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小组一战成名的消息震撼国内电脑业界,小顾和耿天敖开始提着自己发明的主机板四处招揽生意,许多眼尖的业者虽然对这几个年轻小伙子的成就感到十分钦佩,也明明知道国产主机板不仅在时效上已经抢先,同时价格也比国际级大厂牌便宜至少四成,但是却没有业者敢把订单下给这群小伙子,大家心里都有相同的疑虑,生怕六人小组侵犯美国的智慧财产权,更怕自己买到的主机板是窃取商业机密的罪证,所以六人小组面临了接不到订单的窘境。
“天敖,别急,总会有厂商识货的。”于霜葭在耿天敖睑上看见少有的沮丧。
“葭葭,你相信我,那块板子真的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我们没有偷老美的智慧财产……”耿天敖紧紧搂着于霜葭,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他,于霜葭仍然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天敖,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他们会知道的……”于霜葭把他的头搅进自己怀中,喃喃的安慰着。
“葭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相信我们,为什么他们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耿天敖失去了信心,他原本十分看好台湾主机板的市场,也认定自己研发的主机板一定能够改写市场生态,他万万没想到,主机板研发是成功了,但是如果没有厂商来购买,等到国际大厂ibm的产品出来,迷信名牌的台湾电脑业者更不可能把订单下给毫无名气的六人小组了。
好的东西如果卖不出去,和废物也没有两样。
“天敖,会有机会的……”于霜葭的视线飘向窗外。也许,她可以替他找到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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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课,于霜蓄难得没有到耿天敖的小窝吃晚餐,早早回到于家。
于家的餐桌因为她的归队,而明显的热闹起来。
“姐,我还以为你和周大哥爱昏了头,把我们都给忘了。”于星谷找到机会,就要调侃她。
“我……我才没有。”于霜葭红着脸辩驳,她才没有爱昏了头,她爱得清清楚楚,只是对象不是周力恒。
这两个多月来,于霜葭和耿天敖的恋情不仅在校内传得厉害,连校外的周力恒也早有风闻,刚开始他还是死缠烂打,天天开着拉风的跑车到t大校门口站岗,但是于霜葭说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就让周力恒回去告状好了,反正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坦承和欣天敖的恋情,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周力恒似乎什么也没说,否则爸爸妈妈老早押着她到周家谢罪了。
真是难得,周力恒那个打小报告王,难不成转性了?于霜葭捧着碗筷,怎么也想不透。
“是啊,妈也是怎么看自己的女儿就是漂亮,要不是你周妈妈催得急,我还真不舍得把我漂亮的女儿嫁出去……”于母注意到于霜率红润美丽的脸颊,那是沉醉在爱情里的表情。
又是结婚、又是周妈妈,又是那些说也说不清的老调。于霜葭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也完全失去了食欲,“妈……”
没想到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于父又接着开口:“今天中午我才和你周伯伯碰面,你周伯伯也和周妈妈一样急,主张趁着寒假先给小俩口完成订婚仪式。”
“爸……吃完饭,我可不可以和您谈一谈?”于霜葭的睑色愈来愈差,关于她和周力恒之间的纠结,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下去。
“好好好,先吃饭,吃完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放心,爸爸一定会要你周伯伯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
于父和于母没有察觉于霜葭异样的脸色,也没有人奇怪她的沉默,在父母眼中,只是以为他们漂亮的小女儿害羞了。
☆☆☆
“你给我再说一次!”
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从于父的书房里传出。
于霜葭定定的站在爸爸的书桌前,她没有被爸爸的怒吼声吓倒,反而愈发坚决的重申:“爸,我不爱周力恒,我不会嫁给他的,我爱的是耿天敖。”
“荒唐、真是荒唐,我是请他来教小谷考大学,不是教他来勾引我的女儿。”于父暴跳如雷。
“爸,他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爱上他的,我爱他四年了。”
“我不管你什么爱不爱的,我只知道做人要讲信用,你和周家的婚事,是老早就定下的,绝对不容更改。”
“爸,我不是货物,我有我的思想意志,我从来没有答应嫁给周力恒。”
“你给我住嘴,力恒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浑小子了?论长相、论家世,怎么看周力恒都是我于某人最称头的女婿人眩”
“爸,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周力恒也许样样都好,但是我却不爱他。”
“那么,告诉爸爸,耿天敖有哪一点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的?”于父硬的不成来软的,他尽量不把商场上的权谋心机用在家人身上,如今却不得不破例。
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于霜葭的心坎里去了,她灰暗的小脸霎时光亮如朝阳,她抛却之前与爸爸的争执,迫不及待想让爸爸了解耿天敖的优点。
“爸,我爱他的上进,爱他的骨气,他聪明又认真,年年考第一,他还研发出本土版的最新电脑主机板……”于霜葭兴奋的跳到爸爸的皮椅前,她半跪在他身前,拉着他的手说:“爸,您不知道,国内那些主机板代理商都不相信国内有这么优秀的人材,他们还以为天敖窃取美国的商业机密,可是爸,那主机板真的是天敖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研发出来的,您不知道他有多聪明……”
于父听出了重点,难怪女儿今天反常的回家吃晚饭,还主动招认和耿天敖的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盯着女儿发光的小脸,沉吟半晌才说:“你希望爸爸替他找个买主?”
“爸,我知道您和买卖主机板的陈伯伯是好朋友,只要您提一声,给天敖一个机会,证明他没有窃取美国的商业机密,我相信陈伯伯会很乐意用比国际大厂低四成的价格,买到一样高品质的土产主机板的。”
“那主机板真的是他自己做的?”于父忍不住皱起眉头,毕竟这个消息太不寻常了,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真有这种通天的本领?
“是的是的。”于霜葭忙不迭的说。
“那么,明天小谷上完家教课后,让爸爸跟他谈一谈。”
“爸……”于霜葭不安的搓搓手,为难的说:“天敖他的自尊心很强,如果他知道是我求您替他找买主,他……”他不会接受的,这一点,于霜葭比谁都清楚。
“你放心,爸爸只是随便和他谈一谈,不会让他难堪的。”于父面露笑容,只是那笑容,透露出一种阴沉又古怪的况味。
是这样吗?于霜葭望着爸爸深沉的脸,突然觉得那张她喊了二十一年“爸爸”的脸,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而又遥远。
☆☆☆
深秋了,耿天敖却仍然是一件短袖的t恤,加上黑色的牛仔裤。他没有刻意掩饰他的寒酸,尽管要见的是他最爱的人的父亲。
“于伯伯,晚安。”上完小谷的家教课,坐在于家客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通常这个时间,正是他和于霜葭在门口欲语还休,热吻道别的时刻,可是今天,等着他的却是一脸严肃的手伯伯,还有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于妈妈,而正襟危坐的于霜葭,正在用眼光给他加油打气。
“听说‘耿老师’和小女在谈恋爱?”于父开门见山的说,只是那“耿老师”三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是的。”耿天敖不卑不亢。
“耿老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只消一个早上,于父就派人摸清了耿天敖的底细,他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知难而退。
“爸……”于霜葭在旁边抗议着。
于父瞪了于霜葭一眼。“你别在那儿喳喳呼呼的,我有责任了解我的女儿正在和怎样的男孩子交往。”
“于伯伯,我是个弃婴,从小在育幼院长大,我没有父母。”耿天敖看了一眼被于母拉住的于霜葭,用眼神示意她安静,他知道他总得要经过这一关的。
“这样子碍…”于父摸摸下巴,故做恍然大悟状,“那请问耿老师有几栋房子?”
“报告于伯伯,天敖一栋房子也没有。”
“那请问你开什么车子呢?”
“报告于伯伯,天敖只有一部脚踏车。”
“爸,您这是在做什么?在拷问犯人吗?”于霜葭跳到耿天敖的身旁,伸出小手握住耿天敖捏紧的双拳,不满的对着父亲大吼。
“霜葭,没关系,于伯伯只是关心你。”耿天敖回握着她,他不能退缩,他爱她,他愿意为她放下所有的骄傲。
“你们……进展到哪里了?”看见小俩口亲密的行止,于父忍不住脱口而出。
于霜葭听见爸爸的问题,连脚趾头都要红了,倒是耿天敖仍然一脸镇定的说:“于伯伯,我会娶葭葭的。”
混蛋,简直混蛋,意思是说他们已经上过床了,于父气得浑身发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捧在手里疼爱着、呵护着的小公主已经不再纯洁了。
“你这个浑小子,我花钱是请你来教小谷念书,不是请你来教我的女儿上床的。”
“爸,不是这样的……”于霜葭懂了,原来这才是爸爸的目的,他根本不想和天敖好好的谈,他根本不想了解他的才气,他只是想打击他、侮辱他。
耿天敖松开于霜葭的手,直挺挺的走到于父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咬着牙说:“于伯伯,对不起,请您相信我对葭葭是真心的,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你混帐,你要拿什么来负责?你这个穷小子拿什么来对我的女儿负责?别说锦衣玉食,我看你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没办法给她,你以为我会让我的宝贝女儿跟着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去吃苦?”于父的怒火意烧愈旺。
“爸爸,求求您别说了,我不要锦衣玉食,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于霜葭也奔到耿天敖身边,和他一起跪在地上,哀求着爸爸。
耿天敖看见于霜葭也和自己一起跪在地上,他的心口一阵绞痛,他恨自己没能保护她,没能给她幸福的保证,于伯伯的话虽然残忍,却句句属实,他忍心让葭葭和他一块儿受苦吗?他想起她窝在小房间里为他张罗三餐,用微薄的花费,变化出丰盛的菜色,那样一个美好的大小姐,却跟着他过着那样艰辛寒怆的生活……
“葭葭,爸爸是为你好,爱情不能当成面包,你没有听过‘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吗?”于父伸手想把于霜葭从地上拉起来,他从来没有处罚 过女儿,更不忍心见她跪在地上。
“爸,贫穷并不可耻,天敖没能像周力恒一样衔着银汤匙出生也不是他的错,他聪明又上进,他并没有辜负他的人生,求求您答应让我们在一起……”于霜葭拒绝父亲的手,她情愿和耿天敖跪在地上。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让你跟着这个穷小子去受苦的。”于父把心一横,咬着牙说。
“妈……求求你帮帮我,你帮我跟爸爸说……”于霜葭跪着爬向母亲,抱着她的腿哀求着。
“孩子的爸……”于母一边摸着于霜葭的头,一边红着泪眼向丈夫开口。
“谁来求情都没用,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于父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再留下来破坏于家的和谐。 耿天敖一咬牙,从地上霍然而起,他坦然迎视着于父过分犀利、过分精明的眼神,义无反顾的说:“于伯伯,我很尊敬您,因为您是葭葭的父亲,您把葭葭教养得如此美好,让人不能不为她心动。我知道我穷、也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显赫做人的家世,我自卑过、挣扎过,但是所有的抵抗都挡不住真爱的洪流,我爱葭葭,很爱很爱,用一个男人可以付出的全心全意。不过于伯伯说得没错,爱不能当面包,所以,请给我时间,让我去证明,证明我有能力让葭葭过好日子,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我会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
于父震动了,为眼前坚毅的男孩感动了,可是,他不会让女儿冒险,他半生的辛苦,就是为了一双儿女可以得到圆满顺遂的人生,他不能拿女儿一生的幸福当赌注,而且,他和周家早有无形的默契,葭葭已是周家认定的媳妇,他在商场上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就是诚信两个字,他不能让自己一生奉行不悖的原则毁于一旦。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会另外给小谷找新的家教。”
“于伯伯,我会再来的,当我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会光明正大把葭葭带走。”耿天敖仍然是狂妄的,即使全世界都否定他,但是他知道葭葭会等他的,她会一直等到他有能力给她幸福的那一天。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于父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他竟然在这个二十一岁男孩的眼光下战栗了。
耿天敖不再说话,既然多说已经无益,他只有把握眼前的每分每秒去证实自己的诺言。
“于伯伯、于妈妈,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不愉快。”他转向于霜葭,深深的凝视着她,温存的说:“葭葭,替我向小谷道歉,很遗憾不能陪他到上战常”
说完,耿天敖踏着大步迈向大门。
于霜葭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他打开门又关上门,她才如大梦初醒,从地上弹跳起来。不,她不能让他一个人离开,他的自尊和骄傲都被爸爸打垮了,她要去安慰他,她要陪着他。
“天敖,等等我……”她拔腿就要追上去。
“站住!”于父发出一声喝斥。
于霜葭呆了呆,却没有回过头,她一心只想追上耿天敖,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不能失去他。
“我说站住!除非你想让那小子一辈子找不到主机板的买主。”于父发出最后通牒。
于霜葭慢慢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几乎不能相信爸爸竟然把她的请求当成威胁的手段。他明明知道耿天敖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机会……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要求今天的会面的?那是她的爸爸吗?那是从小疼她爱她的爸爸吗?抑或是一个残忍的陌生人?
“爸,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样恨你,会这样恨你……”她流着泪悲悲切切的重复着。
“葭葭,别说这种话,你爸爸只是想要保护你,他爱你碍…”于母趋前拉住于霜葭,制止她往下说。
“不,妈,那不是爱,那是控制……”于霜葭摇着头,她的心被父亲击碎了,她不知道爸爸竟然是一个如此残忍的人。
“不用多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最好跟那个穷小子一刀两断,否则我保证会让他的主机板变成一块破铜烂铁。”于父坚定的说,他情愿让女儿恨他,也不愿让她嫁给没父没母的孤儿。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以为最好的,不见得是最适合女儿的,他忘了他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有选择爱与被爱的能力了。
模糊的夜色模糊了耿天敖孤绝的背影,于霜葭抬起泪眼往窗外一瞥,她的爱啊,她不能不放手,不能不放手……如果她早知道求爸爸的结果会是这样的话,她还会做吗?答案是肯定的,她不能让耿天敖的天才被埋没,只要有一个厂商肯给他机会,她知道他会大放光亮的
“今年寒假照原定计划,先和力恒举行订婚仪式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于父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于霜葭抬起空洞的双眼,眼中无神无泪,她没有和父亲谈判的筹码,她从来没想过面对父亲会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可是,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
她凄凄切切的说:“爸,我不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只相信‘受到深处无怨尤’,我会嫁给周力恒,那是我对耿天敖爱的证明。”
☆☆☆
没日没夜的奔走下,耿天敖与小顾终于接到第一笔订单。
“葭葭,我们的运气来了,你一定不相信那个陈老板二话不说就相信我们的实力,还表示很乐意和我们合作呢。”一下课,耿天敖就迫不及待把中午从小顾那儿得到的好消息跟于霜葭分享。
最近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得很少,于霜葭一下课就往家里赶,耿天敖为了不引起于家更多的反感,只好忍耐着让她离去。不过今天得到这么大的好消息,他忍不住在下课之后,把她拉到树下咬起耳朵。
“喔。”于霜葭低头敛眉,身子却打起一阵寒颤。深秋枫红,转眼就要入冬,寒假就快来临了……
“葭葭,你不高兴?”耿天敖望着她苍白恍惚的脸,她最近都是这个样子,含笑的眉眼仿佛给重重大锁绑住似的,怎么也伸展不开,即使偶尔挤出一抹微笑,看上去竟是让人不忍逼视的酸楚。
“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终于有人慧眼识英雄,你就要出人头地了。”于霜葭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她为他高兴,可是……她就快要离他而去了。
“葭葭,陈老板还把我们的产品推荐给其他同业,等于是帮我们打免费广告,我有信心,我们就要时来运转了。”耿天敖握着于霜葭的手,他想把更多的好消息跟她分享,希望她可以快乐起来。
“那太好了。”于霜葭投进耿天赦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细细数着他不规则的心跳声。
搂紧怀中娇俏的人儿,耿天敖努力报告着能够让她更快乐的消息,“还有小顾最近找到资金,有人愿意投资我们一百万美元,让我们玩网路创意,我们已经订出新新闻网站、连结交换网站,还有电脑游戏王朝……”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她没有看错人,耿天敖有的是实力.只要加上一点点的运气,他很快就可以一飞冲天,得到梦寐以求的成功,他原本就是个耀眼的人,他会有更远大的前途、他会有更多的机会,包括爱情。
“葭葭,和接到订单比起来,你把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天才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时刻,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耿天敖紧紧搂住于霜葭,他有一种不安的错觉,觉得她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傻瓜,我早就说过,你已经做到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幸福。”她再也没有奢求,还有机会偎在他的怀抱,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葭葭,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不会有了,他们不会再有婚礼了,她连他的怀抱也快要失去了。于霜自轻轻的说:“天敖,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永远爱着你。”
耿天敖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教人不安。“葭葭,答应我,你哪里都不会去,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的心会与你同在。”只要他能成功,她愿意离开,她甘心用她一生的幸福,去换取他未来的荣耀,即使她已经没办法分享。
接下来的日子,格外的忙碌。
六人小组名气大升,陈老板大胆将主机板订单转给六人小组的举动,在业界引起高度注目,在证明土产主机板果真无涉美国商业机密之后,国内业者纷纷将订单转给生产成本较低的六人小组,六人小组果然一鸣惊人,个个身价节节上升。
其中尤以主导研究方向的耿天敖与小顾,格外受到瞩目,俨然成为台内电脑业界闪亮的明星,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大学还没毕业的耿天敖不得不穿起西装,四处拜访客户,他忙得天昏地暗,几乎没有时间陪伴于霜葭。
“霜葭,过一阵子,等我的工作上轨道之后,就不会这样忙碌了。”耿天敖歉疚的说。
“没关系,去做你应该做的吧。”于霜葭沉静的说。
“葭葭,我一定要向于伯伯证明,我是可以让你过好日子的。”
“嗯。”于霜葭掩住淡淡的失落。
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费心瞒他,不用费心找借口,可以毫无压力的试婚纱,忙着做好新嫁娘的准备,准备成为周家的儿媳妇……
☆☆☆
农历年过后,于霜葭悄悄披上礼服,在没有告知任何同学的情况下,成为周力恒的未婚妻。然而于、周家联姻,堪称政、经界的大事,当天可说是冠盖云集,知名的政治人物与企业家所在的地方,当然少不了媒体的镁光灯,周为恒与于霜葭这一对金童玉女的照片很快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
繁华落尽,回到于家,已经是黑夜森森。
于霜葭静静立在窗前,她好像演了一场戏,穿着华丽的戏服,演一场荒腔走板的戏码。她呆着傻着,心头一片空白,朦胧间,仿佛听见熟悉的铁马声,那声音,愈来愈清楚,响在她的心头。
她呆滞的心一瞬之间复活了,她轻轻灵灵的奔下楼去,奔出门外,是耿天敖,他没有骑铁马,可是他真真实实出现在于家的大门前。
“为什么?”耿天敖来到她的面前。
他的形容枯槁,眼眶下凹,看起来好似狠狠的哭过一场,全身上下都泛着咸咸的眼泪的味道。于霜葭低下头,她不敢正视他的憔怀与狼狈,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投进他的怀里。
“你答应过要等我的,为什么?”耿天敖定定立在她面前,固执的问。他才不过几天没有见到她,当他为了多跑几家厂商,多接几分订单,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却在路边的电视墙上看见晚间新闻报出地订婚的喜讯,一时之间,天地变色,他简直要发疯了。
“天敖,原谅我,就当我们是有缘无分。”于霜葭无力的说。
“有缘无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这话连你自己恐怕都没办法相信吧?”耿天敖忍着泪水问。
“别逼我,我不想对你太残忍,你不会想知道真正的原因的……”于霜曾往后退去,她不能容许自己太靠近他,她不能再让自己深陷。
“葭葭,我知道你不会忍心对我残忍的,你爱我,你爱我的……”耿天敖往前捉住节节后退的她,他知道自己不会爱错人的。
“不,天敖,别再逼我,忘了我吧……”于霜葭拼命想挣脱他的掌握,无奈他将她锁得死紧。
“我不放手,除非你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耿天敖更用力握住她的双腕,不肯放开她。
“疼碍…”于霜南的手腕好似要被他折断似的,她忍不住呼痛。
“对不起。”耿天敖连忙松开她的手腕,看见她细如白玉的皓腕被勒出红红的血痕,他心疼又恼怒的说:“我该死,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
喔,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温柔,于霜葭多希望他可以给她一巴掌,多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个足以恨他的理由,而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让她的心口发酸。老天,再不想办法把他逼走,她就要功亏一篑了,他就快要成功,她不能在这个时刻软弱退缩。
“你走吧,我已经是周力恒的未婚妻,不该再和你单独见面了。”她逼自己拿出残忍。
“只要你告诉我,你爱的是他,真心想嫁给他,我会立刻在你面前消失。”耿天敖下了赌注,他知道自己会赢的,他们之间共同经过这么多,她不可能说忘就忘的。
“我……”于霜葭说不出口,她无法欺骗自己去爱用力恒,即使是谎言,她也没办法假装,可是她总是要想一个办法让职天敖死心的。“我过怕了苦日子,爸爸说的没错,爱情不能当成面包,我不想一辈子跟若你吃苦。”
“是吗?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耿天敖被击溃了,他从不曾在她面前掩饰过他的困窘,他以为她愿意跟他共渡生命中的每一个难关,没想到……他竟是错得离谱,他忘了她在本质上仍然是一个娇娇贵贵的大小姐,她习惯了温室里的保护,不能长期承受外面的风吹日晒。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后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好怕,我真的怕……”于霜葭流着泪说着违心之论,她知道他的自尊心超强,他会恨她,他会离开她,他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懂了,”耿天敖甩甩头,他已经被侮辱够了,可是他还是无法恨她,无论如何,她给过他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虽然那阳光已经被乌云盖住了,可是那曾经的光亮,已经是毕生难忘。“葭葭,对不起,让你忍受我这么久,我不会再和你为难,我不会勉强你留在我身边,你有资格得到最好的。”
天敖,你就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只要我离开,你会飞得更远,冲得更高,你的前途将不可限量,于霜葭在心中呐喊着。
“在我没有资格拥有你之前,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完,耿天敖最后一次凝视着她,接着默默掉头,转身离去。
离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忘记一个人,才是真正不容易……
☆☆☆
天昏地暗的寒假终于过去,刚刚开学的t大校园却显得分外热闹。
于霜葭真实的身份终于曝光,她的沉静、她的气质。她的才情,全都因为“台湾首富之女”的名衔而更形合理化,人真是容易被虚名所愚弄的动物,即使是单纯的校园,依然摆脱不了社会上既定的刻板价值观。
“听说她好像跟耿天敖分手了。”
“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她?”
“耿天敖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也好,否则将来可有他受的呢。”
饥肠辘辘的程露拉着于霜葭好不容易在人潮汹涌的餐厅找到位子,就听见隔壁桌的三姑六婆幸灾乐祸的批评,当下程露暴跳如雷,抢到那几个长舌女面前一阵怒骂:“人家相爱、人家分手于你们屁事,看看你们一个个面目可增又心肠毒辣,你们的真面目才够教人倒胃口呢!”
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的长舌女,自知不敌程露的大嗓门,自讨没趣摸摸鼻子离开了餐厅,倒是程露一点儿都没有收敛的态势,仍旧对着她们的背影呼喝。
“好了,人家都走远了。”于霜葭扯扯程露的衣袖,不温不火的说。
“下次最好别再让我遇到,否则我一定让她们好看。”清秀的程露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偏偏当事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她们已经很好看了,用不着你再去锦上添花。”于霜葭试着缓和程露的脾气,她自己难过已经够了,不希望连带影响到程露的心情。
“葭葭,别难过。”程露降下嗓门,面对于霜葭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连身为女性的她也免不了我见犹怜。
其实,身为于霜葭的好友,对于于霜葭一声不吭就和周力恒订婚这件事,她也曾经难以释怀。当时她追问过于霜自:“那耿天敖呢?你不爱人家干嘛玩弄人家的感情?”
“程露,我不是玩弄他,我只是做了一个对他最好的选择。”
于霜葭带泪的回答,教程露听着心口都要发酸,她知道葭葭还是葭葭,一点儿都没变,虽然她平常神经是大条了些,但还是看得出来葭葭那颗善良的心。
她叹口气,悲哀又不忍的问:“你真的确定耿天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需要一个成功的机会。”于霜葭坚定的说。
“葭葭,你在说什么啊?”程露再度被于霜葭的话语搅得一头雾水。
“程露,答应我一件事。”于用自望向窗外,面向蓝天。那天,又高又远,已经超出她的世界。
“什么?”程露更加没头没脑了。
于霜葭将视线从天边收回,悠悠的说:“帮助我,努力做好周力恒的未婚妻。”
妈呀!这是什么忙啊?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老早改行当起媒婆,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搞得乱七八糟了。
程露忍不住嘀咕:“葭葭,你要是爱周力恒的话,老早八百年前就爱上了……”
八百年前不爱的人,竟是一辈子的良人,八百年前就爱上的人,竟是此生无缘的人。于霜葭闭上眼睛,却流不出眼泪,她的眼泪,在耿天敖离去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流尽,只剩下满眼的苦涩。
程露决定不再追问,她能做的,只是支持好友的每一个决定,尤其是那个决定已经搞得全台皆知,再无转圜余地。唉!事情都走到这步田地,除了祝福之外,她已经不能再去撩拨些什么。
☆☆☆
吃过午餐,程露决定到社团晃晃,于霜葭却显得意兴阑珊。“你去吧,我想先回教室休息一下。”
挥别程露,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行经系上布布拦,上面还贴着上学期班上同学的成绩单,她把视线盯在耿天敖的名字上,久久无法移开。“恭喜你,快要当新娘子了。”明明是一名祝福,听起来却是带刺般的不怀好意于霜葭转过头,找到声音的主人,原来是同班同学何莉芸。
“谢谢你。”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准备往教室走去。
何莉芸一个箭步挡在于霜葭面前,挑衅似的说:“毕竟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才对我们于大小姐的胃口。”
看来,又是一个为耿天敖打抱不平的女孩,于霜葭淡然摇头,不置可否,她早已不在乎同学们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她轻巧的绕过何莉芸,不想再起无谓的争端。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何莉芸一把揪住于霜葭。
她恨透这个同学口中的气质美女,尤其连一向对女生不假辞色的耿天敖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恶!
“要不是因为你是台湾首富之女,你以为耿天敖会看上你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有个能够让男人少奋斗二十年的老爸——”
“你喜欢耿天敖?”于霜葭平静的反问。
何莉芸红了脸,她从大一开始就坐在耿天赦的后座,上课的时候老盯着他的阔背发呆,幻想著有一天耿天敖能够回过头来对她笑上一笑,可是转眼大四了,即使她和耿天敖在校园里照面,他也一副不认得她的模样,真教她一颗纯真的少女心备受打击。
“我就是喜欢耿天敖,你管得着吗?”
“不……”于霜葭摇摇头,想起耿天敖充满骨气的脸,她坚定的说:“何莉芸,你并不是真的喜欢耿天敖,否则你该知道他不是一个会利用女人的男人,你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怎么谈得上喜欢呢?”
多少女孩被耿天敖酷帅的外表所迷惑,只要他愿意,只怕没有女孩逃得过他的手掌心,但是于霜葭知道,他的心,只有她曾经去过。
“于霜葭,你……”何莉芸羞愤难当,她恨死于霜葭笃定的神情。
“别生气,你有权利喜欢耿天敖,但是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是不是应该先试着去了解他呢?”于霜葭任由何莉芸捏疼自己的手,她并不恨眼前的女孩,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何莉芸能够代替自己去爱耿天敖,把她来不及付出的、来不及实现的梦想,一一实现,她要他过得幸福。
“我……你……”何莉芸张大了嘴,不由自主的松开于霜葭的手。
她在这一刻才真正认清,于霜葭之所以能够在人群之中发光,不全然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表,她还有一颗善体人意的心。
何莉会挫败的低下头一反之前的盛气凌人,小小声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为了有钱的公子哥儿抛弃了耿天敖,他一直是班上女生的偶像,我们都很为他打抱不平。”
于霜葭的喉头一酸,有些在程露面前难以表达的情绪,如今却在一个有点熟又不会太熟的同学面前暴露出来。“我并不想伤害耿天敖,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
是的,只要他顺遂幸福。于霜葭的人生再无企求,只剩下这个唯一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