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好事之徒问道:“华兄弟这话听着倒是挺有道理的,只是和暗器有何关联。”
摇着铁扇子之人名唤华子清,听得有人插嘴,更是兴奋,忙连比带画,口沫横飞的指着场中简怀箴言语道:“你等瞧,那位皇长公主一出手便知是暗器大家。”
“阁下未免说的玄了吧,在下看的清清楚楚,除非是使出了什么无影针之类的暗器,否则定然瞒不过在下的眼睛。”
另外又一人附和说道:“这位兄弟说的一点不差,我等分明看见皇长公主只是朝前头跨进了两步,丝毫未曾出手。”
华子清极为不屑的摇摇头道:“二位差矣,华某虽说不是绝顶高手,不过在暗器一道上倒也是浸淫许久。明白暗器讲究一个势而其间最为难办的便是势力。”
“这倒是头一回听说,何者可谓势有人追问了一句道。
华子清哈哈大笑的应承道:“这些尔等就不不知了吧,力者乃是发暗器的力道,强者应如九天奔雷,巧者则指发暗器的手法,极者便可巧夺天工。”
“这等事体有些太过玄乎的吧,不就是发暗器么,我也曾练过一阵,哪里有这么多的讲究,依我看只要讲求准头和力道即可。”一名练过三脚猫的暗器功夫的凌霄阁弟子插口答了一句。
不过也有觉得华子清的说法颇有可取之处,便从旁追问道:“这两样都好明白,只是前头的势字作何解释。”
这话刚好问道了华自清的心坎上,便将铁扇子一摺,便指着场中的两人说道:“列位请看,场中二位为何移而不斗,其间有何原委的,其中便关联到一个势,道法自然,借势而为,武功暗器皆同其理。皇长公主方才不出手而是欺进一步,则是欲要将对方置于暗器的笼罩范围之下,便是借势取胜的妙招。宁前辈退避一步,便是反制的道理。”
“原来还有这般的道理。”众人不觉啧啧称奇,抬眼盯着场中二人,发现又有了动静。
简怀箴方才侵进一步,不想宁倾秋与武学暗器之道颇有造诣,随即便窥破了她的意图,举步退却。
如此一来,简怀箴知道欲要取胜,唯有继续欺进。
心中有此定见,脚下便更是毫不迟缓。
随即欺进入了三步,不过宁倾秋果然了得随即退却了三步,依旧是无懈可击。
简怀箴一轮疾进,并无功劳,心中觉得今日若是想要取胜,必须拿出全副本事来应付。
微一拧声,便施展开轻功,犹如飞鹰攥兔一般直扑宁倾秋。
宁倾秋原本以为,简怀箴不过是于暗器上有些造诣,丝毫未曾想到眼前的皇室公主的轻功居然高妙若斯。
心中微一怔仲,几欲被简怀箴一举欺进。
不过宁倾秋江湖经验老道,应变迅疾,马上使出“铁板桥”的身法,朝后头疾翻了几个跟斗,方才堪堪保持距离。
这几下兔起鹘落的变化,令场外观战的凌霄阁和御林军锦衣卫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一干人等都不曾想到皇长公主的轻功如此高绝,愣过了一阵之后,许多人便开始纷纷叫好。
宁倾秋方才差一点中了简怀箴的道,只是凭借数十起的临敌经验方才避过险情,脱离困境。不过情急之下不得不使出寻常江湖人士使用的“铁板桥”身法,实在是有些辱没了自家的身份,如此想来,不免老脸一红。
简怀箴见自己猝然施展开轻功也未逞寸功,颇有些惋惜,不过心中对于宁倾秋的武功造诣和应变之法更是心生佩服。
她觉得若不是宁倾秋想要劫持皇帝这件事,能够结交上这等厉害的武林人士,结交一二,切磋武功,吟赏风月,便是此生之福。
不过眼下却不得不处于敌对的位置之上,殊属可惜之至。若是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定然是好事一桩。
心念及此,简怀箴便轻启檀口,对着宁倾秋盈盈一拜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宁老前辈果然武功了得,本公主极为佩服。”
宁倾秋见他言语得体,丝毫没有扭捏作态,此番话语显是出于真心,心下不免有些欣喜,便开口言语道:“公主实在过奖,老身并未取胜,公主也为落败,眼下只是平分秋色,未见胜负。只是老身没有堂堂的大明公主,居然有此高妙绝伦的轻功。大明江山,也是后继有人。”
简怀箴听她言辞舒缓,语气虽是依旧冷漠,不过比起先前针锋相对的情绪要好转了许多,简怀箴心里头明白,宁倾秋对于大明皇室并无成见,只是不知她此番派出凌霄阁门徒半道上劫持皇帝,究竟意欲何为?”
此一念头萦绕在简怀箴的心间,总是不能释疑解惑。
刚刚欲要提气跟宁倾秋询问此事,却听得宁倾秋张口说道:“既然眼下未分胜负,我等二人还需比过,请皇长公主进招好了。”
听得宁倾秋有此说法,简怀箴心想对持之际询问此事,颇有些不合意,便将心头的疑惑按下不提。
两人继续游走了起来,不过此番游斗跟前番颇为不同,二人都是施展轻功,沿着场中的空地绕圈追逐。
宁倾秋已然识破了厉害,不敢大意,只得施展轻功绕场奔走。
简怀箴也不得不如此应付,欲要取胜,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宁倾秋实在是不世出的前辈高人,不愿在后辈面前堕了身份,以免贻笑武林。
如此,简怀箴和宁倾秋二人时如传花蝴蝶一般前后奔逐,时如参商二星一般各居一端。
只看得观战的凌霄阁武林人士和朝廷侍卫眼花缭乱,叫好不绝。
江湖人士虽是久历江湖,这番精彩绝伦的轻功也是生平仅见,而宫里头的御林军和锦衣卫就更是没有见过了,今日得见如此曼妙高明的轻功,觉得江湖之地不必庙堂,实在是藏龙卧虎。
两人越趋越急,移形换位,凌空飞渡,身法之快简直让场外之人目不暇接,只见到两道光影忽左忽右,突前突后,简直辩识不出究竟哪一个是简怀箴,哪一个是宁倾秋。
过了一阵,宁倾秋心中大骇,她没有想到简怀箴的气力悠长,居然能够如此紧随不舍。
宁倾秋武功高绝,不过已过了耄耋之年,气力大不如昔了,再说这些年避居世外,尘劳俗物都以交付给儿子凌霄公子代劳,整日吃斋礼佛,颐养天年。是以养尊处优,已非盛年时纵横天下的身手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年岁不饶人,年少时那番子永续不断、用之不竭的精气神已然不在了,就算是求神拜佛也没有用。
如斯一阵下来,宁倾秋的气力也被消耗了不少,不够她的功力深厚,依旧能够支持。
追逐了一阵,简怀箴心中也是颇为惊讶,以自己的轻功而言,得到恩师倾力教授,虽说不是独步天下,应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宁倾秋,已过耄耋之年,居然能够与自己抗衡,看来此人当年名动江湖、纵横天下绝非是浪得虚名。
心下有此念想,简怀箴不免有些焦躁,若是今日不等胜过宁倾秋,想要让皇帝安然离去只怕绝非易事。
简怀箴的这番想法并非没有来由,心中正自筹谋如何出奇制胜,却听得场外一阵喧哗和扰动,随即刀剑之声大作。
原来江少衡和方寥见简怀箴和宁倾秋两人赌斗,胜负难分,合计了一下,便决意照着简怀箴先前的嘱咐,开始闯阵,试图杀出一条血路,让皇帝的车辇先行撤离出去。
方寥心下气愤凌霄公子先前偷袭过简怀箴,抱着宝剑就朝着他冲击过来。
凌霄公子和方寥交手过一记,不过业也看窥出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和自己当在伯仲之间,是以不敢怠慢,挥剑上前和方寥战到了一处。
南宫九重也顺势而上,从旁边协助攻击。
凌霄公子原本以为南宫九重不过是一介女子,颇有些看轻了她,没想和她的钢鞭一交,顿觉势大力猛,力道雄奇,绝非寻常的江湖女子所能有。
交手过了两个回合,凌霄公子越发吃惊,此女的武功虽不如自己,不过招式狠辣阴柔,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怠慢之心顿消,只得拿出全副气力勉力应承两名高手夹击,顿时便被压制住了。
江少衡言见方寥和南宫九重联手已然牵制住了凌霄公子,便领着蓝静和烛影摇红以及忏情门的门下弟子,领着一干朝廷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将士,护着当今圣上的大马辇,朝着凌霄阁势力薄弱的地方突击。
江少衡身先士卒,挡着披靡。
凌霄阁的弟子见过他和阁主的剧斗,心知不是对手,上前便是送死,故而颇有些忌惮。
江少衡得意长驱直入,很快就冲出了一条缝隙。
蓝静等人紧随其后,佩刀大臣也挥舞着绣春刀,率领皇帝的大马辇顺利的通过了凌霄阁弟子的重重围困。
凌霄阁的弟子阵脚大乱,见抵挡不住,让皇帝老儿的车辇突破了包围,便胡乱喊叫道:“不好了,让狗皇帝给跑了。”
“皇帝老儿突破包围了。”
此起彼伏,叫声四起。
凌霄公子闻得叫唤,心中气哭,不过在方寥和南宫九重两人的攻击之下,脱身不得,只得徒呼无奈。
凌霄公子只得坐视皇帝的大马辇从凌霄阁的弟子的重围中突围出去,却丝毫没有办法将之扣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