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室友·男人
    香小陌浮生沐爱如初见在线全集:全文全集番外室友·男人室友·男人
    若说这加州大学某某分校,论起历史简直是小白得羞于启齿,只有区区五十几年建校史。程溪溪心想,就连我们北京四中都建校小一百年了唉!
    这学校最令人艳羡的资源就是靠海,最具有消遣性的邻居就是好莱坞。
    开学了,一大早,程溪溪带着紧张忐忑又庄重严肃的心情,参加了国际学生办举行的迎新活动。
    一坨人浩浩荡荡被拉去大礼堂,办公室各色领导和前一年的学生代表轮流上台讲话,讲校园文化,讲美国社会,讲登记选课,讲课余生活,讲护照签证,讲吃喝拉撒,关怀备至面面俱到。讲话全部是各种稀奇古怪口音的英文。一向内秀的程溪溪按照惯例坐在礼堂中部靠后的位置,听不到三轮儿讲话就已经头脑发晕,再到后面不停地以头点地,昏昏欲睡。
    等到她顶着正午的大太阳从礼堂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发直饥肠辘辘。发现大厅里有给新生的免费brunch(早午餐)供应,她奋力在人缝儿里来回挤了两回合,拿到一杯咖啡和两坨“马粪”(muffin,松饼),中午饭就这么打发了。
    校园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简直像从地底下突然就冒出来无数的行人。学生们三五一伙儿,神色匆匆地在各个教学楼之间来往穿梭。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去;更多的人脚踩滑板作为交通工具,不时地从程溪溪身子两侧潇洒地吹着口哨,滑行而过。
    下午是她们社会学系研究生部自己的迎新活动。程溪溪在系里一露面,系里的大秘二秘小秘纷纷上来拥抱迎接,那温柔可亲的架势让程小姑娘受宠若惊。然后…怎么…又是开会啊!系主任讲完是研究生指导员讲,然后大秘书讲,小秘书讲,教授们讲,老生代表讲。
    程溪溪听得云山雾罩,半懂不懂的,心想谁说只有中国人爱开大会小会?美国人开会也很行呦!
    社会学系是个小系,这届新来的研究生一共就八人,只有程溪溪一个外国人。程小姑娘顿时觉得大家注视她的表情都是一脸的彬彬有礼,兴趣盎然,那感觉如同围观瞻仰一只远道而来头扎丝带身穿小褂的大熊猫。
    然后,仍然是,吃饭!小会议室里摆了一长条桌子的食物,几种火鸡肉、牛肉做的三明治,薯片和饼干蘸酱。美国人吃饭永远是这么傻不楞登的几样儿,不过挺好,只要是白吃的食物,程小姑娘可不介意填饱肚子。
    程溪溪看到一盘色彩斑斓的食物,橘色和淡黄色的小方块串成一串串儿的,看起来灰常可口灰常有爱,赶紧拿了一串。咬了一口发现没什么味道,口感似橡胶,再咬一口,这韧韧的橡胶竟然散发着一股奶制品腐烂之后的臭味。我靠,这是一串儿cheese!橘色的cheddarcheese和淡黄色的swisscheese两种东西串成串儿,美国人都是这么空口吃cheese的么?
    程溪溪实在吃不下去,可是当着一圈儿笑眯眯围观大熊猫的同学们,又不好意思把没吃两口的食物鄙夷地扔掉,只好硬着头皮哀怨地吃了下去,脑子里悲愤地掰小手指估算着卡路里和胆固醇。
    …
    傍晚裹着夕阳的余辉,骑着小自行车,程溪溪心不在焉地回到宿舍。
    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个红发白人女孩笑眯眯地走出房间看着她。
    程溪溪觉得自己对红头发简直神经过敏了,登时就是一愣!再仔细一看,哦,不是那个,那个,那个红头发的…是一张陌生的笑脸。
    女孩自我介绍说她叫lisa,也被分到这个宿舍。lisa很友爱地走过来伸开双臂抱住了她。程溪溪又发现自己对同性的拥抱也*神经过敏了!马上就想到jack,顿时脊背上汗毛不安分地耸动。
    其实没那么诡秘。对于程溪溪这样一个清纯无辜的标准直女来说,无论哪个女孩抱她,她感觉上都没什么实质区别。不过jack很帅气的,她会多看几眼。而眼前的lisa是个相貌普通的白女孩,红色直发齐肩,两腮各有一片浅棕色小雀斑,咧嘴笑起来很是单纯可爱。
    那天晚上,第二个室友也搬了进来,是个皮肤黝黑的亚裔女孩。眼睛又大又圆,凸出的眼珠像是要瞪出来似的醒目,一头黑色长发,身材胖乎乎的。女孩说她是菲律宾裔,名字叫luzviminda,bhbhbh。
    叫啥?一大长串单词,程溪溪直接就晕了,满头长出一丛黑线。
    女孩给她拆字解释,luzviminda,菲律宾人比较常用的一个姑娘名儿,其实就是把菲律宾本土的三个大岛,吕宋(luzon)、比萨亚(visayas)和棉兰佬(mindanao)的前几个字母连起来构成一个人造词。
    程溪溪嘴巴张成o型,抖了三抖。
    luzviminda姑娘万分同情,善解人意地看着她说:“那个…没关系!你以后叫我vi就行了,这个词够白了吧…”
    …
    那个星期,程溪溪终于在系里见到了她的导师,台湾来的dr.paullien。他是系里唯一的中国教授,程溪溪自然而然被分给他做指导。dr.lien六十多岁,头顶半秃,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和蔼可亲,说话不急不徐,而且主动讲了中文。程溪溪第一眼看到老教授就觉得真*亲切,因为他长得像她的姥爷。
    台湾人用的汉语拼音拼写方式跟大陆不一样。程溪溪傻冒兮兮地问这个lien是汉字中的哪个字。导师诧异地说这是“连”啊!连战的连,台湾的国民党主席连战你应该知道吧!
    呃,程溪溪很囧,一上来就露怯了!连战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懂这个单字的拼写,赤果果暴露了这姑娘平时基本不看英语新闻。
    连老板语重心长地说:“溪溪呐,你可得多看英文啊。每天读一读《纽约时报》的网络版就行了!不用花钱买的啦!”
    程小姑娘埋头怯怯地想,好吧,以后把每天看天涯娱乐八卦版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勉为其难分出半小时来读一读这个什么《纽约时报》…
    连老板虽然在美国呆了四十年,但是有着大多数中国老师为人师表的职业习惯。他像所有喜欢刨根问底的大家长一样,对程溪溪的学业和个人生活做了一番全方位的考察和关心:选的什么课,见过什么人,住在哪里,吃得上饭么,生活习惯么,奖学金够花么,你家里人做什么的,你结婚了没有,你有没有男朋友?
    程溪溪实况汇报了她这单身独女的个人情况。连老板立即十分大气地认为,这小姑娘虽然勤恳认真,勇气可嘉,但是孤身一人初来乍到真的非常需要长辈的护理。
    连老板说道:“你现在既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以后就用我的办公室自习吧,我的门钥匙给你一把!”又从书架上抽出**本书来,说这些是他那门东亚课需要用的教材,姑娘自己就不用买教材了。只是其他教授用的教材恐怕需要自己买,有些要去维塔区里的教材复印店中复印,具体怎么走,给你画一张地图。
    程溪溪顿时感到,这导师真*贴心呐,亲爷爷呐!
    她粗粗计算了一下,这门课的这坨书要花大概三百美刀,别的学生都是巴巴地自己买教材的,就她直接“被”走了后门。导师替她省了三百乘八,足足两千五百块钱。
    一想到这白花花的一大捧银子,程小姑娘感动的眼泪汪汪汪的。
    …
    开学那阵子,程溪溪被新课程弄得非常压抑和紧张,这种紧张是**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首先,她选了两门研究生课程,一门是大牛教授的《社会学方法论》,另一门是她导师的《东亚社会政治文化比较分析》。选前一门课是因为这个是必修,早晚都得念;选后一门是因为教材是现成的,不用买。
    虽然仅仅是两门课程,程溪溪很快就发现美国大学和国内大学的课业负担有着天壤之别。教授每周都会布置成堆的材料,有时候是整本书,有时是一堆文章,程溪溪每周大量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就花在啃英文教科书上了。这书不是一般人能读得下来,这可都是纯社科专业的理论学术著作!
    程溪溪一开始几天还认认真真地开着快译通和金山词霸,边看边拿笔记本记重点句。逐行熬了几天之后她精神崩溃了,发现这种读书方法纯属自虐和傻B!
    于是她开始扔掉一切字典和笔记,直接由逐行变成逐段,然后发展成逐页,最后定格在逐章;每一章能大概读懂个中心思想就立即pass,头也不再回一下。
    比苦读更大的挑战在于听课。程溪溪以前在大学里上课,一向是坐得离讲台能有多远就有多远,越远越爽。本来那些课听不听也无所谓,考试大家复印个笔记背一背就都过了么。
    这样说其实也不符合事实。事实是到大三大四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去上课。大家分工合作,每门课由宿舍里一名女生负责在课堂上值班记笔记。因此每个舍友只需要去上一门课,其它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在宿舍里睡觉或者念托福gre,想干嘛干嘛。
    如果遇到老师点名签到,坐堂值班的那位赶紧拿手机迅速通知宿舍其他姐妹。大伙儿从四面八方飞奔赶过去,从教室后门一一潜入。
    考试嘛,容易!复印一份儿笔记背上三天,考出来都是**十分。仗着她多年征战考场的丰富经验,程溪溪的大学gpA成绩是很中看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程溪溪才上了半节课就从教室的后排挪到了中间,第二次听课干脆直接挪到老师眼皮底下,可怜兮兮地仰起小脸瞪着老师讲话的口型。她甚至想,咱是不是应该买个录音笔把这老头子的语录都给录下来,然后回家细细地,慢慢地,反复听?
    因为…她…听不懂啊!沮丧啊,悲催啊,神马世道啊~~
    说老实话,程溪溪不是笨蛋学生,高中就过了英语四级,大学里六级考了九十多分,托福成绩五百四,gre两千三百二。这样的分数放在p大学生里也是拿得出手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什么四六级,什么红宝书,什么新东方,什么gre听力逻辑理解,都*是放狗屁啊!
    …
    程溪溪每晚在导师办公室里熬到很晚.这屋子基本归她了,她就差搭个行军床直接大摇大摆住进去了。
    姑娘有一次打电话打到了胤旭初那里,问他哪里能买到便宜的电话卡,可以打国际长途那种,她需要给家里打电话。
    胤旭初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十分温和而健谈:“告诉我你邮箱地址,我发给你。你最近忙么,也没见到你…忙着啃书呐?呵呵,新学生都这样,看英文不习惯。我告诉你吧,看英文教科书其实就跟看《人民日报》一样,大致领会一下中央的精神就行了,没有人真的拿那玩意儿一个字一个字抠吃着念的!…那个,平时有人带你买菜么?没有的话,周末我带你去买菜吧!”
    程溪溪打开自己的雅虎电邮,果然胤旭初的邮件已经进来了,这人办事真是利索爽快。她又收到另一封胤旭初群发给很多人的邮件,给了学生会网站的链接,说是有上次烧烤聚餐的照片。
    学生会网页是个很简单的小网站,制作和维护都是胤旭初在负责。她找到前几天的烧烤聚餐点进去。有集体合照,有她和姚师姐殷姑娘三张硕大无比的脸凑到一起阳光灿烂的姐妹淘照,还有彭宇他们几个男生打沙排打得满地爬着追球的搞笑照。一桌子杯盘狼藉和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笑脸,十分地欢乐。
    程溪溪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拖拽网页,每张照片都看得津津有味。拉到页面最底端,她赫然发现自己的一张大脸很囧地挂在网页之上。
    这是一枚近距离大头照,将程姑娘的脸描绘得颇具起源国美女的圆润韵味,华丽丽地充满了大半张照片。她应该是坐在餐桌前,眼睛并未看向镜头,正看着别的地方,笑得非常开心的样子。那两只眼睛都笑成弯弯的月牙,一只手还不忘了捂住几乎绽放出牙肉的嘴巴,勉强维持着淑女的最后一丝矜持。
    程溪溪惊讶地凑近屏幕,吃惊而窘迫地看着自己的大头照。她没印象有人给她拍过单独的照片,眼睛都没有看镜头,应该是狗仔队趁她不注意偷拍的吧?
    照片中的这张俏丽的大脸那天还化着淡妆。这姑娘其实根本不太会化妆,偶尔出去见个人,才往脸上随便涂两刷子。化妆品还是国内专柜买的简单一套美宝莲,当时还觉得这玩意儿*挺贵的,半个月的伙食费“唰”地一下就没了。到了这边才知道,这美宝莲是沃尔玛里最廉价的牌子,还经常很无耻地买一送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给她偷偷拍了这么一张大头照,还如此醒目地放在了学生会网站上招摇示众?浏览了所有照片,其他都是集体合照,就只有她这一张是赤果果的个人照。
    程溪溪使劲揪着头发想了想,那天是谁大部分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都拿着照相机,心中似乎是有了些微的感觉,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
    那天程溪溪的同屋室友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这姑娘名字叫rebeccang。程溪溪一看这名字就乐了。丽贝卡-朗?姓朗?有个弹钢琴的猪头男不是叫朗朗么!
    结果一见面,发现仍然是个美国大白妞。
    这姑娘长的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两条粗壮的大腿,迈开步子都能让人感觉到那发达纠结的肌肉在腿上颤抖,威慑着脚下徐徐震动的地板。可是人家美国姑娘就这一点牛B,让程溪溪艳羡不已:人家不管多么健硕,肉多瓷实,人家脸儿小,眼儿媚!
    瓷娃娃似的脸蛋,深凹的大眼睛,卷曲的睫毛,金黄色编着小辫子的头发绕在后脑勺束成个马尾。
    程溪溪怨念地捂着自己的大脸,心里想着怎么能把自己腮帮子上两坨肉给削下去。
    rebecca说她是校女子篮球队的,果然威风。她又将一堆照片拿出来啪啪啪贴到床头的墙上。大部分照片都是她伙同一位膀大腰圆的黑哥们儿的亲热照。那厮穿着绿色的美式橄榄球运动装,肩膀处的球衣里塞着很滑稽的垫肩,精壮的腰身,肌肉发达的大腿。俩人搂着很亲密,rebecca很自豪地说这是她男友,在俄亥俄州念大学。
    室友的男友在外地,对于程溪溪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rebecca基本不在宿舍。平时要么回自己家,要么北上俄亥俄州去会男友。球队里挣的那微薄的奖金津贴,如数都贡献给美国航空公司了。
    隔壁的菲律宾姑娘vi其实也有个甜蜜小男友,忙过开学这阵子就开始三天两头窜到她们宿舍,来了就赖着不走。小男友是个日本人,瘦瘦小小的身材,看起来跟四川娃彭宇一个尺寸;整天穿着个小背心,大短裤,眯缝着本来就像两道缝隙的小眼睛,笑眯眯地在宿舍里晃来晃去。
    忘记是从哪一天开始,程溪溪早上起来打开房门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去弄早点,猛然发现客厅里地毯上竟然睡着人。她大惊失色,再眯起超级近视的眼睛仔细一看,呃,原来是vi和小男友,把褥子铺了一条在地上,又裹了一床大被,睡在客厅的地上。
    只看了一眼,那俩人面贴面安静地躺着,也不知当时*到底是静态还是动态,是歇息还是在动作?!程溪溪做贼心虚得好像自己是偷窥狂,赶紧捂起眼睛,吱吱吱一溜烟钻进小厨房~
    后来只听lisa面露遗憾地说:“咳,其实我跟他俩说来着,我不介意他们俩都睡屋里床上啊,我根本不介意跟他们一屋,反正我睡得死…可是他俩人介意,非要睡在客厅!多难受呐…”
    …
    这屋里四人,两位名花有主了,剩下那俩显然是形单影只。于是程溪溪和lisa下学以后大把大把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没地方可去,只能宅在宿舍里发霉。
    lisa闲得没事喜欢在厨房里鼓捣,时常与程溪溪交流烹饪心得。这小白妞简直把半个家都搬来了,一套一套的东西,餐具茶具杯具碗具,各种小调料盒子,削皮的刮丝的打蛋的刷碗的工具,很豪气地大手一挥,大家随便用随便用。
    可是美国妞们其实都不怎么会做饭。程溪溪发觉自己虽然手艺不精,却也不算很给祖国人民丢人。她偶尔弄个葱花蛋炒饭都能把lisa唬得一愣一愣,大叫好吃好吃。
    虽然做正餐手艺都一般,程溪溪赫然发现美国人都很会做甜点。一提到“甜食”二字,程溪溪顿觉喉咙发堵,牙齿发粘,满心抗拒却又极度渴望拥有…。
    lisa喜欢自己做曲奇饼。程溪溪看着她把燕麦片、面粉、核桃碎、葡萄干、打发的蛋白、红糖白糖和香草精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依次倒进大碗里混合均匀,用手捏成一块一块的小饼团团。烘烤曲奇饼的烤盘模子是现成有卖的,一张烤盘上十六个碗状的模子,小饼团儿软软地码好。烤盘随即被扔进烤箱,调好温度,瞧好儿吧。
    材料之中还有一种怎么看怎么像树皮的东西。程溪溪看到lisa把一块小树皮研磨捣碎成粉状,也打散和在那面团团里。
    “这是什么?”
    “这是cinnamon啊,甜食里都要放的。”
    程溪溪拿起来闻了又闻,终于闻出来,这玩意儿不就是肉桂么!
    lisa说你们中国人不吃这种东西咩?程溪溪说我们也吃,可是我老妈是拿肉桂炖红烧蹄膀用的,你们竟然拿来做甜品!
    异域饮食文化果然是博大精深,相看两不通。
    程溪溪后来怎么吃怎么觉得,这一盘子曲奇饼分明都有一股肉骚味儿~
    程溪溪有一次坐在lisa那屋床上聊天,看到lisa桌上放着一堆透明小包装的药片,每粒小药片有单独包装连成一串的那种。她傻乎乎地拿起来问道:“lisa你病了么,吃的什么药?”
    lisa不明就里地答道:“没病啊,这个是bhbhbh…”
    lisa说了一个单词,程溪溪实在没有听懂,于是傻乎乎地又问了一遍什么药?
    lisa愣愣地看着她,满脸惶然,吞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药的名字。
    其实程溪溪还是没有听懂。但是她毕竟不傻不笨,智商还不够低。她从对方的表情也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药。
    呃,女生没病但是仍需要每天坚持吃的药,她觉得自己真是够二够五的一只二百五…
    lisa脸上莫名惊诧的表情,那意思分明是说:你们中国姑娘都没吃过这个么?那你们的男人用不用套套??
    程溪溪虽然没吃过妈富隆,没用过杜蕾斯,但是并不代表她连这些是啥都不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英文名称罢了。
    她回屋赶紧亡羊补牢把那个单词在金山词霸里找到,从发音到拼写默念几遍记得牢牢地,以免下次再犯这种二百五式的无知错误,让别人以为咱中国落后得连这些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家常必备玩意儿都没卖的!
    酒香醉人
    那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胤旭初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到程溪溪宿舍,问她要不要去买菜。她当然需要。自己既不会开车,也没有车子可开。其实胤旭初不来问,她就会跟lisa一起出门儿烧瓶,或者还有mike周末闲着呢。
    程溪溪潜意识里有点儿不愿意和胤旭初走得太近,总觉得心中对他没底,觉得这个人没有mike那么“安全无公害”。
    mike喜欢中国女孩儿,喜欢结交中国女孩儿做朋友,这个她心里有谱。这厮又刚被女友甩了,正好感情空窗期,成天拉着程溪溪讨论泡中国姑娘的经验教训,回顾历史,评论当下,开创未来。程溪溪乐得充当这个情感辅导员和知心小姐妹。俩人还经常悄悄对校园里碰到的各式中国女孩儿品头论足,交换意见,制定战略战术。
    其实程溪溪自己不就是一枚货真价实的中国姑娘么!为什么mike就对她无毒无害呢?有时候这是一种心理上对一个人的感觉,或者说是这个人带给她的安全感。她觉得自己跟mike是异性姐妹淘,是可以无话不谈,可以分享每日心情的好哥们儿。
    一次傍晚下了课,mike约程溪溪去咖啡店吃点儿东西,顺便互相汇报近日战况和敌方动向。俩人正往停车场走着,mike忽然停了下来,转过了身。程溪溪驮着死沉的书包跟在他身后,冷不丁他一停住,程溪溪几乎一头撞进他怀里。
    程溪溪摸摸头瞪着他,我说您没事儿吧?mike低着头,沉下脸,又抬起头,看着远处。程溪溪莫名其妙地问,怎么啦你?
    mike低沉着嗓音对她说:“莉莉在那儿呢。”
    “在哪儿?哪里?”程溪溪一听这名字,无耻的好奇心激发地她两眼放光,脖子就伸出去了,眼睛滴溜溜毫无顾忌地遍地遍天寻觅。
    “那个,停车场里,跟那个印度男人在一起那个…嗨嗨,姑娘你别这么使劲伸着脖子看行不行?!”
    程溪溪眼睛迅速锁定了停车场不远处一黑一白的身影。一个身材一般高,长相很南亚的棕色皮肤印度帅哥,身旁傍着一位身材高挑,走路摇曳生姿的东方姑娘。那姑娘回了一下头看向他们,程溪溪眼中映出一张很有个性的脸。
    说到有个性,倒也没有名模吕燕那种天雷勾动地狱之火一般地富有个性。但是不得不说,欧美男人欣赏的亚洲女性的面部特征,都有那么点儿惊悚的感觉。细长的内双丹凤眼,颧骨很高,两颊些许凹陷,下巴很有棱角,小麦式均匀的肤色,身材非常动感。
    那窈窕的姑娘眸色一闪收回视线,挽着印度帅哥走向一辆红色小跑。她小巧上翘的臀部包裹在纯白色牛仔裤里,随着步子一扭一扭,一路播撒得都是风情。
    那晚mike泡在咖啡屋里心情十分郁闷。
    程溪溪真替他不值。那姑娘长得好看么?那样儿在国内都不好混呐!这也就是在美国,美国人都没品!
    咱国内人的审美,双眼皮大眼睛皮肤亮白的才能攀得上“美女”二字的上档线。要不然怎么超市里随便哪个护肤霜瓶子上都号称自己能美白换肤呢。
    再说mike这么温油体贴又聪明能干一位男生,怎么就能被人甩呢?!那印度男很好很优秀么?我看是很有钱才对吧!
    程溪溪听mike提过那印度男的名字,姓氏只有三个字母,也是个学生。程溪溪是学社会学的。她给mike分析,印度社会是个种姓等级社会,北方的婆罗门、沙帝利这两个特权阶层掌握着社会的巨大财富,但是占印度人口大部分的是费舍和首陀罗,首陀罗也就是“贱民”。印度人的种姓阶层从姓氏就能看出来,姓越短的一般是高等级出身,姓越长的一般都是贱民出身。那男生是三个字母的姓,长得浓眉大眼跟个“宝莱坞”明星似的,八成儿就是个婆罗门贵族呢!雅利安血统的白印度人,有钱的呦,家里有大矿山和农场,雇佣很多佣人,有专属马舍豢养名驹,出入开私人飞机,就有钱到那种程度。
    所以mike小同志,你不是输在人上,你可能输在钱上了!
    mike听完这些更加悲愤,两眼冒火,几乎要跟程溪溪绝交了。
    …
    程溪溪也跟胤旭初出过几趟门儿烧瓶,有时候是单独,有时候车里还坐着其他新生。胤主席一向很有学长风范,每次买菜都是气宇轩昂地推个购物车走在头里,身后尾随一群保镖、打手和茶水妹的那种感觉!
    他会指点给程溪溪说,哎,那种带辣味的起司切片面包很不错你买个尝尝;哎,那种棕色伞盖儿的鲜蘑菇炒青菜好吃;哎,买太多提不动了吧我帮你提着!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程溪溪觉得可能自己纯属闲得无聊,自作多情了。
    人家其实根本没那种意思,结果她一上来就以为人家好像有那种意思,其实没那个意思。所以,这人还是可以交个朋友的。还是交朋友有意思,别弄得那么别别扭扭地没意思,咳咳咳~
    胤旭初有一次问,你会打网球么?程溪溪老老实实地说不会,从来就没打过。胤旭初说周末带你打网球吧,练练,能减肥呐。程溪溪心想老娘胖么?我,我,我,最近是有点儿胖了,那还不是吃cheese和汉堡包吃多了么我!
    程溪溪最近又发掘到一个牌子的花生酱特别好吃。那口感,浓香细腻醇厚啊。国内的花生酱都掺假了,肯定的,就不是一个味儿!人家这花生酱,上边泛着一层油,里边还和着打碎的烤花生粒。每天晚上饿了从柜子里拿出来偷偷挖两勺吃,那从舌尖到喉头到胃里的满足感,回房睡觉做梦都是香甜的。
    小姑娘觉得自己有时候很没出息,就是掩饰不住口腹之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时下也没有男女之事,程溪溪已经将那心思和力气全部用在满足自己的胃口上了。
    是该*减减肥了。姑娘心痛并哀怨地摸摸后腰上日渐白嫩柔软的两坨肥肉…
    …
    上了一段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的课程,程溪溪觉得自己看英文简直越来越拿手了。其实与其说是拿手,不如说她越来越知道怎么投机取巧了。
    现在这一手儿她都练熟了。拿起一本书飞快地先在第一章introduction的最后几段里寻觅中心思想和论点,通常一找即中;论点一般分为一二三四几条,每一条由其后各章具体阐述;然后将那每章的开头和结尾再飞速地扫上几眼,行了,这本书读完了!
    研究生课程都是讨论课。上课老师先白呼几句,然后进入自由讨论,大家就着这星期念过的书和文章七嘴八舌讨论一下。有些讨论程溪溪压根就听不懂:这帮人说得都是什么操性火星文啊,狗屁不通!有些能听懂的她就插几句嘴,反正咱是尽力了…。
    目前更大的挑战来自于写文章。隔周一次的小论文作业,写得程溪溪非常悲愤和哀怨,自信心深受打击。文章发回来满篇飘红,都是老师用红笔圈圈叉叉修改出来的语法错误。
    更让她怨念的是她连老师的手写评语都几乎无法读懂!读不懂吧又不好意思去问老师,她只能捧着作业来问mike。看着mike似笑非笑的眼神,七七八八地给她讲这个名词后边不是接of应该接to,那个形容词是贬义的你这里应该用一个同意义的褒义词,程溪溪心里想,丢人了,真丢人啊~
    mike同志啧啧得一边看一边惊叹:“就你这个水平,下次作业啥时候交啊?我给你改改语法你再交给教授看吧!这文章写得,你不嫌丢人,老子看着都替你难受!”
    “真的吗真的吗,你会帮我改语法么?!”程溪溪感动得就差点儿捧着心扑上去抱着mike亲了。
    mike是真的乐意,也擅于,帮助别人的那一类人,说到做到。他们去了学校附近一家星巴克。这间不大的咖啡馆儿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围坐于小圆桌旁,有的念书,有的上网,有的一起对词儿练习课堂演讲。暖橘色的灯光下,咖啡的香氛和热气在鼻尖耳畔不断缭绕。
    mike说你也别闲着,我给你找点儿事儿干。他从自己书包里“唰”一下抽出几张纸。程溪溪一看,是个作业卷子,打印的题目,下边是一堆张牙舞爪满地抽缩着爬行的铅笔手写汉字。
    定睛一看,她几乎笑喷,这大概是mike的中文课作业吧哇哈哈哈!
    程溪溪瞬间从刚才的内疚、愤懑和羞耻感中幡然觉醒,捂着嘴巴毫不含蓄地狂笑出了声音。
    mike气哼哼地横了她一眼,一举手中的纸,那意思是,怎么着小样儿的,你用不着我了是不是?
    程溪溪赶紧绷住脸抿着嘴,点头哈腰做茶水小妹状,殷勤地将咖啡杯给mike推过去。您继续,您继续~
    程溪溪拿出一只铅笔来,用淡淡的笔迹给mike改起作业来,因为这作业他还得上交老师呢,不能让老师看出来这幕后竟然有母语写手代笔啊!
    mike写汉字经常这里缺了一点,那里少了一捺。她又发现美国人讲汉话根本就是对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没有概念,四声乱讲;写到作业里,果然也是声调乱标,基本就没有一次标对了的。
    还是中文咱全罩啊,这叫一个信手拈来,游刃有余!更何况mike上的这个中文课实在是小学生水平,连作文都没有,最难的题目竟然就是给词组造句。程溪溪唰唰唰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快就将作业改完,得意洋洋地想:咱姐们儿这水平,让你丫中文课混个A+++,绝对没有问题!(不害臊地捂脸~)
    程溪溪注意到作业的姓名栏里除了mike的本名,还写了个中文名字:罗迈。mike同志大名叫mikerappaport,罗迈这名字起得还算清朗上口。
    罗迈同学此时正拿着一杆蓝墨水笔,在程溪溪的文章上很认真地圈圈点点,在空白处做着修正。
    他这活儿一时半会儿做不完的,毕竟是文科研究生写出来的东西,水平怎么样先不说,端得架子是又臭又长!每个句子恨不得抻成三行,再夹杂四五个定语和宾语从句才肯罢休!mike啃句子啃得非常痛苦,不时摇摇头说,你这个英文谁教给你的?你搞这么多定语从句做什么呢,美国人就没这么讲话的!
    程溪溪心中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感动感慨。她抽出一本教科书摊开,但是眼神心思全在mike那里。
    很少有机会这样静静地观察一个人。从mike的45度角半侧面看过去,他睫毛很长很翘,眨眼的时候呼扇呼扇的。外国人就是有先天优势,这睫毛彪悍的,程溪溪目测估计着,她刷美宝莲365度卷曲特翘防水睫毛膏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洋娃娃效果!
    她忽然又想到,mike并非纯种美国人。这厮是个混血,他的眼睛和脸庞隐约还是能品出异域东方的味道。鼻尖长得就如同国宝滇金丝猴一般向上翘着,嘴角一动就露出右边腮上一枚精致小巧的酒窝,这一切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生动。
    mike埋着头,眼神平静地读着文章,嘴唇不时颤动着默念某些实在太拗口的句子,偶尔眉心微蹙,嘟着嘴思考。心里估计正在疯狂骂街:这傻丫头写得都是*什么鸟玩意儿?
    程姑娘窃笑着暗想,他算个帅哥么?其实也没有很帅。
    但是认真做事的男人最令人欣赏!
    mike做了很久,终究只改完了三页纸。夜色渐深,他说咱还是先撤吧,剩下的我明天再看。
    程溪溪很慷慨地说以后你的中文作业我都负责给你改,保证你得全A。mike一脸愤慨,不是吧,那是不是以后您的论文都得老子负责给你改?你饶了我吧你!
    mike开车送程溪溪到宿舍楼下,目送她走上楼道才发动车子离开。
    他的墨绿色皮卡掉头一溜烟蹿了,没有留意到身后缓缓驶来一辆正红色的跑车,占据了他刚刚趴车的位置。
    车内一个淡漠的身影,顺着mike刚才的视线角度,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最后消失于房门之内的程溪溪。
    …
    某个秋高气爽的周末,程溪溪被胤旭初揪出来说要教她打网球。
    打就打呗!反正咱水平很臭,臭到已经不怕在大街上被人围观。程溪溪抱着献丑就死这么一回的大无畏心情去了。
    校园里的露天网球场上静悄悄的。胤旭初穿了一身雪白带浅蓝色花纹的t恤和运动短裤,白袜白鞋,干净清爽。常年户外运动给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沉淀的古铜色,在午后阳光笼罩之下泛着类金属的光泽。他递给程溪溪一只球拍,自己拎着一筐球,说我先教你怎么发球。
    程溪溪很努力地看着这男人将一只又一只荧绿色的网球抛起,挥拍,发力,臂膀的肌肉牵动,球呼啸而过。这姑娘从小运动细胞就不行,其实什么球她都不太会打。偏偏她还是个体育迷,体育比赛看得是如数家珍,因此大四实习都要去一家体育报社过过干瘾,咱自己不会打但是懂得欣赏别人打!
    她看得出来胤旭初打球打得不错,至少姿势专业,发力的一瞬间手臂肌肉线条绷得很漂亮,脚步移动迅捷。
    但是轮到她自己打,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已经顾不上对方说的什么平击球上旋球的区别了,首先她抛球就抛不对位置;其次抛起来的球即使位置对了她也未必接得到;最后,即使接到了,打出去的球基本都是下网。
    轮到她接发球,那就更是惨不忍睹。胤旭初那一筐球基本全打完了,她这边儿也接不到两三个。很多球是被她打在球拍边缘弹飞出去,偶尔有个把球是被她瞎猫撞到死狗恰好用正确的角度击中,她刚想开心大叫,猛然发现引拍的方向不对,手臂来不及更改挥拍路线,眼看着那球被她打中后,飞速穿越半边场地蹿进场边的灌木丛。
    看到胤旭初一头扎进灌木丛中,寻找被她打到几乎全部跑路失踪的球,程溪溪心中一片凄凉:我就跟你说嘛,我真的不会打唉…
    胤旭初看着她笑了笑:“第一次打都这样儿,你那个击球角度方向还是掌握不好。另外脚下移动要快一些,要跟上球,提前站好位置。在球正好落在你左前方或者右前方的时候挥拍,挥拍的时候球拍要与地面成这么个角度…”
    他一边说一边站到她身后,让她摆一个挥拍接球的姿势,从后边伸出手来,握住她握拍的手,给她纠正挥拍的角度和方位。
    胤主席的手握住她的一瞬间,程溪溪心中莫名地紧张,瞬间发觉对方的手很热,手心温暖,手掌深厚,一下子就裹住了自己的手。而她自己的手,冷得简直如同刚从冰柜中取出一般僵硬。
    程溪溪打小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中医讲这属于内循环不畅。她耳畔荡漾着胤旭初貌似镇静的声音,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离她非常非常之近。但是他似乎很谨慎地固守着那最后几厘米的距离,并没有泰山压顶似的紧贴上来。
    即使没有贴上来,程溪溪用她敏锐的感官也能感觉到那个男人肌肉坚实的身体,从她背后散发出火热的压力,瞬间将她包裹在中间,动弹不得。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程溪溪心里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那种感官上的微妙区别。lisa三天两头跟她拥抱勾手搭肩,她也不会有任何发毛的感觉。但是此刻胤旭初隔着空气这样“贴”了上来,几乎让她战栗。
    就在她快要手心渗出冷汗的时候,胤旭初轻轻放开了她:“就是这样打,你再试试。”
    程溪溪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呈现血色或者异样。胤旭初并没有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而是淡定地走到场地另一边,继续。
    后来的几筐球,程溪溪打得比之前像样儿的多,也不知道是教练刚才教得到位,还是程溪溪自己特别地卖力。是啊,再不卖力的话,这位教练又要“贴”上来亲身示范,她觉得自己实在消受不起,只能卖力打啊!
    那天俩人打球打了一身汗,胤旭初拉她到他家吃冰激凌。程溪溪心里犹犹豫豫是不是该去,可是转眼车子已经到了他宿舍楼下。不去也得去吧,再说不过是吃个冰激凌,他还能来个贴身喂我吃么?我就不信了!
    胤旭初住的也是学校的公寓楼,与别人合租,室友恰好不在。他带她在屋里溜了一圈,很简单的男性化的房间,唯一特别之处是各种烹调用具和瓶瓶罐罐,成装成套成堆成系列地摆满小厨房,如此专业的程度看起来及其不像一个单身男生的厨房。程溪溪想起彭宇说过,胤旭初做菜十分拿手,厨房里做饭的家伙们看起来真挺地道。
    胤旭初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哈根达斯冰激凌,说你喜欢吃哪个口味就自己拿勺子挖。
    程溪溪在国内从来没吃过哈根达斯,那时候哈根达斯冰激凌店才刚刚披着名贵品质配合小资情调的外包装正式进驻北京,那都不是一般人敢进去吃的,她们这群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是没有闲钱也缺乏那个意识去体验什么小资贵族化生活。冰激凌她也就吃个八喜或者和路雪,觉得那些也不赖嘛。
    可是哈根达斯真的很好吃,*是真的好吃啊!
    程溪溪挖了一勺开心果口味,才吃了几口,就觉得她的味蕾从来没有碰触过这样香甜浓郁细腻醇厚的奶油口感,醇而不腻。香草味道的冰激凌之中裹着碾碎成细小颗粒的开心果仁,清清爽爽,冰冰凉凉,掠过舌尖顺着喉头滑进胃里,凉意浸满全身的毛孔,燥热之感一扫而去。
    胤旭初笑道:“这玩意儿在国内卖的挺贵,好像一小罐就要八十块。这里买便宜得很,超市里一筐一筐地卖,这么一大罐才三美刀。回头我告诉你在超市里哪里拿。”他指指另一罐:“这个口味你可能会更喜欢。”
    另一罐是朗姆酒葡萄干口味的,程溪溪一尝就知道那里边掺了酒。非常醇厚芳香的甜品酒混合而成的冰激凌,再点缀用朗姆酒泡制进味儿的葡萄干,程溪溪觉得自己吃相儿简直贪婪,不知不觉吃了好几大勺。
    现在谁要再跟她扯什么和路雪,她会告诉人家那玩意儿口感纯粹就是奶粉、白糖和代可可脂,搀上水然后冻成一块冰。
    胤旭初就吃了几口,一直在看程溪溪吃。也许是因为冰激凌的细润甜蜜,或者是朗姆酒的浓烈芬芳,程小姑娘觉得心里一下子清凉舒畅了很多,脑子里那根一贯神经兮兮的弦儿慢慢地放松下来,废话也变得多了。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胤旭初讲自己怎么学打网球打排球打篮球打台球,又问程溪溪是不是以前在国内做过体育记者。
    呃,这个你也知道?程姑娘笑说:“我那哪里是正牌记者,就是个小实习生。我纯粹就是逮个机会去偷窥大明星的,采访稿没写几篇,合影、签名照片和写真集我顺走了一大把!”
    “你都看见哪个明星了,讲讲啊?”
    程溪溪说:“那我可见得多了,足球队篮球队乒乓球队羽毛球队垒球队体操队跳水队俺都见过啦。那些奥运冠军们生活中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伙子大姑娘,喝个酒,联个欢,打个牌,泡个妞儿啥都没少干。体育总局大院就在我们报社隔壁,我每天就去总局遛弯儿,遛一圈儿就把采访稿都搞定了。”
    胤旭初问:“你在篮球队见过姚明没有啊?”
    程溪溪说:“见过啊,姚明挺健谈的,就是一游戏痴,见人三句话不离打游戏。你要是说你不会打游戏,那厮都不接受你的采访!”
    她又说:“你知道姚明的女朋友是谁么?”
    “谁?”
    “国家女篮的一姑娘,也上海的,漂亮着呢。”
    “是不是真的啊,没听说。”
    “报纸上当然不说了,姚明正追呢,当然不能公开宣布他在追啊!”
    “呵呵呵,他怎么追的啊?”
    “据说,据说哈,姚明有一回从上海打‘飞的’打到总局女篮宿舍楼下,在楼下喊,那谁,那谁,你下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那姑娘就不下来,说不见,您请回吧。姚明很郁闷,很内伤,楼下站岗若干小时无果,于是打‘飞的’又回去了。”
    胤旭初大笑:“是不是啊,姚明这么糗?人现在可是牛B得很啊,今年nBA选秀的新科状元啊。”
    程溪溪说:“是啊很牛,不知道这二位现在怎么着了。不过人家姑娘也是很漂亮的,队花儿级别的。我近距离采访过她,白皮大眼,眉清目秀,身材匀称,性格文静。姚明还是蛮有眼光的唉,专拣那最漂亮的姑娘!”
    那天下午程溪溪和胤旭初聊了很多,距离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胤旭初傍晚送她回家,跟她约好来日有空露一手做菜的功夫。
    英国某某诗人曾说,朗姆酒是男人用来博取女人芳心的最**宝,它可以使女人从冷若冰霜变得柔情似水。
    这话听起来很装B。事后程溪溪回过味儿来,觉得自己真*丢脸,就栽在了两罐冰激凌上。
    魅夜惊魂
    最近的一次小论文,程溪溪得了A+。她拿回作业简直不敢相信,美得屁颠屁颠地一路追到教授办公室,厚颜无耻地追问了半天,您老人家为嘛给我A+啊,为嘛为嘛~
    听到教授当面儿将她的文章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这小妮子才志得意满,扭搭扭搭地走了。
    她跟mike得意地秀那满篇飘红的评语:“瞧瞧,瞧瞧,教授说俺这个调查设计得有创意,操作得很地道,报告写得也很精彩吶。”
    mike撇撇嘴说:“哼,那教授有没有说你的英语写作有了突破性的,飞跃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进步唉?!”
    “当然了当然了。”程溪溪赶紧安抚,“mike同志您老人家这个责编的功劳大大的,当然主要的功劳还是我这个掌舵的!做一次观察报告不容易呐,俺在图书馆和活动中心各埋伏了两个中午,手动记录从眼前结伴走过的同种族学生小群体和不同种族的小群体数量,再计算出他们各自相对于学生总人数的比例,以此来完成一个对于学生群体中同族和异族之间亲疏关系的简单调研。”
    调研结果很有暗示:亚裔族群的学生喜欢与同种族结伴,但与高加索裔,西裔和非裔学生有疏离感;而高加索裔学生作为主流种族,更擅于与各个族裔的人群混杂交往。对于美国这个多元化社会,各种族之间这种穿插融汇型的社会结构和亲疏态势,影响着这个社会的各个方面。所以教授说咱这个小作业不仅是实践了课上所学的调研方法,而且放在实际的社会学研究中也很有意义哦!嗷嗷~
    得意归得意,程溪溪还是很讲义气地犒劳了mike。虽然说mike最近也如愿以偿得了几个一百分吧,可是程姑娘都不好意思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人家那个小学生级别的汉语作业,实在是太容易改了,给人家改十份作业也不能抵人家给自己改一篇研究生论文的辛劳。
    自己那一堆定语从句写得实在是没脸见人。她觉得mike小同志最近似乎连法令纹都熬出来了。
    程溪溪自告奋勇地说:“我给你做顿饭做为感谢吧。”
    “不是吧,就你还会做饭?”
    靠!程溪溪自尊受损,十分愤怒~
    姑娘烤了一盘儿“翠花排骨”,文学城上翠花姐最经典的方子;又烧了个茄子;当然,不能少了唯一拿手的西红柿炒蛋。
    烧茄子她实在不拿手,手一抖,醋倒多了!心下暗自希望mike舌头生疮,吃不出来~
    mike吃了两口茄子就问:“你这里边儿放了不少醋吧。”
    “呃,那个,是哈,因为醋实在太便宜了,我就多放了点儿…”
    mike说:“好吃啊,我就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
    “不是吧?这个也能叫好吃啊?!”
    程溪溪眼睁睁看着mike把烧茄子和西红柿炒蛋都干掉了一大半,终于确认了这厮不是哄她玩儿的。翠花排骨很辣很爽,mike反而没有那么热衷。
    程溪溪发现美国人吃东西特二,就喜欢酸甜口儿,所以美式冒牌中餐馆里最火的一道菜就是generaltso’schicken,左宗棠鸡!说白了就是裹面粉炸了然后放甜酸酱炒出来的鸡块,糖醋里脊的鸡肉版。
    就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一道菜在美国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至于有笑话问,在美国最著名的中国将军是谁?嗯,就是这位中餐馆的招牌菜,左宗棠。
    …
    其实要说做菜,mike做的就挺不错。他给程溪溪秀过几道菜,这厮竟然会做意大利菜馆里工序十分复杂的sagna。这道菜要用专门的sagna宽面条,光是cheese就要ricotta,mozzarel,parmesan三种,还要准备意大利肉肠、牛肉末、西红柿酱、切碎的西红柿、洋葱、欧芹和九层塔,以及各种意粉调料。
    看着这人将宽面条一层层叠好,每一层铺上调制好的肉酱,再撒上不同种类的cheese,最后将烤盘推进烤箱,程溪溪顿时觉得这年头男人简直越来越全能了,还要她们女人干什么用?
    mike说这算什么啊?要做得像《eat,drink,man,woman》里边儿那老头儿那水准,那才叫牛掰呐。
    程溪溪听了好几遍才听懂。真搞啊,不就是李安的大作《饮食男女》么,这英文名翻译得也忒直白了!
    mike说他特别喜欢电影里那个老二的相貌,成熟性感,美艳绝伦。
    这老二不就是吴倩莲么?那估计凤姐来了,美国人得集体跪拜,齐声高呼天仙妹妹!扔给你们一个李嘉欣,一个关之琳,反而欣赏不来。
    俩人吃着sagna看着《饮食男女》,看到动情处程溪溪忽然觉得鼻子特别酸,眼睛止不住就湿漉漉的。这片子她以前看过两遍了,从来没看得这么心神不宁。看着电影里的朱爸和三个女儿围坐在饭桌前,一桌子的饭菜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的老爸,想回家跟父母吃一顿饭。朱家这三个女儿啊,每星期能跟自己爸爸吃上一顿热饭多幸福,还纷纷要往外边跑不爱回家,不懂得惜福~
    身边很多人毕业后就在美国呆着,每年回一次国探亲俩星期。程溪溪心想,如果她也是这样,她爸妈现在五十二岁,能活到八十五岁的话,那么她还能再见爸妈三十三次。
    见一次,就少一次。
    mike是永远无法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为啥那天自己给程溪溪做了顿饭,竟然能让这姑娘如此感时伤怀,眼泪都快滴到饭碗里去了。
    …
    那天是个周五,程姑娘念完了一天的书,想着周末能早点儿放羊。
    天色刚刚有点儿暗,尚未全黑。她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停车场,在平时每天固定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竟然发现自己的坐骑不见了!只剩下那只被某种坚硬工具生生给剪断了的链子锁,如泣如诉地躺在地上。
    才骑了两个月,华丽丽的一辆新车,白花花的六百四十块人民币呐!程溪溪左顾右盼将停车场扒了一遍,终于确认到自己的车子确实已经被劫走了,没指望了。
    这美国校园的偷车贼猖狂程度跟p大的有一拼呐。不过这位是拿工具剪链子锁的,在p大办事儿的那些贼是直接将车扛走,连渣儿都不给你剩下。
    程溪溪又气又郁闷,闷头往回家路上走。正走了没几步身边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殷晴姑娘。殷姑娘从自行车上蹿下来,老友见面,一阵热烈寒暄。殷姑娘这一路上一边帮程溪溪痛骂无耻下流的偷车小贼,一边起劲儿地打探着来往的新学生们各人的八卦轶事。
    俩人走着走着拐到维塔区的一条小街之上,殷晴说你还没去过我现在住的公寓,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会儿呐。程溪溪说好啊。反正今天是周末,大家都闲得很是空虚寂寞。
    开学后的维塔小区早就与程溪溪之前看到的荒芜寂寥的状况大不一样。几条街道熙熙攘攘,各家小店灯火通明,到处是大呼小叫结伴成群出来欢度夜生活的本科学生。几个老墨男孩从马路对面走过,看到殷程二位姑娘,吹出一声愉悦的口哨,嘴里叫唤着她们根本听不懂的西班牙语。
    一男一女在某栋公寓的二层阳台上吵架,女的将一件一件家私往楼下丢去,男的揪住女的头发不让她丢。楼下住户这时探出头来,指着俩人叫骂说要报警,顺手从门边抄起一只铁皮垃圾桶丢上二楼,“咣当”一声狠狠砸在外墙之上。楼上俩人马上掉转注意力,联合起来狂骂楼下的人。
    警察其实也都没闲着。程溪溪看到俩骑自行车的巡逻警,将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双手拷在背后,丢在马路牙子上坐着。男孩儿满脸通红,眼神呆滞,身体不断抖动,身边几只酒瓶子。也不知道是在警察面前闹事了,还是刚磕完药太*激动了,将警察错认成了亲爹。
    殷晴挽着程溪溪快步走到她公寓楼下,说这地方周末晚上就是这么乱,不过还好,警察局就在附近,乱也闹不出啥大乱子,这帮学生都怂着呢。
    走上楼梯的时候一个白人男孩摇摇晃晃地走下来,黑暗中看不清楚脸孔和眼神。这人貌似和殷晴认识,很随便地打了个招呼,问她俩要不要去他们的派对上玩儿。
    殷姑娘说我带了朋友来,改天再找你们玩儿。
    白男孩说来吧,人多热闹呢。程溪溪听他说话含混不清,月光下透着眼神迷离涣散,估计这人是喝得有点儿高了。
    殷晴跟程溪溪说,这学生就住她那层楼走廊最顶头一个屋,要不然咱过去看看他们开什么派对,没意思的话咱就走人呗。
    俩人顺着震耳欲聋的重低音音响声就找到了开派对的地方,窗户里的百叶窗拉着,帘子里透着晦暗的黄晕。
    门虚掩着。不过殷姑娘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里边有好几个声音应和着,但是没有人来开门。殷晴等了一会儿,自己推门进去了。
    她站在门口,立时惊叫了一声:“啊!”
    程溪溪正欲迈步跟着进屋,给堵在门口。顺着殷姑娘的脸侧往屋里一看,连叫都没叫出来,直接被自己的一口倒流的口水给呛到了。
    屋内,一个半/裸的男生穿着大短裤,咧着大嘴笑着,站起来跟她们打招呼。长沙发上躺着跪着坐着趴着没看清楚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总之是几大坨没穿衣服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听见动静全都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当中有个像是女人的仰起脸来冲她们傻呵呵地笑,水汪汪的眼神中饱含着被烈酒和大麻过度刺激之后极端亢奋的状态,“咯咯”笑完了埋下头继续翻滚。
    一团团肥肉在昏黄的灯光下颤动着,?*的呻吟夹杂着酒精的浓烈味道从四周袭来。
    程溪溪一眼就感觉到,这场景就像是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荷兰大师鲁本斯的那几幅名画。画上是以各种怪异姿势纠结扭动在一起的肥硕男女。贲张的肉/欲迅速充斥五感,令人腿脚发软。
    那个站起来的男人满是雀斑的脸颊涨得通红,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眼看着像是要朝这里走过来。殷晴吓得往后一退,正踩到程溪溪的脚趾头上,疼得她终于“啊”了出来。这一叫唤醒了俩姑娘,殷晴迅速关门跑出来,拉着程溪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自己在楼道另一头儿的房间,开门钻了进去。
    关门,落锁,下窗帘,觉得终于安全了。两个姑娘惊魂未定,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殷晴缓缓神,终于颤声说道:“我的妈呀,这帮人疯了,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程溪溪说:“报警,说什么呢?说他们开np派对?这种事儿只有国内才管吧,好像国内有个罪名叫做‘聚众?*罪’。美国警察不管这个啊!人家的法律里边八成儿就没这么一项罪名。”
    殷晴独居的小公寓房陈设简单,房间里灯火暗淡,四周影影绰绰。程溪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屋子跟刚才那个房间摆放设置几乎雷同,连沙发的颜色式样都一模一样,看得她浑身好像有东西在爬,胃里开始翻动,一刻也不想多呆。
    程姑娘到现在才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为什么mike当初跟她说,你分到了学校的宿舍,你多走运啊你!她开始觉得,隔三岔五在宿舍客厅里温馨打地铺的vi和日本小男友,真不是一般的检点和有爱呢!
    殷晴说:“这帮人平时看着都人模狗样的,这会儿是不是都磕药了…”
    程溪溪忍不住说道:“你住这里一切要当心呢,你记得在校房管所那个排队大名单上登记你的名字啊!这样最晚到明年开学你也可以搬到学校宿舍了。”
    殷晴听了这话,一脸的羡慕和失落,半晌无言。
    程溪溪很想回去,可是一看表惊觉这都十点多了。屋外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叫骂声,有人在拿铁条敲打金属的楼栏杆,还有酒瓶子砸到墙上爆裂成碎片的声音。
    殷晴看向她:“你不用害怕,大街上还算安全,有警察巡逻的。”这姑娘转念一想又说:“不然还是找个人来接你吧,看把你吓得。”她回身拨通了胤旭初的电话。
    “胤主席唉,我是殷晴。呵呵,好久不见啊!求你办个事行么?还好啦不算太麻烦的事。就是挺晚的了,我们这儿有点儿乱,程溪溪在我这儿…自行车丢了,没车,走回去还挺远的,你看…”
    很快,连一刻钟都没有,胤旭初就出现在门口。
    程溪溪觉得很不好意思,还让人家跑一趟。其实她自己走回去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就是大街上比较地,非常地,过份地热闹…
    胤旭初环顾整栋公寓楼,脸色有点儿不快。临走他仿佛想起什么,转头跟殷晴说道:“这地方看起来比较乱,你还是赶紧搬吧…住家庭宿舍区那片儿的中国学生,有些人经常要出租个把房间的,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殷晴面露遗憾地说:“哎呀,多谢你关心!其实我也想搬,可是我来之前就跟人家签了一年的租约,谁知道这里这么糟糕呢…毁约要罚一个月租金,也不少钱呢…”
    后来程溪溪才知道,他们这地界是美国租房价格最贵的地方之一。在这样烂的街区租一间单独住的房间,差不多一千美刀一个月。这价钱要是放在俄克拉荷马,能租一栋大楼。
    坐到胤旭初车上,程溪溪发现他开车开得有些沉默。她心下合计,很想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话还没张口呢,忽然胤旭初方向盘一拐,急刹车,一个没穿上衣的男人怪叫着从他车前两米蹿了过去!刹车之时程溪溪猝不及防,虽然系了安全带身子还是飞出去,脑门子差几毫米就要撞到挡风玻璃窗。
    车灯晃过那人的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光镇射之下满脸痤疮的惊悚古怪面孔。那人回头竖给他们一个中指,飞速跑走。
    胤旭初将车子趴到街边停了下来。他怔怔看着她,眉心紧蹙,忽然伸出右手,抚到她的前额说:“你没事儿吧?”
    程溪溪睁大眼睛,狠狠地喘了一口气,看看眼前玻璃窗:“哦,没事。其实没撞到,就是我自己没坐稳当…呵呵,可别把你的车窗玻璃撞碎了呢!”
    街灯斜斜地照进车窗,程溪溪觉得胤旭初细长的眼睛里眸子黑黑的,隐约燃起某种闪烁不定的火光。
    他的手抚在她的前额上,轻轻按了按,掌心很热。慢慢地,手掌曲起一个弧度,像要抚过她头顶。
    程溪溪偏了偏头坐正,不留痕迹地让自己的前额离开了胤旭初的掌控,心脏跳得很快。
    车子启动,几分钟之后就到了爱多公寓门前。胤旭初把车趴好,转头说道:“维塔区里边很不安全,以后晚上黑灯瞎火的别乱跑,那地方以前出过几档子事儿,”
    “出过什么事?”
    “能什么事…反正不是好事吧。”胤旭初显然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他又问道:“你的自行车丢了?怎么丢的?…你要不然骑我的车吧,我那辆车闲置不用呢。”
    “哦,我还是再买一辆吧。我天天上学都要用,借别人的还得还,再买一辆省事儿。”
    胤旭初的眼神中明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白地透出了失望。
    程溪溪赶紧说:“那个,我去买车得麻烦你,你帮我挑一辆好骑一点儿的?以前那辆车实在不好骑,爬坡都爬不上去,而且竟然还没有后座儿,书包都得我自己背着!我有一本教材还是硬壳儿精装版的,每天背着累个半死的!”
    “没问题。”胤旭初笑笑。
    程溪溪于是向对方道了谢又道了别,开门下车。
    刚走到楼门前的墙根儿底下,她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凑过去一看,一辆玫红色的自行车,只剩下个车架子,两个轮子都被卸下来,车胎貌似被彻底放了气,车把被直接扭歪了。程溪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武功被废的车子,越看越是无比震惊。
    这辆车怎么如此眼熟?这分明就是她的车啊!
    整个车子惨遭毒手,被人大卸八块,扔在她宿舍楼门口。
    胤旭初也从车上下来,马上就看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怎么回事,同样目瞪口呆。
    程溪溪蹲下来捏捏那两个轮胎,靠,应该不只是被放气,是被扎成筛子了,整个瘫痪掉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吃饱了撑得搞我的车么?为什么啊?
    胤旭初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心不在焉拿起来应了一声,脸上忽然变色,快步走开坐回到自己车里。
    “你果然又来了,是吧?”手机里一个冰冷尖刻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你在哪儿?”
    “我看见你们了。你知道我在哪儿。我看着你们呢。”
    “你想干什么?”
    “她都没车子骑了,真可怜,就是因为你…你以后是不是打算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啊?好啊!我看着!”那个冰冷的声音近乎尖锐地喊起来。
    “你有完没完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刚跟你谈完没几分钟,你就迫不及待去找她了。你想怎么样?”
    “我没…”
    对方啪地一声挂断了,胤旭初胸膛起伏,手指狠狠地攥着方向盘,攥得骨节发白。他看向蹲在墙角守着一堆破铜烂铁的程溪溪。那小姑娘委屈地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那时心里真的很想将这姑娘抱在怀中安慰,然后跟她说,没事儿,我每天送你上下学好了。
    胤旭初默默走过去,努力平静地说:“这车看来是废掉了。没事儿,我明天带你去再买一辆。你最近还是尽量坐公车上下学吧。往学校走的公车是给学生免费的,出示学生证就行,很方便…以后尽量都坐公车吧,安全,晚上别太晚回来。如果自习得太晚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他目送程溪溪上了楼,看着她消失在门内才放心离开。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