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深思,过后才想明“蒋阿姨”即是蒋琬,“她住对面房间。”
“那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噢……”好长一个噢,令她嘴角上扬,眼生桃花。背后有新年烟花冲天盛放,噗噗噗一朵接一朵,因而看他火柴盒一样的房间同白痴一样乱窜的金鱼都变好中意。
不行不行,再放肆下去肯定要忍不住笑出声。
她连忙捂住嘴,企图掩盖满脸窃笑。
谁知他忽然抬头,“笑什么?”
“没啊,没笑……没笑什么。”做贼心虚,根本不敢看他,圆溜溜眼珠子上下左右乱转,尔后对上玻璃鱼缸里的18d,大眼瞪大眼,喂,看什么看,顶你个肺,再看拿你煮鱼汤,(*^__^*)嘻嘻,好开心,十根脚趾都忍不住乱动,仿佛抬脚登在钢琴键面上,要乱蹦,要大叫,要放开声唱歌要褪掉面具乱舞,要让全世界听她胡言乱语……
“你……”肖劲越发读不懂,她的喜怒哀乐如风驰电掣——肆虐。
“我没事了。”她稳住嘴角,利落地穿好鞋袜,再站起身,低头看着一手拿药油一手扶住膝盖的肖劲,“送我回家。”
想不起前一刻是谁在餐厅疼得走不动路,一定要到楼上休息。
他已然做好打算领她去医院拍x光,现在她站直身完好无损。
“很晚了,过十点回家妈咪又要开课专程教育我。”
依稀记得她说今晚家中无人,她疼死都没有人打电话call白车。
江小姐讲谎话比饮水轻松。
肖劲毫无办法。
女人任何年龄都有不讲理特权,内核是她不能轻易相告的心事,各位先生,请敞开胸怀,否则注定孤独终老。
他放下药油站起身,伸手弹一弹鱼缸,大约是向18d讨要一个爱的鼓励。
随即跟在楚楚身后离开拥挤简陋的卧室。
她快步在前,出大门接到小肥仔的破旧皮球抬脚就踢,任皮球左右来回撞墙,再落到楼梯间,小肥仔有气不敢出,只得带着满身肥肉去追。
还有老阿婆开门大骂,衰仔,要踢球滚出去踢。
她跳起来,喊一声“bingo!”
一回头发觉被肖劲抓现行,举高的手臂僵在身前,立刻瘪瘪嘴收在背后,换一张严肃面孔,向他走去,“我其实体育很好的。”
他沉闷,不说话。
她继续,“游泳、足球、羽毛球……”
楚楚的状况未能及时转好,上车后仍处于混沌。肖劲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窥见她一时低头窃笑,一时抬头捂嘴,疯疯癫癫非似常人,不由得心生忧虑。
眼下她额头抵住副驾椅背,整个人以此为中心飘来荡去,又有嘻嘻呵呵笑声,深夜山道树影婆娑,再胆大也听得毛骨悚然。
“阿楚——”
“有事?”她一瞬间收住笑、板起脸,一本正经更像鬼附身。
“你刚才有没有路过走廊拐角?”
“拐角?有啊,有个阿婆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烧纸钱香灰,好可怜……”
沉默——
只剩汽车发动机提醒他是醒是梦。
夜空漆黑,乌鸦嘶吼,还有两旁老树随风摆。
肖劲透过后视镜深深看她。
他的目光她全部领会,好心情烟消云散,回敬他,“你才撞邪!”
依然是凶巴巴性格未改,看来这肉身装的还是江楚楚而不是“孤魂野鬼老阿婆”。
车抵达江宅,楚楚的心情再次转回艳阳天,同肖劲讲一声明天见,她几乎是蹦蹦跳跳跑进正门。反而留下他扶着车门,满头雾水。
小兔子一样蹦上楼,内心仍压抑,只小小声哼着,“thankstica——”
一抬头撞见江安安,她大约刚刚结束约会,脸上的妆未卸,化一对粗粗的眉对住她,“你买奖券中头彩啦,开心得要跳上屋顶。”
楚楚冲着她留下暧昧而神秘的笑,过后埋头小跑进屋,“反正你不会懂的啦。”
江安安气结,“哭就知道找我哭,开心就让我靠边站,没良心!”
而楚楚呢?
直到关上门,后背紧贴木门,她脑中回放七个字——
肖劲没有女朋友。
肖劲没有女朋友。
肖劲没有女朋友。
“耶!!!!!”双手举高两脚用力,真要跳上天花板。
中头彩也不过如此,默默重复不够,要放出喉咙喊出声才能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