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兰本不想和他单独接触,但是看他那神情,一定说有什么着急的事发生,也就没顾忌太多,跟他上了他停在县医院门口的黑色轿车。见辛兰上了车,董鹏飞摇上了车窗。他恳求地说:“辛兰,你帮帮我好吗?英子现在非但见死不救,还和我吵翻了天。”
辛兰问:“怎么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董鹏飞嗫嚅地说:“商雪梅怀孕了,那孩子是我的。”辛兰一听也非常吃惊。难怪十几天英子都没和她联系,原来是一个人在家痛苦着呢。这董鹏飞也太过分了。毕竟她和英子是好姐妹,她看了眼董鹏飞后冷冷地说:“这事我怎么帮你啊?恐怕我爱莫能助。”董鹏飞说:“我已经商量好商雪梅了,把孩子打掉,然后给她一笔钱。你只要下午陪她到医院做人流就可以了,我不好直接出面。没有人陪着,她还死活不肯到医院里来。”
这倒难住了辛兰,不答应吧,董鹏飞第一次开口求她,毕竟人家也帮过她。答应了吧,英子知道了会怎么想?说不上以为她和她家老董还有一腿呢。想到这儿,辛兰说:“帮忙可以,但是我得征求英子的意见。”董鹏飞无奈地点了点头,说:“辛兰,你和英子是好姐妹,你劝劝她,别钻死胡同。这次是我犯浑,但是我下次不敢了。”说完他把头埋在了方向盘里,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原来男人也有悔过和无助的时候,辛兰见了怜悯起他来。她当着董鹏飞的面给英子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了,许久才传来了英子的声音,像是喝了酒,她语言含混地问:“是辛--辛兰吗?你--你在哪里?我都--痛苦死了。老董逼得我没活路了。”
说完她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还以为我要设计对付那个贱女人,但是人家根本就没容我空儿,今天上午她直接找到我把化验单拿给我看,说怀的孩子是董鹏飞的。要我快点给腾地方!我当时气得扇了她一个耳光,她还***放赖躺在我家不动弹了。都是董鹏飞这王八蛋造的孽!要是不想好,就谁***都别指着好,大不了同归于尽。”
辛兰听英子一股脑地宣泄完了说:“英子,你别傻了。咱和她制气犯得上吗?咱还有丹丹呢?现在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现在得忍气吞声商量她把孩子做掉,然后再给她点钱,让她立马走远点。”英子愤恨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去求她,董鹏飞爱怎么收拾残局那是他的事。实在不行就离婚,我就不相信我没有了他我还活不了了!”
辛兰对她劝慰道:“你不能只想到你自己,谁没谁都能活,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希望你聪明、可爱的丹丹受到伤害吗?”英子沉默了。代之而来的是一阵啜泣声。
已婚双方,只要一提到孩子,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作不出来,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英子也不例外。她是一个母亲,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缺爹少妈呢?
辛兰最后对英子说:“你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醒来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阳光一定还是很明媚,花儿也依旧开得妖娆。你的事情我帮你去处理,然后你随时接听我电话,好吗?”英子边哭泣边答应着,最后话不成声结束了和辛兰的通话。
见辛兰撂下了电话,董鹏飞抬起了头,感激地看向她。辛兰幽幽地说:“男人为他的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董鹏飞恨恨地说道:“我没想到那姓商的是个难缠的主儿!想以怀了我的孩子相要挟,登堂入室,哼!门都没有!”
听了董鹏飞这不带有一丝感彩的话,辛兰不禁为那商雪梅悲悯起来。她不知道男人的薄情寡义和女人爱得死去活来是否成正比,总之最后交往可怜的都是女人!女人一旦作为男人的玩偶,那就廉价得与“猪”无异了。女人出轨以感情为筹码,做男人的发泄者,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董鹏飞见辛兰思想又在游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她说:“那现在你和我去商雪梅那里吧,她在一家宾馆。”辛兰说她还没回家看孩子呢,她得先给丈夫蒋诚挚打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蒋诚挚小声地嘘了一下,问她啥事?说天天已经睡下了。他在玩斗地主。辛兰只得说她在外面忙业务,晚点回去。丈夫说知道了,只要老婆大人能记着回家就成。
董鹏飞说其实他挺羡慕小蒋,找了她这么个有涵养和胸襟的女人。辛兰冷笑了一声,说:“所谓的胸襟和度量就是对男人的放纵和包容吧?”董鹏飞听了说:“你就别针对我了,我够倒霉了。一会儿你见了姓商的,说话策略点,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我和英子都会感激你的。”
做这种说客,辛兰心不甘,情也不愿。但是作为英子的朋友,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这一趟了。只是不知见了商雪梅,同为女人,她复何言?商雪梅会不会误解她的来意呢?
当辛兰和董鹏飞打开宾馆的房间时,商雪梅小脸蜡黄地出现在了门口。见辛兰同来,她感到颇意外。她看向了董鹏飞,说你还真怕知道这事的人少啊。董鹏飞说辛兰不是外人,她和秦海英是铁姐妹。商雪梅一听这话仰起脖子说:“那好,辛兰,你回去告诉英子,快点给我腾地方,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他是我和鹏飞爱情的结晶。我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没名没份的。”说完了也不知道是真妊娠反应还是假妊娠反应,她呕啊地去洗手间吐了个稀里哗啦没完没了。
董鹏飞见了只好跟到了洗手间,商雪梅吐完了,虚弱地倚着洗手间的门。董鹏飞见了欲上前扶她坐回沙发里。商雪梅却就势扑到了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她边哭边说:“鹏飞,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能丧良心不要我。我不怕砢碜,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只要我们的孩子能顺利出生,你要我遭多大的罪我都认了。”辛兰看到那情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董鹏飞推开了商雪梅,说:“你别太冲动,好好想想,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要的。只要你提出条件,经济上我会给你补偿的。”商雪梅一听,愤怒地抬起了脸,她嘶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爱上你了吗?我会给你生个儿子,你那么大的一个家业,难道不想有个儿子为继香火吗?”董鹏飞一听笑了,他说:“商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那想法?什么香火之类的,我看的不是很重要。倘若我真想要个儿子,英子会给我生。”
“董鹏飞!你居然说出这样伤我的话来?英子会给你生?那么请问,我在你心目中究竟算什么?难道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商雪梅说这话时,眼睛里分明布满了沮丧、绝望和哀伤。
“商姐,你别太较真。当时我们在一起,不就是个玩吗?你老公不能给你上的满足,兄弟代劳了。我们之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到如今你不会就以怀了我的孩子相要挟吧?这几年来,我对你也不薄。没有我的照应,你家的小日子会过起来吗?你不至于恩将仇报吧?那我当时还真是看错你了!”董鹏飞的话说得极尽刻薄,商雪梅听了痛楚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里,捂着整张的脸。
这时董鹏飞接了个电话,然后他借故公司有事情要他回去处理就离开了。但是他临走时对商雪梅说:“让辛兰陪你说说话,你可以把你的条件开出来,我处理完业务就过来。”商雪梅见董鹏飞走了,嚎啕大哭了一阵子,辛兰忙去洗手间拿毛巾递给她。她哭够了,兀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恢复了些神色,她对辛兰说:“辛兰,让你笑话了。”辛兰忙说:“哪里,都是女人,无所谓谁笑话谁。”
商雪梅打量了辛兰一眼,在猜忌着她此来的目的。她想辛兰是英子最好的朋友,当然会向着英子说话。那么她说话就一定要硬气到底,最终结果如何她暂不考虑,但是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争取到董鹏飞,尽管他并不爱她,那她也要奋力一搏。至少现在董鹏飞知道她还掌握着他公司的黑幕,不敢得罪她。她很庆幸一个多月以前和董鹏飞床第之欢时她怀上了他的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杀手锏,是她向英子摊牌的资本。至于自己那窝囊丈夫,她早想和他利索了,和他过那捉襟见肘的日子,她早腻歪了。
想到这,商雪梅很自豪地说:“辛兰,我和董鹏飞已经好了有几年了,他很在意我,我是他事业上的贤内助。刚才碍于你在场,他不得不为他的妻子转转面子。我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心话。这几年他是顾忌到他女儿丹丹的感受,才没和英子离婚。这回不同了,我也有了他的孩子,他也要对我,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任。如果是英子叫你来劝我把孩子做掉,那她就死了那份心吧。她扇我那一个耳光,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辛兰看商雪梅那自得的样子,感到她活得很可怜。永远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的女人,难道不是最堪怜的么?董鹏飞怎么会爱上她这么个姿色全无的半老徐娘?刚才董鹏飞都把话说道了那个份上,她怎么还不醒悟呢?女人啊,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辛兰看了眼商雪梅,见她那憔悴的脸庞上清晰地现出了几块黑斑,她现在是连打扮自己的闲情都没有了。于是她对她更生出几许怜悯来。
辛兰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说:“商姐,其实据我所知,董鹏飞和英子的感情相当好。我和英子每每在一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董鹏飞的心,一直在他老婆身上。外来的女人,可能都是他婚姻生活的调剂品。”商雪梅听了不屑地说:“那是她的自我感觉和你的错觉。董鹏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我能给他英子所不能给予他的快乐。”辛兰听商雪梅这么说觉得她这女人还真说脸皮厚,说话裸的。
辛兰直截了当地说:“对于男人而言,爱和性是分开的。他们不但追求感官上的愉悦,还需要心灵的相通。至于男人的暖床之人,未必是他最爱的。性只能取悦于一时,却不能妄图永恒。”
辛兰的话,听得商雪梅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辛兰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毕竟她是代表英子来和她谈判的,那说出的话难免会有所倾向。
她单刀直入地对辛兰说:“辛兰,是英子叫你来劝我退出的吧?你告诉她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幸福的。”辛兰回答说:“商姐,你错了。求我来的人不是英子,却是她的丈夫。”
“什么?是董鹏飞?他叫你来做什么?”商雪梅的心一下子跌落至了谷底。愤怒、失望、惊呆全部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