    可是,就算他们生了疑惑,有了警惕,也都没有,至少,不能改变惨案的发生,以及流血的事实。
    有时候,有些人的确能及时省觉危险的发生,憬悟危机的存在,不过,一样没有用,就像马车冲得太急,要往山崖跌堕一样;又似大火冲天,人却给困在高楼;或者持有强大兵器的劫匪入屋一般——你除了知道形势不妙,还能做什么?
    有时候,就只有等死。
    ——等事情的发生。
    与其如此,还不如完全懵然不知还不那么痛苦、煎熬。
    能够改变结果的,也许只有命运。
    天意。
    ——当敌人太强大而自己又太荏弱的时候,除了逆来顺受,还可以怎样?
    所以自己一定要够强、够大、有足够的强大,来应付任何变化打击。
    只是,当变得够强大的时候,人,偏偏又喜欢去打杀比他们弱小的东西。
    是以,无休止的斗争,弱肉强食,物竟天择,就成了生存下来的铁律。
    可悲的铁律,制造出来的,当然就是悲剧的结果。
    雷怖的活一说完,就出刀。
    外面天色大变,风涌云卷,山雨欲来。
    刀光满楼。
    一闪而逝。
    ——这次谁死?
    谁中刀?
    剩下的三十一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仍活着,谁都没事。
    ——至少,这一刹间,谁都没有死,仍然活着。
    大家随即又忙着审视自己,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像布拉格和周升冲一样,断开了几截,而自己仍浑然不觉?
    当发现自己没事,顿时舒了一口气,又去打量别人,看对方是不是着了刀依然不知?
    一干武林人物、江湖好手,只面对一个拿着刀的敌人,居然仍如此惶恐,这般慌乱,这样惊惧,真是一件狼狈、尴尬的事。
    遇上“杀戮王”那样的敌人,他们还没吓得跪下来求饶,已经算是有些胆色、要有相当勇气的了。
    ——雷怖的刀,足以杀戮任何人作战的勇气。
    一声惨呼。
    惨呼一声接一声,此起彼落。
    不在屋内。
    在屋外。
    木板墙像豆腐一般被切开,划破了一道七至九尺长的缝,风雨在这空隙间倒灌进来。
    血雨喷溅而入。
    人在外头,本来隔着板墙,突然中刀,哀号横死。
    一杀三人。
    一刀三命。
    雷怖不仅杀屋里的人,也杀店外的人。
    里里外外.都是死人。
    ——看来,“名利圈”的灾难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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