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暖醒来的下午,还有一个人的到来是他始料不及的
日薄西山时分,天色昏黄,一个穿着华丽金丝布帛衣裳的青年俊秀悄悄含笑走进房门。
当时郭暖屋里只剩他们两,正当他刚刚喝完一碗苦涩的中药,嘴里还含着些许药渣。
“呃?你是”在床榻上一点也不能动弹的郭暖愣了一下,好奇地打量眼前气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他感觉到了眼前人是带着善意而来的。
“升平的哥哥,雍王李适,当今的太子。”
年轻人淡淡笑了笑:“不介意我坐下?”他随即又问了一句,不过没有等到郭暖的答复,便自然地在厢房的角落的木椅坐下,一副优雅从容。
“哦,原来是大舅子来了”郭暖瞧了瞧他,小声嘀咕一声,不过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何事,知觉敏锐的郭暖觉得,身为太子的李适不单单是为探望自己的病情而来的。
两个人在厢房里静静地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样的沉寂,连空气的流动也仿佛缓滞了,有的只是屋里放置的一坛铁炉,里面的熏香袅袅冒着青烟,在房梁上打转。
“嗯,听说在你第八次寻短见的时候,受重伤脑部失忆了,看来这般情况了,连我也不认得了,以前我们十几岁时,作为禁军侍卫当差共事的,可是时不时在紫霄内殿碰面的,不过你没当禁军半年便推辞职务没干了。除了升平的那次婚宴,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忽然李适有些感叹,淡淡开口了,随即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起来,不过话里的直白却差点让郭暖被嘴里含着的唾沫呛死。
这也太让他受不了了,开口一句便接了他的丑,直接提到寻死八次的事儿,还直言不讳的丝毫没注意到留点脸面给郭暖。不过郭暖也看着出李适说这话是没有恶意的,这是他的直截了当的作风使然。
郭暖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心里暗暗感叹道:“这个李适,年龄不过二十三四岁,比我年长那么几岁,不过说话倒是很稳重,虽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感觉,但气度非凡,举止间无时无刻不流露出领袖显赫的气场,作为一国储君,这个便宜大舅子,果然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啊。”
“这次来,是受父亲的委派而来的。”郭暖寻思间,坐在墙角的李适又淡淡说了一句。
“嗯,谢谢皇上的关怀。”郭暖融入大唐的时间也不短了,倒是学会了一些礼仪,随即从被窝里抽出双手,正色地对着虚空拱拱手,略微表达对代宗的谢意。
“当然,这次来,也有本太子的意愿。”沉吟半响,又从墙角冒出一句话。
李适长得很英俊,至少自恋的郭暖觉得李适要比自己要帅气那么几分。只是少了年轻人的活力,多了中年人的老成,这是宫廷浓厚的政治氛围培养出来的缘故。
郭暖感叹,这皇室家族培养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说话都像要憋个屁一样,在肚子里酝酿很久,但作为听者的他又没法子把握话语的主动权,不能率先打破沉寂,太子的气场摆在那,大人物没意愿开口,小喽啰是没法子开口与之互动啊。
“哦”郭暖表示他很认真听了,哦了一声,稍作回应。
“鱼令徽在那天斗殴中胯下受重伤了,跟他义父一样,失去了永远生育能力。本王也很厌恶他。”
“嗯”
“据密探报告的可靠消息,昨日鱼朝恩已经从辽东调遣了六名杀手,准备在近期刺杀你。”
“呃,这是个不好的消息呢,不过谢谢太子殿下提醒。”郭暖也估料到鱼令徽这事是没有结束的,总要个了结,要是他义父鱼朝恩没有丝毫暗地里的举动,这才会让郭暖感到奇怪呢。
“看来与鱼朝恩一家子的两个太监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从此以后本少爷的生活便没了平淡可言了,一下子变得多姿多彩了啊。”郭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随即自嘲了一会,不过看他的神情到没有什么畏惧,一脸的淡然。
“你父亲郭将军早在十几年前便于鱼朝恩水火不容了,他只不过又把你们郭家头上添了一笔账而已。”李适淡淡道,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本王想你帮我除去鱼朝恩势力。”李适随即又加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神情忽然异常严肃。
郭暖突然感到空气里一阵紧张,对于李适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请求,他不禁愣了,一时间脑袋还转不过弯。
“虽然我与鱼朝恩一家子结怨,也看他们不顺眼,但是除了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身份,可我没有丝毫能力跟他们斗。”郭暖早估计到太子有事找他,无耐地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李适预也料到郭暖会这样说,也不着急。随即站立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你知道么,肃宗皇爷爷死后,外廷有一些镇将节度使叛乱,即使另一部分节度使表面归附朝廷,但与皇帝也是貌合神离,节度使势力割据一方,又隐隐有坐大之势。
除此之外,在宫廷中,宦官势力手握宫中十余万禁军的兵权,一直骄纵蛮横,目中无人,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近几年,刚刚平定安史叛乱,仆固怀恩之乱,国力尚未恢复,边疆吐蕃,突厥又虎视眈眈,时时准备着侵略我大唐,如今实是内忧外患之际。”
李适停下言语,脸色郑重地看了看榻上的郭暖。此时郭暖也是静静聆听着,细细咀嚼着李适说这番话的含义。
“欲要中兴大唐,必先攘内,再安外。如今当务之急是除掉宫中专权的宦官势力,唯一能借助的只有朝臣了,但是如今朝臣势力积弱,还远不能与之抗衡。”
对于李适说的义正言辞的话,郭暖随即也认真起来了,沉思的他好像琢磨出了太子的意图,瞬间抬头凝视着李适:“你是想我入仕?…”
“没错,科举入仕。”
“我答应升平了,下个月科举考试会参加的,本来没把握,加上有受了重伤。”郭暖无奈,以为有什么新主意,原来还是离不开科举。
李适淡淡笑了,移步走近郭暖床榻前,俯身道:“你可知道,颜真卿大人是吏部尚书,他可是对你的文采与书法赞叹有加。下个月科举考试,凭你的实力,一定可以进士及第的。”
“他就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
“没错,与聪明人对话就是那么的简单,一点就透..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