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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螳螂捕蝉(下)
    畅烺停下笑,脸上丝毫没有落于弱势的狼狈之色,“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想到银晓岚遍寻百年无果的圣灵之力使用者会是和她合称神碧双剑的碧落剑士,也不会有人想到一直不曾现世的另一颗圣灵居然会在这样咫尺天涯的地方;风均浩,欺骗一个与你倾心相交的人,不觉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吗。”
    风均浩搂紧怀中的银晓岚,“我并没有骗他,我虽是护灵使者,但却不能御使晓岚手上那颗圣灵的力量;没说出这件事只是不愿再给她徒增压力罢了。”
    畅烺对风均浩的回答不置可否,是否因此而觉得遭到背叛这件事本不是他说了算,况且对于力压众生、权倾四方这种事他本没多大兴趣;机关算尽,夺得圣灵不过为了得到那个唯一倾心所爱的女人,即使是现在双方实力差距甚巨的情况下他亦没有放弃最初的目的。他畅烺看上的东西要么紧握手中,要么完全摧毁,除却这两种情况不做第三种构想,对于银晓岚他自然绝对不会想要将其毁坏,所以只能不惜手段把她紧缚在自己身边。
    银晓岚满足的伏在风均浩怀中,鼻端连绵不绝的血腥味让她不自禁的皱了皱眉,伸手痛惜的抚 摸风均浩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依然苍白异常的脸,她再怎么愚笨也知道:风均浩在受了那么重的致命伤后再次站起来坚定不移在前面为她阻挡祸患,必定付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代价。胸膛里强劲有力的搏动声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圣灵虚幻缥缈的浩瀚灵力,她不知道这具躯体是否会在接下来的某一天里突然变得冰冷,已经不想让这个对自己温柔至此的男人再受到伤害,此时此刻比起肩上背负的使命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更重要!“钧浩,带我回家!好像再去那个山谷看勿忘我,离开这么久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啊,回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再也不管这尘世的纷纷扰扰。如果你喜欢的话,回去后我们马上在那个勿忘我的山谷中建一座房子,每天日起而作日落而息。”风均浩察觉到银晓岚心中的痛惜,紧紧握住放在他脸上微微颤抖着的手无言的给予她安慰,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温柔。近乎两百年的默默守护终于得到回报,风均浩的心满溢着,为了这份幸福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在乎。
    看到两个相爱之人历尽劫难最终心意相通走到一起,最不好受的莫过于在两人间策划出这许多波折的畅烺:果然应该毁掉吗?这个注定无法完全得到手的女人。明明心里满溢着足以让体内每个细胞都欢呼雀跃的感情,可是却怎么也掩不住从内心底深处阵阵涌现的难耐绞痛,每默念一次晓岚的名字这份疼痛就加重一份,最终化作喷涌的鲜血从体内被排解出来……
    “钧浩?!”风均浩的身体突然瘫倒下去,银晓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并且下意识伸手去擦溅在脸上的湿润液体,当指尖的鲜红映入眼帘时瞳孔蓦然紧缩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风均浩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不可遏制的连吐出几口血,心因为感受到身边银晓岚的存在而如刀绞般无止境的剧烈抽痛着;看到风均浩痛苦的样子,银晓岚总算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慌乱的俯身想要扶他起来,可是却被风均浩下意识的伸手挥开她伸过来的手,银晓岚被风均浩没有收敛的力道推得狼狈的退开数步,满眼诧异。
    意识到刚才那个下意识动作中蕴含的意义,风均浩受到的打击较之银晓岚有过之而无不及,握紧撑着地面的手,看向银晓岚的眼中充满歉意,张开嘴血又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
    看到风均浩的情况突然之间急转直下,畅烺黑如子夜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比暗更为深沉的阴霾浅笑,“终于开始发作了吗?世间最为阴狠的毒药——噬情。”很久以前灵界大陆上有一种名唤噬情草的植物专门生长在阴气怨念聚集之处,这种吸收负面能量成长起来的植物开出的花却非常美丽、芳香四溢诱人采撷——长期处在万劫不复深渊处的东西一旦接触都太阳就会无止境的贪念这份温暖,不论人畜只要不小心误食了这种植物的花就会变得越来越残暴绝情,最终死于无止境的杀戮中。
    这种花最初被拿来制药是在战场上,掌权者为了让自己的军队更加悍勇善战,强迫犯错的兵士服下用这种花做的药,让他们为国家在战场上杀敌致死。直到某个御用药师无意中发现:当这种植物的花经过一系列特别加工后制出来药居然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后,从此这种植物的命运发生了空前的巨大转折,这个药师制出来的药名唤噬情,凡中毒者胸口会出现某个特殊图腾,随着时间的消逝中毒者会变得越来越仇恨此生对其来说最重要的人,最可怕的是这份深入灵魂的诅咒不会因轮回而消逝,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直到其中一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虽然不惜耗损灵魂获得了能够再次战斗的力量,但这份强借来的力量不论如何强大终非本源;风均浩自身的本源灵力在发动碧落奥义后不仅就已经彻底耗光。最重要的是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和不可修复的周身脉络,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将无法从周围吸收灵能为己身所用。另一方面,圣灵的力量虽然很强大,但并非每次都能被拿来当做救命金丹用;圣灵之力的抽取拥有着非常严格的时间限制;也就是说——要是身体再次受到不可救治的致命伤或者在抽取圣灵之力的时间限制过去前耗尽灵力他都会死。
    风均浩抬头看向畅烺,“噬情草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绝迹了才对,而且你也应该没有对我下毒的机会。”
    “长得很像吧,刚刚这个房间里还遍地都是红色花 瓣,不觉得它们看起来长得和玫瑰花很像吗?当年先王逝去,为了躲避大王子的追杀我曾去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地方,被称作死之大陆的古战场边缘有一个名唤锁妖谷的地方,灵界最后的噬情草就生长在这个山谷的深处,不过现在也已经绝迹。至于下毒的机会……”畅烺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到风均浩满脸惊异的表情不由觉得心情大好,“破了碧落九式的那些花 瓣还记得吗?噬情的毒就在那些花 瓣里面。”
    风均浩闻言扯开衣襟,已经被圣灵的力量修复得看不出任何伤口的左胸处此时赫然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玫瑰图腾,虽然外形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现在应该要叫它噬情草才对,此时的噬情草还只是含苞待放的花蕾状,根须状的触手从花萼处长出散布在风均浩心口四周,随着吸收的感情越来越多花蕾会慢慢绽放直至完全盛开,随着心中爱意的消失恨也会越来越强烈——爱越深恨越炽。
    “神祈!”银晓岚不着痕迹的挡在风均浩前面,响应银晓岚的召唤被封印在置物柜顶部的神祈剑冲破外面的木匣化作一道光飞到银晓岚手中变成无形无体剑气吞吐不定的银色光剑,“早知如此当日真该让你就那样死在追杀者的剑下!往事已经不想再追究,告诉我解药在哪里?”
    当年受到追杀几乎陷入绝境的畅烺得到过刚从飘渺城出来还没有任何名气的银晓岚和风均浩的救助,畅烺认识银晓岚就是在那个时候。
    听到银晓岚绝情的言语,畅烺的心中升起少许的疼痛,“没有解药!这种事就算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吧,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
    银晓岚紧咬着嘴唇不说话,畅烺向她伸出手,“事到如今风均浩的身边已经永远都回不去了,没有家人朋友的你除了待在我身边已经别无选择。”
    “好了,闹剧到此结束!圣灵我就万分感激的手下了。”一个诡秘的声音突然响起,银晓岚和畅烺只感觉一阵疾风掠过,刚才还在那里的风均浩已经消失不见了。
    银晓岚万分诧异的回头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若隐若现的黑色衣角,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近身到如此程度居然完全没有察觉!来不及多想银晓岚已经风般追出去。
    虽然闯进的人速度极快,但畅烺仍捕捉到了那人熟悉无比的气息,他这辈子最憎恨的人就是背叛者!畅烺伸手虚空画符,空间随着畅烺心中默咏的咒语开始产生扭曲,最终出现一道辉光波动、深不见底的穿梭门,“步飞现在不来更待何时!”
    响应畅烺的召唤,一个身穿黑色祭司服的男人从门中走出,这个名曰“步飞”的男人虽算不上绝世美男子,但也是个让你一眼惊叹的不凡之人。深邃锐利的黑色眼眸仿佛能通透世间万物,粗野五官棱角分明,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傲气,怎么看也不像个会屈居人下之人。
    “主上。”走出门后男人只简单行了个礼。
    畅烺并没有对男人这种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无礼的举动动怒。这是他给男人的特权:见到他可以不用行那套慎重的宫廷大礼,可以自由决定是否早朝,作为巫狼院的首席巫师甚至可以不用像长期在自己的职位上坐镇,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得到他的传呼必须即刻赶到。
    看到房间里满室狼藉,巫狼王后不知去向,步飞似乎并不怎么惊讶,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畅烺这么急着叫他来所谓何事,像这样被畅烺传呼的情况并不多,唯一的一次是在畅烺初登大典时下面一位手握重兵的潘王无法认同新王的地位意图谋反;畅烺一怒之下大杀八方,现在犹记得那时问天城中人人自危、愁云惨淡的样子。“主上,您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方法传呼我了,是有什么紧急事态发生吗?”虽然和这个位居上位的王者私底下交谊很深,平常说话也不受限制,不过步飞看得出畅烺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说话时不自觉变得循规蹈矩起来。
    “今日之后,我要所有和疾风有关的人全部从我眼前消失!”畅烺用他那好听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说出他的决定,仿佛一点也不关心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什么?!”步飞瞠目结舌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听错吧?他虽然极度看不惯阴沉、诡秘、寡言少语的疾风,但疾风毕竟曾经凭借那身精深灵力为巫狼帝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些年来一直稳坐巫狼院第二把交椅享“即”字官衔。步飞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尽量分散注意力,不去在意畅烺的满身杀气,“主上,请三思而后行!无缘无故诛杀巫即全族,必会给巫狼朝政带来意想不到冲击,这对近年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国势很不利!”
    “理由?!”畅烺冷笑,“私通魔界,意欲谋反够不够?”
    “可是……”步飞意欲再言,但介于畅烺满身的阴冷杀气,还是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消失在穿梭门中。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畅烺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展露这样的杀气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另一方面,银晓岚出门后没多久就把掠走风均浩的神秘黑衣人跟丢了。银晓岚天生身形轻灵,深谙御风穿行之术,纵观纵观整个灵界能在速度上远超她的人绝对在个位数内,然而现在即使用尽全力,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对速度的提升上依然连那人的身形都捕捉不到。最诡异的是:虽然对方的速度如此迅捷,但却连一点风之轨迹都没有留下!据她所知:就是天界被称为风之子的天使一族驾驭风的能力也未必能达到如此境界。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是冲着圣灵而来为什么不从畅烺那里下手?而且看他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行径十有八九事先知道钧浩手中拥有圣灵,但是这种事又可能吗?钧浩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彻底,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预先知道这件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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