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这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沈思然了。
沈思然不等别人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看向沈让,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跟欣喜:“哥,真的吗?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真的不会跟他抢霍逸廷了吗?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沈让将目光缓缓移到沈思然的脸上,这个一直都跟他不亲近的弟弟身上,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兄弟情居然淡漠到比不过一个外人。他扯了扯嘴角,冷眼看着沈思然眼角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嘴唇微启,语气温柔的有些诡异:“是啊,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霍逸廷。”
一顿,唇畔漾开一丝春风般温和的笑:“思然,你满意了吗?”
明明男人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沈思然却能从沈让的眼底捕捉到一丝冷意,他心头一窒,讷讷地唤了声:“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让也不需要他回答,转头看向沈世雄,“爷爷,我想解除跟霍家的婚约,希望您能成全我。”
“阿让。”霍振南听了,一脸急切道:“我知道是逸廷对不起你,是他不懂事,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的,还有思然,我一定会让逸廷跟思然分——”
“够了。”沈世雄沉声打断道:“这么多年了,阿让给过霍逸廷多少次机会了,既然霍逸廷执意要跟沈思然在一起,我这做爷爷的,也不能棒打鸳鸯,我看我们两家的婚约还是解除吧。”
霍振南惊呼了一声:“沈叔。”
“好了。”沈世雄不假辞色地道:“我们阿让不是非你们儿子不可的,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说罢,沈世雄一脸欣慰地瞅着沈让,在心里感叹道,他这孙子真的是长大了,本来他还以为阿让会在霍逸廷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霍振南不想让这么好的亲事吹了,又向霍延松道:“爸,您倒是说句话啊。”
这么多年霍逸廷做的混事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霍延松自知有愧于昔日好友,在沈世雄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只低低地道:“这门亲事,解除就解除吧。”
“爸!”
霍振南还想再劝劝。
沈世雄当机立断,吩咐跟了他很多年的管家:“老李,帮我把书房抽屉里的那纸婚书拿过来。”
“是,老爷。”
管家转身离开了客厅。
眼见着事情要往无可转圜的方向发展,霍振南用力拍了下霍逸廷肩膀,又是焦急又是生气地道:“不肖子,还不快跪下,跟你沈爷爷认错。”
霍母也跟着在一旁劝道:“逸廷啊,赶紧认个错服个软,跟你沈爷爷保证以后跟沈思然一刀两断。”
霍逸廷一脸木然,要想让他下跪认错是不可能的。
不就是解除婚约么,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不是一直想跟沈思然在一起么,现在多年来的夙愿马上就要达成,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突然空了,就好像一直占据他内心某个角落的一样东西,被人人为的搬走了,空下的那个位置,让他有些慌,有些不习惯。
霍振南见霍逸廷没有反应,气得又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你这是活活我气死我啊,沈让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这么不听劝呢。”
脸颊又疼又胀,火辣辣一片,霍逸廷似无所觉,只是在想霍振南的问题。沈让有什么不好的?是啊,沈让哪里都好,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可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傀儡,别人不能逼迫他跟谁在一起。
一旁的沈思然哭红了眼,跪着爬行了几步,然后一把抱住了霍振南的腿,“霍叔,不要打逸廷哥,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好了。”
沈思然哭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霍振南用力踹了一脚,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抱着他腿不肯松开,霍振南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又气又怒,冲霍逸廷怒吼道:“霍逸廷,只要有我一天,我就不会让沈思然进我霍家的门!”
“随便吧。”
霍逸廷面无表情,弯腰将沈思然拉了起来。
沈思然哭着扑进了霍逸廷的怀里,“呜呜呜,逸廷哥,我们该怎么办。”
霍逸廷轻轻抚摸着沈思然的头发,安慰道:“别哭,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他拥着哭泣的沈思然,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到了沈让的身上。只见沈让坐在沈世雄的身旁,面露微笑,从容淡定地帮沈世雄倒了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侧眸,遥遥望了霍逸廷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的相汇,一个优雅淡定,一个沉默压抑,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霍逸廷输的满身狼狈。
沈让勾了勾唇角,举止优雅地喝了口茶,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片刻后,管家将一个木制竹筒交到沈世雄手里。沈世雄打开筒盖,从里面倒出一张泛黄卷边的纸,因为年代久远,纸上的墨迹稍微有些模糊,倒是底下印着的两个小手印,依稀能瞧出几分可爱。
沈世雄跟霍延松一起当过兵,打过仗,沈世雄对霍延松还有过救命之恩,两家为了延续友谊,就定下了孙子辈的这门娃娃亲,为的是等他们百年后身死,两家的情谊能一直不变。
婚书只有一份,一直交由沈世雄保管,等于说是把主动权交给了沈家,沈家可以悔婚,而霍家不能。
霍振南急急劝道:“霍叔,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不用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