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然伸出腿去,“你说的没错!”
陆景琛眯了眯眼睛,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黑暗,如果不是顾及她受伤,他真他妈的想一走了之。
男人心里纵然有天大的气,在给她包扎的时候也表现得小心翼翼,只要看到她腿上的伤口,他心里的气就消散了,事到如今,他能怨谁?
他们两人,一个性子寡淡冷漠,从来不会说好听的,一个倔强要强,从来不会学着服软。
试问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在一起?可是,他控制不住啊,就想和她在一起,吵闹也好,纠结也罢,就是想,仅此而已。
吵完了架,各自情绪都有所缓和,叶薇然受伤的小腿被他包扎起来,这一刻,她心里是有感动的。
这个男人一旦好起来比任何人都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不单单属于她。
“陆景琛,你能把叶明娟放回来吗?”
陆景琛加了些柴火,周围的凉意有所减弱,他拥着她靠在大树下休息,“这个你说了不算,或许她自己都不愿意回来。”
“我才不信。”
“唔,我可以退一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不过……”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和我做交易?”叶薇然最不愿意提的就是这点,她开口打断,眼里有怒火渗出。
她和陆景琛的开始也是交易,这两个字如果从男人口里说出来,于她是怎样的残忍。
陆景琛温热的大手在她发丝上轻抚,“叶明娟在你身边永远都是你的累赘,你为何不试着放开,她可能有自己的生活。”
一句话戳到叶薇然的痛处,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而是默默想着男人的话。
这些年自从妈妈死后,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候叶明娟,她要什么,叶薇然就给什么,甚至为了她的幸福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就算她做得这么多,恨不得把心都掏给那个妹妹也没换来叶明娟的理解,她们姐妹的关系还是恶劣了,叶薇然不止一次想,是不是她疼爱的方式除了问题。
有时候明明知道如此,她还是会忍不住帮妹妹做了。
“薇然,你这种溺爱只会害了她,叶明娟终有一天要自己承担一切,你不可能为她做一辈子。”
叶薇然咬着唇不语,她恨不得撕了陆景琛这张嘴,连她想骗骗自己都不行。
她对叶明娟做的一切真的错了么?
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众人所看到的是他们二人靠在大树旁相拥浅眠的样子,女人睡得极熟,男人在他们下坡之前就听到动静,一直抱着她,连手臂麻木了都不曾动弹半分。
“叶小姐!”有人事先赶过去,欣喜的喊了声叶薇然。
这不是他们的人!
陆景琛眯起眼,警惕性的看着一一走过来的一群男人,他门手里举着火把,把两人的容颜照耀得很清晰,陆景琛拢了拢双臂,他把怀里的女人抱得越发紧了,凌厉的视线射向那个意欲靠近他们的男人,“你们是谁?”
“程少爷派我们来的,好在找到了。”
陆景琛闻言,眼眸骤然一沉,冰冰凉凉吐出一个字,“滚!”
一声怒吼让叶薇然成功惊醒,她在男人怀里缩了缩脖子,疑惑还没问出口,后面紧随而至的几个男人来到陆景琛面前,“景二少,你没事吧。”
“陆景琛,我们得救了?”
“嗯,睡吧。”
叶薇然或许是真的疲倦了,又或许安心了,大队人马一到在陆景琛怀里沉沉睡去。
可怜了景二爷,他又不肯让别人抱着她,只能拖着受伤的腿让众人扶着往上走。
回到马场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陆景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把叶薇然抱进车里后,正准备抬脚进去车里。
当陆晚馨看到他西装裤上那抹深色不由大惊,她跑过去喊了声,“哥!”
陆景琛单手扣着车身,他僵硬着身子折回朝她看了眼,只要想到叶薇然腿上的伤口,那抹怒火就不断的往上涌,他抬起手掌意欲朝陆晚馨挥去。
手被一道力量卡住,严子轩挡在陆晚馨身前,“景琛,不要,馨儿她只是个孩子,你知道的,她从小就贪玩。”
“让开!”陆景琛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从没对陆晚馨发过这么大的火,这一次是真的挑战到他的底线了,不光为叶薇然,也为严子轩,他想一巴掌把这个猪头一般的妹妹打清醒。
陆晚馨整个人都傻了,她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会出手打她,亏她还关心他身上的伤,想陪着他一起去医院。
顿时,陆晚馨觉得委屈极了,她也不是特别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拿叶薇然出来刺激哥哥,她本想说只是一个女人,死了都不关她的事,可在陆景琛阴冷的眼神中,这些话又咽了回去。
她眼里憋着泪,双手捂住脸,模样委屈得不行,“你让他打,打死我好了,呜呜……”
严子轩头痛不已,他把陆晚馨护在身后,“馨儿,你少说两句,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陆景琛没时间和她瞎扯,他其实也没想真打她,抬手朝她点了点,目光冰冷,“陆晚馨,这是最后一次,他妈的你那堆破事以后别再来找我。”
林暖夏早就跟着叶薇然一起上了车,车外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再看看昏迷不醒的叶薇然,她简直想把陆晚馨千刀万剐,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注意到马场的另一角落,有一个男人杵着拐杖站在那儿,由最终的欣喜转变为浓浓的失落。
原来她身边有陆景琛!
“儿子,我们也回去吧。”朱月华陪着他目睹了这一切,这一晚,她一个做母亲的心远远要比程以铭承受得多。
叶薇然和他儿子在一起她担心,不和她儿子在一起她更担心,这种煎熬时时刻刻折磨着朱月华的身心,也为程以铭的做法感到不值,可是她除了顺从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没了程以维,她和老程决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儿子。
程以铭听话的点点头,他不想让叶薇然知道他来过,更不想造成她的心里负担,这一幕看在他眼里又是怎样的痛心?
从前程以维在的时候他就习惯默默守候,现在哥哥不在了,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以后,他不知道,但放弃肯定是不会的。
医院。
叶薇然从凌晨一直睡到下午,醒来时很意外的叶卫川守在她身边。
她长这么大生病的次数并不多,可叶卫川一次也没守护过她。
“然然,你好些了吗?”看到她醒来,叶卫川凑过身去低声问,把慈父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叶薇然愣了愣,她有些傻傻的点点头。
爸爸就连称呼都改了,叶卫川突然的温柔让她受宠若惊,她期待父爱太久,只需要叶卫川释放一点点父爱就让她感动得不行。
叶卫川体贴的倒了杯温水给她,叶薇然接过,只听父亲温和的声音响起,“放心,你的身上没什么重大伤害,小腿也是皮外伤,还好没伤到骨头,用不了几天就会恢复。”
叶薇然听了松了口气,当时那么疼,她还以为要骨折了。
“然然,景少比你的伤严重多了。”
闻言,叶薇然口里的水差点藏在喉间,她脸色难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焦虑。
“你去看看他吧,伤得还挺重。”叶卫川说着就要扶她下床。
叶薇然担心的同时感动是必然的,可一想到那个男人的强悍与霸道她又将意欲起来的身体缩进白色的被子里,“他又没死,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孩子,如果不是景二少……”
叶薇然有些烦躁的打断,“行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如此反抗,叶卫川也不好逼得太紧,有些事情他需要给她时间,撒网这么久可不能功亏一篑。
叶薇然躺在病床上,小腿上传来的疼痛减弱,相比于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她不是不想去看陆景琛,而是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去了说什么?
谢谢?
好像他不需要!
这边病房,陆景琛根本就没怎么合眼,他膝盖上的伤很深,摔下马时碰到了尖锐的石头,加上当时没处理,还带伤做了运动,恶化是必然的。
陆景琛这一晚痛苦得要命,累得想睡可腿上的伤疼得他睡不着,直到现在也没能合眼。
他早就得到消息说叶薇然已经醒了,伤口也不是特别严重,他歇了口气算是放心了,从护士告诉他叶薇然转醒的消息,男人就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能推开它。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他静静躺在病床上,那张脸失去了平日里的严肃与冷峻,有的只是生病时的苍白。
病房的门被推开,男人眼底的落寞被一点一点的抽离,但当看到来人之后,目光又再次暗了下去。
“景琛,你也太大意了。”
陆景琛脸色很臭,看到严子轩手里的吃食没有半丝胃口,他淡淡道,“死不了。”
严子轩把打包好的点心放在床头柜上,看陆景琛这样估计也不想吃,他干脆拉了吧椅子坐了下来,“骨头都差点断了,当时你是怎么忍过来的?”
严子轩作为一个男人看到陆景琛的伤口都吓坏了,那血糊糊的一片已经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如果不及早发现,陆景琛的这条腿很有可能会废掉,腐肉已经蔓延,而这个男人在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还坚持着抱着叶薇然。
“当时没想那么多,你没经历过那样的情况,不会懂。”陆景琛有些烦躁,半天等不到叶薇然,他干脆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你放心,她没什么大事,皮外伤而已。”严子轩拍了拍他的肩作为安慰,不管怎样,总算守护的人没事,这就是最大的欣慰吧。
“嗯!”
到最后,陆景琛连一句话也懒得答了,他淡淡给出一个字之后干脆翻了个身装作睡着的模样,严子轩也没在意,以为他累了,拿起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
一直到天黑陆景琛也没能等到那个女人,他派了严子轩去公司,vip病房内太过于宽敞,这种宁静让陆景琛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既然那么想她,她不愿意来,他就过去好了。
陆景琛只是没想到,他想要用命保护的人此时已经不再需要他。
“邵总?”
叶薇然讶异的喊了声。
男人笑了笑,他扬了扬手里的一大束马蹄莲走过去,“瞧,才一个晚上不见就生疏了不是,伤好些了吗?”
叶薇然有些尴尬,犹豫间,她意欲接过邵正东手里的花,没想到男人却体贴的帮她把花插在床头柜上。
“你现在是伤员,这些事我来帮你做。”他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更何况叶薇然还有事想有求于他。
“劳烦您了,我已经好多了,实在不必这样花费您。”
“怎么能说没事呢,女孩子就得被人捧在手心里护着,哪能受这样的委屈。”
邵正东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看来一时半会他是不准备走了。
来者是客,叶薇然纵然这个时候不想见客也不能直接下逐客令,只能陪着他聊聊天。
“等你好了,我一定好好教你的骑术。”
毕竟刚刚发生这样的事,对于骑马叶薇然还是很恐惧的,但只能笑着应承,“好。”
见她勉强的样子,邵正东被逗笑了,“你这丫头,我一般人可是不会教的,你走运了。”
其实他早在一开始就看出叶薇然不会骑马,那拙劣的技术对于精通马术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能包容她的故意接近,完全是因为他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叶薇然维持一贯的笑容对他,尴尬的不知所措。
邵正东早就知道她的故意接近,当时并没有戳穿她无疑让叶薇然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