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到了谢炽留下的证据?”
“他们没有找到那个东西。”季微告诉陆程:“寂夏跟我说过,安佳这一年里,一直在被人监视。安佳在试图查清谢炽死亡的真相,她这几个月跟钱途走得很近,钱途也想要查清陆瑟的事。”
提到钱途,季微接又朝陆程看了一眼,她语气感慨地叹道:“钱途对阿瑟,倒还真的是痴心一片。”
“周智之前跟我说,他看见过陆瑟衣衫不整地从钱途的车里走出来,我差点怀疑钱途就是那个男人。后来小万哥跟我说,陆瑟的男友不是钱途,应该是一个高官。”
“嗯,钱途的确不是那个男人。”季微对钱途的印象很好,所以钱途多次通过陆程牵线想要跟她结识,她还是抽空去参加过他组的酒局。
“谢炽留下来的东西,莫非在安佳手里?”就陆程所知,谢炽最信任的人,只有安佳。
“我看不见得。”
“怎么说?”
季微反问陆程:“如果你是谢炽,你会把那个证据留给安佳吗?”
陆程脸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是谢炽,他要想让一个人保管证据的话,那他第一个要排除掉的人选就是安佳。原因很简单,这种危险物品,要离安佳越远越好。
他爱安佳,又怎么舍得让安佳处于危险之中?
“看来你懂谢炽。”
陆程听出季微这话中的揶揄之意,他面沉如水,像是发誓一样,郑重地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将危险的遗物留给你。”
季微很满意他的回答。
“遗物一定还在某个地方,只是不好找。”陆程脑海里像是闪过了一些模糊的东西,但他又抓不住。
从提到陆瑟开始,陆程的眼里就没有了笑意,季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握住陆程的手,对他说:“陆程,阿瑟依然是那个干净善良的好姑娘,她没有变坏。”
陆程扭头望着窗外,没有吭声。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娱乐圈太多浮华,陆瑟以前过怕了穷日子,陆程特别怕陆瑟忍不住诱惑,跟着其他人一起学坏了。
他很早之前就想过,也许陆瑟不是被迫吸毒,而是自己主动碰了毒品。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拒绝这样去怀疑自己的妹妹。
直到听到季微说出真相,确认自己的妹妹是被人陷害,陆程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她虽然一直都不让我省心,但她从来都没有犯过真正的大错。”
“我是他的哥哥,也是她的监护人,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就怕自己把她给养歪了。”哥哥二字,不止是一个称呼而已,它还带着着责任。“然然,你能理解我吗?”
季微当然理解他,她最清楚陆程对陆瑟的责任感。陆瑟的死,让陆程心痛、愤怒,但他也对陆瑟产生了愧疚跟自责。
陆程的心里一直不好过,季微都明白。
“程程,阿瑟没变坏,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陆程的确对陆瑟的死产生了愧疚与自责,他只是善于隐忍,一直都没有将那份愧疚之心表现出来。他将所有愧疚与自责装进箱子里,锁了起来,藏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
季微这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把枷锁。一瞬间,所有愧疚跟自责情绪全都从陆程的体内钻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还好…”
还好,他没有把妹妹养歪,这样,就算妈妈泉下有知,也不会责怪他了。
陆程长长地吁了口气。
风回雪这颗娱乐圈的毒瘤,陆程绝对会亲手拔了她!
只是…
陆程心里有个疑问——
“风回雪为什么要害陆瑟?”陆程蹙紧眉头,觉得荒唐,“难道她是怕陆瑟会超越她的地位?”
“也许吧。”
“这不应该啊。”陆程说:“虽然拖油瓶是我妹妹,但我还是得承认,论演技,风回雪足足甩了拖油瓶十条街。陆瑟根本就不可能超越风回雪。”
但季微却说:“那如果她的背后站着一个,足够让整个娱乐圈都卖几分面子的大人物呢?”
陆程忽然哑口无言。
如果陆瑟的背后站着一尊大佛,他能给陆瑟无穷无尽的资源,给她庇佑。那么陆瑟的确有超越风回雪,成为新一代圈内一姐的潜力。
万浪的艺人踩在了自己的头上,风回雪又哪里肯甘心?
陆程听懂了季微的暗示。“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让陆瑟怀孕的人?”
“是。”
“他是谁?”
季微这次没有急着回答。
陆程知道季微在顾及什么,他说:“你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不会冲动做事。”他早就学会了‘潜伏’跟‘忍耐’,明白意气用事只会乱了大事。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胡来。”
季微没明确地说那个人的名字,她给了陆程一个提示:“年初一,那个人会去墨龙村视察当地安置房的情况。”墨龙村是禹城辖区内一个县城里的小村庄,昨夜因为爆出安置房深夜坍塌,两名工人死亡的丑闻,墨龙村安置房坍塌事件今天成了禹城今日热议的话题。
那个人,将会去现场视察情况。
陆程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人’的事情,晚上看烟火秀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看。直到听到身旁的季微问:“这是哪里?”他这才结束了胡思乱想。
“嗯?”陆程刚在想事情,没意识到纯禾子苏醒了。
纯禾子又问他:“我们这是在哪里?”
“纯禾子?”
纯禾子高冷地嗯了一声。
陆程拉回飘远了的思绪,跟纯禾子解释道:“我们是在衡罗谷,看烟火秀。”
纯禾子哦了一声,她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烟花。
很美,却短暂即逝。
但它存在过,绽放过,还在观众的心里留下来值得怀念的一刻。
纯禾子忽然跟陆程说:“就像这烟花一样,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陆程…”纯禾子想到或许某一天,她将再也无法醒来,无法在看见陆程,她心里酸胀的难受。
纯禾子忍不住询问陆程:“你会像记住这烟花一样,记住我么?”
陆程听了这话,胸腔发闷,呼吸都有些窒息。
“不会。”
纯禾子眼神黯淡下去。
这时,她的耳旁又响起陆程的声音——
“我会记住你,像记住冬天里温暖的太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