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依推推乔宴,“这是你说的其中一间吗?”
“不是。”乔宴也盯着那边看,转头问她,“想去看看?”
初依笑着点头。
俩人过去,看到是家街坊馆子,地方不大,前面两个人进去,里面接待的,周围看了一下,对他们说,“等一会,有桌正买单。”
初依看到门口挂着黑色的木头牌子,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
问里面的人,“你家什么做的最好吃?”
“都好吃!”门里面是个年轻服务生,“菜单每天变,什么新鲜做什么。”说完毛巾肩膀一搭,进去了。
初依推了推乔宴,“怎么样?”
乔宴说,“新鲜是挺有卖点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新鲜。”
初依说,“那吃不吃?”
“当然吃。”乔宴伸手搭上她肩膀,一秒钟把她搂到怀里说,“你想想,进去点了,不好吃大不了咱们走,可是不吃,回头你总得惦记,对不对?”
初依猛然被搂上,出其不意,也完全没有准备。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硬,变呆了。
就连乔宴说话,都听不全。
而他搂着她,那么自然。还在张望着里面,她也就不知道要不要推开。
里面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出来,后面跟的服务生在门口喊,“可以了。”
乔宴推着初依进去。
他放下了手,不再是刚刚那样揽着她。
初依木木呆呆的。
店里是炒菜的香气,旁边桌上,摆着一煲不知什么肉,红辣椒,绿芹菜,一段段的青椒,红是红,绿是绿,香气喷喷。
她在看着那美食的瞬间,心里还想着全都是,刚刚被乔宴搂在怀里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小,被搂着的时候,成了一只小鸟。
乔宴给她拉开椅子,她木然地坐下。
木头桌子,凳子。
心里还全是刚刚那感觉,她觉得自己一秒钟变成了小鸟。
她从来没有当过小鸟。
如果一定要找个相似的形容。
那她是——老鹰。
她觉得有这种想法很莫名其妙,搂过她的人,多的数不清,祁白,铁蛋,蛋泥,那么多偶尔见面的师兄弟,大家勾肩搭背……更多比乔宴身强力壮的。
但当时,她都想,怎么一下打趴他们。
“初依——”乔宴在对面叫她,手里拿着菜单,“你想吃什么?”
初依说,“哦,我……我想吃青椒肉丝,还有门口那个,”她指着说,“是红焖羊肉吧?”
“对!”服务生写下,“那个今天卖的好,要是厨房没了,给你换成牛肉的,吃不吃牛肉?”
初依说,“吃!”她的语气又乖又干脆,“只要好吃就行!”
服务生笑起来,说,“那行,我尽量。”
转眼端了两小碟泡菜过来,“尝尝,今天厨师刚做的。”
初依伸手,捏了根绿色的不知什么东西,尝了尝,“这里面酸酸的是什么?”
那服务生很得意地逗她,“你猜不到。”
初依茫然地擦着自己手指。
乔宴拿起筷子,夹了一根,放下筷子说,“加了酸奶。”
那服务生转头看他,手搭在身前,笑道,“在女朋友面前刷好感是吧?”
乔宴说,“你这偷换概念,用了西厨的做法。但推行不开,你看看你这地段,这酸奶还用的进口的,你成本上怎么控制?”
那服务生诧异了,“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你们绝对是第一次来。”
初依已经完全被甩开剧情,放心大吃。
她说,“不过挺好吃的。”
“当然好吃。”那服务生看她吃的牛嚼牡丹,转头又问乔宴,“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
乔宴板着脸给初依夹菜,“猜的。”
后面有人叫,服务生老板又跑去端菜了。
初依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老板?”
乔宴小声说,“进门柜台后面,挂营业执照的角,塞着一张他和明星的合影,故意挂着扮低调,让他高兴一下吧。”
初依伸脖子看。
乔宴给她嘴里喂了几根特别脆嫩的豆角,说,“别那么老实,下次有人说让你猜,你反问他,‘自己卖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要问客人。’不用给人交底。”
“好。”初依答应着,又周围看,这才发现,这地方看着朴实,其实装饰的很有想法。她说,“他也许也是那种留学回来自己创业的吧,这些年,我见过好多这样的人。祁白有好几个朋友,都是家里送他们出去读书,回来就自己创业了。”
“都干什么?”
“开酒吧,餐馆的都有。”她抬手,动了动头发,“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但好像生意都不好,很多都是家里人直接买了地方,所以不用出租金,他们周围的朋友,多一个地方玩。”
她又夹了颗豆子吃,“但从工作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人和人不一样,祁白的那些朋友,只要不惹事,人生就注定是一帆风顺的。可像我这种普通人,如果也以为自己和人家一样,想人人平等,那就是自欺欺人。”
乔宴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成功。你很好了。”
初依摇头,“你看这个人,他自己要接单,要跑堂,什么都自己做。我不如人家脚踏实地。”
这桌子特别小,两个人面对面坐,抬手就可以摸到对方的头。
“头发没有湿还好。”乔宴收回手说,“这地方近,吃了饭回去就先洗澡。”
初依一秒钟被转移了注意力,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又伸手去摸他的,“你的呢?”
年轻老板端着大盘过来,“你真没口福,还有羊肉,牛肉你可吃不上了。”
初依看到那热腾腾的红焖羊肉煲,红红的辣椒段,芹菜段点缀,红枣也红彤彤的,她拿着筷子,笑的见眉不见眼。
年轻老板看了她一会,对乔宴说,“好养活吧?”
转头又把小菜送来了一碟。
这顿饭,他们俩人都吃的很好。
初依走在路上回去的时候,都是飘的,她说,“这家好,菜少,咱俩吃刚刚好,味道也好。”
乔宴落后几步,看着她,好像她走在旋乐上。
初依手插在口袋,两脚抬高,又轻盈落下。
乔宴说,“你喜欢吃什么?”
“其实什么都喜欢。”初依走在前面说,“我不挑食。”
走了几步,她又转头看着乔宴,“怎么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你说是不是?”
乔宴笑。
和她一起,他已经找不到别的表情了。
初依说,“我不给我妈打电话,明天去,吓她一跳。”
“你最久和家里人分开,有多久?”
“一个多星期。”初依说,“我们那儿的人都不爱出门,像我姐,结婚了也是在家门口买房子,大家都住一块。”
初依掏出自己的糖,“要吃吗?”
“你吃吧。”乔宴说。
初依转头,自己给嘴里塞了一颗。
乔宴跟着她,目光一直不离,看她一个人表演,说想说的话,吃想吃的东西。
*******
酒店的水很好,初依洗的白白的,她拍着脸出来。
身上穿着她妈妈给她做的那套短袖短裤。
红衣服,白裤子。
乔宴正在挂自己的衬衫,看着她从身后走过,他就又想到了上次见她穿这个衣服,加上蛋泥说的那句话,“这是我们九街十六巷,最漂亮的姑娘。”
他说,“我以前不信命。但现在才知道,人也许一辈子,真的什么都是注定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初依从抹脸油瓶子里,挖出来一块,揉在脸上,对着镜子说,“你原来也会感慨。”
乔宴说,“我说咱们俩认识的事情。那时候,蛋泥说你是你们哪儿最漂亮的姑娘。”
初依揉着脸说,“让你们见笑了吧。——他那审美,不说我还谢谢他。”
乔宴合上柜门,看到旁边她的包开着,他伸手指翻了翻,“你带的有裙子吗?需要熨的?”
“我不穿裙子。”初依拍着脸对他说,“上次去酒吧,我是被逼的没办法,我平时不穿裙子的。”
乔宴看着她短裤下,双腿笔直,觉得不穿裙子太可惜了。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他拿出自己的浴巾,“没有特殊原因,怎么会不穿裙子?”
“那当然有,不过不能说。”
初依走到左边的床,一掀被单,上了床。
乔宴没说话,拿了浴巾进去洗澡。
水哗哗的落下来。
他站在洗手台前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