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快到院子里看看吧,咋的有一条浑身魆青的大长虫盘在当院儿里不愿意走了呢?谁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眨瞪眼儿间,它就盘在当院儿里了。 ”牛老拐很惊慌地向阴阳先生说,“这都怪了,院子里这么多的人,谁也没瞅见它是从哪儿过来的,它也不害怕院子里的这么多人,估摸着是啥子精怪儿了。”
阴阳先生听牛老拐这么一说,马上眉头一皱,掐着指头又算了一阵儿,很惊奇地抬头向牛老拐说:“别让人动它,这可是条仙长虫,青蛇白蛇爱许仙的事儿听说过没?这就是那个青蛇仙子。”说着,他接着把手指头来回掐了好几遍,瞅着牛老拐,瞪大了两眼接着说,“起初我没有细掐算,我这个时候掐算出来了,望春娘就是那个白蛇仙子,这个青蛇仙子是过来接望春娘的。青蛇白蛇,五百年才能相处一次,真的没掐算到望春娘是白蛇仙。”
阴阳先生的话让牛老拐很吃惊,两眼瞪得像牛蛋子儿似的瞅着阴阳先生。
“不着忙,院子里盘着的是青蛇仙,咱就不能像驱鬼似的打发它走了,你这去让牛二筢子准备香蜡纸炮,我这就出去摆个香案子。咱们要给它烧香行礼进贡,多说好话儿。”阴阳先生催着牛老拐说,“咱得敬着它让她走。”说完,他起身把小桌子上自己的酒菜端到了锅台上,找了块儿抹布把小桌子擦了擦,然后搬着小桌子就去了当院儿。
当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大气不敢喘地瞅着这条不知道从哪儿忽然来的锨把子粗细的大蛇,大蛇在院子当中很悠闲似的盘成了有洗脸盆大小的一盘,蛇头从中间向外卧在它盘起来的身子上,不时地嘴里还向外吐着信子,整个蛇身子像青竹杆似的魆青。按节气来说,眼下还不是蛇类活跃的时候,不该突然会有这么一条大蛇来到这个院子里。再说了,即使是长虫活跃的季节,一般长虫怕人,有人的地方它们会躲开了走。再说了,这个地方以往人们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样浑身魆青的长虫,人们见到的都是浑身红黑颜色相间或者红灰颜色交替的长虫,这样浑身魆青的长虫估摸着人老几百辈子在这个地方也没看到过,只是有人传说在竹子园子里能看到一种叫竹叶青的长虫,说竹叶青的个头很小,只有指头粗细筷子长短,但谁也没有见过竹叶青。今儿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该不会是成了精的竹叶青吧?人们瞅着这条浑身魆青的大长虫,不又得心里都这样琢磨着。要是成了精的竹叶青,那可得罪不得,一旦得罪了它,呼风唤雨的,一准能把这个村子闹得鸡犬不宁灾祸不断。
人们见阴阳先生搬着一张小桌子出来了,马上都把眼神儿盯到了他的身上,并很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儿来,都等着看阴阳先生对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咋的一个说道儿。
阴阳先生把搬着的小桌子靠着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南面摆正了,然后招呼着要大灶上赶出几个素净一些的荤菜端上来,又招呼着要牛二筢子准备香蜡纸炮。
人们见阴阳先生这样隆重这样严肃地对这条浑身魆青的大长虫,心里马上就肯定了刚才的琢磨,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就是竹叶青精怪了。
阴阳先生招呼完大灶和牛二筢子之后,马上要牛老拐给他准备一盆清水洗手,然后很是虔诚地自己到大灶上把大灶上准备出来的几个荤菜端到了小桌子上,又从牛二筢子手里接过准备过来的香蜡纸炮,很规矩地把香和蜡点着了放到小桌子上,手里的火纸点着了之后,让人把炮仗也给点响了。他一把拽过牛二筢子跟自己一起跪倒在小桌子前,向着小桌子上点着的香和蜡磕了几个头。
牛二筢子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跟着阴阳先生也磕了几个头,回头瞅着阴阳先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咋的一个做法儿。
阴阳先生磕了几个头之后,两手在面前合实了,向着小桌子上的香蜡念叨着说:“青蛇仙子,在下不知仙子驾到,请仙子宽容。你的白蛇姐姐转世嫁给了牛二筢子,于今夜的昨个儿的亥时她的这段阳数已到,请青蛇仙子在这儿用上一些贡品,这就去寻你白蛇姐姐去吧,不要再留在这个院子里给老少爷们儿们留怕了。”他念叨完这几句之后,又磕了几个头。
不光牛二筢子给阴阳先生的这几句念叨弄得喘不过来气儿了,整个院子里的人们也都喘不过来气儿了,咋的?望春娘原来是白蛇转世?是半个仙家的身子?那么,望春他们几个身上也有仙气儿了?
阴阳先生磕完头,见牛二筢子跪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他,忙扯了一下牛二筢子,示意让牛二筢子再磕几个头,小声向牛二筢子说:“再给它磕几个头打发它走吧,不管咋的,这青蛇仙子也算是你的小姨子,虽说它比你辈分小,得喊你姐夫,可它是仙家,你是凡人,给它磕几个头不掉你这个当姐夫的身价儿。”
牛二筢子又给阴阳先生说得糊里糊涂磕了几个头。
不知道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青蛇,给阴阳先生这一阵子的祷告感动了,还是响起的炮仗声惊了这条长虫,或者是小桌子上点着的香气熏着了这条长虫,这个时候这条长虫竟然伸开了身子,仰着头四周围看了看,哧哧溜溜地向着院门外爬去了。
人们见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在阴阳先生的祷告之后离去了,不由得都回头盯着阴阳先生瞅个没够,这浑身魆青的长虫真的是青蛇了?望春娘真的是白蛇转世了?从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在阴阳先生这样祷告之后就离开了来看,应该阴阳先生说的没错。
阴阳先生见这条浑身魆青的长虫离去了,又闭上了两眼,两手合实在胸前抖着,嘴里咕咕哝哝地念叨了一阵儿,这才睁开两眼向四周围的人看了看,起身说:“一开始我没给望春娘细算,倒没看出来望春娘是白蛇转世,待会儿得再细心着再给她掐算掐算。”
牛二筢子也从地上站起来,皱起眉头瞅着阴阳先生看了一阵儿没说话。
人们从阴阳先生嘴里得知了望春娘是白蛇转世,立马不由得都转过头向堂屋的当门间儿看过去,那儿躺着的原来竟然是个半仙的身子。怪不得打土地到户之后牛二筢子能这么顺当地把这个家搂得像个模样,都是粘了望春娘身上的仙气儿呀。望春娘这样走了,以后牛二筢子就粘不到啥子仙气儿了,怕是牛二筢子再也不可能跟以前似的那样有财气了,这个家以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当了吧。
阴阳先生没有回到灶房里接着吃他的菜喝他的酒,而是抄起了他的那个画有阴阳鱼图案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他的那个罗盘放在院子中间照了照。罗盘里的指针不停地晃动着,老半天也没能停下来。他瞅着罗盘里的指针,皱起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回头瞅着牛二筢子说:“看见没,你们家院子里还有啥子东西。”
阴阳先生的这句话把牛二筢子吓得一个吓愣,瞅着阴阳先生问:“还有啥子东西?”
“黄鼠狼精。”阴阳先生很是一回事儿地说,“这个黄鼠狼精在你们家的院子里有些年头了,至少也有八十年了。以前这个黄鼠狼精一直在睡着,这两年慢慢地要醒了。它这一醒,就把望春娘给克没了。因为望春娘是白蛇转世,蛇怕黄鼠狼,白蛇也就只好去别的地方躲着这个黄鼠狼精。白蛇这一躲,望春娘也就没了。这个黄鼠狼精得想着办法给赶走了,要不,等它醒过来了,以后对你们家可就不好了。”
牛二筢子给阴阳先生的话吓得差一点出了一身冷汗,虽说这些年在这个院子里住着也没啥事儿,阴阳先生说了,因为以前这个黄鼠狼精是在睡着,没有啥子醒动,自己这一家才平平安安地过来了。
“当初你盖这层院子的时候也没请个先生给你看看宅基?”阴阳先生瞅着牛二筢子问。
“没,老房子扒掉之后就直接在老房子的根基上起了这座房子。”牛二筢子很担心地回着阴阳先生的话,“当时就想着老辈子人在盖这老房子时一准请先生看过了,不会有啥子妨碍,也就没有再请先生了。”
“这事儿上你就犯糊涂了。”阴阳先生瞅着牛二筢子说,“老辈子人在盖老房子时,怕是这个黄鼠狼精已经在这个地方了,八十年,老房子盖得有八十年了?一定没有八十年,这样也就是你们家的老辈子人占了这个黄鼠狼精的地盘,好在以前它一直在睡着,没有给你们家找啥子祸端。这以后它醒了,给你们家找事儿的时候就多了。”
“那该咋办呀?”牛二筢子给阴阳先生说得打心眼儿里害怕了,他紧瞅着阴阳先生问,“有啥子好的办法能让它以后不给这个家找啥子灾祸吗?”
“有,三个办法!”阴阳先生琢磨了一下说,“这三个办法用哪个都成。”
“哪三个办法?”牛二筢子的心扑腾一声落了地儿,他紧瞅着阴阳先生急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