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竹张了张嘴,她听见自己嗫喏着唇道:“对……对不起。”
然而她的道歉声被越来越大的斥责声掩盖。
“祁辞染,你放下她。你让你徒弟亲□□代清楚,秘境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为了获得至宝,是不是杀光所有人?”
季君竹张了张唇,嘴唇却被祁辞染的手掌盖住。
她听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本尊的徒儿纵有万般不是,也不会亲手杀人。诸位让开吧!她需要疗伤。”
因为她晕人类的血……她怎么可能杀人。
祁辞染冰冷的视线滑过在场每一位阻拦的高阶修士脸上,他忽然身体一震,放出了属于渡劫期老祖的威压。
剑意破体而出,罩在周围一行人身上便仿佛有万钧之力。
原本围堵上来的高阶修士被迫退后一步,唇角溢出一口内血。
“祁辞染,你莫非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尔等若要动我徒儿,便都是本尊的敌人。”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只可惜,季君竹早已在他清冽冷香的怀中,晕了过去。
晕倒前,她忽然想说,自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渣的女人。
情爱不能动。
她快穿一百个世界,也未动男二分毫,却在记忆残缺的重生中,把持不住要了他。
而今……
她不愧天下人,愧对一个祁琰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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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殿。
季君竹撑着胳膊,看向天空。
“主人,您设下的防护罩还有六日即将被破开。若是防护罩破开 ,以那群筑基期修士的能力只怕抵挡不住兽潮……”
“嗯。再等等。”
季君竹躺在梧桐树干上,抬头看向逐渐灰暗的天空。
梦泽挺着肥硕的身子探头道:“季主,您待在我这树上干什么啊?若是一会儿仙君回来,看见您在树干上吹冷风,少不得又是一阵训斥。”
“梦泽,你说你家主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季君竹歪着头,看向肥头肥脑的青鸟。
她回来了四日,每日被照顾的很好。
醒来的那天,祁琰昱亲手为她做了顿膳食,季君竹路过灶房,发现他对着油烟,面无表情流眼泪。
起初她以为他在伤心,后来偷偷摸摸站在门外,才发现,油烟的气息令他眼泪不止。
这人他原来闻不得油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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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好全。
夜晚更深露重。
他手持着书卷,迟迟不走。
季君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后来她露出个脑袋,赶客道:“师尊,徒儿要就寝了。”
他睁着双如墨的眼睛,看她。
如玉的侧脸在烛光下,渲染了层浅粉。
他攥紧书卷,光洁的额头拢成一座山丘。
放下书卷,羞耻道:“嗯,”
话落,剥开衣衫,上了她的塌上。
季君竹闭着眼,心底徒然涌上说不出来的难受。
感受着他生涩的靠近,拒绝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
这一夜,无事发生,同床的两人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规矩的连一片衣角也未曾碰触。
第三日,她终于好齐全了。
她发现他被掌门一道符箓叫走。
季君竹长长的出了口气,她甚至恶劣的想,只要他为了师门,交出天下人讨伐的她。
她就能头也不回,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对他说再见。
然而……
这天夜里,他踩着月色而归。
流云殿内一派安宁,没有修士前来索要她的狗命。没有掌门强迫她昆吾神器。
暴风骤雨被阻拦在流云殿外,他什么也未说,季君竹却在这夜,看见他深蹙的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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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最大的愿望当然是……”梦泽晃动着大脑袋,想了好半晌。
它古怪的看了眼季君竹,将口中的答案憋了回去,受主人强制命令,它不能说出五百年前至今,主人最大的愿望是季主。
喜欢又不说出口,梦泽觉着主人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不能让季主娶他。
梦泽转动了下眼珠,若是平日季主不问也便罢,今日问到它梦泽爷爷头上。
作为一只聪明的鸟儿,它可以暗中提醒。
青鸟头上的呆毛迎风扬起,它嘿嘿嘿歪头笑道:“季主,我说了你可别告诉旁人。主人啊他喜欢过一位女子,他这辈子的愿望只想嫁给她吧……”
“嗯。”季君竹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祁琰昱的愿望是嫁给她,可她……给不了他一世一双人,她恢复了模糊的记忆。
她如此努力的完成快穿任务,是因为她灵魂深处藏着刻骨的挚爱。
即使她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位面,但是识海中所有的记忆都在提醒她,去找他!
季君竹表情有些阴郁,在她发现自己没有以往洒脱,与祁琰昱说再见的时候,她的心情越发古怪起来。
不明白心虚、慌乱、不忍是为什么。只剩下最后一丝执拗,她能不能再给他多一些补偿呢?
季君竹侧眸看向梦泽,用几乎祈求的口吻问道:“除了嫁给我……她,师尊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
梦泽嘟着嘴摇头,道:“没有。”
她落寞的情绪,连迟钝的梦泽都感觉到了。
青鸟摇晃着大脑袋,支棱着下颌想,季主该不会吃醋了吧。
它扑棱了下翅膀,瞥了眼满脸悲伤的季君竹,终是下了决定。
长长的牙喙凑到季君竹耳朵边,一脸我明白的神色,神神秘秘道:“主人喜欢的女子叫秦沧哦。季主你明白的,她叫秦沧。……”
季君竹唇边叼着枯树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她双手抓住梦泽的翅膀,手指用力,抓落了梦泽几根羽毛。
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主人喜欢的女子叫谁?”
“唉吆!疼疼疼。”梦泽挣脱开自己大翅膀,眼泪汪汪道:“哼,我都说两遍了,这是最后一遍啊,叫秦沧。”
季君竹收回手,她摩挲着唇,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重复了句:“哦,擎苍。”
昨日听说缥缈峰消失了一百年的峰主明日要回峰了,那人凑巧也叫擎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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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天空阴沉了一整日, 瓢泼大雨在夜幕到来前,终是冲破云层如帘幕一般倾盆而下。
梦泽手忙脚乱的修补梧桐树上的木屋,对着窗口处的季君竹。
大声喊道:“雨越下越大了, 季主您若无事,帮我看看主人寝殿内的窗柩有没有关好, 他老人家的书桌置放在窗柩边,雨若太大,容易飘雨,您能不能帮我挪一挪书桌啊。”
季君竹一整日心情恍惚, 被这样一声粗嗓音给嚷的头疼。
索性推开门吹了一头冷风,转身去了主殿。
季君竹已经十几日未来过此处,。
开门, 屋内是扑鼻松木冷香, 她愣在门槛外。
梦泽站在梧桐树上,提着嗓子嚷:“季主您再磨蹭,今日主人的书卷都得淋湿了呀。”
季君竹摇了摇头,不由苦笑。
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呢?心绪难平,从明白过来自己有可能是别人替身的那一刻起, 忽然提不起劲儿来。
忽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原本是与祁琰昱一刀两断最好的借口。
结果临走之际, 因为替身二字,心底有种隐晦的失望与不甘。
季君竹甩了甩头,将雨天的沉闷压在心底。
主殿内的窗柩如梦泽所言,开了一半。
季君竹抬手祭出一缕灵力, 把窗柩合上。
正欲离开,视线落在书桌上淋湿的书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