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伦本打算在台湾多呆两天,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改变行程,提前返回香港。
洪劲宝亲自到启德机场接机,机场大厅人多眼杂,两人见面没有多说。上车之后,洪劲宝这才开口:“我留在德宝那边的眼线传回消息,《皇家师姐2》已经制作完成,3天后上映。”
“这么快?”林宥伦没想到潘笛生会这么急切,甚至连影片前期宣传的时间都不留,直接就拿到影院上映。
“主要是林先生给他压力太大,他已经坐不住了。”洪劲宝苦笑了笑,新宝院线一直以来的运营情况都不是不好,潘笛生是想用这部大制作扳回劣势,心情急切了一些完全可以理解。
“陈佳上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最近这一星期,他每天基本只睡两三个小时,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洪劲宝面露忧色,《林生与林太》的耗片比是10:1,一般中低成本的港片只有5:1,高成本的港片也只在8:1的水平,这部电影的拍摄素材,需要一天时间才能看完一遍,要剪辑成一部2小时的电影,后期剪辑的工作量非常大。
剧组一共有四位剪辑师,加上导演陈佳上,24小时轮流剪片,才堪堪赶在林宥伦返港前将样片剪了出来。
林宥伦下飞机后给洪劲宝接上车,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宝禾公司。
陈佳上刚刚从剪辑室里出来,他已经在里面连续待了三天三夜。这时才感到了浑身无力,疲惫得要命,上眼皮不断和下眼皮打架,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不住地东摇西晃,有两次几乎跌倒。做到大厅门口的沙发旁,他索性坐了下来。
林宥伦和洪劲宝下车走进来。看到陈佳上的模样,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佳上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身子坐得很低,好像要陷进沙发里似的。那样子,仿佛一连干了三天三夜的重活。撑不住了,瘫在了这儿。
见到林宥伦,陈佳上本来是想站起身,但他全身骨头像散了一般,天也转地也转,身子不由自主,晕沉沉地倒下去。
陈佳上这一晕倒可把大家都给吓坏了,七手八脚把他抬到沙发上躺好,正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陈佳上自己却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两眼熬得像熟透了的桃子。里面布满了血丝,看这样子,谁能怀疑他没有在这部影片上下足工夫?
林宥伦不能,洪劲宝也不能,所以两人都只是安慰陈佳上。影片既然剪辑完成。剩下上映发行的事情都不需要陈佳上操心,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安排车送陈佳上回家休息,洪劲宝陪着林宥伦进了放映室,比起嘉禾那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放映厅,宝禾公司的放映室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家庭影院,能坐进去十来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房间里除了林宥伦和洪劲宝。就只有两名放映师,所以房间里并不显得拥挤。影片画面开始于一家心理医生的诊所,林宥伦和莉智各坐在一个沙发上,向心理医生叙述着各自在婚姻生活中遇到的烦恼,心理医生问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5年前。
接着画面一转,字幕显示故事发生的时间是5年前,地点在曼谷。
林宥伦和莉智为了避开警察盘问而相识,双方都被彼此身上的魅力所吸引,看到酒吧中莉智身穿性感吊带裙和林宥伦热舞的情节时,洪劲宝忍不住朝林宥伦脸上看了一眼,见他表情并无异样,心中满是羡慕。
林宥伦和莉智的关系在《林生与林太》剧组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洪劲宝当初只是想要两人演场戏,转移媒体的视线,没想到林宥伦真把莉智追到了手,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反而成了两人关系的最佳掩护。
看着林宥伦和莉智在雨中相拥热吻的画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媒体问起来,两人只需要把事情都推到演戏身上,谁也找不出不是。
影片继续,周围朋友都觉得林宥伦和莉智不太适合,但两人还是结为了夫妻,在爱情的甜蜜期过后,婚姻生活中的种种问题就开始暴露出来,两人开始求助于心理医生的帮助。
这种片段式的叙事结构完全是按照林宥伦剧本的要求剪出来的,每个片段之间会夹杂着两人与心理医生的对话,然后巧妙地将这些故事片段串在一起,使得影片内容足够丰富,同时又不会让观众产生剧情凌乱的感觉。
陈佳上和四位剪辑师很好的执行了林宥伦的剧本构思,洪劲宝看到这里时,脑子里想的已经不再是林宥伦和莉智的绯闻,而是这种这种新颖的故事结构。
这部影片有5000万的投资,陈佳上在动作场景上自然不会吝啬大手笔,莉智执行完杀人任务,拉着坠索从酒店高楼下落下的场景,模仿了《黑夜传说》中钟楚虹从钟楼顶一跃而下的拍摄方式,只不过这次楼层更高,动作更惊险,视觉效果也更强烈。特别是莉智从天而降,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神色坦然的让酒店侍者帮她拉开计程车车门,只把洪劲宝都看直了眼。
莉智这身黑丝皮裙的性感装束,足足在洪劲宝脑中停留了数秒,等他回过神时,画面已经转到了下一个场景。
正看到精彩处,放映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宝禾的工作人员,像一只没头苍蝇慌里慌张地撞了进来。
“一点规矩都不同,进来不知道先敲门吗?”手下人如此失礼的闯进来,让洪劲宝在林宥伦面前感觉很丢面子,没等对方说明来意,他便开口训斥道。
那人没当面解释原因,而是快步走到洪劲宝身边,俯下身子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洪劲宝本来很放松的表情,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这消息确定吗?”洪劲宝沉声问道。
那人用力点点头,洪劲宝脸色变得愈发的阴沉,他转过头,目光正好和林宥伦撞在一起。
“林先生,出事了!”
“潘笛生把放映日期提前了?”林宥伦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事。
“这个倒没有。”洪劲宝不安地在座椅上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我们这边出了内鬼,林先生是这部影片主演的消息已经被媒体获知,最迟明天,报纸上肯定会登载这条消息。”
“媒体没那么大的能耐,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林宥伦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先生怀疑潘笛生……”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林宥伦很少打断别人说话,但这次洪劲宝还没有说完他就先开了口,“除了潘笛生,没有人会特别关心这件事。”
“潘笛生把这事泄露给媒体,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洪劲宝就纳闷了,当初帮林宥伦遮掩男主角的身份,是因为林宥伦不想在演戏过程中被过分关注,现在戏拍完了,影片正是需要媒体曝光的时候,潘笛生把这事捅出来,虽然让影片失去了一个很大的悬念,但形成舆论话题后,媒体无论如何报道,都是在帮影片做免费广告。潘笛生肯定不会有那么好心帮影片做宣传,那么他真实的意图就更让人怀疑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潘笛生是想用这件事来逆向炒作德宝的新片。”林宥伦目沉似水,“潘笛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皇家师姐2》再怎么宣传,知名度都不可能超过我们这部电影,所以就把关于我们这部电影的话题先抛出来,吸引媒体注意后,再把《皇家师姐2》和我们这部电影联系起来,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挑起这两部电影之间的口水战,借我们这部电影的名气来打响《皇家师姐2》的名气。”
洪劲宝想明白这事后恨得咬牙切齿:“潘笛生这是想踩着我们的尸骨上位,幸好林先生看穿了他的阴谋,不然我们还真得让他得逞了!”
“连你都把事情想这么简单,所以我才说潘笛生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厉害。”林宥伦摇摇头,“潘笛生玩出这一手,虽然手段有些阴祟,不过整个布局却是堂堂正正阳谋,即便我们识破了他的计划,事情依旧会按照他设想的那般发展。比如说他拿两部影片的剧本说事,反诬我们抄袭,我们要不要回应?一旦回应就落入对方的圈套;不回应又会给影片带来不利的负面影响。”
洪劲宝感觉心里很憋屈,“难道我们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事让潘笛生占了先手,我们确实很被动,不过你不要忘了,一部电影无论名气炒得多响,票房才是真正的王道!”林宥伦两眼黑得发亮,锋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什么刺穿似的。就连坐在他身旁的洪劲宝也没想到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那么冷,寒光凛凛,就像刚出鞘的宝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只是空谈!就让他先得意一阵,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