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起身就要下车，见暗夜还是不肯死心。
    他只得宽慰道：“别想的那么坏，好不？我肯定第一站直奔图尔兰山脚。万一我到了那儿，塔吉娜还在呢？那我就不需要前往吐蕃了，你说对不？”
    说到这儿，郭业不顾暗夜的挽留劝阻，跳下了车，然后用手挡着车帘子，冲暗夜最后说道：“其实真去吐蕃也没什么，根本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再说了，我是一个天性豁达乐观之人，你要知道，乐观豁达的人，他的运气不会太差滴！”
    “走啦，回头记得从东厂中筛选出一批精兵强将来，随我离京！”
    第1154章 不无意外扑个空
    几天后，宫里的李二陛下便空降一道圣旨到太平坊平阳郡公府。
    圣旨内容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就是要郭业以礼部尚书的名义出使吐蕃，并节制西川都护府的兵马作为进入吐蕃国内的扈从军，宣抚远在吐蕃异域作战的英国公李绩所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郭业人不在朝堂但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是士林清流系的大佬孔颖达当堂提上，后得到段志玄的暗中相助所致。
    反正求仁得仁，段志玄与郭业都是相互利用，暂为盟友。
    圣旨已出，郭业自然当仁不让，接旨领命。
    不出两日，暗夜在努力劝说无解下，只得从东厂中筛选出近五十名番子，供郭业驱策随行离京，前往吐蕃。
    随后的一天，郭业在府中与家人小聚，陪了坐月子的秀秀，然后又抱又逗郭小渣整整一白天，这才作罢。
    郭小渣就是郭业与秀秀所生之子，乃郭府长子嫡孙，自打出生那天便被李二陛下封了爵位的宠儿。
    郭小渣倒不是这孩子的大名儿，而是小名儿。渣，并非什么褒义词，而是实打实的贬义词。之所以取个“郭小渣”的小名，也有出处。因为无论是大唐时代，还是后世郭业所处的那个年代，往往乡下人都喜欢给孩子取个难听俗气的小名，这样的话这孩子就不会遭厄运霉气惦记，能够健健康康长大好养活。
    郭家长子郭小渣的小名儿，自此由来。
    一家其乐融融小聚一日之后，翌日清晨，郭业便带着五十名仆役扈从打扮的东厂番子，还有数百名随行押送御酒赏银物资的军卒浩浩荡荡离开了长安城。
    行军速度本就不快，再加上有好几十驾骡车拉着御酒赏银等物资，更是严重影响了郭业此行的行军速度。
    对于要尽快寻到塔吉娜下落的他来说，这是硬伤。于是，他决定兵分两路，让数百军卒的校尉带着御酒赏银等物资先行赶往西川都护府，而他则带着五十名东厂番子直奔吐谷浑方向。
    图尔兰山脚下的王伯当住处，自然是他寻找塔吉娜下落的第一首选。
    仅带着五十名番子前行，自然轻车从简，一路狂速行军日夜兼程，不到五天的时间，他便正式进入了吐谷浑地域。
    在当天早上他便进入吐谷浑大草原，而当天傍晚时分，抵达了图尔兰山脚。
    正如王伯当所言，只消寻到图尔兰山，就能很容易找到他那个住处。因为那地方的确是人迹罕至，几乎看不到人烟，就连路过的游牧马队都几近看不到。
    因此，图尔兰山脚下那座用木栅栏围起来的住处，格外的显眼。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无论他和随行的五十名东厂番子如何在住处展开地毯式搜查，愣是找不到塔吉娜的踪迹。
    折腾到了晚上星星布满夜空为止，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塔吉娜离开了！
    她离开此地，往哪儿去？
    答案也只有一个——前往吐蕃，回逻些城交差！
    旋即，郭业唤来此次统领五十名番子的东厂二档头，问道：“你叫何名？”
    那名二档头身材精瘦个头不高，但一脸的精明模样，来到郭业跟前后拱手回道：“禀大人，属下卓远，此前一直都跟着暗夜大人，是东厂在西川招募的第一批番子。”
    “哦，原来是老班底了。”
    郭业听他这么一说，对他越发地放心了起来，在西川便招募进东厂的，可不就是老班底的番子吗？
    随即，他问道：“既然暗夜能派你随我离京，想必你对吐谷浑及吐蕃一带的地势比较熟悉吧？”
    二档头卓远嗯了一声，说道：“大人放心，就算属下这双赵子废了不能看路，摸也能摸出吐谷浑，直达吐蕃逻些城。”
    这话虽然说得有些托大，但无疑此人对两地的地域非常熟悉。
    随后，郭业道：“好，你通知东厂的弟兄们，在这儿准备准备干粮什么的，然后小小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咱们便连夜出发，以最快的时间离开吐谷浑大草原，然后进入吐蕃国境。我需要半个之内抵达逻些城，能做到吗？”
    二档头卓远稍稍考虑一番，郑重说道：“大人，据属下所知，吐蕃国内战事频频，经常能碰到邻国被打残打溃的残军。不过属下保证，只要不遇上薛延陀、东突厥等国的散兵游勇，或者遇上不与他们交兵避着走，我们就能在十五天之内从这儿，抵达逻些城。”
    郭业知道他说得是实情，继而点点头，挥手吩咐道：“好，就依你所言，即刻起至抵达逻些城，此行由你作主，就连本官也听你指挥。”
    “这……”
    二档头先是一怔，颇为讶异地看着郭业，随后是一脸的受宠若惊，眼中泛起一阵振奋，这是一种被信任的感动，更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
    随即，他点着头将手贴在胸口，保证道：“属下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说罢，转身跑去，奔走在五十名番子中交代着储备干粮和划分小队并原地休息之事。
    一个时辰之后，夜色更加昏沉，不过天上繁星亦是愈发明亮。
    在二档头卓远的带领下，郭业与其他五十名番子一样，紧随其后，加快行军速度离开了图尔兰山脚，期翼在天亮之前能够彻底走出吐谷浑大草原，进入吐蕃国境。
    卓远幸不辱命，终于赶在了破晓前走出了吐谷浑大草原，进入了吐蕃人的地界儿。
    约莫朝着逻些城方向行进了大概三天，一路上风平浪静。
    郭业还在暗自庆幸一帆风顺时，却在第三天的傍晚，碰见了最不愿意碰见的事情。
    据卓远派出去前方探路的番子回报，离他们歇息之地也是必经之地的十里开外，正驻扎着一支部队。
    因为地势关系，既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也看不清对方的番号，更是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关键是他们要想继续前往逻些城，就要经过那支部队的驻扎之地，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绕无可绕，避无可避！
    战？
    五十名东厂番子够干嘛的？估摸着还真不够对方塞牙缝，而且东厂番子根本就不适合正面战场的作战。
    不战？
    势必无法继续前往逻些城了。
    这时，二档头卓远收到情报之后，苦着脸一筹莫展地向郭业汇报了这个情况。
    第1155章 擒贼先擒王
    郭业听着二档头卓远的汇报，脸色变得有些不妙，烛光闪映下，越发显得凝重。
    皱眉片刻，郭业问道：“不知是敌是友，不知对方具体人数？”
    卓远点头称是。
    郭业又问：“咱们目前手头只有东厂番子五十人，如果一味强攻过去，胜算几何？”
    卓远分析道：“探子回报，对方所盘踞的隘口不时传来马鸣嘶叫之声，应是骑兵为多。东厂番子根本不擅长正面冲杀上阵，胜算几乎为零。而且，据属下粗粗判断，对方的人数至少在五百，甚至一千部众之上。”
    “嘶……”
    郭业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狗日的，碰上的居然还是以速度见长的骑兵？这下难办了。别说五十名番子，就算有东厂番子五百人，恐怕胜算都不大啊。
    而且，眼下时间紧急，必须尽快赶到逻些城将塔吉娜寻到，不然晚到一步她被人灭了口，那就真是前功尽弃了。
    所以，即便能跟这支突然阻住前路的部队的实力是旗鼓相当地，郭业也认为绝对不能轻易和对方交手。应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随即，他问道：“卓远，你熟悉这一带的地形，除了那道隘口之外，是否还有别的路可以通往逻些城？”
    可惜回应他的是二档头卓远的连连摇头。
    郭业心里一沉，不过仍不死心，继续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绕过驻扎在隘口的那支部队？”
    “没有！”
    卓远很肯定地回答道：“大人，欲要通往逻些城，就必然要过那道隘口。如果要过那道隘口，就一定要想办法对付那支部队。除此之外，无第二选择。”
    “你确定？”
    “属下确定！”
    卓远铿锵有力地回答，彻底击碎了郭业的心存侥幸。
    随后，他重重虚空挥了一拳，沉声喝道：“那事不宜迟，干吧！”
    “干？”
    卓远误以为自己听错了，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不敢确定地问道：“大人，你是说凭咱们现有的五十人去战隘口那支部队？”
    “除此之外，你觉得还有第二选择吗？”
    郭业无奈地问道：“难道说还能撤出吐蕃国境不成？塔吉娜，我志在必得！”
    卓远有点急了，赶忙劝说道：“大人，并非属下贪生怕死畏战，而是五十人去迎击至少五百人以上的骑兵部队，这，这，这……”
    “无异于以卵击石，鸡蛋碰石头，是吧？”
    “呃……”
    卓远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神情无疑在回应着郭业的反问。
    只见郭业耸耸肩，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说道：“要想对付这支部队未必就要冲杀夺隘口，以少胜多我固然欣喜，但我还没好大喜功到这般程度。用五十名不擅攻城夺寨的东厂番子与五百名以上的骑兵对垒，我还晓得轻重，不会这般糊涂。卓远，我问你，东厂番子专长什么？”
    卓远迟疑了一下，随后答道：“刺探情报，乔装卧底，还有，还有……”
    “还有夜行刺杀，抽冷子打闷棍，对吧？”
    郭业又补充起卓远的话，继续说道：“擒贼先擒王，你从五十名番子里挑上一批夜行刺杀的好手，随我趁夜摸进隘口，想办法端掉这支部队的主帐。只要我们擒住这支部队的将领，拿他做人质还怕过不了这道隘口吗？”
    “啊？”
    卓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惭愧道：“是属下一时情急疏忽了，还是大人冷静周全。”
    “好了，别拍马屁了。”郭业挥挥手，催促道，“赶紧挑上一些擅长攀墙翻屋的夜行刺杀好手，随我一道悄悄摸进隘口，咱们直奔这支部队主将的营帐。”
    “遵命！属下这就去张罗！”
    说罢，卓远转身下去，开始张罗起人手了。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五十名东厂番子中就筛罗出十八名擅长夜行刺杀的好手来，多数人未加入东厂之前，不是飞贼便是盗匪，后来经过东厂的系统培训之后，这方面的专长更加得心应手了。现如今这种情况，正好派上用场。
    事不宜迟，郭业命令剩下的人继续在原地歇息，而后与卓远率领着十八名东厂好手换上随身而带的夜行衣，趁夜朝着隘口方向摸进。
    到了隘口不足五十步之外，郭业便看见有几名守兵在隘口处打着盹儿。
    “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