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焕然的判断,杨帆还是持保守态度的。
如果真如凌焕然所说的那样,胡大德是被规则的石块儿击打而死,而且是临时起意的作案,那满足这个作案条件的人,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小春吗?
可是,是什么会让小春忽然对胡大德下手,他们两个现在的死亡时间是判定重合的,也就是在一个区间之内,可究竟是谁先走了一步,还不能下定论。
如果是小春先死,那这个假设就是完全不成立的。
如果是胡大德,那小春又为何会忽然对他出手,他做了什么事情,会让想要保护他的小春反戈一击呢?
面对这些理不清的问题,杨帆也忍不住问道:
“凌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您是怎么这么肯定的判断,他就是死于形状规则的石块儿呢?”
凌焕然一边敲打着胡大德的头骨,一边说道:
“这个简单,重物重击的话,他的脑袋上绝对会留下一个大坑的。他的死,并不是直接作用于头部的力量,而是这个一下导致了他颅内出血。可以说,是一种较为意外的情况。也就是说,当时作案者很有可能不想杀人,但一切就是这么巧合,阴差阳错之下,这个人,就这么死了。”
“颅脑外科的洪主任,你来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曾经发生过路脑出血。”
凌焕然说完之后,杨帆立刻安排了专家来检验她的说法。
在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之后,洪主任也基本确定了,胡大德生前确实是存在颅脑出血的情况,但是不是最终的致死因素,还不能下定论。
洪主任的检查结果让杨帆对这个凌焕然也是越发的感兴趣了,只是通过简单的推理,就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胡大德的死因所在,所谓的天才法医,还真是有一套啊。
“怎么样,还有什么要问的?”
凌焕然双目无神的看着杨帆,似乎她一直是这么慵慵懒懒的样子,连在工作中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她内心有任何波澜。
“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凶器是一个形状规则是石块儿呢?”
杨帆问道。
“是这样。我接到这个案子之后,也到现场做了调查。发现如果是应急性犯罪的话,凶器一定是那个环境里可以找到的。那边的花坛里,有很多这种规则的砖块儿。所以,我推测如果真的是情急之下的话,这些石块儿,应该就是凶器。再看死者的头部撞口,如果是不规则的硬物,创口不会是这么规则的形状,他的整个颅骨是承规则凹陷的,这也符合使用石块儿作为凶器的情况。所以,我基本上可以断定,当时的凶器和作案手法。”
听了凌焕然的分析,杨帆也将当时的情境代入了进去,假设自己就是小春,那么,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自己忽然跟胡大德出手呢?
想来想去,杨帆也就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胡大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选择了背叛,或者说是不是胡大德先对小春出手了,这一切都是个秘。不过,情势的发展却越来越这方面偏移。
如果,流塘镇的监控系统能够给力一些的话,这些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但偏偏那里探头覆盖的面积太小,而且案发的时间,监控系统也明显的被动了手脚,在失去了最好的佐证的情况下,所有的推理,也都显得不那么严谨。
“凌老师,我对你的推理并没有太多的疑问了,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说不通。明明那个杀手是来针对胡大德的,以胡大德的智商,我觉得他应该清楚的很,一旦落在杀手手里,他必死无疑。这么一来,他和小春可能存在的冲突就显得十分突兀。试想,两个人就像是两个被绑在一起挂在悬崖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觉得两个人是没有丝毫动机起冲突的。”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没法讲清楚道理。作为法医我的工作就止于此了,剩下的事情,是他们刑侦的工作。”
凌焕然对于杨帆的问题显然是没大有兴趣的,杨帆吃了瘪,也是一口老血生生咽了下去。
“也对,那咱们就继续工作吧,我倒要看看,胡大德的身上,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经过了近3个小时的工作后,所有的样本都采集完毕了,而且,经过凌焕然的检查之后,胡大德身上的疑点,也一一暴露了出来。
除了死因基本可以确定为颅脑出血引发的休克之外,他在临死之前,似乎还有挣扎的迹象。这一发现,也几乎是可以确定了,是小春先于胡大德死亡的。
另外,胡大德的右臂上的一块儿位置,有被擦拭过的痕迹,极有可能是那个杀手在他右臂上做了些什么,留下了痕迹,从而进行掩饰。
不过,总得来说,胡大德的尸检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效果,杨帆本以为,能够从他身上找到关于杀手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信息,但直到最后,也仅仅只是确定了他的死亡方式而已。
在整个尸检过程中,杨帆的表现倒是让凌焕然十分讶异,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凌焕然可以感觉的到,与其说杨帆是在做尸检工作,不如说他是想要从胡大德身上找到一些,他所需要的东西。
尸检结束后,凌焕然和警方一起,将胡大德的遗体带了回去,只不过临行前,凌焕然却忽然叫住了杨帆,低声说道:
“杨院长,我虽然不知道你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但我看你似乎是很失望啊。”
面对凌焕然的询问,杨帆也是淡然一笑,回应道:
“不劳凌老师费心了,在这里找不到的东西,并不代表其他方式得不到。不过凌老师您的专业素养,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请您来,给我们这些外科大夫们好好上一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