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总体来说,她还比较满意,在楼众之中,她已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传奇:不费一兵一卒,让北辰秋撤掉了听雪楼的眼线;略施小计,让南宫家、柳家、张家阴谋流产;通过内部整顿,对楼内的人员有了一个总体的了解,划归出更具战斗力的队伍;一月之内,听雪楼内武功最强的十煞,对之俯首帖耳……
叶初落站在走廊内,眼光散漫的望着碧空如洗,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腾龙昨日传回消息,采信国内,已经渗入了听雪楼的势力,相信待以时日,便能做到采信国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在最快的时间传回听雪楼。鸣鹤今天也传来消息说,星辉国正值大肆招募人才之际,他安排了几个机灵的楼众混进了朝廷,已得到一些宫内有权人物的招徕,目前看来一切顺利……
眯起双眼,叶初落任阳光点点洒在脸上,和煦温暖,恍若前世。院落之中,合欢树下,苏希然身法愈加的轻灵了,剑舞得滴水不漏,正自看得出神,一只雪白的鸽子扑着翅膀落到了廊檐之上。
叶初落伸手一招,那鸽子扑棱着翅膀,啾啾叫着落将下来,正落到了叶初落伸出的手掌之上。
鸽子红得透明的爪子上,绑着一个细若蒲草的纸卷,叶初落取了纸卷,放飞鸽子,慢慢展开。一见之下,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慢慢变了颜色。
身子风一般向栖月阁而去,练剑练得正自入迷的苏希然似乎也觉出了什么,回首寻看自己练剑的叶初落时,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小小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落儿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行色匆匆?
不解的摇摇头,小手一翻,手中的剑迅速的挥起,学好本事才能帮落儿哥哥解决麻烦,这才是要紧的!
穆寒修看着面色煞白闯进来的叶初落,两弯眉毛抖了抖:“什么事,这么慌张?”
“师傅,我要回似锦国一趟。”叶初落将纸条递给穆寒修,冲口道。
打眼一扫纸条上的内容,穆寒修面色也不由的变了:叶玄天遭刺,生命垂危!
“既然冷月传回了这个消息,叶家可能真得有变故。”穆寒修正色说完,举起手,刚要拍叶初落的肩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了下来,目光幽幽看着叶初落道:“事不宜迟,快去快回。”
叶初落郑重的点点头,身子一扭,一溜烟出了栖月阁,转眼间已从园子后面牵着路虎出来了,路虎好似知道叶初落心思似的,默契地跟在叶初落身后。
白衣黑马,就那样消失在桃花烂漫处。
小舟悠然飘过,顷刻间已是到了彼岸。
弃舟登岸,翻身上马,四蹄踏雪,一声长嘶,奋蹄而去。
马蹄翻飞,宛若离箭。
前面,似锦国的城门已是遥遥在望。
叶初落纵马不停,转眼间就冲到了城门之前,守城的将士眼见一人一马疾速而至,立时横眉立目,拔刀喝道:“何人进城,速速下马!”
叶初落暗道一声麻烦,一勒缰绳停住了马,目光一凛看向守城将士:“现在,看清楚了吧?!”
守城将士一怔,面前这个白衣的少年,赫然正是似锦国纨绔王爷叶初落。
“原来是王爷……”将士尴尬的笑了笑,身子一错,正要闪开,身后忽得一声冷笑传来:“哦?原来是叶家的小鬼!”
寻声望去,叶初落目光更冷:竟是绵香楼见过的段不才。
冷哼一声,叶初落懒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一震缰绳就要离开,岂料那段不才竟涎着脸凑到了路虎边上,一脸羡慕的摩挲着路虎的头道:“好一匹四蹄踏雪,跟了这么个主子,糟蹋了……”边说还装模做样的叹气。
叶初落唇角逸出一丝冷笑,这个不知好歹的蠢材,自己找死啊!
才想到这儿,路虎已是一声长嘶,抬起前蹄,向着段不才踢了过去。良马通灵护主,已是觉出了眼前这个人的来意不善,哪里还和他客气!
段不才哪承想一匹马居然如此了得,登时面色骇然,便是此刻,一道黑影一闪,迅速的将段不才拉到一边。
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城门边的段不才与一个黑衣人,叶初落扬扬嘴角:“我没心情在这儿和你们浪费时间,识相的,给我滚一边去!”
守城的将士,暗暗咂舌:果然是纨绔王爷,真是嚣张!他可知道在要谁滚一边去呢……
果然,拉住段不才的黑衣人脸一黑,阴沉沉道:“小子,你老子没教过你该怎么对待长辈吗?”
“长辈?”叶初落抖着缰绳,讥讽的一笑:“我只知道挡住我路的,都该滚蛋!”话音一落,忽得一甩手,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劲风陡然而起,直直裹向黑衣人与段不才。
黑衣人神色微微一变,“咦”了一声,似乎是十分惊诧。
心里这样想着,已是身子一纵避了开去,而段不才则被叶初落掀起的风浪卷了一个跟头,轱辘爬起来,段不才破口就骂:“该死的杀坯!”
叶初落眉头一挑,手中的马鞭毫不客气的挥向段不才。
一道鞭影似乎黯淡了整个天空,段不才一个踉跄已是被鞭子掀了出去:“不想死的话,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听了这话,黑衣人与守城的将士都禁不住想笑,自己说话都不干不净的,倒叫别人嘴巴放干净点。
斜斜瞥了一眼城门边上的黑衣人,叶初落目光一闪,却什么都没说,一抖缰绳,沉声道:“路虎,走!”便直冲城内去了。
黑衣人目光幽幽的望着绝尘而去的叶初落,面色越来越冷。
“王爷……”守城将士,这才战战兢兢跑过来,面如土灰的看着黑衣人。
“没你的事,看你的城门!”黑衣人绷着脸扔下这话,疾步走向了皇城。
段不才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傻愣愣的看了看四周,别说叶初落的影子,就是黑衣人的影子也见不到了。哼哼了两声,灰头土脸的奔自家而去,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本想来找叶初落点麻烦,谁知道这小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如此强悍,最后把自己弄得浑身骨头都疼。
似锦国的城门前,重又归于了寂静。
此刻,似锦国叶家,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似锦国开国将军叶玄天昨晚受召进宫面圣,回来途中,遭到一伙神秘人伏击,因为对方准备充足,虽然身手了得,却也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叶玄天卧房之内,望着昏迷不醒的叶玄天,苏琴一脸潸然,凄声道:“天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已是神志不清的苏琴居然没有察觉。
“娘!”叶初落风尘仆仆的推门进来,一看苏琴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疼。
木木的回首,看了看叶初落,苏琴眼神慢慢变得活泛起来:“落儿,是你吗?真得是你吗?”此刻,在看到叶初落的刹那,连日来所承受的令人窒息的悲痛汹涌而至。
叶初落望着形销骨立的苏琴,又望了望气息奄奄的叶玄天,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眼角一热,叶初落噙泪轻声道:“娘,你先下去歇息,这里交给落儿,就行了。”
苏琴固执的摇摇头:“不,我要陪着你父亲……陪着他……”喃喃低语两声,苏琴复又坐到叶玄天床边。
叶初落轻轻踱了两步,来到苏琴身前,轻轻搂住她,安慰道:“娘,你要相信落儿,落儿,不会让父亲有事的……”说着话,叶初落手掌轻轻按在了苏琴的玉枕穴上,既是娘亲不愿走,也只好委屈她在这小睡片刻了。
苏琴只觉后脑一麻,眼前一暗,便沉沉昏了过去。
“娘,对不起了。”叶初落将苏琴放倒在屋中的藤椅之上,回身急来查看叶玄天的伤势。
越是探查,心底愈凉,父亲居然伤得如此之重,怪道冷月会发“生命垂危”四字,此刻,父亲气息微弱,果然已是命悬一线!
叶初落目光中的担忧越来越重,手掌一翻撑起叶玄天,随之,另一只手顺序抵住叶玄天的命门穴、志室穴、中脊穴……源源不断的内力,缓缓探入叶玄天的体内,叶玄天本来已是微弱的脉搏,似乎也因为这股生命力的涌入慢慢稳定起来。
放倒叶玄天,叶初落长长的吁了口气,擦了擦额上密密的汗,叶初落开始帮叶玄天接骨,叶玄天之所以伤得如此之重,原因就在于肋骨断了两根,而这两根肋骨伤及了内腑。如果一开始叶初落接帮他接骨,叶玄天很可能受不了这份痛苦,直接就没了气息,所以,叶初落,选择先给他输真气,以自己的精纯真气保住叶玄天的一口气在,一切,就好说。
随着叶初落手掌到处,叶玄天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声,随即便重又昏了过去。叶初落再次试了试叶玄天的脉搏,知道叶玄天已无生命大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到现在,她才静静的踱到窗前,开始思考起来:到底是谁敢在似锦国内,动父亲这样的开国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