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室出来,银晓岚来到一个以暗为主色调的空间,而她正站在一座塌了大半的桥上,桥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让人不禁担心桥什么时候会再塌,桥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这份担忧还在心底打转,一阵巨大的震动中,桥居然能真的塌了!
“翼!”银晓岚试图唤出灵帝送她的翅膀直接飞到悬崖对面;不仅翅膀没出现,她甚至在自己体内感觉不到任何灵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银晓岚诧异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从深渊中心升起,试图把她拉向黑暗深处……
幸好银晓岚反应迅速,及时抓住了断桥的边缘。来自悬崖深处的那股引力还在不遗余力的把她向下拉,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和抓着桥缘的手臂生生分开。左胸的伤口正在慢慢裂开,刺骨的疼痛令她几乎放开抓住桥缘的手。
“心见桥?”银晓岚无意中发现桥下面刻着的字,这些字在暗示些什么呢?心见则为所见,银晓岚有点明白过来——那股来自悬崖下的引力也许并不存在,如果真有那样大的力,为什么这座破败不堪的桥能不受任何影响的存在在这儿那么久呢?为什么既然存在了那么久了,会在她的一个意念间轰然坍塌呢?为什么塔里会存在那么大的悬崖呢!就像人心,那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它小得能一手盈握,却又大得可以装下大千世界;一种虚无,一种感觉,某种暗示通过古老阵法的扩震然后在神经中运转,便可造就所有可不思议的真实幻境。
银晓岚放开手,感觉极限下坠时吹拂在耳旁的风声,感觉胸口血液涌出的声音,感觉丰富中的虚无,感觉真实和虚伪不断的交结糅合,感觉……心见、眼见则心见,心不见则眼无视,世间皆由心生,亦独立于心绪,似真似假,不毁不灭……银晓岚身体的下坠速度慢慢变缓最后飘落在原来的桥面上。
胸口裂开的血沿着手臂滑落滴在桥面上,然后溅成血花盛开。银晓岚捂着胸口走向桥的另一头,右手上的光剑吞吐着剑气。随着一阵东西碎裂的声响,桥在银晓岚脚下逐渐坍塌变成飞灰飘散,但银晓岚仿佛没察觉到脚般踩虚空坚定向前。眼前浮现从小到现在的一幕幕影像,银晓岚走进影像中融进那些曾经的喜怒哀乐里,然后像个旁观者般走出那些境界。桥是假的,眼前的影像是假的,那到底什么是真实呢?银晓岚停下脚步,站在虚空中沉思。过去她失去了那么多,现在她得到的是什么,未来她追求的又是什么,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银晓岚站在虚空中,凶神恶煞的鬼怪突然气势汹汹的从四面八方向银晓岚杀来,银晓岚仍然毫不动摇的站着,更没有催动光剑攻击。那些鬼怪看起来都恐怖异常,但当他们靠近银晓岚的时候却如过虚空,就像没有任何障碍般横穿过去了。心见则为所见,只要她不相信它们的存在,那么它们就永远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如果现实也像阵法一样的话,那么她的生活就会减少很多悲伤吧?与之相对的她是不是也不会认识均浩?虚幻与真实到底哪一方能给她更多幸福?
有轻得连发丝也吹不动的风拂过,那种感觉是风之轨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气息。在银晓岚冥思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暗处出现并以光速冲向银晓岚的方向,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手中出现一股锐利的碧色极光,银晓岚一直紧握在右手上的光剑同时从手中滑落恢复成剑形坠饰……其实从那人没出现起,银晓岚就预感到他的存在了,其实她完全可以击毁他;但面对那张脸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她怎能逼迫自己对他刀刃相向?她终究不是信念坚强的银柔水,虽然她们同用了一缕灵魂,面对绝对的理智,她终究会对感性低头;她终究只能任由“那人”的力量击在她的肩膀上,任由自己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被抛飞出去,只能那样无力的……
就像她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强,当眼泪不受感情支配的流下时,她才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一直只是在强装坚强,她才明白那些洒脱都是为了自我满足而诞生的真实虚假,她才明白自己其实很脆弱;那样无力的感情,那样无力的领悟,那样无力的自己,那样……
“又是左边。”飞出前银晓岚这样无奈的低喃,刚才心已经告诉这人会对她发出致命一击,但她不曾反击也不曾闪躲,仅是因为她不能接受拥有这张脸的人会一心致她于死地的事实吗?可她心中明明知道这个他并不是那个他,因为那个他绝对不会对她露出那样的表情,那个他……明明知道他只是她的执念凝聚成的一个拥有足够的力量杀死自己的真实幻影,明明知道……银晓岚单膝跪地,前面的虚空中还有她刚刚止住去势时所吐的血,她拭去嘴角的血迹,一手撑地慢慢站起身,嘴角带笑的看着那张和风均浩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难道现在连你也想杀我吗?”
受了如此大的冲击居然还能站起来,白衣男子显然吃了一惊,取出长剑竭力刺向银晓岚。银晓岚感觉一股强烈的剑气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自己冲来,虽然无法对拥有这张脸的人拔刀相向,但绝不代表她愿意死在一个替身的手上。银晓岚挥动光剑挡下来势汹涌的剑式,但对方的杀意实在太强势,她本就不善防御,就连防御之道也是奉行以攻为守的原理,在无法使用攻击巨大的招数时,想要化去男人的致命一击根本不可能开,所以只能在格挡的同时提气跳开。不过她之前受的伤实在太多了,刚才又遭到白色男人那样大力的攻击,身体做出大幅度动作的同时,伤口便顺势悉数裂开,灵力一时跟不上便那样直直的倒下去了。
“为什么不反击,你知道的吧,这种程度的觉悟是无法将我打败的。”悦耳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银晓岚倒下的身体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接住,通过那个在脑海中呼唤个无数次的名字溢出双 唇,“均浩?!”
“均浩!”银晓岚兴奋的回身紧紧抱住风均浩,声音明显忧愁低沉着,“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杀招?”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追到这里来,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让我这样默默地从你的人生舞台上退出不好吗?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这样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来见我,会让我的心比死还难受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让人生不如死,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冲进问天塔。”银晓岚紧紧抓住风均浩被血染红的衣襟,“均浩,求你原谅我的无知,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像这样任性,所以请你不要随便走出我的生命,我不想这辈子再次走上柔水和灵帝那样的结局。”
“怎么,你想还有下次吗?”风均浩不敢置信的说,如果还有下次,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及时出现救她一命;他注意到她提到了万年前的传奇人物,难道她在上塔的途中遇到了他们吗?她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在提起他们时她会出现那样的神情和语气?他多么想替她承受所以的悲伤、疼痛,多么想牵着她的手在这乱世中一直走到彼此的生命完结,然后直到最后一刻仍能看到她幸福无悔的容颜。”
“脚尖用力,向右闪避!”银晓岚突然飞来一句,而且风均浩也毫不犹豫的照做了。就在他们跃起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剑气劈向他们站过的地方。
风均浩温柔一笑,过去的已经不可更改,未来会发生什么又谁可以断言,唯一掌握在他手中的只有现在,他可以给她的也只有现在,所以他决定抓紧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来爱他今生唯一的最爱,给她他的所有,只为看到她幸福瞬间灿烂的笑颜。
强压下体内汹涌而上的血气,风均浩本就苍白若纸的脸色更惨白了几分。他之前在畅烺那儿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后来到问天塔后,那个掠他来这里的神秘黑衣男人为了逼出他体内的圣灵又不停的在他身上做实验,他根本没有调息的机会,伤势不仅没有丝毫恢复,反而更重了,是以刚刚只是稍稍提气做了个极简单的跳跃动作,体内的血液便不可遏制的翻腾起来了,但他不希望银晓岚为他担心,“晓岚,你要明白:现在站在我们前面的人并不是我,所以不用迟疑,尽力用你手中的剑的给他带去终结。”
银晓岚摇头苦恼的说:“不,我办不到,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杀招啊?”
“你能这样想让我很高兴,因为这表示我在你心中占有非同一般的地位。”风均浩的心因为听到银晓岚这样近乎表白的话而快乐而挣扎着,“要是你继续你抱持这种的情结迟早会害死我们,你应该不希望真正的我死在一个幻影手上吗?”
银晓岚挥剑隔开飞来的剑气,心里苦恼着:“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只要看到那张和你一样的脸,我就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既然这样,就让我做你的眼睛吧,只要看不见他的脸应该可以消除你剑上的犹豫吧?”风均浩在银晓岚耳边温柔的建议,银晓岚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剑上银色光芒暴涨、剑气肆虐,即刻闭起眼,静待风均浩的指示。有一点她没有注意到——以风均浩的能力完全可以击溃那个通过她的意识凝聚的真实幻影,可是为什么他自己不动手,却一定逼她出手杀那个幻影,他明明知道这会让她痛苦,而他明明是最不舍让她痛苦的人。除非他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驾驭血契神兵——碧落,而这代表着什么银晓岚最清楚不过了……
“左前方,大约四十五度的方向,用八成灵力的剑锁九天。”银晓岚听到指示,马上凝神挥剑,一道晶莹剔透的银色辉光,剑气呈柱形高度集中在幻影周围形成光之牢笼,然后旋转着快速向中间聚集,毫不留情的穿透幻影的身体,受击的幻影马上化成细小的白色光点一点点消散,黑暗也随之消失……
“都结束了,睁开眼吧。”风均浩把银晓岚轻轻放在地上,温柔的说。
银晓岚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空气中有温柔的七彩霞光变幻流转,向上的半空中一个自然形成的雷击式结界保护着一个高速旋转的对半圆,那应该就是在问天塔禁制保护下的第一个七降封印,同时自然没有忽略被巧妙藏在半圆印符正中原本属于自己的那颗圣灵。
“圣灵守护者——银晓岚,果然名不虚传。”神秘黑衣男人一边拍手一边从塔顶的黑暗角落中走出来,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引导银晓岚的视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男人,“居然凭一人之力独闯问天塔的各个关卡,最终还活着来到了这里,只是我怎么也不明白你是怎么在没有风之轨的引导下追到我们的呢?”
“因为这个。”银晓岚取出那颗带她来到这里,而且在紧要关头救了她一命的玫瑰花灵,在印符的影响下灵珠内的玫瑰不断的变幻着各种色彩,显得异常美丽,“不管怎样精心策划的事,在实行时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突变和意外,不巧的是,我正好非常不幸的拥有了玫瑰花灵,而勿忘我在均浩身上,所以不管你带着他藏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找到他!”
“是吗?刚才要不是风均浩及时出现救了你一命,我想你一定早就死在自己的真实幻境里了;如果还有下次你以为自己依然会这样好运吗?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仁慈的只禁制他的灵力,而是做得更彻底一点,让他彻底失去行动的能力。”疾风冷冷的笑着说,“挑断手脚筋似乎是个蛮不错的主意。”
“你这个混蛋加变态!我要你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银晓岚说着向早看不顺眼的黑衣男人使出神祈剑法第九式——毁天灭地,凌厉的剑气铺天盖地的冲向黑衣男人,刮得坚如磐石的杀气石地板也裂出一条条骇人的缝隙,这足以令人毁体灭神的暗红色剑气却在接近疾风的同时被他周身萦绕的高速旋转的半透明屏障排开,剑气像是遇到石头的溪水自动改变方向围绕着屏障流过,然后聚集到墙上,被前人结下的古老咒印全部转化、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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