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约定九重紫236九重紫237
宋宜春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那顾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说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宋家晃悠,用得着对他这样客气吗?
他是个屁得客啊!
可当着宋茂春等人,他不能发作。
若是和宋墨顶了真,宋墨坚持不来见他,他难道还能把他绑了来不成?
那时候就更没脸了!虽然已是黄昏,但静安寺胡同的窦宅却十分的热闹,仆妇们人人脸上带着笑,穿梭如织,或帮着挂贴了双喜的大红灯笼,或帮着扶梯子,或拿着帕子擦拭着座椅,或给茶几上的米兰系着红绳,一派喜气洋洋。
王映雪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外面繁忙喜庆的景象,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啪”地一声关了窗扇,恨恨地说了句:“也不过如此!”
胡嬷嬷低头做着针线,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知道王映雪为何怒火中烧。
当初五小姐顶着四小姐的名头嫁到济宁侯府之后,四小姐把她的陪嫁都要了回来,也不知道高升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其中还包括了二太夫人、五太太和六太太等窦家女眷给四小姐的添箱。当时周妈妈问了一句,立刻被素兰顶了回去:“添箱不是陪嫁吗?既然添箱是陪嫁,自然是要搬回去的。”
周妈妈无话可说,只好看着素兰指挥丫鬟婆子把东西给搬了回来,锁进了四小姐的库房。
而五小姐既然成了礼,二太夫人和五太太等女眷若是讲究些,应该补上一份添箱给五小姐才是。可大家都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七老爷又正气头上,七太太又被禁足,五小姐是新娘子,难道还能自己要不成?这件事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谁曾想这次四小姐出嫁,二太夫人和五太太等女眷竟然又送了份添箱礼过来。而且比上次送的还要贵重,这怎么能不让七太太怒气难平?
可就算这样又如何?
七老爷铁了心要把七太太拘在这里,七太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素兰笑眯眯地把那些东西收进了库房。
王映雪问胡嬷嬷:“五小姐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明天一早过来。”胡嬷嬷道,“七老爷专程让高升去了趟济宁侯府。”
王映雪忍不住抱怨道:“他不就是怕明姐儿不到吗?明姐儿现在已经是济宁侯府的侯夫人了,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她去决断,就算是来得晚了些,又有什么打紧的?何况她们姐妹以后都在京都,有的是机会见面,用得着急于这一时吗?”
胡嬷嬷怎好评论。
窦昭却避开了仆妇,和宋墨在后花园太湖石山房说话。
夕阳照耀着宋墨挺拔的身姿,柔和了他的身影,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优雅。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笑着问窦昭。
窦昭望着眼前如约前来的男孩子。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晚风吹来,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榆荚香,他显然是听说她要见他,洗漱了一番就匆匆赶了过来。
这让她有种被尊重、被珍视的感觉。
女人终其一生,所求的不就是如此吗?
窦昭失笑。
眼角的余光瞥见夕阳刚刚落山的天空。
桔红色的晚霞,仿佛燃烧的火焰,扑天盖地地涌动在云层里,好像要抓住最后的机会,纵然明知最后仍会被黑暗吞噬,也要尽其所能地肆意燃烧,把这大地渲染成自己的颜色。
窦昭突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上一世,她早就厌倦了汲汲营营只为生存而生活的态度,所以重生后,她极力地避免重蹈覆辙,甚至是选择了和从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她的生命里也出现了上一次没有出现的人和事,好像一切都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在发展。
可现在平心静气地仔细想想,实际上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
没有了继母的威胁,却有东窦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了魏廷瑜,却有何煜、纪咏甚至是宋墨;没有了济宁侯府的劳心劳力,却将面对窦家几房的纷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只是想着怎样避免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却从不曾认真地思索,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她想见宋墨。
可直到她见到宋墨的那一瞬间,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要跟宋墨说些什么。
或者,在她的心底,隐隐希望由宋墨来选择。
这样,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时候,她就可以安慰自己,自己当初也曾努力过,不过是时不待我罢了。
说到底,她还是前世那个懦弱的,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挺直了脊背,努力地笑着面对困苦的小姑娘!
她,从来不曾长大。
天高任鸟飞,诲阔凭鱼跃。
心若不自由,到哪里都是一样!
窦昭上前一步,走出了山房,迎着晚霞,和宋墨并肩而立。
“宋砚堂,”她侧过头去,笑望着宋墨,金色的夕阳让他的目光显得加更温暖,“我想跟你说,我恐怕不是个好妻子……”她抿了嘴笑,笑容比那燃烧的云层还要耀眼,有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但我会努力,做你的好伙伴的。”
发生了什么事,宋墨并不知道。
他却能感觉到。
从前的窦昭,好像一颗宝石,虽然熠熠生辉,让人惊艳,却总觉得过于镇定从容,掩饰了她的光芒。可这一刻,她却如同在火中淬炼过一般,闪烁出咄咄逼人的光彩,明亮,璀璨,美得惊心动魄!
宋墨凝视着窦昭,嘴角轻轻漾起一丝笑意,然后慢慢地,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弥漫在他的眼底,流淌在他的心田……
“好!”他听见自己清楚地回答窦昭,语气里透着不容错识的雀跃。宋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静安寺胡同,回到了英国公府。
顾玉还差五个字就写满了三千个字。
他不由抱怨:“天赐哥,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宋墨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快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我有事嘱咐你。”说完,转身吩咐陈核:“把严先生、廖先生、夏琏、朱义诚几个都请到书房来。”
陈核应声而去。
宋墨换了身衣裳,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喝了口热茶,表情中略带着几分舒畅。
写完了字的顾玉顾不得手上还带着几滴墨痕,一屁股坐到了宋墨的对面:“天赐哥,是什么茶?这么好喝?”
宋墨让人给顾玉沏了一杯。
顾玉尝了尝,皱眉道:“这不就是我上个月从宫里给你顺来的毛尖吗?”
宋墨顺势敲了他一下,笑道:“喝茶要讲意境的,像你这样,牛嚼牡丹,喝什么都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严朝卿几个走了进来。
宋墨打住了话题,等严朝卿几个坐下,小厮上了茶,这才笑道:“明天就是催妆的日子,我想和几位商量商量,看找谁帮着催妆好?”大户人家办红白事,最难处理的是亲疏关系。
姑爷、舅爷坐上席,那这上峰、同僚又坐哪里呢?所以除了必须请几个信得过的人成立账房之外,还要请几个善于应酬,熟知红白事礼仪的人成立一个礼房,主持、安排、打点红白事期间的礼仪性事务。否则得罪了人可能还不知道,甚至到了临要坐席了,受了怠慢的姑爷、舅爷拂袖而去,好好的一桩喜事,变成了一桩闹剧!
更何况像英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来宾不是王公就是贵戚,事先不商量好怎么行事,怠慢了哪位来宾可就比姑爷、舅爷拂袖而去更麻烦。
像马友明,就因为接到喜帖的时间比较仓促,就觉得受了怠慢而心生不悦。
严朝卿听了宋墨的话,不由得精神一振。
自宋窦两家结亲以来,这还是宋墨第一次过问自己的婚事。
按道理,这桩婚事是宋墨处心积虑谋来的,他又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应该很关心婚礼的事才是。可他的表现却有点漫不经心,这种漫不经心,还不是为了麻痹英国公的那种外松内紧,而是诸事都听任英国公的安排,真正地放任英国公当家作主。
严朝卿感觉到窦昭和宋墨两人之间多半发生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
从前他觉得宋墨和窦昭交往太频繁了并没有什么好处,一是因为窦昭当时和魏廷瑜有婚约,二来是宋墨对窦昭的关心已超越一般的人,他怕宋墨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有失德行的事来。现在窦昭和魏廷瑜解除了婚约,宋墨又到了适婚的年纪,而且以窦昭的能力,完全可以主持中馈,他觉得没有比窦昭更适合宋墨的女子了。
严朝卿既担心宋宜春发现自己上了当,中途生变,又怕宋墨和窦昭两人因误会而劳燕分飞,想抽空和宋墨说说,却偏偏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患得患失的,这些日子都没有睡个好觉。
此时宋墨一扫往日的漠不关心,恢复了从前运筹帷幄的冷静自制,他怎能不高兴?
看样子,两人之间已是柳暗花明了!
严朝卿松了口气,笑道:“世子爷可有什么主意?”
宋墨就道:“婚礼都要请些什么人帮忙?”
严朝卿就细细地解释了一番什么是全福人,什么是娶亲老爷,什么是傧相。
宋墨听得很认真,等严朝卿说完之后,他把遇见马友明的事告诉了严朝卿等人,然后问道:“父亲请了谁做全福人?”
严朝卿把宋墨婚礼的诸事都交给了廖碧峰。
廖碧峰闻言忙道:“请的是长兴侯夫人。”
宋墨微微蹙眉。
长兴侯夫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没有公公,称不上全福之人。
他想了想,道:“全福人,就请陆舅爷那边的大奶奶。礼房的不用管了,父亲不会自乱阵脚的。娶亲老爷就请马友明、董其、沈青、汪清淮、张续明、陆湛、顾玉,”他说着,语气微顿,“再叫上天恩好了。提金银水壶的,请陆湛的长子陆圭,傧相的请汪清淮的夫人和张续明的夫人好了。”
三下两下决定了仪程。
廖碧峰倒吸了口凉气。
陆湛是陆复礼的长子,请陆湛的妻子做全福人、儿子提金银水壶还说得过去,毕竟陆家是国公爷的外家,而陆家又是几代同堂,大奶奶更是儿女双全,素有贤名。可这娶亲老爷,全是显贵之后不说,其中世子就有三位,傧相汪清淮的夫人是超一品的外命妇,张续明的夫人更是宁德长公主的外孙女……这阵容,直逼皇子娶亲了!不,就是皇子娶亲也没有这么隆重的。
他不由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样子,世子对未来的世子夫人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严朝卿却神色复杂地瞥了宋墨一眼。
世子爷,长大了!
知道夫妻一体,知道窦昭的尊荣就是他体面,他的体面,才能成就窦昭的荣耀!
夫人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应该也可以安心了。
想到这里,严朝卿心中一酸,眼眶不由一湿。
顾玉的脸色却很难看。
自己不是说了吗,那个窦家四小姐并非良配,天赐哥为什么不听他的?为了给她做面子,竟然连和董其的恩怨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天赐哥也太……太把这个窦家四小姐当回事了吧!
那个窦家四小姐到底知不知道天赐哥为她做了些什么啊?
想到这些,他就替宋墨委屈,忍不住道:“天赐哥,我们还是别请董其了。他这个人阴险狡猾,自己没本事,却处处看你不顺眼……”
宋墨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那董其不是常常标榜自己对我很敬佩吗?这次就请他来帮着跑跑腿好了。这么多人看着,想必他不会自食其言的。那些迎娶途中的事,反正有汪大海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至于董其心里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
宋墨一说,顾玉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能寒碜寒碜董其,让他给宋墨锦上添花,顾玉立刻高兴起来,挤眉弄眼地道:“我去给董其送请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宋墨见转移了顾玉的视线,微微一笑,请严朝卿给马友明几位写请帖。
廖碧峰则去了礼房,把宋墨请的人告诉礼房的人知晓。
严朝卿呵呵地笑,先写好了给董其的请帖,交给了顾玉。
顾玉兴冲冲地出了英国公府。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胡同,他顿时有些后悔。
自己应该再和天赐哥说说的。
旋即又想,如果天赐哥娶的不是窦家四小姐,这样豪华热闹的婚礼,该多有意思啊!
顾玉叹气,连可以捉弄董其的喜悦都少了几分。
※※※※※
明天就是催妆的日子,礼房早就把婚礼的相关事宜都准备好了。突然接到廖碧峰递过来的话,说宋墨已请了几位至交好友帮着娶亲,把从前的安排全部都推翻了,礼房立刻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自有机灵的拿了廖碧峰写的单子去见英国公。
宋宜春等人还没有散,正由丫鬟、婆子服侍着吃夜宵。
宋茂春、宋逢春和宋同春都笑眯眯地奉承着宋宜春——通过一番讨价还价,宋茂春和宋同春两人的老婆得了傧相之职,宋逢春的儿子得到了提金银水壶的差事,好处共沾,大家都很满意。
听到管事的禀告,宋茂春等人一片嘘声。
宋家的人,除了宋翰,宋墨竟然一个也不用!
这分明是在打宋宜春的脸嘛!
宋宜春半个饺子噎在了喉咙里,脸色涨得通红,若不是陪坐在旁边的陶器重发现得早,朝着他的背心就是一掌,他只怕当场就闭过气去。
“这个孽障!”他一边咳着,一边骂着宋墨。
陶器重忙朝着那管事使了个眼色,递了杯茶过去,让宋宜春顺顺气,宋宜春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陶器重这才温声劝道:“世子爷请的人除了陆舅爷,都是有官身的,其中三位,还是世子,国公爷不宜和世子爷对着来。这样一来,就会把世子爷请的人全都得罪了。而且世子爷还可以说是您的意思。您想想,这京都一共有几家到如今还声威煊赫的勋贵之家?还请国公爷三思!”
宋宜春的脸涨得有些发紫起来,不甘地道:“难道就由着那孽障胡来不成?长兴侯府那边,我怎么交待?”语气却有些软了下来。
宋茂春和宋同春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陶器重道:“还好外亲里只有一个长兴侯,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了。我就是担心,世子爷一下子请了这么多声名显赫之人,而且向来对世子爷不怎么服气的董其也在其中……”
这哪里是在娶亲,这分明是在向他示威!
宋宜春暴跳如雷。
可除了暴跳如雷,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正如陶器重所说,他要是拒绝了宋墨的要求,他就把这单子上的人全都得罪光了,到时候他岂不是成了个万人嫌!
那管事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不声不响地回了礼房,吩咐礼房的人照单子行事。
陶器重连夜赶往长兴侯府,向长兴侯夫人赔礼。
宋宜春却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不是骂丫鬟就是踢小厮,一直折腾到天亮。直到他安排来催妆的人全都到了,一夜未眠的陶器重挨着个儿地陪礼,借口是董其等人非要来凑热闹,宋宜春推脱不过,只得答应下来等等,费尽口舌地解释了一番,又请了那些人去花厅里坐席,送上谢礼,这才把那些人安抚好了,宋宜春这才起床梳洗了一番,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了厅堂。
汪清淮等人早已经到了,正由宋墨和严朝卿陪着喝茶。
金灿灿的五梁冠、六梁冠,大红色的官服,五彩斑斓的补子,把整个花厅映得金碧辉煌,让一脚踏进门的宋宜春不由得眼角微抽,脸色一沉。
“父亲!”宋墨微笑着起身向宋宜春行礼,从容优雅,丰姿无双。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却一肚子坏水,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宋宜春愤恨不已,眼看着汪清淮等人纷纷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和汪清淮等人寒暄。
然后宋宜春发现,这群人里独独少了董其。
宋宜春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宋墨啊宋墨,你还太嫩了点!
那董其是什么人?
广恩伯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他岂会随随便便地给人做面子?
好事成双!
七个人,要么添一个人,要么减一个人。
添一个人,眼看着就到了吉时,你昨天不是硬气得很,我的人一个不要吗?我今天也没有人给你的。
减一个,你昨天连夜把这些人请来,我看你减谁好?
一时间,宋宜春露出春风和煦的笑容。
宋茂春几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们都没有想到宋墨会这样的强势,宋茂春更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既然天赐有客人,那就等客人走了再说。”然后转移话题,说起其他的事来,“英国公府有好些年没有办喜事了,我看这‘四到底’席,就请了春芳斋的人来办好了。上次会昌伯家世子娶媳妇的时候,就是请的春芳斋,大家都说好……”
“四到底”席,是指在客人上桌之前,先罢上四种鲜果或面鲜之类的点心,让客人看的;待客人上了席,立刻将摆放的点心撤下,重新摆上四样干果、四样点心、四样鲜果、四样冷菜,这是大户人家办喜事才有的。而且越是大户人家,为了显示自家的富足和气派,越是讲究这“四到底”席。
宋同春忙接口道:“我也觉得请外面的人来置办好,上次东平伯家娶媳妇,也是请外面的人做的‘四到底’席——现在京都时兴这个!”
话题就转到了宋墨婚礼的酒席上面去了,总算是把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顾玉却问宋墨:“你不去见伯父,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宋墨由贴身的小厮服侍着换件衣裳,笑道,“你难道不是客人吗?”
顾玉呵呵地笑,但很快又皱了眉头,吞吞吐吐地道:“天赐哥,我,我问过姨母了,你成亲,赏些什么给你,姨母说,皇上还没有好利索,这个时候,不合适……”
“皇后娘娘的顾虑是对的。”宋墨想到皇上犯病时的情景,也心有余悸,正色地叮嘱顾玉,“你这些日子也要收敛些,小心让御史弹劾一一你今年都十五了,到了该当差的年纪,要是太闹腾,皇后娘娘也不好强行帮着你说话,你弟弟只比你小三岁,你多耽搁一年,他就多一年的机会。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这是肺腑之言。
顾玉不禁动容。
宋墨拿了本法帖丢给顾玉:“我们又不用参加科举,学问好坏不能考量,可这字写得好不好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而且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都喜好书法,你把字练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道,“你也不要明日复明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每天给我写三千个字。”然后不由分说,喊了武夷进来服侍顾玉练字。
顾玉乖乖受教,坐下来练字。
宋墨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他很认真,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你好生地在家里练字,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把今天的三千个字写完才行!”
顾玉愕然,抬头想要问宋墨去哪里,宋墨已经出了宴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