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一天有钱了,也要买一辆自己的车,林兮箬心想。
林兮箬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睡梦中居然梦到了自己十八岁时的初恋——楚瑜,梦见他在自己家的门口等待了一天一夜,梦见他流泪的眼。
他是那么爱她,喜欢她,让她感动到心痛。
那时,她刚情窦初开,很害羞,不敢迎视他深情的目光,满含眷恋的目光。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知道他在看她,在心里默默注视她。
那时的时光真是美好,每一寸阳光都温暖到心窝里,每一个微笑都绽放在心花里……
可是,他最后还是忘了她,连一个音讯也没有传给她。
这么爱她尚且忘了她,尚且背叛了她——何况别人?
梦中,她一遍又一遍地追忆那个人,追忆那个名字,追忆那如梦似幻的往昔和转瞬即逝的情感,心痛到无以复加。
可是醒来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就这样心痛着醒来,神色忧郁。
“怎么,做梦了?”杨夕宁关切地问。
“大概是累了,感觉睡得很沉。”她说。
“小丫头一定是累了,不然不会睡得这么久,”杨树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不——你已经睡了一个钟头啦!”
“这么久?”林兮箬挺惊讶,快到车站了吧?”
“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杨树说。
杨夕宁没有再说话,坐在一旁默默地想着什么心事。
剩下的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得很静,三人一路无话。
为了乘车方便,三人就在车站外的中餐厅用餐。
杨树很好客,坚持要尽地主之谊。
杨夕宁也没有和他争执,一顿临别的晚餐,三人吃的是谈笑风生。
“丫头,这是我的名片——”杨树隔着桌子,递过来一张精致的名片,“下次再来桐江,一定要记得找我,我带你去桐江的八大景逛逛!”
“有机会请你来南江,我也要尽地主之谊!”林兮箬笑着说。
“好,我若去南江,一定去找你!”杨树说,“一言为定啊!”
“杨树若不是已经开了自己的公司,我建议你做导游。”杨夕宁笑道。
“哈哈,我若做导游,如果碰上像丫头这样能说会道的主儿,那保证不出一个小时,我就得被炒鱿鱼。”杨树笑道。
林兮箬听了,有点忍俊不禁。
在她的印象中,杨树是个热情的人,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南江通往清江的轻轨面世不久,旅客们都尝新鲜。
当晚林兮箬和杨夕宁乘坐的那半夜车,乘客就已经爆满。
尽管车厢里开了空调,可是车床都是封闭的。
林兮箬一上车,就感觉到车厢里的闷热,胸口更是闷得喘不过起来。
也许是昨晚在桐江玩了将近六个小时,没有及时休息的缘故,再加上火车里嘈杂又闷热,林兮箬根本无法入睡。
好容易捱过了漫长的四个小时,等到火车到达清江时,林兮箬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去洗一把脸,”林兮箬说,“脸上好难受啊……”
“去吧,这里是终点站,我们晚一点下车也没有关系。”
洗手间里遍地狼籍,一阵阵食物腐败的气味顺着食管窜进胃里,令人作呕。
林兮箬勉强洗了一半脸,赶紧从里面逃了出来。
到车厢时,她有点站立不稳,脸色发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丫头,如果撑不住了,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下,然后再去找你的朋友也不迟。”
杨夕宁一边说着,一边帮林兮箬整理行李箱子。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觉。”林兮箬只感觉疲惫不堪。
走出车厢时,外面是烈日炎炎的三伏天,光线格外刺目。
林兮箬一阵头晕目眩,杨夕宁连忙扶住了她。
“脱掉你的外套吧,”他说,“不然你会中暑的。”
轻轨的乘客本来就多,杨林二人又走到了最后,当他们赶到出站口时,那里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
清江铁路局很严格,出站口有四名工作人员在检查行李物件。
杨林二人汗流满面,手上拿着车票,好容易检票完毕,又要赶着认行李。
一阵手忙脚乱,走到出站口时,已经一个小时以后了。
林兮箬感觉真的要虚脱了,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丫头,我来定宾馆,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林兮箬坐在出站口的休息椅子上,只感到精疲力竭,只好一切听从杨夕宁的安排。
坐上出租车,林兮箬已无心观看路边的风景,一个人做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她实在太累了,虚脱了。
林兮箬忘记是怎么走进那间宾馆的,只记得当时杨夕宁递给她一张房间卡和钥匙,她就昏昏沉沉地拖着行李箱走去自己的房间了。
连日的疲惫,让林兮箬未作熟悉就脱衣了。
躺下的时候,她的眼里忽然流出了泪水,但她来不及抽泣,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兮箬醒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有种宾馆里那种特有的沉静。
林兮箬拉开窗帘,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一轮月亮升起在江面,又大又圆,一片金黄,光华灿烂。
林兮箬看着,心内为之一动,疲惫感顿时消失。
躺在宽大的浴缸里,看着水汽氤氲,盈盈绕绕弥漫在自己的四周,那种感觉惬意极了……
任凭水流漫过,感受生命的轻盈。
只闭目养神那么一小会儿,睁开眼时,世界已不同。
洗完澡,林兮箬换上一套清爽的夏装。
她往镜子里一看,整个人也显得精神焕发,青春*人。
“起床了吗?”杨夕宁打过电话来,语带关切,“怎么样,睡得好吗?”
“哪里有的东西吃?”林兮箬只感到腹如鼓鸣,“最好马上……”
“哈哈,饿啦?”杨夕宁笑道,“到底是小孩子——醒了就要吃,那……楼下的餐厅见吧。”
大厅的四周,摆满了一盆盆高大的、不知名的植物。
这些植物的叶子青葱碧绿,将餐厅装饰得像一个袖珍的植物园,人置身其中,只感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这里的咖啡怎样?”杨夕宁问。
“味儿不错,挺纯正的。”林兮箬呷了一小口,说道。
“比起桐江的,是不是好多了?”杨夕宁笑着说,“也许是太累了,在那里只感觉食不知味……”
“我也有同感,”林兮箬和所,“不过,虽然食不知味,但那顿饭吃得却很开心……”
“你去过很多地方吧?”林兮箬忽然想起了问这个。
恍惚之中,她觉得杨夕宁走过很多地方。
“到过一些城市。”杨夕宁淡淡地说,脸色转为凝重。
“最喜欢去哪里?”林兮箬光顾低头吃自己的那顿大餐了,并没有注意到杨夕宁脸色的变化。
“没有最喜欢的。”杨夕宁说,声音很平淡。
林兮箬很诧异,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目光如水,坦然,淡然。
“你……失恋了?”林兮箬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忍不住打趣他。
“丫头啊,你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装些什么啊?”杨夕宁说,“不去写你都屈才了!”
“不说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兮箬佯装不屑。
“依我看,失恋的是你吧?”杨夕宁不忘打趣她,“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丫头!”
“是我又怎样?我都这么大了,恋爱很正常啊,”林兮箬一本正经地说,“即使是失恋了,那也不足为奇!”
“生气啦?认真啦?小屁孩子……”杨夕宁笑道,见林兮箬有点动气,忙调侃道,“随便说说而已,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动气啊。”
林兮箬不语,只低着头专心对付自己那一份食物。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逛逛夜市吧?”过了一会儿,杨夕宁想打破一下沉默的局面,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好。”林兮箬闷闷都应了一声。
晚餐后,楚林二人沿着江阴大道散步。
迎着清凉的夜风,林兮箬只感觉心情舒爽——从没有过的舒爽。
好久没这么惬意和舒服了,林兮箬在心里感叹。
人生啊,有时候真是很奇怪。
有时候,你苦苦追求的,却不一定能得到;而你不经意、不在意的,却可能以外满足你的需求。
就像今晚,此情此景,是林兮箬梦想多年的。
从前她苦苦追寻,希望由一个心爱的男子给予她,却始终没有出现这样一个人。
而今,意外地,这种心灵上的慰藉,却由一个萍水相逢的,甚至毫不相干的人带给她了——来得这么意外,这么措手不及。
人生啊,有时真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不可捉摸的际遇啊,不知何时何地就让你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