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望了望天。
当初闻定山为了炒响公司的牌子做公益,没想到歪打正着真的做了件好事,在这种时候难得还有个人对他不抛弃不放弃。
看着阿铭纯粹干净的眼睛,闻清只说:“把那女人的档案发给我。”
阿铭欣喜地点点头,“以前闻叔就总夸你厉害,有你在,公司肯定能度过难关。”
闻清是真不想给他泼冷水,但她还是实话实说道:“等事情查清楚了,我还是要走的,公司是他的跟我没关系。”
阿铭:“……”
闻清确认他把东西发到邮箱之后,抱着手里的资料就走了。
阿铭有些沮丧地想,清姐的心肠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啊。
——
闻清这边忙,廖敬清的生活倒是很平静,每天上下班,偶尔加班,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除了钟浩然还在乐此不疲地坚持给他介绍女朋友。
两人中午在食堂遇到,钟浩然也不知道从哪拿了堆照片出来,“你其实是不喜欢同行吧?那我给你介绍其他的。喏,这个不错,在x行工作,长得也漂亮,关键是人品不错,我老婆介绍的绝对靠谱。”
“嫂子最近是不是去婚介所工作了?”廖敬清吃着饭,对他递过来的照片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你总随身带这么多美女的照片,她就没意见。”
“啧。”钟浩然怒道,“你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这不是热心肠嘛,别人的事我还没这么上心呢。”
廖敬清斜睨着他,想了下,语重心长道:“师兄,我眼下真的不考虑个人问题。”
“为什么?”钟浩然怎么都理解不了,“不是,你说你一个正常小伙子,当然撇开上次你逗我那事哈。身体没问题,长得也好,追你的女生都要排到兴城政府大楼前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会有需要那啥的时候?”
见廖敬清一脸淡漠,钟浩然忽然懂了,眯着眼道:“莫非你心里有人。”
廖敬清放下手里的筷子,将汤碗收拾进餐盘里,这才吁了口气,“你当我不想害人行了吧?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钟浩然狐疑地看着廖敬清,虽说这小子长得是挺祸害的,但还不至于真成祸害啊?
廖敬清回去时正好路过406病房,之前几天这病房都空着,今天像是有病人被安排进来了。他看了眼在里面收拾东西的护工,那人也恰好转过头来。
廖敬清和她打了声招呼,哪知道对方很快叫住他,“廖医生你等等。”
她说着进了卫生间,折出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然后直接递给了廖敬清。
“这是上一个病人落下来的,都是英文我也看不懂,不过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估计是那个闻小姐的。你和她不是认识,你问问她还要不要了,我看还剩大半瓶呢。”
廖敬清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不是英文是意大利文,但好在下面也有一行很小的英文注释,写的是洗发水。
他直接对对方说:“都放在这了,估计是不要了,扔了吧。”
“啊?”护工有些纳闷,“这万一是忘记了呢,我从柜子里找到的。我看现在年轻人都实行代购,好像这种东西都可贵了,你还是问问吧。再说我们有规定,病人要是落下东西得上交的。”
“那你交给护士站。”廖敬清说完就转身走了,把东西直接推回给她。
护工迟疑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可忽然又见廖医生折了回来。
他把东西接了过去,然后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后眉头皱的更深地转身走了。
护工一脸的莫名其妙。
——
闻清晚上回去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小姐就叫住了她,“闻小姐,这有你的东西。”
等看清楚里边的东西,闻清愣了一愣,“谁放在这的?”
“是位男士。”前台小姐微笑着补充,“长的挺帅的。”
闻清猜到了是谁。
她把东西收好就径直去了电梯,电梯门合住,上面印出闻清微微翘起的唇角。
回了房间之后,闻清在客厅转了一圈,视线最后又落在了那瓶洗发水上。她盘腿往沙发上一坐,拿了手机给那人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矜持,只有两个字:“谢谢。”
等了很久,闻清都以为对方不会回复自己了,可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廖敬清的内容却很欠扁。他说:“不要趁机又想请我吃饭。”
闻清呼出口气,吹了吹散在额前的刘海,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你怎么知道是我,偷偷存了我的号码?”
回复完之后,闻清舒服地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却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次廖敬清回的也挺快,“这是正常人的逻辑思维。”
闻清咬了咬嘴唇,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想了想却又一个个删掉。
她将手机扔到一旁,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在干什么?在和一个男人调情,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所有的爱情到了最后都会化成灰。甚至背叛。
她起身去洗澡,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全身的肌肤都开始泛红才走了出来。
打开电脑看那个女人的档案,发现她竟然和自己年龄相当。
看,男人的欲望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作呕。
因为以前的人脉全都在b市,所以闻清要调查兴城的人和事很费功夫。幸好她有个哥们儿混得不错,帮她联系了兴城这边的人,说很快就会有消息。
闻清和对方聊了很久才结束通话,然后看到手机上有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廖敬清发来的:“难道不是你偷了我号码?删掉。”
闻清对着手机做了个鬼脸,随后就去睡觉了。反正也不会再遇到,删不删的随她高兴。
——
朋友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有了消息,虽然不是直接找到了那女人,但打听到了那个女人以前男朋友的地址。闻清决定去看看情况。
按照对方说的,闻清找了很久才找到那里,正是黄昏,楼道间有些暗。
这是栋有些年头的居民楼了,闻清摸索着找对了门牌号,然后又确定没有门铃之后,只好抬手敲了敲门。
门里边有动静,但过了几分钟才有人开门。然后隔着防盗门,闻清就看到了廖敬清。
头顶的声控灯亮了又灭,沉默和昏暗中,闻清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十三章
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却燥乱不安。闻清看着门里的人,险些都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她有种被惊雷劈到的感觉,又有爆粗口的冲动。这特么的算怎么回事儿?难道,廖敬清是那个女人的前男友?
她看着廖敬清,廖敬清也在无声观察着她,两人间一时像极了在演默剧。
“你住这?”闻清看到他身上的家居服,他姿态随意,其实看起来真没什么质疑的必要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要问,有种奇怪的偏执。
光线实在太暗,廖敬清的脸完完全全地隐匿在昏暗之中,闻清只能听到他低而沉的声音。他回了声“是”。
闻清垂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缩了下,又很快舒展开。
她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就笑了,“这么说,你是唐娜的前男友了?”顿了顿才猛然记起,“你之前说的前女友,不会也是她吧?”
唐娜就是那个骗走了闻定山所有钱的女人。而廖敬清上次安慰她时也说过的,有个女人曾经劈腿把他给甩了……
闻清真没法将这样的人和廖敬清联想到一起。虽然廖敬清的人品在她心里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但医学院毕业,唐娜又正好对得上号。
“你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廖医生。”闻清的心情复杂极了,“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很挑’,那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她不能去联想廖敬清是否之前就知悉这一切,可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阿铭曾经说过的话。阿铭告诉过她,廖医生一直对他们格外照顾。
所以这份“特别”的照顾,会不会有更深的含义在里边?
闻清已经没法收住自己的思绪了,这念头一旦在脑子里冒出来,就如燎原之火越燃越旺。她看对方的眼神变得有些猜忌,有些防备起来。
而整个过程廖敬清都没有说过一个字,但闻清知道他一直在观察自己。
一片静谧中,因为光线暗淡的原因,闻清无法揣测他此刻的眼神,更没法猜测他在想什么,但屋子里投射过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清晰无比。闻清好似看到他侧过身时,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这是在笑她?
闻清皱着眉头,然而下一秒廖敬清就将防盗门打开了。
他一步步走了出来,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然后他垂眸望着她说:“除了嘴巴欠收拾之外,还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闻清:“……”
“你就是这么以怨报德的?”
闻清也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我上次是在骗你吗?”廖敬清嗤道,“被甩、失恋的事,显然是我故意编造来安慰你的。没恋过怎么失?”
这话让闻清彻底蒙圈了。
这个平时对自己毒舌刻薄的男人,竟然编了个被人甩的故事只为安慰她?他不是一直讨厌她么?
而且他说他没谈过恋爱?这是间接否定了他和唐娜的关系?
闻清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不要太感动,我偶尔也会有想做好事的时候。”廖敬清眼眸深而沉,微微俯身睨着她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道:“而且你刚才那些话,怎么听着一股子醋味。”
“原来您老人家不止眼神不好,连鼻子也不好啊。”明明看不清他的样子,可闻清还是会觉得无法直视他的双眼,她甚至觉得心跳比刚才还要快。
周遭过于宁静,说完这些话之后,两人才惊觉离得实在太近了,几乎鼻息相闻。
廖敬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t,布料柔软而纤薄,这么紧密地挨着,闻清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脑子里再度浮现他背对她时露出的脊背和线条硬实的肌肉。她的脸颊不由有些发烫。
廖敬清也感觉出了异样,他鼻腔全是这女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那是某款女士烟特有的味道,带着点薄荷香在里边。以前他十分反感女人抽烟,对于烟味更是深恶痛绝,可这会儿……居然没那么讨厌。
但和一个女人贴这么近绝对是危险的。他眼角微微一跳,往后退开一步,终于正经问她,“找我做什么?”
“我找唐娜的前男友。”闻清纠正道。
廖敬清安静片刻,说:“他不在。”
“谁不在?”闻清不傻,如果那个人不是廖敬清,那么势必是和他关系不一般的人。
廖敬清直视她眼睛时,眼神很……有些没法形容。但他还是坦诚道:“我弟弟。”
与此同时闻清的手机短促地震了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那位帮忙打听的朋友发来的。对方说:唐娜前男友的名字,廖正扬。
——
这还是闻清第一次到廖敬清家里来,确切地说,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离他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