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入睡后不久,辛兰接到公司吕经理的电话,说她若想晋身成为讲师,就必须要去省城参加为期一个礼拜的学习和培训。辛兰没有任何犹豫,撂下电话后,她简单地收拾了东西,第二天老早就起来赶往了火车站。那时候,丈夫还在酣睡中,她和婆婆说明了因由,纵然婆婆没有思想准备,但是一想到是公司里的安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别忘了多喝红糖水,以提高血糖。并把一大包红糖塞进了她的包里。辛兰亲了亲儿子天天的的脸庞,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可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有天天才是她不肯离去的根由。
坐在车上,回想起婆婆的话,辛兰心里还闪过一丝温暖。她太需要别人的关爱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哪怕是一句关怀的话语,都会让她心存感动。
辛兰最喜欢的就是坐在火车上看风景,那时候,她可以任思绪飘出九天之外。那些树木,一排接一排的后退,闪现在眼前的总是排在更前面的景物。有时候是一片绿荫,有时候是一片田地。总之所有的树木和庄稼都绿油油地生长得很茂盛。偶尔也能看见路基旁边盛开着的小花,尽管是扫帚梅居多,也能让辛兰欣喜一回。那种花虽说开得很单薄,只有几片稀疏的花瓣,没有生命应该有的凝重,但是却透露着一种朴素的美感。扫帚梅之中居多的是紫色的,白色的和蓝色的。偶尔也有几株牵牛花绕在扫帚梅直挺的花茎上,牵牵绊绊的,看上去也别有风情。
就这样辛兰一路欣赏着沿途的景致,不觉就到了省城。这次出来学习的还有一位加入公司不久的同事,她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少妇,年轻、漂亮,且别有风韵。
她叫“双双”,一路上都甜甜地称呼辛兰为辛姐。下了火车之后,双双就带着辛兰来到了省城的公司总部。辛兰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认识路,去哪她都不会辨别方向。这可能是和她好晕车有关,一下车就晕头转向的,所以她也不刻意去记这条街那条街的,她第一是没心情,第二是觉得麻烦。双双像是在呵护一个比她还小的妹妹一样,走到哪都怕辛兰不看前面的车而被撞着,她总是紧紧地挽着着她的胳膊。她这一举动让辛兰觉得和她亲近了很多,虽然平素在公司里,她们还没说上超过十句话。
原来各个县市都有来学习和饭培训的人,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人才等齐。公司里派了一个大巴车,送前来学习的学员去郊外的一个山庄,据说是叫做“绿野山庄”。食宿都是免费的,随行的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是他们这些学员的班主任。看样子她也就二十四、五岁,说是新毕业的一个大学生。她应聘来保险公司做内勤。那个火一样的女孩,有着火一样的热情。一路上对每位学员都颇为照顾,当她看到米若兰有晕车的迹象时,忙把靠近窗户的位置让给了她。
由于这个女孩的特殊照顾,这让辛兰来成为了大家关注了焦点,四十来号人都知道辛兰是唯独晕车的一位,岁数大一点的大姐有给她口香糖吃,岁数小的妹妹,有给她递毛巾的。辛兰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到达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辛兰以为应该休息吃饭了,可是超乎她意料的是他们直接被那个小班主任带到了培训用的大会议室。
大家纷纷就坐后,那个女孩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闵风月。记住:就是欧阳文忠公的《玉楼春》中的句子。他老人家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当初我母亲给我取名时就是希望我活得洒脱,不做娇柔女子,不为情所困。”
这个开场白很特别,辛兰对闵风月愈加多了几分好感。她介绍完了,要求学员们各自也用两句话来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说她也好熟悉一下在座的诸位。
辛兰一直是挨着双双坐着,双双很大方,她走上台前,很简单地说道:“独行多寂寞,必有佳人陪。诸位好!我叫双双,请多关照。”
轮到辛兰了,她在往台前走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可是在和双双一个台上一个台下地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了双双微微向她点了下头。于是她突然变得大方起来,自我介绍道:“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大家好!我叫辛兰,有劳诸位途中多加照顾。”说完她向在座的诸位微微颔首。
“好个且为东风住,我就愿做那个让姐姐留住芳踪的女子!”闵风月对辛兰夸赞一句后带头鼓掌。这让辛兰有点受宠若惊,她何德何能?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中崭露头角。家居的日子,她不打扮,也不出门。整天地做家务,围着丈夫和天天转儿。对丈夫伺候得不够周到了,还要听他的无理刁难和河东狮吼。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学习,她觉得她已经回归了她那迷失的自我。
就这样所有的学员逐一介绍完毕了,班主任给她们分配了房间,是四个人一屋,她自然和同来的双双住到了一起。还有两个岁数较大的女人,她们虽然看着土里土气,但是人都很热情,分完房间后,就主动上前和辛兰打招呼。
午饭四个菜,荤素各半。八个人一桌,主食有米饭也有卷子。辛兰只吃了一个卷子,就撂了筷子。四十多分钟的大巴车坐的,她感觉胃里很不舒服。班主任说吃完午饭,他们可以午休两个半小时。
辛兰先回了房间,洗了把脸,她躺在了属于她的那张床上。正想稍作休息,这时她接到了丈夫蒋诚挚的电话。辛兰心想这次她和丈夫不辞而别,他是不是会向她大发雷霆啊?她心里一下子没了底。
出乎意料的是在电话中,蒋诚挚似乎很是客气,少了昨晚的粗鲁和嚣张。他低声问道:“你到省城了么?”辛兰嗯了一声。
“你今天要出去培训,怎么昨晚不告诉我一声呢?”蒋诚挚又问道。
“昨晚我就光顾着听你发牢了,没倒出空和你说,你就鼾声大作了。”辛兰说出了实情。
“学习为期几天?”蒋诚挚听后沉默了几秒钟后又问道。
“一周。”辛兰是丈夫问她什么她回答什么,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
“要是集体伙食吃不惯就买着吃吧,你身子虚弱。”蒋诚挚终于说出了一句关心她的话。
“没事,我能将就。”其实辛兰更不爱吃快餐食品,她觉得那些东西更不卫生。
“将就什么啊?咱家也不是吃不起!”蒋诚挚听了辛兰的话有些不高兴了,辛兰见双双进来了,而蒋诚挚说话也变了调儿,遂匆匆地挂断电话。
双双进来后听见辛兰在接听电话,但是几句话不来就撂了,她纳闷地说道:“是姐夫打来的吧?就那么几句话你就撂了?”
“不然还说上三天三夜?都老夫老妻了,有啥说的啊?”辛兰笑着回答双双。
“完了,姐姐,你和姐夫的婚姻出现危机了。”双双认真地说道。
“愿闻其详。”辛兰笑着作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可是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辛兰以为又是丈夫蒋诚挚打来的,就没接。于是电话就响个没完没了。辛兰这才拿起手机,一看是个生号。她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她的心就紧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辛兰今生都无法忘却,那是穆子健的声音,淳厚、深沉,而且有着磁性。辛兰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故作镇定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要找谁?”对方缓缓地说道:“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是穆子健,你是辛兰,对么?”
“对不起,您打错了。我不是您要找的人,再见!”
辛兰挂了电话后心里也很乱,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的?又是那个该死的同学春!看来她得好好损她几句了。
心里正在埋怨着春对她的出卖,这时候春却打来了电话。找你还找不着呢?自己倒送上门来了!辛兰来到了走廊里接通了电话,不等春说话她就劈头盖脸地对她一通训斥:“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手机号和QQ号都供给别人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种人你也和他来往,真没眼光!你愿意和他交往,这我管不着,可是你别出卖我啊?你认为我和这种人还有话可说么?你不是不知道,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他!”辛兰一股脑地发泄完了,心里舒服了许多。
“怎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你就那么憎恨我么?我要怎样做才可以在你面前赎罪?你说!只要你说出要我哪块骨头,或是哪块肉,我立马用刀剜了给你送去!”电话那端竟然还是穆子健。
“我不和你废话!你让春接电话!”辛兰不耐地说道。
“你别骂她了,是我再三恳求,她才和我说出了你的电话号码。这两天我要是再不和你取得联系,我想我会疯掉的!”穆子健低声下气地说道。
“疯掉?那就去精神病院吧。这些年你不止虚伪、圆滑、世故,又学会了一样修辞手法,那就是夸张!”辛兰挖苦穆子健道。
“是,是,我就是那攀附权势的势力小人。只要你高兴,你骂我什么都行。只求你别挂断电话。”穆子健的话让辛兰心软了下来。
“你把电话给春,我和她说几句话。很多天没联系,也想念她了。”辛兰害怕自己陷进又一次感情漩涡,难以自拔。在找借口中断和穆子健的通话。
“你谁都会想起,独独想不起我啊。如果我不放下自尊四处找你的联系方式,你就真打算这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么?你的心可真狠!”
“是么?我心狠么?和有些人比起来,还相差甚远!如果有缘,我们定会再次相遇,如果无缘,我会长相忆。”最后那句是辛兰在背着穆子健给她最后一封信里的潜台词。
“是我错了,离开你的这些年,我已经痛苦不堪了。躺在妻子的身边,你的倩影却总是无端入梦,醒后我就别样惆怅。我不知道你人在何方?过得好不好?每每想到彻夜难眠,想到肝肠寸断。”看来穆子健的话完全是出自肺腑。
“我没时间听你在这胡说八道,既然你不想让春接电话,我撂了。”辛兰对穆子健还是记恨着。
“别,别!你和她说吧。吴艳春!辛兰要你接听电话!你可真不讲究,把我往枪口上送。”电话里夹杂着穆子健和吴艳春的对白。
“辛兰,你别生气了。你看,我不是心软么?有人软磨硬泡,非要你的联系方式。就差点给我磕头下跪了。再说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恨一辈子啊?事情都过去了,就是做不成夫妻,还是好同学呢?你说是不是?你老不搭理人家,是不是还忘不了人家啊?我听说都是因爱才生恨的。”这吴艳春不等辛兰开口就先来了一顿抢白。她想堵住辛兰的嘴。
“你等着我下次见到你的,我让你不知道孰亲孰近?我这手机在漫游,接电话也花钱。我下次再找你算账!”辛兰不想和吴艳春再废话下去了,她觉得她早被穆子健收买了,说话净向着他说。
“先别挂,你在哪啊?手机还漫游?”吴艳春纳闷地问了那么一句。
“我在省城绿野山庄进行培训学习呢,为时七天,等我回家后我们再详谈。”辛兰说完柳撂下了电话,然后顺手关掉了手机。这几天被穆子健搅得她心里很乱,总是能想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殊不知她和穆子健的婚外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