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璃璃看过去,“我没有这样的布料……”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这该不会是上次那个大爷塞进来的吧?”
那个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这样物件的人家。
北冥渊沉默了片刻。
他们的包裹都是陌七和傅宣贴身照看,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可乘之机往里面塞东西。
独独只有上一次给那位老人画了一幅画之后,他往他们的手里塞了一个布包,里面都是些小木雕,贵在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留了下来。
北冥渊翻了翻,果真在包裹中找到了那几块小木雕。
两人看着包裹里突然出现的玉决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有一块跟这个有点像的,也是破碎的一部分。”北冥渊看向阮璃璃。
“是有。”阮璃璃欲言又止。
但是其他的那几部分怕是早就损毁了。
只有她这里的还留着。
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那天,把那副画送给了老人,他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
若说是他幸运收集到的,阮璃璃大约会相信一点。
后来两月后,他们沿路回到了那座城,城边依然人满为患,四周来来往往的新婚夫妇。
庙堂还在,祈愿带还在。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独独少了城边的小木屋,老人不肯让人挂上祈愿带的地方也渐渐的布满了祈愿带。
在城边城墙上望过去,就是一片潋滟醉人的红色祈愿带。
原来木屋搭建的地方还能依稀看出来木屋存留的痕迹。
阮璃璃一时疑惑,拉过过路人,“先前一直在这里住着的老人呢?”
“你说那个老头啊,两月前,突然半夜发病,第二天就暴毙身亡了。”
路人说着这件事,脸上还有些厌弃,“快别提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一早就被人发现了,你说死在哪里不好,非死在这里,真晦气。”
阮璃璃愣在了原地,还停留在他的上半句话,“你说两个月前?”
“是啊。挺突然的,说是死前一天看着精神头还很好。”
两个月前,正好就是他们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
“哎,那阵子,这里都么没有夫妇敢来。不过大约也是王君王后福气大。那老头拉出去葬下之后,坟边不知怎么的长出了梧桐苗。后来渐渐地传出来这里就更神乎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北冥渊上前看了看地上的木屋痕迹。
这里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大约是这里的居民怕是扰了这块福地,就拆了他的木屋,烧了这里。
“这说来也奇怪,下葬的时候,那人手里一直抱着一幅画,怎么掰也没有掰开。”
“画呢?”
“一起葬了。都不是什么之前的玩意,也没人非得取跟一个死人抢东西。”
路人摆了摆手,转头离开。
阮璃璃看了看手上的玉决,走到北冥渊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主人大约是找不到了。我想去看看他下葬的地方。”
虽然老人已经年迈,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非要讨一副画像的老人会突然暴毙。
北冥渊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
万里边疆国界上,安安静静的放置着青冢。
旁边草地茂密,一个细细小小的梧桐苗从杂草中钻了出来,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四野无人。
阮璃璃就这么站在那青青的坟包前发呆。
北冥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知道他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思细腻,她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她心之所动的时候。
说来也是,面前不过是一个老人的坟冢,前前后后只见过一面。
阮璃璃手里握着一块白布,布裹之中躺着一块玉决。
阮璃璃看着那颗轻轻巧巧的小梧桐苗,出了会儿神,冷不丁的问道,“丹尧投降几年了?”
“两三年。”北冥渊拉着她,感觉到她的小手指轻抠了一下他的手。
现在这个国界虽然说是丹尧和东吾的,实际上丹尧成为大夏附属国,对面基本已经是归大夏所有。
阮璃璃轻轻呢喃了一句,“怪不得。”
她沉默着看了一会儿,随后缓慢的蹲下身,把手里的玉决放在了老人墓碑前。
没有说话便起身。
北冥渊问,“你知道了是他的吗?”
“阿琊说,丹尧王一直想看萄萄和尘尘。”阮璃璃答非所问转过身,“先前有次说要来,被我回绝了。”
北冥渊蓦的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拉着他,“走吧,我们回家。”
在阮璃璃离开之时,忽然那被放于墓碑前的玉决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动了一下,玉石与砖石磨动的声响被风声掩盖住,一切恢复如常。
青山孤冢正对着的就是那九千棵梧桐树。
都说东吾得神君护佑,天降福泽,生生不息。
自此后,山河无恙,万物无疆。
——
我曾如浮萍飘零无所归依,满腹荆棘颠沛流离。
也曾如行尸走肉淡薄情义,麻木不仁朝不保夕。
江山万里,浮世三千,幸而遇你。
朝朝暮暮皆如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