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浮生花事绘从容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唱不尽春光,为何偏要唱2唱不尽春光,为何偏要唱。
安之回到公寓,发现信箱里又有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她好奇的打开,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她第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赶到清逸家,偏巧清逸不在,打了电话才知原来他正和林岫一起吃饭。安之赶到,二话不说拿起包劈头盖面的朝清逸砸去。
“姐……姐……”
“安之……安之……”
清逸抱着头到处躲,林岫起身去拦安之,反被安之一脚踹回座位。安之一边拿包砸清逸,一边气不住吼他:“什么不好学,学人家赌博,居然还骗我说做生意被人骗了,这么多的钱,你非得气死你爸妈是不是?”
“姐,姐,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清逸一径求饶,只差指天发誓。
林岫拦不住安之,索性一把抱住她腰不放手。清逸好歹从她手底下逃出升天,连忙躲到林岫身后。
“你知不知道那些钱是用你哥哥的命换来的,是你父母的养老钱!”他竟然统统输在了赌桌上,安之气得几乎落下泪来,一挥手将桌上的菜盘全扫到了地上,从包里拿出纸笔甩在清逸跟前,“借林岫的四十万,把借条写了,现在马上!”
清逸的眼神有一刹那很是剧烈复杂,最后却是可怜兮兮地道:“姐……”
“马上给我写借条!”安之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她狠狠一拍桌子,吓得对面的林岫清逸双双惊跳了下。
林岫赶紧打圆场:“算了,安之。”
显然安之是了解他的,他虽没跟她细说,她却知道他不习惯让人写借条,甚至在帮清逸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让他还钱。他并不在乎这些钱,哪怕现在家里正面临大变故,安之突来的坚决让他不能理解。
“算了?”安之的声音拔高,一手撑桌,越过桌子一把揪住清逸的耳朵。清逸痛得大叫,被生生拽着坐下写借条,安之这才松手冲着林岫气道,“你也一早知道了吧,你们串通好了故意不告诉我是不是?”
看林岫这么平静的反应,肯定一早就知道清逸赌博的真相,却一直瞒着她。
“安之,你说我解释……”
林岫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安之打断:“我不需要解释!李清逸,快点写借条,不然我马上把你赌博的事告诉你父母。“
清逸抖着手,战战兢兢地写完借条,像小学生交作业一般递给安之。安之看过无误,才收妥放进包里,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水,迎面泼向李清逸。
“安之!”当事人与旁观者双双骇然。
“那天晚上的事,你倒是准备怎么给我解释?”
清逸已经吓呆了,都忘了擦脸:“什……什么事?”
安之嗤笑,伸手进包,先将MP4的录音功能打开,然后才掏出通话清单,打开了递至清逸跟前:“看清了没,这是你的通话清单,红线区都是你与刘婉的通话,绿线区是那天晚上的通话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段,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说完收回手,将通话清单放回包里,很纯良的说道,“清逸,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想这件事也不是你的本意。如果你老实交待,我可以不计较,那张借条我也可以不要。”她转而看向林岫,“你一定不会反对我的是吧,林岫?”
林岫连忙点头。且不管安之要做什么,他总是支持她的。
安之看回犹豫的清逸,慢条斯理:“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我没有多少耐心的,你不要这个机会,我可以把机会留给刘婉。”
“我……我说了,你……你真的不用我还那笔钱?”
安之毫不犹豫的点头。清逸看看安之,又看看林岫,抹把脸,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支支吾吾的交待那天晚上的事。
林岫听着,几次都要冲上前去打清逸,被安之一一拦住。他手指着清逸,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安之这般待他,他竟然忘恩负义到联合刘婉来设计安之,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他故去的哥哥?
清逸结结巴巴的说完,向安之讨借条。
安之倒是不急,心里虽是痛着,脸上反倒笑着:“李清逸,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婉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OK,你不想说无所谓,我去问刘婉。你只要告诉我,废标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没有。”他低着头,倒是回答得肯定。
“那好,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两不相干!欠林岫的钱限你在年底前还上,不然我们就在法庭上见!”
“你骗我!”一听说要还钱,李清逸猛抬起头跳脚。安之这是摆明了忽悠他。
“我没骗你,借条我可以不要,但这借条是林岫的,他不能不要。你欠我的钱确实可以不用还,但你欠林岫的钱不能不还。或者你觉得我这样太仁慈了,那我可以将之前的房款、赔偿,以及保险金一并与你好好清算。”
李清逸顿时脸色煞白,安之再不看他,转身拉了林岫走人。
安之将借条交给林岫,叹道:“你明知他是去还赌债,为什么还要借他钱?”
“我……其实也才知道不久。”他撒了个谎,不好意思说是为了她,以这次帮忙为条件,让清逸答应从此再不麻烦她。
“算了,这些不提也罢,反正这些钱你记得让他还上,像他这样的人,不配你这样帮他。”
“对不起。”虽然安之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但他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而且是很不好受。
安之笑,心不知是痛得麻木了,还是这就是所谓的沧桑的感觉:“林岫你真是个傻子,你说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你一早就让我别管太多,是我自己太傻。”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们等待,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们付出。”前者是母亲,后者是清扬的家人。所幸,有些道理她虽然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得晚,至少还是磕磕碰碰的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安之看向林岫,心里涌起感激与感动,认真道,“林岫,刘婉的事就交给我吧。大学里能认识你跟清扬,真是我一生的幸运。”
“怎么忽然说这种煽情的话?”他听着别扭,连忙扯开话题,“你准备怎么对刘婉?”
“念着你的面子,我顶多找她出口心中恶气而已。”
“我已经跟她没关系了!”他心一急,不知怎么的咬到了舌头,疼得哇哇乱叫,原地跳了一圈后,才含着舌头口齿不清道,“不过你别把她整得太惨。”
“安啦安啦,不会卖她充妓或将她打残的,你放心吧。”
林岫是一点也不放心的。安之眼里那□裸的只有在捉弄人时才有的炽热光芒让他不由替刘婉捏了把汗。可是他又素知刘婉的脾气,要把她逼急了,她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他最担心的还是安之一个激动玩过了火,反招惹到麻烦那就不妙了。
安之把录音放给虞玮韬听,并做进度报告:“当然这只是一面之词,等我找上刘婉,对比两个人的说辞,凭你的智商应该不难判断事情的经过。”
没想到话音刚落,虞玮韬就把MP4关了。
安之蓦地起身,气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相信我,怀疑这录音是我串通清逸做的,那你可以亲自调查证实。”
“我相信你。”他叹气。
他了解安之的脾气,绝不是那种做作虚假之人,所以当她冲着他将心里的委屈与不满统统吼出来时,他心里已经相信她了。可是尽管他愿意相信她,却不表示他愿意再回想当时看到的那一幕。
“哼,是么?”安之斜他一眼,没好气的道,“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之前为什么怀疑我?清逸说那天晚上你打来电话,接电话的是刘婉,原来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清逸哪敢说得太详细,只说是刘婉接的电话,说了些让虞玮韬误会的事,也就略了过去。安之回头细想,才觉得有些可疑。就说那个电话吧,不管是谁替她接的,为什么虞玮韬会没听出接电话的不是她呢?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接了电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不亲眼所见,难道他光凭阿狗阿猫在电话里说几句话就判定她劈腿了?这种种疑问,她又不愿再回头找清逸问清楚,但想如果误会澄清,找虞玮韬问也是一样。
可是虞玮韬却无法回答。让他如何跟她形容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些缠绵声音,又让他如何跟她形容他看到她跟林岫同被而眠,沿着光裸的肩膀往上,她那白皙的脖子一侧有明显的吻痕?
一看虞玮韬的表情,安之心里就是一阵难过。她觉得他虽然嘴巴说相信,心里却分明还介意着怀疑着,并没完全相信她是清白的,所以只要她一提起此事,他就这种不愿深谈的架式,让她朐口闷得慌,连带地觉得刚吃下不久的晚饭搁在胃口,都有些反胃想吐。安之的心情本就不好,如此一想,连说话的口气都跟着不善:“不说就不说吧,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安之……”他起身,她却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送了,我还有事找林岫,自己回去就好。”
既然他什么也不肯说,那么她心中未解的疑团,就想方设法在刘婉身上寻找答案吧。然而这话落在虞玮韬耳里,又是另一番感想。
“安之,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差?”美朵看着胃口一天比一天差的安之,关切道,“要不要我陪你去检查身体?”
“啊?”安之从游思中回过神来,一头雾水,“好好的干嘛要去检查身体?”
美朵凑近身,捂着嘴道:“你的样子,好像害喜啊。”
想起上次安之那暧昧的高领,加之现在一副蔫蔫没食欲的表情,美朵的直觉反应就是安之中奖了。
安之忍不住唾她,心却不由得跟着慌了一下:“瞎说什么!”
“啧啧啧,你就别装了,上次大热天穿高领时我都看到了。”
“那才几天啊。”
“切,我才不信那是你们的第一次呢。”美朵说着就去呵她的痒痒,安之最怕这个,没一会儿就举手讨饶,两个人笑闹了会,也就作罢。
然而安之心里因此落下了个事,她回头细算,发现例假都快推迟一个月了。
以前夏天她也经常如此,还曾有三月只来一次的情况,但没做亏心事的时候自然是不担心的,如今被美朵乍一提醒,她便有些坐立难安了。偏偏虞玮韬自从上次求婚夭折后再没了后续,既没再说起结婚的事,也没再求婚,更没提过互拜家长这一类的婚前流程,加之她一直觉得他心里还有点怀疑介意她与林岫的那一桩被陷阴谋,让她禁不住就有些胡思乱想。
安之下班后偷偷买了验孕棒,红着脸研究了半天,又折腾了好半晌,好歹对比了结果,却汗涔涔地发现自己真的意外中奖了。
恰虞玮韬赶着出了趟差,将援建希望小学的事正式全权交由小刘,回来又亲自把关标书,待得恒隆顺利夺标、成功赢得市政环湖风景区壹号地块这个项目,已是一周又过。
这一周别说约会了,连电话都没什么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打,不过每天例行公事的作简短通话。安之几次在电话里欲言又止,虞玮韬虽有所觉,只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别扭,便想着电话里也说不清,待得忙完这阵再好好与她解释弥补。如此一来,更是验证了安之心中所忧。
这天虞玮韬看应酬完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尚早,想着足有一个多礼拜没见安之,便驱车直往她公寓。
他喝了不少的酒,虽说面上看不太出来,但安之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酒味。她这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心绪已是多虑,一下子想到怀孕的事,转念又想起清扬,心头莫明生了一团火:“喝了酒就别开车。”
“我有分寸的。”多日来的奔波忙碌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虞玮韬心中对安之的思念在酒精作用之下数倍放大,他拥住她,说着就俯身下来,双唇划过她耳垂,在她颈间游移。
安之心乱如麻的推他,生气他将她的劝说不当回事,心里又免不得有些难过:“那你就继续有分寸吧,看哪天出事了你再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他知道她是关心他,但这种破坏气氛的话还是让他有些不高兴。连日来的思念,此番真真实实的拥着她,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她念她。他转过她身,不愿再多说什么,牢牢封住她的嘴,只想要她。
然而安之却是坚定的推拒,任他再如何想诱她忘我投入,都是徒劳。
“安之?”他不满。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抵着他胸,有些生硬的口气。
他一下子松了手,满腔的热情一消散,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让他觉得比刚才还累:“安之,我真的相信你和林岫没什么,如果你还是坚持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去问刘婉。”
他真觉得头愈发疼了,满是一种无力感,“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你还是安心听我说吧。”
他原以为她既知自己的清白,又看清了清逸的为人,那么应该将这件事放下了。虽然清逸的真面目如此不堪,但想她难过一阵子后反能将自己保护得更好,所以他才以这种匿名隐秘的方式将他调查出来的结果寄一小部分于她。他真的没想到她对这事件的真相,会执着到这种地步,连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愿放过。
这一点也不像她此前过往不咎的性格。只是既然她这般坚持,那么他愿意妥协。刘婉与清逸之间没那么单纯,与其让她去找刘婉,冒着可能会发现更多恩怨从此愈多纠葛的风险,他宁愿向她坦白,将本不愿说的都说与她听。
安之听了之后,脸都气白了。
清逸招供时,只说了来龙去脉,并没说得太详细。他有提到那个电话是刘婉接的,接了之后又将通话记录删除。他说若是虞玮韬不打过来,他们当时也会打过去,显然说词什么的,一早就已拟好了。安之虽说从那两个吻痕里推测那个电话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但真当她忍着听完虞玮韬的讲述,已是颤抖着唇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念着林岫想着清扬,她原本还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顶多再给刘婉打个电话给个警告,反正知道了她与清扬的狼狈面目,以后互不相干了就好。可是她真的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无耻龌龊到这种下三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是想拆散她和虞玮韬,一点的机会都不想给她留。
虞玮韬说这事他会处理,可安之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她始终与林岫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如今都有了新的男朋友,没想到刘婉还是不肯放过她。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而刘婉却一再挑起事端,既如此,那么这一场女人之间的争斗,她也不想假借他人之手来给予反击。
安之做足了功夫,亲自上门拜访刘婉。
林岫将她送到刘婉住处楼下,他一边做着帮凶的活,一边又劝安之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激动。安之下车前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你那份的。”
林岫明知她故意说反话气他,还是被气得跳了脚,一再叮咛她别玩得太过火。
安之拒绝了他陪同的好意,一个人上了楼,敲响刘婉住处的公寓门。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安之正诧异间,就见刘婉拢着衣襟,出现在男人身后不远,一看到她脸就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你来干嘛?”
安之对着男人点头示意:“我找刘婉有点事,麻烦你能暂避么?不会太久的。”
“我跟你无语可说!”刘婉抢先,说着越过男人就要关门。
安之猛一脚踢向门,震得刘婉后退一步,她堂皇进门,笑道:“那天晚上的事你都忘了?你,我,清逸,还有你前男友林岫。”
安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可暧昧了,说完瞄一眼门口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惊又无辜:“哎呀抱歉,可能已经是前前男友或前前前男友了。”
气得刘婉急忙赶了男人出去,重重甩上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安之不慌不忙的拿出MP4,按下播放键。清逸的声音一出来,刘婉就白了脸色。安之适时暂停,靠着一旁的玄关道:“你再装啊?”
“你想做什么?”
“你跟清逸说了什么,让他这样帮你。”
刘婉听了这话,蓦地大笑起来。她看着安之,目光满含同情:“根本用不着我说,他不知道有多恨你,巴不得看你落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害死了他哥哥啊。”
当安之看到清逸的通话清单,发现清逸与刘婉有比较频繁的联系时,她就隐隐觉得清逸与刘婉之间不简单。但她思来想去,不过是觉得清逸欠了那么一大笔债,财迷心窍之下,才会被刘婉收买利用,与她合伙干下陷害她与林岫的事。她真的真的……从未从未……将事情往这方面想过。
一想到清逸那张与清扬五分相似的清秀面庞满是年少单纯,一声声倍感信赖的唤她“姐姐“,安之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一边刘婉嗤笑着,还嫌不够落井下石:“你以为李清逸真把你当姐姐当亲人?他恨你害死他哥哥还来不及,只不过是看你可怜好欺负罢了。不过宁安之你也真够傻的,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弟弟,钱不要了,工作也帮他安排了,还心心念念帮他瞒着家人还赌债……”
“够了!”安之喝断她,声音之厉,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深呼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纷乱焦躁的情绪,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刘婉白看了笑话,才冷冷道,“刘婉,你真当我是傻子么?这些话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
清扬用他的命换来她的生机,这一件事,只有她知道。她当时不顾浑身是伤、手挂点滴急着想去看清扬最后一面,却被林岫拦住,她情绪失控才将这一件事喊了出来,不料门外正站着来找林岫的刘婉。
除了她、林岫、刘婉,再没有人知道这一件事了。清逸会知道,除了刘婉还会是谁告诉他的?
刘婉却无丝毫愧色,笑道:“是我说的又如何?这本就是事实,当初是你亲口说的,又不是我编出来骗他的。”
安之摇头,忽然觉得眼前的刘婉真是可悲到了极致:“那么你这么用心的把精力放我身上,图的什么?你这般设计我和林岫,哪怕拆散了我和虞玮韬,难道不知道林岫肯定会负责的么?你是觉得我和林岫在一起不会幸福,还是你就这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唱不尽春光,为何偏要唱。
刘婉一下子白了脸。
安之看她一眼,平静地打开包,取出一个全黑的袋子,然后撕开袋口扔到她身上:“这些我既带来了,就没有拿回去的理。都是我从网上特意买来感激你的,你一定别嫌弃。”
前几天她正愁想不出怎么“感激”刘婉时,刚好在网上看到有人叫卖蚊子标本。她不过无聊问对方是否能提供别的活的虫类,没想到竟然得到肯定的回答。
刘婉尖叫一声跳开,看着一群蟑螂从袋子里慢慢爬了出来,她又急又气,拼命拿脚去踹。
“咦,你不是最怕蟑螂的么?”安之傻眼。刘婉虽然精于厨道,却最怕蟑螂,以前在厨房里忙着忙着就尖叫着跑出来扑到林岫怀里这种事可没少做,一个二十多年的近乎本能的习惯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没想到刘婉听了却很得意:“那只是装的而已。”
“噢,这样。”安之淡定的看着她转着圈用脚踩蟑螂,又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刷一下扯破,只见袋子里黑压压飞出一群苍蝇。
“宁安之!”刘婉哪还顾得上蟑螂,气得就要扑过身来。岂料安之手里还有个袋子,见刘婉身动,她伸手将袋子挡在身前,很平静地道:“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小老鼠,你敢过来我就打开。”
“你!”刘婉忙停住身影,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神精病啊,拿这么变态恶心的东西。”
“有么?哪里变态恶心了?”安之很无辜的眨着眼,“我觉得它们很可爱啊,至少比你可爱多了。”
“你!”没等刘婉说更多,安之就当着她的面,慢慢地、慢慢地撕开了袋子:“忘了跟你说,你不过来我也是要打开的。”
刘婉一声尖叫,再顾不上其他,抱着头就往里躲。她虽然不怕蟑螂,却最怕老鼠,是真真正正的害怕老鼠。
安之的意外发生在离开刘婉公寓之后。
眼见着就到楼下了,还剩那半层楼梯,安之转过弯,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消化着刘婉刚才那番话,乍见眼前横过一手,她惊地抬头看去,就见刚才刘婉房里那男人正拦住她去路。
“你干嘛?”
她想绕过他,移步向左,然而对面的男人跟着往右,再次挡住了她去路:“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吧。”
安之本就心情不好,平生又不喜欢这种搭讪的男人,直接推一把轻喝道:“让开。”
她推得有些急,却不料对方身手敏捷,大约也是本能地一避,安之伸出去的手没了着力点,一下子失去平衡,直跌下楼去。
林岫看着临时病床上的安之,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两只眼睁得大大的,焦距却不知落在哪里,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没有生机。
“安之?”他一时有些不敢走近,仿佛回到了去年初那场车祸时。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竟然什么事也没有,就身上多了几个瘀青,你说这运气是不是好得让人讨厌?”她的声音仿佛从深幽地底传来,轻飘飘的一字一句说得极缓极慢,眼神依旧是失神状态。
他一下子疾步走近,坐她床畔握住她手,说不出的心痛愧疚:“安之,安之,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他恨死了自己的浑帐,怎么就没有拦住她。就算拦不住,也应该陪她一道上楼才是啊。但凡他细心点,不是那样坐在车里傻傻的等她,她都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不要!”她一下子惊跳起来,甩开他的手环住自己,带着深深的恐惧像个孩子般乞求地看他。
“安之……”他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地将她拥入怀里,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僵着身,就好像个不能动的木偶,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在他怀里抖索成一团,最后哭成一个泪人,泣不成声:“林岫……你说……孩子……会不会……是清扬的转世……我是不是……又把清扬弄丢了……”
“不是不是,是他还没准备好,所以先回去一趟。”
“可是……可是他还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孩子就没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她与虞玮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一摔摔没了,而虞玮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存在过。她之前生气不想告诉他,现在却是不敢告诉他,他要是知道她这般无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照顾不了保护不好,之前还瞒着他不说,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要听了他的话不去找刘婉,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这个孩子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短暂,来时她完全没有准备,走时她更是措手不及。他存在她身体里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这么短,短得她还没来得及适应母亲的身份,也不曾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脉动,就已经离开了。她后悔、她难过、她伤心、她痛恨自己,她对孩子与孩子的父亲怀有千百万分的愧疚,她多么希望这一刻是虞玮韬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哀悼他们早夭的孩子,可她却连打他电话的勇气也没有。
安之竭力想瞒下此事,不顾林岫反对,第二天一身黑衣照常上班。
美朵看着她发怵:“安之你怎么了?看着怎么让人怕怕的。”前几天只是精神不好胃口不济,今天却是一身黑衣脸色煞白,眼睛大得跟两个窟隆似的,眼神冷得吓人。
“没事,我中午有事,今天你一个人吃饭吧。”
“有事也可以吃了饭再说的嘛,人总不能不吃饭的。”
“我真的不去了。”安之借口去洗手间,一个人关在洗手间里很久,直到估摸着美朵熬不住先去了食堂,她才出来。
她根本没有一点胃口,什么都吃不下,若不是怕虞玮韬发现异常,她也不会勉强自己来上班。倒是林岫左右放心不下,约安之中午出来吃饭未果,便让人送了外卖鸡汤过来。不料安之躲着美朵,刻意不留在办公室,美朵吃完饭回办公室代签了鸡汤,左右又找不到安之,心里愈发觉得奇怪。
如此这般两天,美朵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怎么追问安之安之都说没事,可是联想前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安之的反应与这两天的种种,别说她是专业八卦出身,就算是一般熟识的朋友稍作常识推测,也大概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其中缘由。
美朵是个好事的,在安之这边打不开缺口,她就壮着胆找上虞玮韬。她倒也不是很直接,只在BQQ里试探的婉转的说道:“虞总,安之看起来很不好,这两天中午都不肯吃饭,鸡汤是你订的么,她也一口都没喝呢。”
安之辛苦瞒下的这一件事,就被美朵的一句话给捅破了。安之知道之后慌忙请了半天假,赶在虞玮韬找来之前,逃似的奔出了恒隆大厦。
安之有些彷徨,又有些仓惶,她害怕虞玮韬随时会找来,觉得躲哪里都不安全,一个人在街道游晃了一圈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去J市。
一个人去了J市,才发现虞玮韬隐瞒了她许多。
她晌午出发,下了火车问了几个人、转了几趟车才远远看到那个村庄,而虞玮韬当时只听她说了遍地址,大晚上的连个岔路都没开错就直达目的地了。
他之前肯定来过,而且说不定不止一次。绝不止当年意外撞见她奶奶她母亲他父亲那一幕那么简单。
九月底的天,依然善变。安之出门时还艳阳高照,下车时已是天色阴沉,不出几分钟,滂沱大雨倾天而下。她没有带伞,从车站下来很长一段路都是光伶伶的,两旁除了农田,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没有。等她浑身湿漉漉白惨惨的出现在方书衍跟前时,方书衍几乎是扑过身来搂住她:“怎么不打电话来让我去接你,快先进去洗个热水澡。”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中药味,安之僵着身挣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夭折的孩子。转眼又看到方书衍一脸关切,她心中凄凄,百般滋味都往上冒,却是强辩一句:“我不碍事。”
生活从来没教过她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娇弱的人,生疏了二十多年的母女关系,不过就是她淋了场雨,没必要热络成这样。
方书衍哪里能放下心来,安之的脸白得像纸、唇色青灰,就好像随时会晕倒似的。她不顾安之反抗,直把她堆进浴室,一边放了水,一边取了新毛巾道:“你先洗澡,我去找套干净衣服给你换上。”
若是以往,安之肯定不会这般由人任她,但那个夭折的孩子却让她忽然能体会一个母亲的种种心情。虽然她是这样的不称职,但那种失去的痛苦,却依然给予了她沉痛打击。那还是个未出世的孩子啊!母亲当年抛弃她时,难道不曾有过她现在这般心境么?安之心头万般思绪,这一刻恨不能放声大哭。
“快把湿衣服脱下,这样你会感冒的,你小时候一感冒就容易高烧不退。”
“你还提小时候的事做什么?”安之像被什么蛰了似的,一挥手就将她递过来的毛巾拍落在地,几乎落下泪来。
“小米……”
“我不是小米!宁小米已经死在了过去,死在了高三那年的冬天!”那年冬天她高烧不退,病中就只想见她,父亲为此离家来寻,三天后却是顶着一身风雪独自一人回来。她永远不会忘记夜半醒来看到的那一幕,父亲坐在她床头暗自抹泪,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叫她小米,就眼前这个人没有资格。
“安之……”方书衍弯身想去拾捡毛巾,刚一弯腰,心口就是一阵巨痛。她一时僵在那动弹不得,蹲不下身、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之冲出浴室。
那年冬天的事她又如何能忘?她当时听着门外安之父亲的讲述,心都跟着飞了过去,可是她不能答应。那时她的病已经很严重,频繁心悸加咳血,几乎下不了床,只要她一开门,他就会知道一切,到时候女儿还没看到,反会添累了他们。
他在门外足足守了一天一夜,那么大的雪,她听着脚步声“吱嘎吱嘎”渐渐远去,真以为自己撑不过这一关了。
唱不尽春光,为何偏要唱。
安之蹲在大雨中失声痛哭。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就遗弃了她。她恨她怨,却不是恨母亲当年离开,而是怨她即便与父亲离婚,这么多年却从不曾来看过她,就好像她生命中从不曾有她这个女儿。即便她当年真是被奶奶陷害,即便她当年真与虞玮韬的父亲清清白白,她受了委屈就连看她这个女儿都不要了么?
安之觉得自己真是又可怜又可笑,身为孩子,她被母亲遗忘这么多年,身为母亲,她却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埋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因果轮回?
有人紧紧拥住她,固执地替她挡住雨水,手一遍遍擦拭她满脸的雨水泪水,一声声唤:“小米,小米……”
安之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什么都不愿去听,什么都不愿去想,只希望这漫天的大雨浇下来,能将她生生淹灭、没了呼吸才好。
虞玮韬遍寻不着安之。打她手机又关机,去了公寓,到了墓园,甚至还去了她郊外的家,都没找到她。
他又回到自己的公寓,公寓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来过的迹象,他心底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终于拨通林岫的电话。
林岫果然知道得比他多得多,虞玮韬这会也没心思计较,问了安之有否联系过他,得到否定答案后,才猛地想起安之可能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等他急急赶到J市,方书衍却说他晚来一步,安之刚走不久。安之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轻轻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似的,脸色与精神状态都很不好,却又坚持一定要回去,她拗不过她,大晚上的只能找了有车的邻居帮忙送她到火车站,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车站。
“她身体这么虚,又淋了雨,你怎么由着她性子乱来?”虞玮韬以为方书衍已经知道安之小产的事,又听说安之淋了场大雨,担心之下,语气不免着急。
方书衍本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不过安之刚好淋雨,才不察觉以为她只是受了寒,如今一听虞玮韬话中有话,追问之下才知安之刚少产不久。她脸色本就不好,乍闻之后竟是身子一软,急急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撑住,说话时的喘气更是明显。
“你还好吧?”她的脸色不是寻常的惨白,而是蜡白。虞玮韬看她一眼,心里说不上是担心,还是疑惑。
她这样子,倒是有些像早些年手术后的模样,当年父亲就是放不下她,为她生病的事忙前忙后,一年之中有一半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都在这里,才有了后来母亲追着过来最后两人回家时遭遇车祸的意外发生。他当时犹豫了很久,虽然还是决定遵照父亲的遗愿,将一笔不小的钱交到她手里以便让她术后的长期康复无后顾之忧,但至此之后,他就再没关心过她。若不是因为安之,只怕这一个人他永远也不想再见。
方书衍慌忙摇头:“我没事,可能刚才淋了些雨,没大碍的。”她说着掏手机拨电话,声音微抖地问送安之去火车站的邻里如何,未及挂电话又急急转告虞玮韬,“他在回来的路上,安之应该已经坐上了火车。”
虞玮韬心心念念都是安之,再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往外走。方书衍紧追一步:“等等。“犹豫了一秒才又开口,带着满满愧疚:“我把……你父母意外的事,告诉了小米。”
尽管她之前答应过他什么也不说的。可是从她自以为已将这屋子里种种不该有的迹象抹去,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最终还是遗漏了那个破损很久又一直舍不得扔的竹藤箱子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切瞒不了安之多久。她唯一祈求的,除了她身体的情况能很好的隐瞒下来外,就只希望安之能和虞玮韬在一起了。
她知道虞玮韬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不想安之牵扯到上一代的恩怨中去,也是缘于对安之的感情与保护。而她,却是不想拖累任何人,更不想拖累亏欠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哪怕让安之继续这样怨着恨着排斥着,也好过她知道真相,再次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
身为母亲,二十二年前选择离开是忍无可忍,而这二十二年来,她不是没想过去看女儿,再将她抱在怀里,听她一声一声喊“妈妈”。然而有时候宿命就是这么一个摆脱不了、抗拒不了的东西,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像现在,宿命再一次摆在眼前,她不是不想解除安之心中的种种疑问,不是不想与她相认。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在最后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里,能有女儿陪在身边,以慰她二十多年来的相思。可是她不能。她的生命太有限,多年前的那场重症,她以为治好了就再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省下了长期抗免的药物,依旧在每年的暑寒假远赴山区支教,又在临近开学时回来。可是近两年她已经隐隐有所感觉,尤其是今年开春以来,她一度以为暑假的支教会因身体的恶化而成不了行,让那些山区的孩子失望,没想到她终是撑了过来。只是还能撑多久,她自己也没把握,她不想安之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亲情,又被亲情折磨所累。
所以当虞玮韬要她答应从此以后只带给安之快乐,而不是其他时,她又怎会不答应?一个是爱人,一个是母亲,他们当时达成的约定,其实是殊途同归。可是看着安之今天的模样,有些事她没办法再隐瞒下去。
原谅她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吧,放弃答应他的诺言,她只是想解开他们心中的结,然后幸福的过下去。
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幸幸福福的过完一辈子,不要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