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上午,沈军早早地独自一人从上海驾车出发来到江城郊区西山乡看望许晴。
秋晨多雾。
进入乡村,带着雨毛的晨雾就伴着清风扑面而来,山川、河流、树木、房屋一时间都蒙上一层白色的面纱。远看如波涛,近观似蝉翼,整个山村被这弥漫的晨雾浸润得湿漉漉的,让人感觉每一块石头都能拧出水来。秋晨的田园是一种丰盈的美,菜豆伸开身躯攀附而上,山坡上糜谷金黄,穗儿低垂,秆儿摇晃,反侧着的叶面露珠闪亮。山峁上荞麦**,粉嘟嘟的脸庞凑向天空,浅浅的小河床在“汩汩”欢唱,拇指大的小青蛙逆流而上。稍会,太阳初露头,乡村景色更加迷人。白雾悠悠山头绕,炊烟袅袅村口升,东边天空喷朝霞,西山阳洼似铺金,远远看上去村庄顿时成了那神话中的仙境。小河绕村行,晨光穿林过,小路缠山腰,田野紫气腾。山坡上一片深绿,浓重到将要流动。
走在通向许晴家苗圃的土路上,他的心情异常舒畅。路两旁杨树下洒落一层厚厚的黄叶,桃杏树穿上一身浓浓的红装;路旁的野菊迎着秋霜怒放,草丛间蚯蚓和着清风吟唱。崖畔上偶有机灵的松鼠在上下跳跃;远处整个村子如同熟睡的婴儿,显得安详、闲适、恬静、惬意。
到达苗圃的时候,院子里,许晴正帮着她妈妈在给五针松盆景做修剪和造型,边上还多了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陌生村姑。
“许晴!”沈军叫了一声。
听到叫声后,许晴抬起头见是沈军对他莞尔一笑,轻轻回应了一声:“你好……”然后继续埋头专注地修剪起面前的盆景来。
许晴居然还能认得自己两周前来看过她,那一刻,沈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上次来看她的时候,他给许晴讲了很多他们以前的故事、开心往事,但是许晴睁大了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什么都想不起来,像是在听他讲述别人的故事……
许晴妈妈从里屋泡了一杯茶端给沈军,顺便给沈军介绍这位陌生的村姑叫许杏花,是同村的村民,家在村口。两年前,许晴伤口愈合回到村里养病后,徐大富和华宇集团派人来看过许晴几次。徐大富还算有良心,让集团给了许晴一笔抚恤金,另外看许晴母亲在苗圃里干活比较辛苦,让下面人在村里找到这位许杏花,每年固定给她一笔钱,让她给许晴家帮忙干点活。看上去,许杏花和许晴母女相处得不错,许晴挺喜欢她的。
“这是应该的,许晴当年给他们集团作了不少贡献!而且当初许晴在地产公司还有股份,就算给她这些股份的分红,这些钱也应该的!”沈军愤然道。
上午,沈军跟当初替许晴动手术的江城人民医院联系好了陪许晴去做个复查,下午顺便想带她去他在江南区青联时候认识的朋友——李氏奇穴针灸大陆传人李秀涵那里,看看能否用针灸治疗许晴的失忆症。
许晴妈妈和许杏花想一起进城去买点东西,沈军干脆把她俩也一起带上了。
从江城人民医院复查完出来后,去李秀涵的诊所路上刚好路过许晴曾经住过的公寓“东海花城”。
沈军一边开车一边大声指给许晴看道:“许晴,还认识这地方吗,你以前住过的公寓!”
许晴茫然地摇摇头,引得沈军沮丧地埋头开车,黯然无语。
倒是许晴母亲想起了一件往事,开口道:“当年许晴出事后,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次天气降温,我从医院过来公寓帮许晴拿点衣服,没料到公寓里进了贼,房间里里外外被翻得一塌糊涂,更奇怪的是连家里衣橱、茶几等家具都被拆开了,好像有人来家里寻找什么东西……”
沈军惊道:“损失严重吗?”
“当时许晴失忆了,我不知道许晴她在家放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报警时候,警察问我家里掉了什么东西,我也答不上来……”
沈军“哦“了一声,他脑中突然想到了许晴交给他的那两张光盘,里面记载了徐大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当初是徐大富派人在找那两张光盘?
想到这里,他继续问道:“阿姨,华宇公司的徐老板来看许晴的时候,跟许晴说过些什么,问过她过什么问题吗?”
许晴母亲想了下,叹气道:“当初许晴出院到乡下养病后,徐老板来看望过她几次,我隐约听到他问过许晴几次,问好像什么资料和光盘之类的东西放去哪了,许晴哪里答得上来啊,人都失忆了,这个时候还问工作上的事情,唉……”
果然跟那两张光碟有关!联想当年许晴蹊跷的车祸,沈军心中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