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全德的老婆黄桂花回来了。
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得了城市文明的滋润,越发显得朝气蓬勃了。虽已年过五十,丝毫不见老相,加上化学药品的武装,以及名牌的包裹,几乎让人误认为是谁家新过门儿的小媳妇儿呢。
本来在起身时和丈夫杨全德通过电话,可巧杨全德被镇里安排到外地考察新农村建设去了,田桂花极是郁闷,无法,只能又给儿子杨宝宝打电话,让他来油路边接她。
黄桂花拎着大包小包下了班车,杨宝宝骑着摩托车已等在那儿了。本来父亲出差了,放活了杨宝宝,虽然心疼着那三千块钱,但毕竟他和丁丽云之间的事圆满解决了。父亲似乎对于丢钱并没多大在意。杨宝宝清楚派出所的做为,不告不追究,催得紧了办得紧,没人催就没人问。估计等到父亲回来,这事也就搁浅了。
母亲黄桂花却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放着多少钱,其中多少整钱多少零钱,她脑子里一直能准确无误地记着。如果她知道家里丢了钱,必然会查个天翻地覆,其执着程度远比李五付和海军之流要胜过许多。
杨宝宝骑着摩托车驮着黄桂花,小心翼翼地应答着她的每句问话,能说明问题就马上打住,不敢多说。直到黄桂花进了家门发现衣柜的锁被撬了,大惊失色地问:“这是咋了?”杨宝宝才吞吞吐吐地说家里遭贼了,并把以前编好的情节告诉了她。
黄桂花的第一反应是爆跳如雷,把杨宝宝骂得个狗血淋头,杨宝宝只诺诺支声,哪敢顶嘴?第二反应是给杨全德打电话,同样是一番唇枪舌剑;第三反应是倒了一杯温开水,大口大口地喝,边喝边喘着粗气。之后瞅了杨宝宝一眼,问:“报警了吗?”
“报了。”杨宝宝躲闪着黄桂花咄咄逼人的目光,“但没破案。”
“破个屁!”黄桂花骂了一句,“那帮饭桶能破了案就没人敢偷了!”
“是,是,”杨宝宝附和着说,“就知道吃,我爸还给他们杀了一只羊呢。”
“哼,迟早让他们还回来的!”
说着,黄桂花站起身,提了皮包摔门而去,把玻璃震得忽啦啦地响。
杨宝宝见她在气头上,也没敢问她去哪,正好落得个清静。
黄桂花去了河西七司令家。
那里早已摆开了麻将战场,蛋疼四个人围桌而坐,跟前站着几个人观战。黄桂花一进门,不容分说,就把正玩得兴致盎然的田喜财拉起来,自己坐了他的位置。
田喜财抗议道:“你这是干啥?这圈还没完呢!”
黄桂花说:“我替你打!赢了钱归你,输了算我的!”
田喜财自是愿意,憨笑了几声,不再说话。
坐在对面的白志才笑着说:“村长夫人就是气粗,看来去了一趟城里发了不少外财。”
“发个屁呀!”黄桂花熟练地倒腾着麻将牌,愤愤地说,“那两个败家子儿,不把头蛋子丢了就烧高香了!”
大伙明白了,这黄桂花有个特点,平时对钱抠得分毫不差,一旦生气就拿钱撒气,要么大吃大喝,要么进城赶集,最常用的是打麻将,一坐几个小时,输赢不在乎。听她的口气,想是知道了家里失窃了事,心里憋着火来这里发泄的。一般这种时候,大伙儿往往都能捞着点好处。
但今天,大伙似乎没那么幸运了。
黄桂花手气特别好,不是别人点炮,就是*摸,一连几把,竟是屡战屡胜。几圈下来,对家白志才塌了底,没钱了。
黄桂花本想见好就收,把替田喜财打的那圈赢的钱给了田喜财,准备起身走人。白志才输得急红了眼,说:“你们先玩着,我回去取了钱再来!”
半个多小时后,白志才来了,蛋疼等着一圈打完,马上抢占位置,仍坐在黄桂花对面,接着开战。这回更是不济,只一圈,白志才输得精光。拿了五百块钱,其中三百是输给了黄桂花。
黄桂花接过钱,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怔了一下,又把钱拿在眼皮底下仔细看了一番,忽然脸色大变,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白志才叫道:“好你个白志才,原来竟是你干的!”
大伙儿不知缘由,看着黄桂花,再看看白志才,脸上写满了疑问。
白志才更是一头雾水,说:“啥是我干的?”
黄桂花脸色铁青,说:“你别装糊涂!我黄桂花的钱是号过字的,你以为想偷就能偷了?爱钱把老婆放出去挣了哇,咋干这事呢?”
这一下激恕了白志才,蹭地跳起来,嚷道:“黄桂花你血口喷人!”一把掀翻了桌子,麻将哗啦啦地撒得满地都是,扑过来就要打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