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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当即回道:“当朋友自然没问题,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我郭业的朋友,还是我的好兄弟。不过老甘,我想真真儿地问你一句,你当真放不下仇恨吗?”
    “放不下!”
    甘竹寿斩钉截铁,毫无妥协。
    奶奶的,郭业一阵无语,大唐的人儿,怎么只要有些本事之人,都那么有个性呢?
    而且倔驴一般的脾性是他们的共同特点。
    马周如此,苏定方如此,甘竹寿这个杀手也玩倔强到底的调调。
    “放不下又如何?如今秦王登基做了皇帝后,对内,国泰民安,各行各业都朝气蓬勃,百姓皆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对外,震慑外族,捍卫疆土,大唐之威名,传遍外族蛮夷各国。东突厥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至少,他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皇帝。”
    “再者说了,即便让你进了长安,你觉得你还能向上次一般混入皇宫,刺杀成功吗?如今无论是当年的皇帝,还是当初的天策府,都已经羽翼丰满,无法撼动,你觉得凭你那一己之力,还能得逞?”
    “老甘,你小看天下人了!!!”
    ……
    ……
    郭业一番说道之后,甘竹寿缓缓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思虑了起来。
    脸上,表情变幻无穷,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蹙眉感叹,一会儿面目狰狞,一会儿颓然丧气。
    过了好是一阵子,甘竹寿突然开口道:“你这些话,我虽听着极为刺耳,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是齐王不能冤死,屈死,枉死,若穷我终生之力还不能替殿下讨不回一个说法,一个公道,我,我甘竹寿,到了下面也无颜再见齐王与暗夜阁的兄弟。”
    退让了,
    郭业听得出来,甘竹寿的底线在松动了。
    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喊打喊杀,鱼死网破的话,而是要一个说法,一个公道。
    说白了,就是要替齐王元吉平反昭雪呗。
    但是,这也太难了,你不是要李二陛下公然站出来道歉吗?
    不过现下也只能哄着他道:“老甘啊,这事儿说难不难,说难也够难。咱们弟兄就这点实力,小哥我也才是个小小的八品兵司。给齐王平反昭雪这种事儿,怎么着也得小哥我青云直上入了朝堂,才有机会吧?你说是吗?”
    “我能等,等到死也能等!”
    奶奶的球,又是一路倔到底。
    既然都这么说了,郭业还能咋的?只能点头应允道:“成成成,将来我有幸入了长安能够站在朝堂上说话,一定替齐王殿下,平反昭雪讨个说法!”
    甘竹寿听闻,如守得云开见月明般,露出了一丝多少有些人性的笑容,言语颇为轻松地说道:“好,东厂交于我手中,你大可放心。以后,东厂上下,只效忠你郭业一人。”
    对头,要得就是这种感觉。
    郭业闻言大喜,眉开眼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老甘,好兄弟,一辈子!”
    甘竹寿重重点头,说道:“另外,你既然肯定替齐王讨回一个公道与说法,我也对你推心置腹。届时入了长安,我会送你一份天大的好处,助你一臂之力!”
    送你一份天大的好处?
    郭业还没来得及骇然大喜,就被这个词儿给镇住了,这话咋听着那么耳熟呢?
    第264章 世上再无甘竹寿此人
    送你一份天大的好处!
    这话听着怪耳熟,郭业稍稍回想,立马莞尔一笑,敢情这话自己也讲过。
    岳父大人,送你一场天大呃富贵!
    自己那个便宜岳父不知被自己这话忽悠过了多少次。
    八成现在岳父吴茂才听到自己这句话,肯定不会再信,连肝儿都得吓出来。
    这可是自己忽悠人的一句经典口头禅呢。
    不过看甘竹寿这架势,应该不像是哄自己开心,来忽悠自己的。
    当即哈哈一笑,赞道:“好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白白送上门的好处干嘛不要?老甘,说说看,什么天大的好处?”
    谁知甘竹寿这孙子也操蛋,刚被人的胃口吊起来立马就怂了,轻晃两下脑袋,说道:“不是说了吗?到了长安,我会双手奉上。如今嘛,说了也毫无用处。”
    奶奶的,这不是吊胃口是什么?
    郭业终于尝到了被人吊起胃口腾在云中,又狠狠摔了下来的滋味儿。
    这种感觉比火急火燎上了小媳妇的床儿,却发现今晚小媳妇不方便,还要来得抓心挠肝。
    得,甘竹寿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认准的事儿,十头骡马也拽不回来。
    既然目前强求不来,他也懒得追问,反正将来到了长安,以甘竹寿那说一不二的性子,肯定不会食言。
    心中厚颜无耻地想道,罢了,就先暂且寄放在老甘那儿吧。
    现在甘竹寿同意暂且蛰伏,接手自己东厂一事,那么目前来说,诸事已了。
    整个气氛也稍加的缓和轻松起来。这时,郭业不由想起了暗夜阁杀手排名的事情。
    暗夜阁既然是一个连李世民和太子建成都忌惮的一个神秘存在,可见三十六名杀手之后实力足够强大。
    而且甘竹寿也说了,论刺杀,论潜伏这些阴暗角落的把戏,暗夜阁绝对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那么郭业很好奇,暗夜阁杀手排名第一,独冠“暗夜”尊称的甘竹寿,到底实力如何?
    之前这孙子次次厮杀之中都藏拙,将自己真正的本事给掩饰了起来,郭业根本看不出他的实力有多少。
    现在甘竹寿袒露了身份与来历,那么他的身手应该不会在藏拙了吧?
    于是他饶有兴趣地问道:“老甘,我很好奇你的身手到底高到一个什么样儿的程度。小哥擅使长兵器,要不我们练练?”
    不过甘竹寿一点面子都不给郭业,好像对郭业的挑衅完全无视一般,风轻云淡地说道:“不一样,你擅长战场厮杀大开大阖之道,而杀手的真正本质却是在黑夜中行走,讲的就是一个快很准,力求做到一击毙命,然后能够悄然全身而退。”
    奶奶的,云山雾绕,郭业一时抓瞎,不死心地问道:“啥意思?比比呗,反正咱也不往死里干,纯属比试而已。”
    “没法比!”
    甘竹寿还是执拗地拒绝了郭业,答道:“你若要看到一个杀手真正的本事,那必须做好承担死亡的准备。杀手出招,必须带着凌厉杀气而出招方能奏效,同样,杀手的刀剑出鞘,必然要见血!不是目标的鲜血,便是自己的鲜血。”
    说穿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郭业听着顿时不乐意了,麻痹的,搞得老子好像技不如人似的。
    不服气地怪叫一声:“草,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走,咱俩外头过几招,小哥也让你知道,这世上,一山还比一山高。”
    甘竹寿依旧淡定从容,郭业的刻意激怒直接被他免疫,丝毫挑不起他争斗的火气。
    不过,他的右手却在动。
    右臂徐徐从左袖中抽出一根长约半米,拇指粗细的竹管,确切地说,应该是竹管为鞘的竹剑。
    郭业见罢,顿然傻眼,与甘竹寿相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老小子竟然在袖子里藏了这么一支细长的竹剑。
    我日,一把小小竹剑终日随身携带,还真是职业杀手的觉悟啊。
    甘竹寿右手抓于竹管剑鞘正中间,左手握于剑柄,举在半空中定格在那儿,望着郭业说道:“我擅于左手用剑,精于快剑,从无剑法套路,追求的是一击毙命,一剑击杀。一剑之后,从无活口。至今,也从未有人见我用过第二剑。”
    “切。”郭业自然不服气,嘟囔道,“神神秘秘,别搞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剑客,好不?你以为自己真是‘一剑飙血’冯西范啊?功法再好也怕板砖,老甘,莫装逼,装逼过头遭雷……”
    唰~~
    话未说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极为刺眼,白芒耀眼晃得郭业眼睛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瞬间又重新睁开。
    睁开眼睛之后,再看甘竹寿,右手抓着竹管剑鞘,左手握在剑柄,举在半空继续定格在那儿,浑然未曾动过。
    但是他明显能感觉出来,刚才那道刺眼白光绝对就是剑芒所发。
    刚想问甘竹寿,却听对方声音低沉地说道:“看看你的胸前外衣。”
    郭业低下脑袋垂下双眼看胸口,今日所穿一件崭新袍衫已然在胸口处划破了一道,从心脏的位置,一直到肚脐眼的位置,自上而下,整整一道裂痕。
    嘶……
    郭业用一种半夜撞见鬼的惊恐神情看着甘竹寿,指了指自己裂开一道痕的袍衫,又指了指甘竹寿举在半空,一动未动的竹剑,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干得?”
    甘竹寿点头承认,道:“我说了,我擅使快剑,力求一击毙命,如果刚才力道再大一点,划破的不仅仅是你的衣服了。这回,你信了吧?”
    信!
    老子再不信,你他妈就要给在我身上再试剑,给老子开膛破肚了。
    郭业心中折服地叹道,真快啊!
    甘竹寿看着郭业此时信服的表情,徐徐将双手放下,再将竹剑藏回左袖之中。
    而后转过身子,很是拉风地说道:“我先行告退,东厂之事,你就放心吧。不出七天,我肯定会将东厂办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给你训练出一批像样的厂卫出来。”
    厂卫?
    郭业迟疑了一下,貌似大明朝也是这么叫的。
    眼瞅着甘竹寿那幽灵一般身子就要跨出门槛儿,郭业突然喊问道:“以后是叫你甘竹寿,还是暗夜?”
    闻声之后,甘竹寿的身子猛然停滞,回过身子答道:“甘竹寿乃是我的本名,不过暗夜却是重于生命。从今天开始,甘竹寿已死,唯有暗夜独活,暗夜之名,将会伴我终老此生。”
    甘竹寿已死,唯有暗夜存活。
    郭业细细品味了一番,点头嗯了一声。
    他知道,从此以后再无甘竹寿,唯有东厂番子头暗夜了。
    甘竹寿好像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声,说道:“以后,我就隐于暗中帮你做事,不再踏足于军中了。郭业,替我向庞飞虎,朱胖子交代一声,县衙那四年,我过得很快乐,有朝一日,我会从暗中走出,再与他们相见。”
    郭业心中明白,老甘这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在交代一些身为甘竹寿之时的未了之事,以后他的出现肯定就是另外一个身份了。
    哪怕与庞飞虎,朱胖子他们近在咫尺,他也不会再行相认了。
    至于他说得有朝一日,应该就是自己替齐王李元吉平反昭雪的那一日吧?
    不过,这一日会在什么时候,会有多漫长,谁也说不清。
    郭业突然提醒道:“你在我身边办事,朱胖子和庞飞虎与你相处四年,又怎会不认识你?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遮遮掩掩呢?”
    只听甘竹寿,更加准确地说,应该是暗夜轻笑一声,说道:“要替你办好东厂,就必须斩断一切仁与义,做到无情无义,方能令人忌惮东厂之恐怖。至于他们是否会认出于我,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言罢,脚步鬼魅飘忽地闪出了郭业的房门。
    人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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