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看了他一眼，表情淡定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一颗心怦怦跳得不行。
    他和她一起还不到半个月，像这样十指相扣的，还是第一次。
    他们几人唠唠叨叨宵夜吃了将近三个小时，临近十一点，操场只有零星一些光，人也少，徐徐晚风吹过，是清淡的月季花香。
    宋顾生不说话，就牵着乔念静静地走。
    乔念却怕闷着宋顾生拼命想话题，想起刚刚到宵夜，便就地取材地说：“你的舍友还挺有趣的。”
    “哦？怎么有趣法？”
    “就……跟你性格相反。”
    宋顾生扫了她一眼，挑眉，“是在反讽？”
    乔念咬舌头，“是互补，你也很好，很有趣。”
    宋顾生勾唇，停下。
    两人正走到一树荫下，遮住了光，只有知了在无边夜色下鸣叫。
    宋顾生含笑看着她，长身趋近，还是同样的问题：“哦？怎么有趣法？”
    宋顾生喝了酒，不多，小半瓶，啤酒度数低，他基本没什么感觉。
    但靠近乔念时，若有若无的酒味丝丝缕缕将她缠绕，宋顾生一双眸子黑得极致，凝视她的时候眼眸深处微让闪烁，反而让她滴酒未进却浅醉微醺。
    乔念大脑像是突然被切断了线路，逻辑链全崩盘。她胡乱这搜刮着答案，脑中突然蹦出刚刚伟子和大熊的话。
    中看不中用，好看不好使。
    下意识将这句话的意思倒了一下，贬义变褒义，然后脱口而出：“中看又中用，好看又好使。”
    乔念话一出口，隔了两秒才反应出自己说了什么，怕对方想歪，顿时话都说不利索地解释道：“不、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顾生眉眼都带笑，乔念只觉眼前的人直直看着自己，呼吸都极轻。
    宋顾生朝她靠近，轻哑着声音问她，不是“哪个”意思？
    她屏息看着身前的人，呼吸都快停止。
    她五觉仿佛都被抽走，只听到他最后又说了句，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在反讽你男朋友，我觉得我需要自证一下。
    这句话还没在她脑中转一个圈，唇上温润到触感便让她脑中一炸，只感觉到舌尖一凉，淡淡的酒气渡了过来，真真切切地醉了。
    回忆如水，她差点就溺在其中。
    乔念再次看向宋顾生时，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叠，这四年的时光让他褪去了青涩，菱角轮廓更加分明。可细看之下，眼睛鼻子嘴巴都是熟悉的模样，又像是这四年并没有改变他什么。
    或许，真的可以回到旧时光，或许，真的可以一切都保持原样？
    乔念手持着筷子力道之大让她感觉到一丝疼痛，她同样夹起一块红烧排骨给他。
    宋顾生眼神像瞬间被点亮，低声唤了她一声：“念念。”
    小心又虔诚。
    乔念心中舒了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几不可闻，可宋顾生却觉得这段时间悬在心上摇摇欲坠的大石终于，被乔念轻轻一声近乎叹息的声音所救赎。
    乔念低着头夹了一口饭，说：“三个月后再说。”
    宋顾生却笑：“肯定物超所值。”
    乔念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又一个周末，距离段潇被她老爷子关禁闭已经一个月了，今天对方终于发来贺电：“老娘终于出关了——！”
    乔念在电话那头也能想象她这时神清气爽雄赳赳又是一条好汉的样子，“恭喜恭喜。”
    “回了老家一趟，顺走了几箱枇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杠一想去。”
    “我都行啊，看你方便。”
    “那行，我待会直接开去你家吧，地址我有，上回还存到导航里了。”
    乔念一愣，来她家？
    “等等……”
    “准备上高架了，先不聊了啊，大约两个小时到，对了，我来蹭饭，米下多一点，出关了胃口倍儿好。”
    乔念拿着已经挂了的电话一脸呆愣。
    宋顾生拿着一壶桂圆红枣茶出来倒给她，乔念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他。
    宋顾生挑眉，“谁的电话？”
    乔念看了眼桌上两人的水杯，又看了眼水杯隔壁他的眼镜和一堆文件。
    哪哪都是两人合租的痕迹。
    乔念：“我要死了。”
    乔念：“你可能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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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乔念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宋顾生听完了，随后在沙发上坐下，噢了一声。然后架上眼镜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长腿/交叠，慵懒闲散得仿佛没觉得她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乔念一愣，见宋顾生毫无反应，又着重把重点重复了次，“段潇待会要来了！”
    “嗯，所以呢？”
    所以呢？！
    乔念想起当年段潇坐在操场上陪她喝酒，骂宋顾生渣男比她骂得还凶。
    一个月前因为碰瓷男在局子里再次见到宋顾生，段潇接连盘问了她好一会确定他两没再联系才放过她。
    而后来段潇被她家老头子抓回去关禁闭后，她和宋顾生发生的一连串错综复杂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段潇说，对方就即将要直接杀上门了。
    所以？
    所以她根本无法想象待会三人见面的场景，社恐表示很害怕。
    宋顾生翘着腿翻了页资料，语气悠悠地说：“当年你那好闺蜜，没少骂我吧？”
    乔念有点理亏，没接话。
    宋顾生扫了眼她，似乎叹了口气，问她：“你想我干嘛？”
    乔念觉得自己即将提出来的要求对他来说有点过分，便有些怂地小声说道：“我怕段潇一时间接受无能，你能不能暂时待在房间里，她放下东西我就拉她走，顺便和她解释一下。”
    乔念因为理亏，声音温温软软的，宋顾生想气又气不起来，凉飕飕地瞥她一眼，扔出两个字，“出息。”
    乔念松下口气，这人这态度就是答应了。
    但她看他依然一副淡定从容窝在沙发不打算走的样子，对他一时有点无从下手。
    段潇说大概两小时到，大概是算上塞车的时间，现在半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到。
    她手指刮了刮沙发，“内个，你要不要进房看？”
    宋顾生这下真的一口气被乔念气得堵在心上，瞪了她一眼，冷哼了声，说：“三个月，到时别跟我说试用期不过！”
    乔念愣在原地，表情呆板地看着宋顾生把东西收拾了下，一把拿起直直走进了房，脚跟一踢，房门砰一声关了。
    乔念表面淡定，实属一颗心都要怂没了。
    特别看着宋顾生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门，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过分了。
    四年前栽了个罪名给他，现在还把他关房间，像不见得人似的。
    负罪感直线飙升。
    想着要不然现在直接打电话让段潇先别来或者直接电话里坦白从宽算了。
    可段潇正在开车，她这样刺激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虽然她和宋顾生现在仅限于正正当当的合租关系，可是……她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了。
    何况和前男友合租，这怎么解释？
    因为自己穷吗……她有点想哭。
    乔念就在这天人交加地自我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决定坦白从宽的时候突然肚子痛，她瞄了眼桌上的桂圆红枣茶，心想不是这么快因果相报了吧？
    乔念捂着肚子穿上拖鞋便小跑进了厕所。
    肚子涨涨痛痛，可除了难受外也不是拉肚子。
    乔念忘把手机也带上，一心惦记着段潇应该快到了，可越紧张肚子好像越胀痛。
    宋顾生听见外面乔念踢踏着拖鞋的动静，没多久厕所方向便传来的关门声。
    二十分钟过去，宋顾生皱眉看了眼挂钟，不放心地出去，敲了敲厕所门，“是不是不舒服？”
    乔念被吓了一跳，立刻说：“没事，可能喝了茶闹肚子。”
    宋顾生看了眼客厅的桂圆红枣茶，神情微沉，走过去将剩下的给倒了。
    这时突然屋子外面穿来声响，他听了听，来自对门，便忽略。
    没一会，对门的敲门声更大了，宋顾生挑眉，放下茶壶后走到玄关处。
    来自门外有人奋力大喊到：“乔乔，开门啊——”
    厕所冲水声起，乔念洗了手出来，一声“咔嚓”开门声从玄关处响起，伴随着段潇隐约的喊声，她顿时一愣，跑过去。
    宋顾生撑开门，在对面一直敲门呐喊的段潇闻声回头，眼睛瞬间瞪得快要掉出来，来回瞪了眼宋顾生和身后紧闭的门，“你你你你你你……”
    宋顾生有点恍然大悟地挑眉，“乔念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