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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首先打起鬼主意的人是吕如蓝。他趁着海臣不备,搓起一团泥球砸过去。却没料到海臣的警惕性很高,一闪身就成功躲开了。凑巧站在他身后的林幼清可遭了殃,背后一团泥巴,就连头发也难以幸免。
    吕如蓝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想要道歉却已经是迟了。段家两父子联手的战斗力不容小觑,一转眼就将他糊成了泥人。
    边上的苏合看见自家心肝宝贝弟弟被人欺负,二话不说就要上阵帮忙。他抓起一把泥土作势要去糊段鲸,可出手的瞬间却改变了方向,偷袭向正在一本正经研究招潮蟹公母的杜云飞。
    杜云飞的警惕性没有海臣那么高,只听啪地一声,泥团就在他的肩膀上开了花,脖子胸前全糊了,就连侧脸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
    人群顿时就安静了。
    大家都知道杜云飞个性严肃认真,平时都不敢随便开他的玩笑。唯有苏合这个作死成性的,几次三番的撩拨,倒也算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情趣。
    只是这一次,就连主动出手的苏合也后怕起来了。
    杜云飞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抹掉了沾在脸颊上的泥巴,又将手上捏着的那只招潮蟹放回到地上,然后才迈开腿,朝着苏合走过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清理出战场的空间。苏合还来不及逃出几步,就被杜云飞一把揪住了衣领,紧接着腰也被牢牢地箍了起来。
    双腿离地的瞬间,苏合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就已经被丢了出去,最后落在了白花花的海浪里。
    咸涩的海水和着泥沙瞬间向苏合涌来,将他打得湿透。他慌忙不迭地起身想要上岸,可杜云飞已经站到了岸边,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要涨潮了哦,我会被淹死的。”苏合站在海水里,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道歉。”杜云飞提出和解要求。
    “玩玩而已嘛。”苏合据理力争,“出来玩的,别那么扫兴啊。”
    “道歉。”
    “……”
    苏合皱着眉头,又偷看了一眼杜云飞背后的其他人。大家都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示意苏合服个软就算了。
    看起来没有别的办法,苏合不情不愿地开口。然而“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完,一个大浪忽然从背后打来,将站在海里的他掀翻了。
    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所有人顿时愣住。
    “我哥他水性不好!”吕如蓝急得大叫。
    比所有人更快的,杜云飞已经一个箭步扑进了水里。
    苏合很快就被捞了起来,像是被浪拍晕了过去,没有一点反应。杜云飞将他抱到沙滩上,探了探呼吸了心跳,捏嘴确认口中没杂物,立刻开始人工呼吸。
    气一口口渡了进去,人却迟迟没有醒过来。就在众人的心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只见苏合趁着杜云飞俯身渡气的时机,抬起手比了一个二。
    杜云飞当然也不是傻子,几轮做下来再摸摸苏合的脉搏看看瞳孔,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手捏住苏合的鼻子,另一手又去捂嘴,才短短一阵子功夫,苏合就憋不住开始讨饶。
    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大家这才七手八脚地过来解围。
    吕如蓝刚把一身泥水的苏合扶起来,忽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怪响。他回头去看,顿时傻眼了。
    装着弹涂鱼的塑料桶被从滩涂里顶了出来,重获自由的弹涂鱼蹦蹦跳跳的,重归大海的怀抱。
    什么鬼?!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空出来的坑洞口看去。
    只见人工挖出的大坑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三条近乎于无色透明的触手。
    第53章 最好的消息
    透明触手突然出现,大家面面相觑,全都一脸茫然。
    所有人中对海洋最熟悉的海臣被推了出来。可他左看右看,竟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鬼。
    “说起透明的触手,要我想肯定就是水母了。可是一般水母靠岸都在九十月份,更不可能钻在沙子里头啊。”
    他们正琢磨,只见那透明触手竟还在蠕动,它贴着泥坑壁摸索了一圈,眼看着又要缩回到滩涂泥地里头去。
    “要不要扒出来看看?”
    段鲸举起铲子,但在动手之前询问了其他人的意见。苏合喊了一声“且慢”,就在这时候,涨上来的潮水“哗”地漫进了泥坑里。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条透明的触手遇到海水,竟然开始飞快地萎缩变黑,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团焦黑残渣和冒着白泡的水。
    “这么怕海水,肯定不可能是海洋生物。”苏合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还记得那棵丧尸树么?”
    杜云飞也有着类似的怀疑:“这是它的根?二十公里,可能么。”
    “现在是末世,有什么不可能的。”海臣耸了耸肩膀,“这几天无人机天天都过去侦查,那棵树也没长大多少,感情都在底下发展着呢。”
    林幼清担忧起来:“你们说这些根有什么作用?”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段鲸顺手将他和段星泽都拉到自己身边,“总之,我们暂时别去碰它比较好。”
    “它会一路长到佛光岛上去吗?”吕如蓝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苏合看了看土坑的深度,又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海。
    “这些触手看起来软绵绵的,如果只能在疏松的土壤表层延伸,那倒是不必太担心。混凝土大桥是肯定过不去的,就算能钻进混凝土里头,桥也必然会垮掉。至于穿过海水嘛,刚你们才也看见了。剩下来一种可能性就是往下钻海床了。从这里穿过海底岩层,再顺着岩层进入佛光岛,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性,但我个人认为微乎其微。”
    光站在这里讨论显然没有意义,因为触手的出现,大家也无心继续在滩涂上久留。
    苏合提出想要采集一块触手回去研究,遭到了大家一致的否决。七个人麻利地收拾了东西,跳上车返回佛光岛。
    虽然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弹涂鱼,但是蛏子和招潮蟹依旧是大丰收。蛏子在水里养了几个小时,吐干净泥沙,就下锅在清水里飞快地汆烫。直接沾着佐料吃,肥美鲜香嫩。而小螃蟹则浸泡在酒酱调和成的料汁里腌制,以备日后食用。
    明明美味当前,可是一想起触手的事,大家心里头都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甚至开始觉得佛光岛或许也并不是久留之地了。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整整两天。在下一周的星期一,事情突然有了巨大的转机。
    ——————
    忙完了监控系统改装的段鲸,终于空下来,完成了一件对他个人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突破的改造——将苏合车里的车载电台,改装成了全波段的基地电台。
    但是用苏合的话来说,这就是“段鲸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有了全波段电台,就意味着他们随时能与地球上正在工作的其他无线电台进行沟通。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马上揭晓。
    周一的黄昏。大家怀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聚拢在了别墅一楼的大厅里。基地电台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正式工作。
    段鲸的手指缓慢转动着波段旋钮,奇怪的噪音旋即从扬声器里传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哪怕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然而比他们想象中的容易许多,无线电很快就捕捉到了第一个来自外界的声音。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语言,估计是个外国人。尽管没办法判断内容,但是他的语气并不紧张,更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日常广播。
    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嗓音,也不是什么惊天喜讯,可听到大家的耳朵里,却成了美妙的天籁之音。
    “咱们能说话吗?”苏合问,“问问对方在什么地方呗。”
    反正都世界末日了,也不在乎什么规则不规则。段鲸点点头,斟酌一下就开启话筒,用英文打起了招呼。
    对方很快就操着不太熟练的英文进行了回应,友好地欢迎首次“上线”的新朋友。
    电波那头的男子名为foong,自称是马来西亚人,目前和家人朋友居住在马来一处隐秘的地点。而段鲸则用英文回应,说自己是中国人。
    他刚说完这句话,对面就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也会说中文,我姓冯啊!”
    大家这才意识到,所谓foong其实就是冯的音译,这位应该就是马来西亚华裔。双方马上切换成中文模式,顿时倍感亲切。
    一番中国式寒暄过后,冯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墙里’的,还是‘墙外’的?”
    “墙?”段鲸不解,“什么墙?”
    “……朋友,你果然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冯很热情,立刻为他们开始科普——所谓的墙,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新概念。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人类社会遭到了全球范围的毁灭性打击。不少小国无人幸存,而部分有实力的大国家,则组织幸存国民集体撤离到偏远地区以躲避丧尸狂潮。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包括中国在内的几个大国都已建立了官方灾民安置点,并在外围布置了丧尸防御工事。
    因为这些工事就好像城墙那样保护着里头的人,所以大家就约定俗成,管官方安置点内叫“墙内”,而流落在外的生存者则叫做“墙外”。
    听见还有官方安置点这个说法,众人自然惊喜不已,赶紧追问冯知不知道具体地点。
    “我对中国的地理不太熟悉。”冯听起来有些为难,“不过听说西藏有一个,青海还是什么地方也有一个。”
    青海和西藏都远在近两千公里之外,投奔组织显然并不现实。段鲸赶紧询问沿海地区是否有安置点,得到的却是冯的一串苦笑。
    “兄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谁都知道全世界的沿海地区都被攻陷了,经济越发达的地区丧尸越活跃。安置点?那真是连想都不要想。”
    解释到这里,他又多问了段鲸一句:“这样说起来,你应该在中国的沿海地区?”
    “我们在z……”
    段鲸正要回答,却被冯打断了。
    “兄弟,别说,千万别说!”
    “怎么?”
    “你以为听你说话的只有我一个人吗?信号是公开的,任何一个有设备的人都能听见!你想想,万一你附近刚好有坏人,接下来会怎么样?”
    段鲸沉默了一会儿,与身旁的大家面面相觑。
    “你是说,趁火打劫的强盗?”
    “何止是趁火打劫!”冯刻意强调,“墙外根本就没有王法,就算杀人也没人管。”
    段鲸立刻反问:“你杀过人?”
    “我?”冯有一秒钟的犹豫,“……当然杀过了!”
    “虚张声势。”苏合轻声地说了一句。
    只听冯又接着说,美国那边曾经有一家幸存者,很好心地在无线电波里透露了自己的坐标,欢迎其他幸存者来汇合。第二天就有人听见他们在电波里呼救和惨叫,从此之后一家人就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对了。”
    冯又说,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总体而言,无线电波里的交流气氛还是挺不错的。一些拥有专业知识的幸存者,也乐于向其他人提供专业方面的资讯和帮助。比如冯的专长就是气象预报,不过仅限于小范围地区。
    除此之外,几个大国的安置点也都分别拥有自己的广播频率。对墙内和墙外各自播放不同内容。
    墙内的广播一般是中波电台,墙外很难收到。而面向墙外的广播则分为两个种类:一种是自动广播,循环播放各大安置点的具体位置和广播频率。另一种则是人工广播,用于为墙外幸存者提供生存帮助和技术指导。
    多亏了冯的这番讲解,大家总算是对于局势有了最基本的了解。从他口中,他们还得知喀拉喀托火山早已停止喷发,看起来全球性的冰川期不会到来,但今年无夏几乎已成定局。
    至于冬季,中纬度地区或许还凑合,但是高纬度地区的冰期将大大延长,英国、北欧,俄罗斯、加拿大等地都将面临罕见的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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