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静眼帘微垂,伸手示意,“妹妹坐吧。”
叶倾云旁边的宫女嫌弃的看了眼阮云静旁边的座椅,“这是什么东西,上面都发霉了也敢让我们娘娘坐,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阮云静轻笑了一下移开目光,早就习惯了,懒得跟他们争执。
南影把宫里小太监的卑躬屈膝学了个全套,捏着嗓子,笑眯眯赔礼道,“诶呦,菡妃娘娘呀,这冷宫啊不是勤政殿~椅子不干净,地上可干净,要不小的跟您擦一擦,您坐地上?”
“什么狗东西也敢这么跟娘娘说话?”宫女怒目而视,“冷宫呆的你皮痒痒了是吗?”
“诶呦不敢不敢,奴才这不是怕怠慢了娘娘,娘娘嫌弃椅子,那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是?”南影为难的开口,“还有姑娘啊,你可不要一口一个狗东西的,毕竟狗说话,一般只有狗能听懂。”
“也不知道您是在骂奴才啊,还是在骂娘娘啊?”
“你!”小宫女一下子脸都绿了,“娘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闭嘴!”叶倾云原本心里就压着一团火,更是没有心思听着两个下人拌嘴,“不识体统的东西,冷宫的下人也值当的你跟他们说话,滚出去!”
“是。”小宫女连忙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影,便走了出去。
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叶倾云和阮云静两个人。
“妹妹有事吗?”阮云静淡淡的开口。
“没事就不能来找皇后了吗?咱们两个也算是最早进宫伴圣的,这情分还是在的。”叶倾云声音冷淡。
“说的是,是后宫新宠又惹了妹妹生气?”阮云静言简意赅,直接戳穿了叶倾云。
叶倾云心口一梗,抬眼瞬间眼底带出了些凶狠,“你很得意是不是?”
“妹妹何出此言。”
叶倾云一步上前,突然一下子掀了阮云静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的画作一下子被打翻,墨汁染脏了整幅画!
粗制的砚台和笔都被摔在了地上!
叶倾云抬步便踩了上去,“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的道貌岸然,心里比谁都得意。”
阮云静看着她的动作,只是片刻的微怔和心疼,许是习惯了,很快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你现在只不过是冷宫里的一个活死人罢了,这宫里除了我谁还记得你!”叶倾云踩着阮云静的画走到她面前,抬手又摔开了阮云静旁边的座椅。
被修修整整不知道多少次的座椅被碰倒,又撞断了一根木板。
“阮云静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谁都可以踩你一脚,就连外面一条狗都活的比你体面!倘若有一天,你死在了这冷宫里,都不会有人敢管你的尸体!”
叶倾云突然攥紧了阮云静的手臂,手上一个用力把她推了出去!
阮云静抵抗不过,后背一下子撞在墙壁上。
“妹妹没必要这样,有功夫在我这里闹,不如想想怎么笼络住陛下的心。”
叶倾云一下子被刺痛,一把握住了阮云静的下颚,一巴掌重重的打了下去。
“你敢嘲笑我?”
阮云静原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没有跟人动过武,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的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叶倾云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自己脚边的阮云静,笑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吧!”
“堂堂皇后,如今沦落到什么境地啊,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叶倾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皇后啊,你知道哪些新晋的宫妃都很好奇,我们的皇后是什么样的?”
叶倾云扯了扯她身上素色的衣服,“如果她们看到我的手下败将,蝼蚁一样的皇后,低贱的阮家六小姐,该有多么惊喜哈哈哈。”
叶倾云开心的笑了起来,站直身子。
“阮云静,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你在冷宫的这半年,陛下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你,他早就把你给忘了。”
叶倾云抛下最后一句话,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冷宫。
果然欺负阮云静,能让她心情大好。
暂时忘了后宫那群小贱人。
皇后都被她算计到了冷宫,那群新人谁敢动歪心思,下场一定比皇后现在惨!
叶倾云离开冷宫,撤了带来的侍卫,被侍卫压制住的桃红和芷兰慌忙跑了进去,一进屋就看到阮云静摔在屋子一角,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
“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扶着桃红起身,“我没事。她走了吧。”
“走了。”桃红连忙拂去阮云静身上的灰尘。
阮云静走上前,把桌椅扶好,“这椅子看来又要修一修了。”
“外面那个南大哥说他会。”芷兰连忙说着。
“那就麻烦他了。”阮云静把东西递了过去。
桃红捡起地上的纸墨,轻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幅画我喜欢得紧,怎么就这么毁了。”
“画毁了还可以再画的。”阮云静觉得没有什么,“也不是什么旷世绝作,不用这么心疼。”
桃红看着也就是阮云静心态好又脾气好,要是换了阮璃璃……
不对,九小姐那个小娇气包,不会把自己折腾进冷宫……
逼急了,只会把北司宸的天灵盖拧下来,不会折腾自己。
阮云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的去院子里重新拿了一张纸浆晒好的纸张,回来摆在桌子上,重新画。
深夜,桃红和芷兰都睡在偏房,南影纪封守夜,一个人守前半夜一个人守后半夜。
但是冷宫相较于他们两个之前守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冷清。
南影守后半夜偷了个小懒,不声不响的靠在一边睡着了。
阮云静半夜忽然被惊醒,惊坐起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
阮云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慌忙想要起身,“陛下……”
北司宸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看着她床幔上的绣画。
阮云静在屋子里住了半年,空荡简陋的墙壁上,挂着她自己画的卷轴画卷。
自己在屋子里摆放了些花草,窗口放了一株常春藤,正好是春夏交替,花开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