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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回到家,我找了几张平时用来折死人衣服的纸,用浆糊粘贴做了一身冥衣。然后念了一段送寒衣咒。这个咒的作用是能让灵神现场拿到衣服的咒语,如果不念这段咒语,灵神是不能现场收到的,要通过阴间才能拿到。
    冥衣就是给灵神穿的衣服,尺寸不用太大,颜色也没有限制,一般用亮光的纸来做,用其他的纸也可以,不过之上的颜色要是纯色,各种颜色都行,就是不能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和寿衣是一个道理。古语有说,纸肆裁纸五色,作男女衣,长尺有咫,曰寒衣。寒衣可以有很多种颜色的寒衣,但是都只能是纯色,不能参杂其他颜色。要不然被灵神穿在身上会污了魂体,不受其它灵神待见。
    粘贴冥衣不能用普通的胶水或者塑料胶带,一定要用米糊或者浆糊,这两种是用米或者面粉淀粉之类的东西做的,这叫粮缝,这样的冥衣灵神穿着才不会破。
    烧了刚做好的冥衣之后,我才把张珍的魂喊了出来,然后指示她先把衣服穿上,如果这样就送下去,在下面也会有其他的麻烦,而且它没有人祭拜,自然也收不到其他衣服。
    它换衣服的时候,我转过了身去,刘匕却嬉皮笑脸的盯着看,似乎在它眼里,这种事情已经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轻咳一声,刘匕也恋恋不舍的转过身来。
    片刻之后,刘匕说道:“可以了吧?怎么这么久?”
    我转头看去,张珍已经穿上了我烧给它的冥衣,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也不说任何东西。
    刘匕说:“它不会是已经没有意识了吧?”
    我盯着看了几眼说道:“你把老张叫出来,看看它有没有什么反应。”
    刘匕拿起身边的伞,抖了几抖说道:“老张,老张,快出来,我们把你女儿带回来了。”
    话音刚落,老张就迅速的出现在了书房里,它谁都没看,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迷茫的张珍。
    老张的身体发着抖,颤颤巍巍的朝着张珍的灵魂走了过去。伸手就像去拉张珍的手。张珍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老张,并且躲开了。
    “还真的是没有意识了,不过还好,可以轮回。”刘匕喃喃自语的说着。
    我点了点头说道:“嗯,没你事了,你进伞吧,我来送走它们。”
    “哥你就让我看会儿热闹呗。”刘匕不满的说道,丝毫没有想要进伞的意思。
    我拿它没办法,默默的在一旁摆起了送魂阵。老张的情绪很激动,虽然它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它的身体一直在抖,甚至都有点若有若无的闪动。
    我怕老张的魂体侵害到张珍的魂体,赶紧念了一段安魂咒,稍稍稳住了老张。并且对老张说到:“它已经没有意识了,根本记不得你是谁了。”
    老张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唉的叹了一口,只是和我说了三个字:“谢谢你。”声音沙哑哽咽,让人听的很不是滋味。
    我点了点头,明白老张的意思。开始对着张珍送魂,贡香给我的信息让我很乐观,它在人间驻留的不是很久,所以还没有被下面除名变成孤魂野鬼,这样的魂送下去阴寿也不用很长就可以投胎轮回。
    我把情况和老张说了一下,老张脸微微僵了一下,嘴里说道:“那太好了。”虽然语气冰冷,但是我知道它很欣慰。
    没有太费事,我就把张珍的魂体送走了,它也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在我送走它的那一刻,它依旧是那种迷茫的表情。我知道她是被陈师傅控制的变成了只知道听指令的无意识灵神,但是意识这个东西,我也很难帮她找回,就算可以找回,也没有什么意义。
    它和老张的缘分断了,从此以后已经形同陌路,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点,这个时候再让他们父女相认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有的时候,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不会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
    送走了张珍,我对老张说:“老张,接下来到你了,下去之后不要试着寻找它,你们之间已经不会有任何的交际了。”
    老张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我很高兴,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了。”
    “你在人间停留的时间太长,下去之后可能要受些苦,这都是劫,你要毫无理由的去接受。”我又嘱咐了一句。
    老张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死了,我当然会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谢谢你,小刘师傅。”
    我点点头,开始念咒送魂。
    而刘匕,自始至终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它和老张是朋友,临别之前没有任何一句话。
    那是因为这是永别,没必要徒增一些心结。
    ……
    老张走后,刘匕一言不发的钻进伞里,我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去洗澡。就在这个时候,陈师傅的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把我的魂给弄走了?”
    第248章 惩罚(四十五)
    我呵呵一笑说着:“陈师傅,淡定些,你为什么要说是我弄走了你的魂?”
    “除了你还有谁要这般和我作对?”陈师傅反问到。
    我呵呵一笑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代表我默认,他冷哼一声说道:“那个魂我已经养了几个月了,你说弄走就弄走了?”
    我说:“你抓的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女儿你知道吗?而且你觉得我不把伞给你,你能成功吗?”其实就算我把伞给他,他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这个他自己也清楚的很。
    陈师傅说道:“你把魂还给我,我不再打你伞的注意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送走了。陈师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住陈莹的肉体,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灵魂都不在了,还要肉体有什么用呢?”我直接把陈莹摆了出来,我相信他不会以此为难他即将度完阳寿的女儿。
    陈师傅又是一声吼道:“你他妈的还调查我?”
    我说:“陈师傅,您应该听听您女儿的声音。也许你做的所有事情,对她来说都是错的。”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陈师傅说完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也许他真的回去找陈莹好好谈谈,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应该会断了继续做这件事情的念头。第一,他不可能在段时间内找到合适的魂。第二,就算找到了,他也应该知道刘匕的伞他用不着,而且我断定他没有其他更好的养魂方法。第三,他应该很清楚这是命运的安排,他有这件事情没有做成功,是老天在阻止,道家人应该都很明白这一点,虽然他喜欢逆天而行,做一些有违道心的小事,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算小事。
    只是让我有点担忧的是,他会不会对我展开疯狂的报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接下来的日子就有点麻烦了。不过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来不了,我的心态很好,也不会因为一些面对不了的困难而让自己生活在恐惧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的,似乎回到了以前那种平静的状态,陈师傅没有再找我麻烦,陈莹有时候也会和我发发短信聊聊天。她依旧很开朗很乐观。还问我她死后能不能变成一个像刘匕一样的鬼。我告诉她不可能,因为基本上所有的人死后都会被带到阴间,能留下来的几率很低,而且基本都是像老张那样的,样子很恐怖。
    她问我为什么刘匕可以,我说他的经历特殊,有这种经历的人万中无一,而且它也不能随心所欲,其实留在人间的代价也很大。
    她看完之后发了很多哭的表情,似乎对我告诉她的这些不满意,或许她把死亡想的太美好了,而事实上,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能多活几年就多活几年,珍惜自己的现在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
    和陈莹的聊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次数也越来越少,我知道应该是她的病越来越重了,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有一天晚上,陈师傅突然打电话给我说陈莹快不行了,她说她要见我。
    陈师傅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上一次打电话那种凶狠劲儿,我叫陈师傅告诉我在哪家医院,陈师傅说在他自己家,陈莹不想从医院走,所以接到家里了。
    我赶到陈师傅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陈师傅家灯火通明,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个行内的其它师父在,胡师傅也不例外,一楼的客厅摆了一个大大的连我都看不出来的阵。光红烛就有二三十根,我疑惑的问胡师傅这是干什么用的。
    胡师傅阴沉着脸小声说道:“陈师傅打算给他女儿买寿,他想去黄泉路上抢魂。”
    我微微点了点头,上了楼梯。二楼的客厅周围有四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的,陈师傅坐在床边用手捏着太阳穴,床上躺着已经病入膏肓的陈莹。
    她瘦了很多,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为过,脸上更是见不到一点血色,不过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面也看不到任何的恐惧。
    我慢步走进房间,陈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们聊一下吧,我下去准备,她这次的时间不多了。”
    陈师傅做这一行的,他要想推算出来他女儿咽气的时间很简单。甚至能精确到几时几分,所以他说的时间不多了,那肯定就不多了。
    我知道他要准备什么,他想在黄泉路上等魂,然后看能不能把陈莹的魂抢回来,至于代价是什么,能不能成功,抢回来又还能活多久,谁都不得而知。
    陈师傅说她这次的时间不多了,这就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而且他还觉得自己有把握把陈莹的魂抢回来。这种事情我管不着,也没有能力去管,他请了几个行内的老师父过来,应该是怕发生什么意外吧。
    我慢慢走到陈莹的床边,从我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我了,只不过她太虚弱了。我默默的坐在床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笑的看着陈莹,微微的点了点头。
    她也笑着,只不过只是稍稍动了下嘴角,我不知道她这种状态下是怎么告诉陈师傅她想见我的,或许她是在还能说话的时候就和陈师傅说了在她快要离去的时候希望见我一面吧。
    我不知道她要见我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就那么笑着看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真的想要我说点什么。
    我凑到她面前,轻声说道:“勇敢去面对,朝着心中的那束光的方向走,你就能看到比海洋公园更美丽的景色。”
    陈莹努力的点了一下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撇开,她用尽全力留下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这个浅浅的微笑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变化。
    我一直坐在陈莹的床边,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我知道这个时间段是陈莹的魂体脱离肉身的时候,我不想她脱离的那么孤单,她的爸爸不能陪在她身边,我就陪她走过真正的最后一程吧。
    当我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拿出了罗盘开始观测,一阵轻微的反应带过,转瞬之间就趋于平静,陈莹已经走了,她是去寻找那笔海洋公园更美丽的风景了。
    我起身下楼,那几个老师傅还坐在椅子边聊着天,陈师傅也有一句每一句的应付着,见我下来,他站起身对着我说道:“我叫大家来不是来帮我抢魂的,我只是想做一件大家都想做却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留下来看看的话,就留下来吧,我准备要开始了。”
    我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家都站起来,一起朝着客厅中间的那个我看不懂的大阵走去,四位老师傅一人站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的动作。陈师傅一根一根的点燃了所有的红烛,然后走到一个小案台前面席地而坐。
    他先是念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咒语,然后拿起案台上的一个金色的小杯子,也不知道那杯子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仰头全部倒进嘴里含着。然后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装满米的碗,全部倒进了他身上背着的一个黄色小布袋里……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那天晚上他穿了一身的黑色褂衫,从里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最后他用右手抓起桌上的一道白色的符,反贴在手掌之上,随意的在自己的面门前面画了几下,“啪”的一声,他用力的把那道符拍在了自己的面门之上。
    陈师傅身体猛的一抖,身体慢慢的向后倾斜着仰面倒在了后面早就准备好的软垫子上面,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有黄色的液体渗出。
    周围的几个师傅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们只是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陈师傅呛着醒了过来,他的脸色变得很白,吐掉了嘴里所有的黄色液体,撕下了额头上的那道白色的符纸,他看了看周围所有的人,沮丧的摇了摇头。
    有个老师傅叹了口气说道:“唉,天命难违啊,老陈,想开点。”
    陈师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摸出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说道:“你们派车过来吧!对,现在。”
    他联系的应该是殡仪馆。
    我和陈师傅打了声招呼,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陈师傅语气沉重的说道:“今年退行,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一下我的退行仪式?”
    “您说了算,我随叫随到。”我勉强挤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说着,并且伸出了手。
    陈师傅也伸出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他说:“我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没有我女儿看的明白,总之谢谢你能来陪她走过最后一段路。”
    我说:“应该的,您好好保重身体。”
    ……
    这个故事我说到这里就算完结了,陈师傅在年底就退了行,那个仪式我去参加了,很简单。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像社会混子的人在中间,陈师傅穿着一身全白色的中山装,自始至终都在笑,笑容之中没有任何一丝的勉强。我知道,他想明白了也看淡了。我还知道,关于他的惩罚,远远不是退行就能结束的。
    第249章 奇案
    接到罗警官的电话是在陈师傅的事情陈师傅金盆洗手退行以后大概四个月的样子,去年的四月初,原本计划去一趟武汉,毕业三年多,班上的同学张罗着同学聚会,我连高铁票都定好了。可是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罗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那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罗警官和我认识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由于他爷爷也是行内的人,所以他对我这种人格外的关注,甚至有些疑神疑鬼的。经常问我一些有关祭拜啊,祈福,供奉菩萨之类的事情。我不回答把又不好,回答多了吧我自己也遭罪。不过他很懂行,每次问完东西都往我卡里转点钱,或者休息的时候就来番禺和我喝顿酒。
    不过他以前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在白天,而这一次却这么晚打了过来。
    “喂,伟大的人民公仆,您怎么三更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了?”我开玩笑的说道,我和他之间年龄相差很大,却能聊很多,可能是因为他爷爷的关系,他和我之间并没有摆多少架子。
    “小刘,你现在有空么?过来一趟局里。我们这里有个杀人犯,我怀疑是鬼上身杀的人。”罗警官急忙说道。
    我听完之后很纳闷,他从来不会让我参与到他的案子当中,即使再有困难也不会找我,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我的参与带不来实际的证据,现在的案子都需要证据,并不是靠推理的。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是缉毒队的,怎么还干起了刑侦队的工作来了?凶杀案好像不归他管吧?
    不过我知道他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他做事很有分寸,玩笑也会开,但是不会拿工作上的事情来开玩笑。
    我有点为难的说道:“胡哥,你知道的,你们案子上的事情找我没用。而且我明天一大早要去武汉。”
    胡警官依旧用急躁的语气说着:“我不是要你帮忙找证据,我只是想要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正常。”
    “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测谎仪么?还有那么多心理专家,看一个人是不是正常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我疑惑的问道。
    “唉,你先来吧,别说那么多,不耽误事。你来看看再说,不一定会耽误你明天早上去武汉,要不要我派车来接你?”他又在电话里面说道,而且他旁边显得很吵杂,有人呵斥,有人哭诉,还有一个声音好像在隐隐约约的叫着爸爸。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我不去也得去,我说:“好,我自己开车过来,就不麻烦你们来接了。”
    “好,那你快点。我和你说,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胡警官卦上了电话,后面那句话应该不是对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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