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才进攻到哪里,全国总计多少地区沦为黄巾贼的手下,他们的杀孽也不少,至少现在,在能够稳住大局前,就连我也赞同皇甫将军那么做,若是大局稳固他依然是以现在的法子来屠杀,将士们、主簿们才会去劝,”孙坚说着,认真注视曹操,在他印象中性子急的右中郎将,竟在他的劝说下平静了下来,显然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瞧瞧之前他与皇甫嵩那争执的势头,孙坚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真听进去啦?
曹操点了点头,将孙坚拉入自己的营帐中,与他私底下进行详细聊天,他坚定道:“若大局一定,黄巾残余当以劝降,劝说他们去种田,而不改徒增杀孽,你觉得呢?”
孙坚应了,甚至道:“若到时候将军还与皇甫将军起争执,我会站出来为您说话。”
曹操不由露出了微笑:“听说孙副将是孙武的后代?我看你眼界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孙坚哈哈笑道:“祖先正是孙武,因家学之故,我自幼就对兵法感兴趣,学了不少纸上谈兵的主意,如今到了要将学来的知识运用到实际中,为国家效力的时候了。”
孙坚身高八尺余,英姿颜,五官看上去很令人感到舒服,就是那对粗杂的眉毛让曹操总忍不住想拿小刀子给他修一修,每次看到他的正脸都会忍不住一阵手痒。细聊之下,发现他们竟然同岁,更让曹操直呼有缘。
行军相处之下,两人渐渐熟悉,都是喜好兵法,性格正义的青年人,男人之间的心心相惜,结成战场好兄弟也不过是一杯水,一碰拳头的形式,曹操与孙坚相约:“等天下安定,以后一起喝酒!”
孙坚与他碰拳:“一眼为定,平定天下匹夫有责,你我都要全力以赴!”
一场大捷并不意味着危机就此结束,满地的尸体堆积于战场,战后的清理工作刻不容缓。
皇甫嵩留下断后的军队在此驻军,清理战场,这些尸体若不掩埋好,不是沦落为了野兽的啃噬食物,就是腐化后滋生瘟气。
兵卒们合力挖数百大坑,将敌我双方的尸身全都一股脑丢进坑内掩埋,我军伤亡的底层兵卒取下代表了身份的木牌,算是他为国捐躯的证明,按照以往军队之中的抚恤,其家人会在战后获得一些军饷,作为补偿慰祭。
大捷之后,皇甫嵩召集全军,商议从长社扩散开往前进攻的路线,军队长驱直入,一往无前地连续攻下三郡,待军队到达颍川,已是到了五月。
各地经历过战乱,直接影响到了今年的春耕,大片农田被毁灭,几乎能够看到秋季无收又发饥荒的景象。
大军进入颍川时候,这里原先繁荣景象再也不复存在,各处的房屋被毁灭,太守府破烂不堪,世家大族、当地豪强联合起来一起配合皇甫嵩,里应外合将颍川境内的黄巾全部杀灭赶走。
黄巾主力致力于攻击官府与豪强,在穷苦百姓之中受到拥戴,却得罪了真正拥有部曲的当地大族,大难之下,豪族之间纷纷联合,形成了一波不小的军队规模,以各家部曲为主体,对抗黄巾军的侵扰。
没能见到曾经认识的熟人,曹操怅然若失,心中越发不安,他想要知道颍川学堂怎么样了?
而相对来说,距离洛阳稍稍近一些的荥阳,在司马隽的治理之下保持着还算完整的防护,百姓们还能够正常耕种活动。
兵祸战乱,令颍川满目疮痍,无人耕种,无人清理,破得就像是被废弃的垃圾。
曹操再次冒着要与主帅争执的风险去与皇甫嵩建议:“皇甫将军,做将军的,除了要保境,还要安民啊!我们每到一处杀死那么多黄巾,却不对当地的民众进行安抚,当官应当安民如子,您做过北地太守,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们已经进攻到了颍川,与董卓、卢植二人所在的军队汇合也不远了。”
从地理位置上而言,他们再往北面走,就能与正在和黄巾主力交锋的董卢二人所率联军相遇。
主将之间不能争执过火,更不能在战场之上闹不同的计谋,你指挥东边,我指挥西边那是大忌,容易引起军心、士气涣散。
曹操的识趣之处在于,他只与皇甫嵩关起门来争,底层兵卒们不知道,副将们却是遭了殃。
皇甫嵩这次并未与曹操争,而是静下心来沉吟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你的建议,本将采纳了。”
曹操顿时面露惊喜之色,意外与惊喜凝固在脸上,惹来皇甫嵩冷哼一声。
“以你之前给我的刺头印象,我甚至以为在战场之上你都会反驳我的决定,甚至与我对着干,”皇甫嵩淡淡道:“没想到你还能沉得住气,无论是让你断后掩埋尸体,还是负责运输粮食,没见你反抗军令过。”
这也是皇甫嵩对曹操改观的原因,就他所见的,那些自命清高有才华的权贵子弟,极没眼色,战场上不是如同孬种缩在后面保命,就是不顾后果得冲在前面,这两个极端现象是皇甫嵩为将见识了无数次的情况。若曹操仗着家室与他顶嘴,质疑一军主将的军策,他定会下狠手去惩治违抗军令的人!
相反,曹操乖乖听话,让他做什么他都认真完美地去完成,皇甫嵩反而要高看他一眼沉得住气。
就是这固执的脾性,与那满口安民如子的桥大石头如出一辙。
几个月下来,足够让皇甫嵩摸透曹操是个怎样的人,他淡淡问及曹操:“你有一身不凡的武艺,冲锋阵前的时候无往不利,我却让你去断后,掩埋尸体,让你去勘查地形,你不觉得是在浪费你一身武艺吗?难道你没有一点怨气?”
曹操惊讶道:“皇甫将军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打仗,战争之中,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缺一不可,想要获胜,不是单单冲锋就能赢的。有头没尾,一样是一条死鱼。”
皇甫嵩哈哈大笑起来,胸膛剧烈震动,粗犷的声音几乎从主帅营长之中传扬出去:“这也是段颍教会你的?”
曹操默认了,再次谢过皇甫嵩答应安民的决定,就连走路都虎虎生风起来。
不久,朝廷调令下达,命占据了颍川的皇甫嵩等人继续向北进攻,与在光宗的董卓、卢植合军,一鼓作气将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的黄巾军全部消灭。
从朝廷诏令下达,再到由传旨人快马加鞭地一路传到颍川,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历时四个月的安民造屋,颍川终于在休养生息中有了点样子,躲避了灾祸往山里逃遁的民众有得到消息的纷纷回到了家乡。
黄巾军对当官的、有钱的深恶痛绝,普通的布衣百姓容易逃过这一劫,每到一处,他们还喜欢传教,收拢更多的人进来。
自从皇甫嵩答应安民以来,就下达命令:收到黄巾蛊惑的普通百姓,若及时回头,承认错误,并且安心回来居住耕地的,可以饶恕。
此命令一出,颍川在战乱中幸存,流出的百姓逐渐又回流,没多久就有了近千人居住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