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起身摸摸小太子的脑袋,“你父皇说笑呢。舅母去看看饭菜还要多久。不可再玩了,不然还得洗手。”
“好的,舅母。”小太子应下来,注意到他皇帝爹脸色不渝,“父皇哪里不舒服?”伸出小手摸摸他爹爹的额头,“不烫。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要回去啊?”
商曜又觉得脑壳疼。
以前太子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担心。如今又这么多话……他为何不能该说时说,不该说时不说啊。
因为太子还未满九岁。
指望一个打小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九岁就会察言观色,简直难为人。
商曜也觉得在故意刁难他儿子,便拉住太子的小手,“父皇早上吃的少,饿的不舒服。你让父皇静一会儿。”
“啊?”小太子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商曜张了张口,一个“你”字没问出来,太子已消失不见。
“他又怎么了?”商曜转向楚修远。
楚修远:“微臣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脑子里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陛下若想知道,怕是只能问太子。”
商曜叹了一口气,“朕今儿算是知道何为小儿难养。”
楚修远心说,等一下您就不这么说了。面上古井无波,给他倒一杯水。
商曜端起茶杯抿一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这么快就回来了?”抬眼看去,小太子端着一个碗进来,顿时气笑了,真是他的好儿子,撇下老父亲帮他舅母端饭,亏他干得出来。
“父皇,快吃。”小太子说着,把碗递到商曜面前。
商曜愣了愣,看清碗里的东西,不敢置信,“你——刚才跑那么快,就是去给朕端饺子?”
小太子使劲点一下头,“父皇,这是蒸饺,就是在屉子上蒸的饺子,比煮的好吃,孩儿最喜欢啦。”顿了顿,打量他爹一番,“父皇不喜欢吗?”
商曜下意识说:“没有。”
“父皇怎么不吃?”小太子疑惑不解,“是热的。厨子刚从屉子里拿出来,吃了不会肚子疼。”
商曜忙接过去,“这饺子里没汤,父皇不知怎么吃,你教教父皇?”
“好啊。”小太子伸手捏一个,就往他自个嘴里送,一想他还不是很饿,“父皇吃。”
商曜又楞了一下,随即忙张开嘴。
楚修远连忙别过脸。
林寒带着丫鬟婆子进来,就看到小太子喂他爹吃饺子,她夫君抿嘴忍笑,脸都憋红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寒疑惑不解,正想问出口,听到楚修远命丫鬟把方几搬出来。
几个孩子纷纷朝丫鬟婆子走去,想看看做什么吃的。
林寒担心大宝宝一激动直接上手,连忙把话咽回去,把大宝宝拉到自个身边坐下。
“娘,又是饺子宴啊?”大宝宝看到他面前已有两份饺子,丫鬟又送来一碗,“我想吃羊肉啊。”
林寒:“每份只有四个,你全吃光也就吃个半饱。”
“娘的意思有羊肉啊?”大宝宝高兴了,“太子,有你喜欢和我喜欢的羊肉。”
小太子见碗里没了,又给他父皇端一碟煎饺,“你不是最喜欢鸡肉吗?”
“我也喜欢烧羊肉,够味儿。”小孩大声说。
商曜把碟子接过去,“父皇自己会吃,你也去吃。”
小太子见他父皇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放心下来,转身看到方几上的菜,“不是羊肉,是猪肉,大宝宝。”
大宝宝低头看了看,一条一条的不是烧羊肉,“娘亲——”
“葱爆羊肉。”林寒打断他的话,“猪肉是旁边那个上面有豆皮的。你们用豆皮包着吃。”说着,拿一张四四方方的豆皮,夹一点京酱肉丝放上去,然后卷起来放入口中。
商曜见状,也拿一张,“这是豆腐做的?”
楚修远接道:“是的。昨儿做的豆腐脑摊成薄薄一层压一晚上,早上便是这豆皮。太子上次回去时跟大宝宝说他今儿还来,夫人从大宝宝那儿得知此事,特意命厨子做的。”
小太子笑眯了眼,“谢谢舅母。”
林寒见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快吃吧。那肉丝是用猪油炒的,凉了就凝在一起了。”
商曜转向他儿子,“朕给你包?”
“孩儿会。”小太子摇了摇头,快速卷一个塞嘴里。吃完又卷一个。然而,吃到第四个,小太子的脸色变了,“只有五张?舅母。”
林寒猜到他会这么问,“豆皮太硬,不易消化。吃太多肚子疼,所以才给你们准备几份饺子。”
府里的饭菜太好吃,小太子时常吃的肚子撑得难受,闻言不敢再要。最后一张吃完,就吃他最爱的蒸饺和煎饺。
然而,饶是饭菜量少,几个孩子依然撑得走不动,挪到游戏室就往美人榻上躺。
商曜不禁摇头,照这么吃下去,他儿子没长歪,也把身体吃垮了。所以次日清晨,商曜起来活动筋骨,也把小太子喊起来,直到太子累得汗如雨下,商曜才放他回去。
小太子不知真相,五月初六,继续去他舅父家吃吃吃。
一段时间下来,小孩没胖,反而瘦了长高了。此时冬小麦也收上来。
大将军府和塞北侯府的果树也迎来丰收季。
府里果子太多,导致路人从门口经过都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靠墙的种的是柿子和枣子,如今还绿油油的,以至于行人看到也没往往果子上想,误以为是他们院里的花香。
可是来过两府的人馋了。
五月二十四,休沐日,天气热起来,楚修远担心越来越热,一直热到七月初,就趁着还不算太热,带着几个孩子去东西市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以后不用再出去,也免得热中暑。
巳时一刻,楚修远和几个孩子刚走,袁浩和俞庆祥来了。
门房深知府里的大小事都是林寒说了算,而袁浩和俞庆祥一个侯爷一个治栗都尉,又是楚修远多年好友,且同朝为官,跟楚修远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门房不敢装听不见,但也不敢让两人进来,就对两人说,“请稍等,小的去禀报夫人。”
袁浩:“大将军不在?”
“大将军出去了。”门房道,“得到午时才能回来。”
袁浩想一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没什么大事,“怎么休沐日也不得闲。”
“夫人,不好了,那个袁大人和俞大人又来了。”红菱疾步进来就说。
林寒看了看盘子里的水蜜桃,六个,一人一个刚刚好,就冲小丫鬟挥挥手——端下去洗干净。随即问,“大将军不都远着他们了吗?”
“同朝为官,疏远也不可能做的太刻意吧。”红菱担心隔墙有耳,小声说,“如果大将军以忙为借口,他们肯定也以为大将军不再同他们喝酒,不再邀请他们,只是因为忙而已。”
林寒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湿面巾擦擦手,“我去看看。”
到门外林寒扬起笑脸,“袁将军,俞大人,您二位今儿来的真不巧。”
“我们听说了,大将军有事出去了。”袁浩笑着说。
林寒压低声音说:“我们家的奴仆不敢说,所以就没跟二位说清楚,大将军是随太子一道出去的。不知二人大人找大将军何事?如果是急事,我这就命人去找大将军。”
袁浩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太子也在?”
“是的。我们家的果子这不是熟了吗。”林寒往里看一眼,“也不知是我们家风水好,还是怎么着,太子总说我们府里的果子好吃。这些日子得空就来。这不,我刚才还在给太子挑果子。”
袁浩:“既然夫人忙,我等就不打扰了。”
“进屋坐会儿。”林寒道。
袁浩抱拳道:“今日不巧,改日再来。夫人您忙。”
林寒笑笑,没再说客气话,等他们走远,立即命门房关门。
红菱不禁说:“这个袁将军真不拿自个当外人。”
“大将军惯的。”林寒道,“惯了十几年,想凭着慢慢疏远就给他们改过来,是不大可能。”
红菱:“那要告诉将军吗?”
“当然要!又不是我的好友。”林寒看一眼四周硕果累累的果树,“谁的好友谁负责。”到内院看到丫鬟已洗好桃子,林寒沉吟片刻,让丫鬟把其中四个拿去西边,也就是有炕的那个房间。
那里冬天烧炕,夏天就在炕上铺两层竹席,改成几个孩子的书房。
随后,林寒又去后面摘几根黄瓜和番茄,洗干净一并送过去。
午时一刻,太阳升高,天热起来,楚修远和四个孩子回来了。
林寒不等四个孩子进门就让他们去西边,“那边有茶水有果子——”
“娘亲最好!我最喜欢娘亲啦。”
没等林寒说完,大宝宝就嗷嗷起来。
林寒乐了,“给你准备吃的,就喜欢娘亲。要是哪天不准备呢?”
“也喜欢娘亲。”小孩说完就往西跑,跑到门口发现几个哥哥没跟上,停下招招手,“快点,我都看到啦。”
小太子跑过去,“都有什么啊?”勾头一看,“好多啊。好像还有糕点。”
林寒高声说:“蛋糕。一人一块,不准争抢。不然下次没有。”
楚扬闻言,朝大宝宝肩上拍一下,“娘亲在和你说话。”
“娘亲和你说话。”小孩大声喊,“娘亲,大哥说他就抢。”
楚扬脸色微变,慌忙解释,“娘,我没有。”
“我听得见,没聋,赶紧进去。”林寒抬抬手。
四个小孩鱼贯而入,林寒转过身,楚修远已换下汗湿的衣袍,“你们去哪儿玩了?我瞧着大宝宝的头发都湿了。”
楚修远:“没去哪儿。街上不热,回来的时候坐在车上闷热。”跨进堂屋,见方几上有个水蜜桃,眼中一喜,“给我留的?”
林寒抢先一步拿起来,“我自己的。想吃自个摘去。”
楚修远笑道,“别说笑了。”
林寒:“谁跟你开玩笑?我就摘了五个。另外四个此时应该在你儿子和外甥手上。”
楚修远想倒杯水润润喉,然而,壶里空空如也。大将军顿时知道问题很严重,他老婆很生气,“夫人,谁又惹你生气了?”
林寒笑着打量他一番,“想知道?”
楚修远见她这样不敢知道。可是问题不解决,他夫人极有可能又给他做辣的烧心的酸辣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