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场记板在镜头前一合，两旁数十个群众演员立刻就将手里的鸡蛋、菜叶不要命地往囚车上砸去。
    林宥伦一开始都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被砸的准备，没想到飞过来的鸡蛋却像长了眼睛似的，都避开了他脑袋飞过去，砸得最准的一个碎开的时候距离他的脑袋都还有十几厘米。
    安置在摄影轨上的两台摄像机，其中一台对准了林宥伦这边，另一台则对准了女扮男装混在人群中的程龙。
    由洪劲宝、许贯文、麦加三人扮演的锦衣卫指挥使、御医、史官这时候分开人群挤了进来，听说囚车上的人辱骂今上，跟着也加入到了砸鸡蛋的行列中。
    当然他们这边都只是比划动作，手里的鸡蛋、菜叶实际上是往另外一个方向砸去。
    这几人都是老戏骨，这样的表演对他们来根本就没有多少难度。
    “Cut！”
    王京拿着扬声器大喊一声，这段戏一条过。
    其他人都解散，换衣服的换衣服，卸妆的卸妆，林宥伦却还继续站在囚车上没有出来，他接着还要再补拍被鸡蛋和菜叶砸满头的镜头。
    王京爬到囚车上的时候，林宥伦忍不住抱怨说：“喂，我说你找来这些群众演员太业余了吧？一个鸡蛋都没落到我头上，这也太假了吧？”
    “好了，不要要求那么苛刻，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王京捏碎两个鸡蛋，让林宥伦闭上眼，把鸡蛋倒在林宥伦头上，又拿来两片菜叶子挂在他头发上，然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就跳下了囚车，通知摄影师准备开拍。
    摄像机镜头再一次对准林宥伦，王京喊了一声开始，两边的群众演员又都十分默契的开始继续朝囚车上砸鸡蛋、丢菜叶。
    本来这段镜头半分钟都不到就可以拍好，可一旁不知道是谁往这边砸鸡蛋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直接往林宥伦脑袋上砸了一颗。
    “妈的，这是哪个混蛋！”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王京一把扯掉头上戴的耳机，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林宥伦被这一下砸得脑袋生疼。王京那边一喊停，两旁的工作人员马上就围过来，七手八脚把他从囚车上扶了下来。
    王京分开人挤进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林宥伦，“说了用替身你不听。这下好了吧？”
    林宥伦一边用纸巾擦脸一边说：“就是被砸一下，没什么事。”
    王京正要开口再劝，王组贤和邱淑珍手里各拿着一块毛巾挤了进来，两人见面均是一愣。
    邱淑珍目光闪躲地低下了头，没有再往前走，王组贤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过去。替下正在帮林宥伦清理脏东西的化妆师，认真地帮他擦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别围在这里。去干自己的事吧！”
    王京把周围人赶走，然后看到邱淑珍还站在那里，本来是打算过去劝两句，但又一想还是算了。摇摇头便走了。
    王组贤看邱淑珍可怜的样子，终于还是心头一软。
    “站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邱淑珍傻傻地“哦”了一句，跑过来要一起帮忙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把干净毛巾递给王组贤后，手便又缩了回来。
    “你们聊吧，我先去卸妆了。”邱淑珍身上还穿着戏服，说完便提着裙子跑开了。
    本来林宥伦夹在两女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只剩下王组贤，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说话，肩膀上就被王组贤狠狠掐了一下。
    “这下你得意了吧？”
    林宥伦一脸委屈地看着王组贤，假装没有听懂。
    王组贤也没有继续和林宥伦计较，只让他把脸抬起来，她好帮他清理脸上的脏东西。
    林宥伦抓住王组贤的手，腆着脸嘿嘿笑道：“刚才我可是被真的砸了一下，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
    王组贤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关心你个大头鬼，要我说那一下还是轻的，你这个死混蛋就应该被多砸几下！”
    林宥伦一阵无语。
    “好啦，头不要乱动，脸上脏东西都还没有擦干净呢！”王组贤把林宥伦的头扳起来，继续用毛巾帮他擦脸。
    ——
    赵雅之知道王组贤拿了毛巾去给林宥伦擦脸，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想过来这边看看，不想半道上却遇到了邱淑珍。
    “阿珍，你怎么就回来了？”
    “芝姐，是你啊。”邱淑珍表情略略有些尴尬，“小贤在那边，我回来卸妆。”
    赵雅之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点点头说：“那你快去吧。”
    邱淑珍走得比较急，并没有注意在和赵雅之擦肩而过的时候，赵雅之一只手往戏服袖子里缩了缩，那里面藏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邱淑珍走后，赵雅之用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要是当场被邱淑珍看到她手里的毛巾，那可就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得知王组贤已经在帮林宥伦做清理，赵雅之便打消了再去那边看看情况的念头，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估摸着邱淑珍已经回到了化妆间，这才原路返回。
    赵雅之回来刚把妆卸下，王组贤就找了过来。
    “芝姐，你有没有见到阿珍？”
    “刚才我还遇到她，这会儿应该正在卸妆吧？”
    赵雅之感到很奇怪，王组贤和邱淑珍自从因为林宥伦的事情反目之后，两人之间已经形同路人，这次在同一个剧组拍戏，都没见过两人说过一句话，王组贤问起了邱淑珍的下落，给人感觉十分的突兀。
    “怎么，你找她？”
    “我想和她谈一谈。”王组贤目光略略往下垂，睫毛不停地眨动着，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做出这个决定。
    “让她自己离开阿伦？”赵雅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王组贤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想和她叙叙旧。”
    赵雅之很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仅此而已？”
    王组贤点点头。
    赵雅之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去吧，我觉得她也会很想要和你聊一聊。”
    ——
    一家咖啡厅里，王组贤和邱淑珍对坐着。
    两杯咖啡在桌上冒着热气，王组贤用手托着下巴，斜斜地看着窗外，脸上带着些许回忆的感慨。
    “这家店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来了，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的坐的这就是这个靠窗的座位。”
    邱淑珍闻言一笑，眼中也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你每次点咖啡都不加糖，然后还不停地抱怨说这里的咖啡很苦。”
    王组贤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感慨地说了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啊。”
    邱淑珍略带着一丝惆怅地说道：“是啊，我们有3年多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东西了。”
    王组贤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说：“好苦啊。”
    邱淑珍笑了起来，“和你说了要加糖的。”
    王组贤放下咖啡杯，问：“这几年还好吧？”
    邱淑珍沉默了一阵，“我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的。”
    “也是。”王组贤耸耸肩，“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这次和王组贤重新坐到一起喝咖啡，邱淑珍也不想再隐瞒什么。
    “就在蔡志明被枪杀的头天晚上。”
    王组贤表情显得很诧异，“怎么会，那晚他不是在缊碧霞那个狐狸精的家里么？后面她都自己承认了。”
    邱淑珍没有解释，“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吗？”
    王组贤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懂了，邱淑珍没有撒谎，那就是缊碧霞在说谎了。
    至于缊碧霞为什么这么做，王组贤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去知道。
    “那晚你不在，我跑到了你的房间里去睡，没想到他半夜摸进门，然后把我当作是你……”邱淑珍说到这里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哦，你们好过分，居然在我的房间里偷情！”
    王组贤并没有很生气，这让邱淑珍松了一口气。
    “没有啦，后面他认出是我，当时挺尴尬的，他当时喝了酒，可能脑子也不太清醒……”
    王组贤挥挥手，示意邱淑珍不用在说下去。
    “幸好那天我不在，要不然可能真的马上就崩溃。”
    “对不起。”
    这句话在邱淑珍心里憋了三年多，现在终于有机会和王组贤说出来，她并不指望王组贤能原谅自己，但并不表示她对这件事没有过内疚。
    “这句话不该是你来说。”王组贤摇摇头，心里却已经把林宥伦骂了千遍。
    “谢谢！”邱淑珍解开了这段心结，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对了，你跟他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肚子里就一定反应都没有？还是你不准备要孩子？”
    邱淑珍对王组贤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感到很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红姑的孩子马上要出生了，王组贤这边也开始着急了。
    “这事我还没怎么考虑过，倒是你应该要好好想一下了。”
    王组贤一脸苦恼地说：“你以为我没想啊，我都去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怀不上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