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出落得越发好看了,怪不得你姨母天天在我耳朵旁边念叨呢!”
贺九微微侧身,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手,说:“也只是半月没见,大伯娘看我确实有恁大的变化么?”
“可不是?大伯娘看你越来越好看,心里替你早逝的母亲高兴呢!”
贺九看了一眼还在受训的俞承晟,她说:“二哥这是怎么了?大伯好像很不高兴呀。”
俞大太太皱着一双描摹精致的眉毛,叹气,“你二哥没你大哥经商天赋高,倒是学得一身的烂脾气,说是要也筹措什么娱乐公司。哎,可把你大伯气得够呛!”
“经商的事情我也不懂,帮不上二哥了。”
俞大太太却不这么认为,她眼睛里放光,“老九有心要帮你二哥?”
“能帮则帮呀。”
“老太爷要准备什么品鉴会,老九可知道哪些人要来?”
贺九想了一下,说:“挺多人的,大伯娘指的是哪个行业的人呢?”
“自然是商界!”俞大太太笑着说,拉着贺九坐在旁边的茶桌旁。
“那二哥想结交哪家的人呢?”贺九嘴角一勾,露出浅浅的笑意。
俞大太太心里高兴,心说老九今日如此上道,甚好甚好!
“自然是文家。文家和秦家是姻亲关系,在商界向来有二雄之称,不知老九可否请文绍帮忙
呢?“
贺九说:“许久没见他了,不知他给不给这面子。到时候再说吧,大伯娘也不要太操心,二哥看
起来不像是没有造化的人。”
俞大太太心里一紧,她确实最担心小儿子,在她看来他在一干商界老狐狸面前还太嫩了些,需要时时有人提携才好。若不是想让老九帮忙,她也不至于跟她周旋半天了。
“老九还是要把你二哥的事儿多记挂在心才好。”俞大太太面色有些不虞。
贺九抚了抚裙子,起身。“自然。我这儿先去问问外公有什么吩咐的,大伯娘自便。”
俞大太太眯着眼看贺九走远,她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小侄女儿了,小小年纪倒是学得了一手老爷子打太极的好本事。又把目光放到一旁争执的父子俩,心中长叹。
老爷子的品鉴会如期举办,天气大好,有暖风又有斜阳。冷清许久的俞宅门前停满了不菲的车辆,往前几百米都已经封路难行了。
俞老爷子毕生最爱大概就是收集珍贵的藏品了,而第二爱自然是把得意珍藏足个展示出来给他那些老伙计品头论足一番了。贺九跟在老爷子的周围伺候,和一圈的老头打交道,她倒是一点也不闲枯燥,反而和文家的老爷子对于颜体各有看法,相持不下。
“老九,适可而止!”俞老爷子眼睛一瞪,制止她再说下去。说是呵斥,但眼里哪有半分不喜呢?反而是有眼睛的都看到这老头明显是志得意满的模样。
“老俞啊,你教养出一个好外孙女故意眼馋我们不是?”顾家的老爷子笑着说道。
俞老爷子心里高兴,嘴上却谦虚道:“老伙计说的哪里的话,难道你家孩子差了不成?”
顾老爷子说:“我家曼路和雨霏不也是你的外孙女?你夸她们不也是在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一众老友哈哈大笑,文家老爷子笑得尤为开怀。毕竟这么一个好姑娘,到底得落在他们家这棵梧桐树上呀。
贺九提着裙子跨过门槛,准备到厨房催一下点心。一错眼,见着俞承晟正急赤白脸的和人说什
么,那人背对着贺九,她也认不准是谁。
贺九叹气,若不是怕这人破坏了老爷子的雅兴,她是绝不会凑上来的。
一走近才发现,老熟人呵!
“........你不过是市井街头流氓打手出身,哪里又知道吴道子的画作精髓呢.....我历来信
奉.....你可知.....”
贺九头大如斗,心里也是有些气愤的。他这样自恃甚高肆意卖弄还不是跌了俞家的脸面?贺九真为老爷子不值,费心费力的举办这样的品鉴会,到头被这小子砸了门面。
“二哥又知道多少呢?”贺九提着裙子走来,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珠玑,“《东观余论》里说“视今寺刹所图,殊弗同。了无刀林、沸镬、牛头、阿房之像,而变状阴惨,使观者腋汗毛耸,不寒而栗。”画中无“刀林、沸镬”的恐怖的直觉形象来辅助画面的“阴惨”,哪里又是二哥说的凄美动人呢?再说,这幅《地狱变相》图乃是后世描摹之品,并不是二哥说的真品!”
跟贺九讨论书画真品确实不是明智之举,俞承晟有些面黑,盯着贺九的脸想把她生吃活剥了。
“二哥还有何高见?”贺九问道。
俞承晟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秦厉行坦然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被俞承晟羞辱的恼怒也没有被贺九拯救的欣喜。从头到尾他都是
一个表情,只是见着贺九走来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的暗光,其余时候,大都是无动于衷。
贺九很钦佩俞承晟的有眼无珠,明明是尊真佛,他到把他当成灶王爷来对待,也不怪他生意赔得血本无归了。
“他知道你是怀石的老总吗?”贺九有些想发笑。
秦厉行摇头,他嘴角流露出诡异的弧度,“我向来不喜欢以势压人。”
贺九不置可否。
“秦总也在?哈哈,真是太巧了!”一个胖胖的男人走了过来,贺九在电视上见过他。
秦厉行转过头和他寒暄,贺九一勾嘴角,敛眉退下。
走到回廊上,俞承晟从半路斜冲出来,他面露焦急额角滴汗,低声吼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他就是秦厉行?!”
贺九莫名其妙,她说:“不是你先和人家搭话的吗?难道你没摸准人家的底细就开始肆意评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