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立马上,神色晦暗,盯着绾娘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杀!”
绾娘心惊,下意识地将身后的小叫花子往后推了一把,持枪踏步上前,迎向举刀袭来的群匪。
她左刺右挑,架开马匪砍向街坊的一柄柄长刀,为街坊邻居们赢得了逃跑的机会。但时间一长,她以一敌十,力有不逮,疏忽将一名马匪没有拦住,只听一声狞笑跑向了她的身后。
绾娘大惊失色,急得满头冒汗,勉力应对着身前骁勇的马匪们,但马匪们怎能不抓住她力竭的时机,纷纷从刚才拉开的那道口子奔驰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一人跳过绾娘后,将转身一刀劈向了她的后背。绾娘不及回防,就被重重砍了一刀,霎时间她就被那股劲道带倒在地。
马匪头子驻马站在原地不动,高高俯首看着她的狼狈样,阴沉的脸上泛出一丝冷笑。他一挥手,其他马匪随之听命,越过绾娘奔向百姓。
绾娘后背火辣辣地疼,鲜血染透了衣衫,就连握着长枪的指尖也颤颤发抖。
一股悲凉之意从心间漫起,她如此恨自己只是个体力不足的孱弱女子,如此恨以前困守闺房却没有好好磨练武艺,如此恨她护不住那些朝夕相处的街坊百姓。
而她眼前站着的那人,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绾娘一手撑地,猛然暴起,长枪微颤,直刺向马上冷笑的那人。
马匪头子反应极快,按在腰刀上的手瞬间划出,横刀挡住了她的进攻。
但这一下子格挡,本来就在绾娘的意料之内。她抢在马匪头子格挡之前变招,枪头一转,直取他的喉颈。
马匪头子面色难看,只能急急地向后下腰,贴在了马背上,挡过这一招。
就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绾娘变枪重击马腿,手腕一抖猛地击在了马眼上,顿时使这匹高头大马轰然倒地。
而紧贴在马背上的马匪头子,猝然被马带倒,狼狈地翻滚几圈,落在了几步之外。
绾娘趁势追击,奔驰而上,长枪如疾风落雨般接连刺在马匪头子的身上,瞅住一个猝不及防的空子,猛然施力,将长枪直直刺入他的左胸,瞬间穿透了背脊。
绾娘喘着粗气,厉声喝道:“别动!”
马匪头子满脸戾气,看她难以为继,就准备出手反击。
哪知绾娘生生是硬了心肠,用尽全身的力气,手抖着又往深处刺了一分。
马匪头子大骇,剧痛之下直觉那长枪离自己的心口只差分毫,顿时就冷汗直流,竭力镇定地说道:“好,我不动!”
绾娘闻言,不敢有丝毫放松,紧紧握着长枪说道:“那他们都停手!”
性命挟持之下,马匪头子哪敢不从,立刻急呼道:“都住手!”
数十马匪顿时止住了动作,向此处看来。
“大当家!”
“尔敢?!”
剩余的马匪们瞠目惊呼,纷纷围住了两人身边,直欲杀了绾娘给大当家报仇。而一个洁白素雅的身影,更是从街角闯了出来,直扑向此处。
竟然是女夫子!
绾娘看着她的面容,手微微发抖,不敢置信。
女夫子面无表情,却掩不住眼神中的惊慌与着急,她一手劫了小叫花子,一手拿着一枚小刀抵在他的脖颈,那把小刀分明是学堂里裁纸用的小刀。“绾娘,放手!”
绾娘岿然不动,眼见马匪胸口的衣衫慢慢渗出一团殷红,女夫子狠厉地将小刀向前一伸,细小的脖颈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小叫花子咬着牙不肯出声。
“放手!不然我就杀了他!”女夫子疾言厉色地说道。
绾娘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到了小叫花子身上,看着他明明害怕却忍着疼痛不想软弱。“绾娘,杀了他!他们都是坏人,都该杀!”
绾娘没有答应他,对着女夫子说道:“到城门口,我们交换。”
女夫子与马匪头子对视一眼,点头同意道:“好。”
绾娘握着长枪,拽着马匪头子,一步一步向城门走去。女夫子挟持着小叫花子,紧随其后。其他马匪们也甚是无奈,只能牵着马紧跟在她们的身后。
眼见城门口近在咫尺,女夫子不由有些着急:“什么时候换?”
“城门底下。”绾娘道,眉间一派坚毅。
女夫子用眼神打量了一下这三五步的距离,没有反驳,只是焦急地望向马匪头子,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挟着小叫花子的手不由放松了几分。
然而,就在马上走到城门底下之时,风云突变。一队骁兵猛然从城门旁的隐蔽处奔袭而出,几个呼吸之间就闯入了马匪们群里,狠狠地绞了个凌乱。
“快逃!”
“走!不要管我!”
“啊——妈的!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绾娘拼命将全身力气注入指尖,将长枪一贯到底,搅了个天翻地覆。她眼睁睁地看着马匪头子面孔惊悚、直至青灰,才缓缓张口念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乔哥——!”见到这个画面,女夫子的眼神瞬间涌出,眼眸洇红地像血,小叫花子趁机猛地推开她的手,一脚跳在地上向前方跑去。
女夫子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就将手中的小刀狠狠掷出,直直地刺向他的后背。
“嚓!”
“绾娘!”小叫花子泪流满面,看着绾娘受伤的手臂手足无措,抬头就仇恨地瞪着那个女人。
绾娘将他护在身后,一手用力举起长枪,指向她。
“是你给马匪通的信?”
“是你给他们开的城门?”
“是你助纣为虐,杀了那些无辜的街坊们?”
她的质问一字一句,速度不快,却沉重地像是一块块大石头,掷地有声。
女夫子冷漠地看着她,托着马匪头子的手更是被血染红了。“是我,那又怎样?”
绾娘盯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猛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杀人偿命,那你就拿命来还!”
“呵呵!”女夫子冷笑了两声,似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
“你怎么忍心?”绾娘忍不住责问道,“你怎么能忍得下心?!福妹才六岁,闫娘子才十八,何大爷、胡嫂子,谁没给过你吃食,关心你的冷暖?谁都把你当自家人对待,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女夫子一丝羞愧也无,径直反问道:“所以呢?他们对我好,可是我爹被斩时,他们就在行刑台下看,一个为他说话的也没有。”
绾娘蓦然问道:“你爹是?”
“西北军统领古莫声。我爹在世时,四处征战,负了无数的伤,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人。然而他被陷害被斩首的时候,有谁为他站出来说过一句话?他的死,又何其无辜?”
绾娘一时无话。古莫声被斩,是她来边塞之前的事情,听说事出突然,古莫声刚从一场与蛮族的战争归来,即被拿下,揭出通敌的罪名,当即斩首。许多将士和百姓还没反应的过来,人就没了。
此后,他的家人也不知所踪。没想到,他的女儿竟会落草为寇,干脆成了马匪。
但不论她的身世如何曲折离奇,犯下的过错却是实实在在,不能抹灭!
绾娘收紧了长枪,正欲杀她告慰亡魂,没想到一骑快马突然闯出,提起女夫子就走,连马匪头子的尸体也被扯到了马身上。几瞬之间,快马就奔向了远处,根本就来不及追!
而绾娘,已经呆在了原地。
纵使刚才闯出那人头戴面具,遮住了脸,但显露在外的眼神,却给了她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仿佛是久曾未见的故人。
“ok!卡!”郭导从监控器后面一跃而起,面孔通红,泛着一股激动的欣喜,连连念叨着,“好!这样演就对了!”
阮青青忽然感觉到一阵脱力,受不住地跌坐在地,还是萧晗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刚想道谢,转头一看萧晗也是笑容满满,拍着她的肩膀道:“演得真好!”
阮青青倍受鼓舞,也扯开了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偏偏这副和乐融融的样子,落在某人眼里,就颇不是滋味。
靳白示意李圆圆,将人扶下来休息。
李圆圆赶紧上前,搀扶起阮青青的一条手臂,以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姿势,把人带了下来。
靳白:“……”
李圆圆把她安放到座椅上,急忙从背包里找出巧克力、香蕉、牛肉干等吃食递给她。
阮青青打开一袋牛肉干,大口地一口咬下去,浓郁地牛肉香气立即窜入了味蕾。这袋子牛肉干是阮哥按照美食手札的方子做的,非常湿润,一点都不干硬,浓郁的牛肉原味和五香粉搭配在一起,让人一口接着一口,怎么都吃不够。
就连牛肉里的一些筋肉,也是韧性十足,微微在牙齿和舌间弹跳,充满了趣味。
阮青青吃得欢快,顺口嘱咐李圆圆道:“给其他人也分点。”
李圆圆点头答应,拿着东西转了一圈,回来道:“靳哥萧哥都送到了,其他演员也纷纷送出去了一些,就是万姐,听说一拍完就走了。”
谁管她啊?
阮青青道:“那她正怀着孕,也不好随便送吃的东西。”要是被赖住下毒怎么办?阮青青可担不起伤害孩子这个黑锅。
李圆圆答应了下来,却也从她淡淡的神色中暗暗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隔日,万娴雅的孕期亲子鉴定正式拿到了报告,她第一时间送给了高总,也通过媒体透出了消息,孩子的爸爸终于拍板落定,正是舜和的高总。
但没了这一个疑点,媒体们总能找到高潮。
“舜和老总交新人,携臂同游浦江。”
“万影后黯然拍戏,独进独出无人陪。”
“豪门=冷宫?说一说那些进了豪门立被厌弃的女明星!”
无独有偶,微博上也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知名博主“专扒娱乐圈底裤”,更是连发三篇文,狠狠打脸白莲花影后。众位博主、娱记齐手运作,终于将万娴雅拉下来神坛。
前些日子,嫁入豪门风光无限的万影后,终于成了人人心中的失败者。
而这时,渣男江毅也突然冒了出来,以被伤害者的身份,公开讲述万娴雅玩弄感情之路。
“床下温柔端庄,床上浪荡之妇。”
“玩弄感情的高手?八一八某些演技派两面三刀的过往!”
“她的上位,成功于畸形!前男友惊爆万娴雅曾主动勾搭导演、制作、投资商!”
一时间,江毅以大胆爆料、出口惊人,横冲杀出了娱乐圈,再次回到了观众视线。虽然人人都厌恶他的小人做派,但是却都心痒痒地想从他的口中听到更多的惊天大料!
看到江毅无所不用其极,以一种丑恶的姿态杀回来,让圈里众人霎时间又恨又怕,人人自危,生怕被扒下来自己的光鲜面目。
不是没有人想出手堵住他的嘴,可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得益者却是圈内的媒体娱记,像嗅到骨头的饿狗一样,齐齐联手保住了他。只要保住了这一张“臭嘴”,以后的娱乐新闻不用再愁没料了,报刊杂志的销量也必将节节攀升。
这怪诞的局面之下,阮青青深深忌惮,真心觉得江毅这人疯了。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这一盆脏水早晚泼到她的身上来。
因此,她必须抢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