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报复,等不了几天,月亮又会求我。 也许是想去苏堤看松鼠,听听动物的童话;也许是想坐雷锋塔废墟上,听白蛇水漫金山的故事;也许是想坐湖边,听苏轼的逸闻。反正,那时我不可替代。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拿腔作调地拒绝。月亮这时会变成小无赖,先是讨好,端茶倒水拿笔铺纸,任劳任怨;再是撒娇,爸爸好,大傻乖,小傻可爱,一套一套的;接下来哀求,就去一会儿,就去看一眼,去了就回来;再接下来是欲擒故纵,不稀罕去,让妈妈陪我去,月亮再也不和爸爸好了;最后的撒手锏是躺地上打滚,大放悲声。
刚才她直接拿出撒手锏,省略了前面所有步骤,与外婆一句话没说,只是痛哭。到现在肩头仍然不停地抽动。这番哭泣不是歌星们假唱,七岁的她竟然哭出了人生苦难的真谛,哭出三昧真火。我一时忘情狠命地搂紧她,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我心头滚滚地悲音。
也许是我和月亮的惨痛感染了周围,再没有狐疑的目光,对面的女人,也难得地关闭了那张可怕的嘴。谢天谢地我终于得到珍贵的安静,月亮再也不肯离开我的怀抱。
站在教育者的角度,她肯哭是好事。这代表她的精神没有崩溃,她没有关闭心灵的大门,还在向外面的世界表达。很久了,即使在爷爷、奶奶面前,她也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偶尔才露一点凄楚地笑容,每逢她这样一笑,或者表现得异常乖巧,老妈就会把她搂怀里泪如雨下。我不敢还给岳母一个漠漠地,凄凄地月亮,所以我一直拖到今天才带她去杭州。
她的变化应该归功于方老师。
方老师说话算数,果真每周六带月亮去心理医生家,每次两小时,具体怎样进行心理干预我不清楚,对爹妈讲只是让她跟老师去玩,散散心,这下方老师在我老妈眼中俨然变成活菩萨。
第四次治疗回来,隔门就听见月亮的笑声,爹妈无疑听到一声天籁,老太太小跑着一把拽开门,屋子里立刻充满月亮清清脆脆地、久违地嗓音。“奶奶,方老师带我去菊花塘公园,那里可漂亮了。那么多红色的鲤鱼,没有杭州植物园的大,但比杭州的多,密密麻麻地抢鱼食吃,特别特别好看,以后我带你和爷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