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罗汉转头望着弥罗,眼神融通平静的湖水一样,深邃幽静
弥罗躬身道:“是,师尊!”
钵罗汉点点头道:“去吧!”
弥罗躬身而退,他是钵罗汉的首席弟子,自然明白钵罗汉的心意,此次钵罗汉前來追杀楚云飞,已经大违本意,现在楚云飞身受重伤,如果钵罗汉还要借助弟子的力量,恐怕连钵罗汉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了,失去信心之后,将來进军天道的路上更加难了。
钵罗汉见弥罗离开之后,这才轻声道:“晋王殿下,请出來一会!”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从容,整个湖面却被震的嗡嗡颤动,楚云飞在湖底只觉得身体周围水波荡漾,不停地向自己的身体冲击过來,他把全身放松,不敢用一丝一毫的力气,任凭水波向自己撞击着。
钵罗汉凝视水面,见水波荡漾,楚云飞却沒有丝毫动静,柔声道:“晋王殿下,老朽得罪了!”
说着,钵罗汉双手在胸前合十,口中轻诵佛号,只见湖水忽然汹涌澎湃起來,一个一个的巨浪翻天而起,向半空中狂卷起來,随后重重地落在湖水之中,只砸的湖水四溅,隆隆声不绝于耳。
楚云飞丝毫不敢抵抗,任凭湖水砸在自己身上,疼的他几乎要晕过去了,却依旧谨守心神,保持着脑海中的一片清明。
胸前一阵沉闷窒息的感觉传來,楚云飞几乎忍不住向张口大呼,却又强自忍了下來。
他知道搅动湖水这样耗费心神的剧烈动作,即便以钵罗汉的强悍,终究不能持久,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钵罗汉就必须放下架子,钻进湖中來寻找自己。
和钵罗汉较量武功,楚云飞是想也不敢想,不过比水性,比耐力,楚云飞却并不怎么担心,前世特种兵的魔鬼训练,早就把一个人身体中的极限尽数压榨了出來,在这些方面,楚云飞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钵罗汉终于停了下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楚云飞料想的不错,这种翻江倒海的事情,即便以钵罗汉的本事,做起來也相当的吃力。
他静静地望着湖水,眉头轻锁,显然是沒想到楚云飞竟然有这么强的耐力。
良久,钵罗汉的身体往半空中飞起來,缓缓旋转着,身体周围如同一个金轮,向湖水中落了下去。
湖水竟然被金色的光芒自动排开,沒有一滴水能溅到钵罗汉身上。
转眼间钵罗汉已经落在湖底,他四处张望,只见湖底静悄悄地一片,哪里还有楚云飞的影子。
楚云飞离开水面,一路疾奔,沒命般向御香园中飞奔而去。
刚才楚云飞趁钵罗汉潜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同一时刻,从旁边的水中冲出水面,随即全力飞奔,以钵罗汉只能,既分心用光环护卫自己周身,却也无法分心去查看整个湖面了,楚云飞如同鱼儿般冲出水面之后,一路向御香园疾奔而去。
兰陵和宇文冰旋两人促膝而谈,一边等着楚云飞,都沒有睡。
忽然门口被人哐啷一声推开,楚云飞跌跌撞撞地冲了进來,脸如纸色,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一跃而起,双双扶住楚云飞,兰陵急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说着,扶着楚云飞坐在床边。
楚云飞缓缓摇头道:“遇上钵罗汉了!”
兰陵皱了皱眉头,忙道:“哥哥,先不要想这个,我先來帮你疗伤!”
说着,兰陵伸手握住楚云飞的手掌,一道内息缓缓渡进楚云飞的身体中,两人的内息同根同源,兰陵的内息进入楚云飞身体之后,楚云飞的身体周围立刻爆发出淡淡的碧绿光芒,整个屋子都笼罩在这光芒之中。
宇文冰旋惊奇地望着两人,张大了嘴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云飞缓缓睁开眼睛,向宇文冰旋道:“宇文妹子,你出去帮我们守着门户,不要被钵罗汉这厮追來了!”
宇文冰旋答应一声,看了看两人,转身出去。
楚云飞得到兰陵的内息相助,觉的伤口要比先前好了很多,疼的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轻轻地咳嗽两声,望着兰陵道:“妹子,辛苦你了!”
兰陵嫣然一笑道:“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我受伤的时候,你可是抱着我连跑了一夜,要是沒有你的帮助,我早就死了!”
楚云飞皱皱眉头道:“丫头,不许胡说!”
兰陵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满足和甜蜜,双手抵在楚云飞的手掌上,缓缓把内息渡入楚云飞的身体中。
钵罗汉从水中出來之后,望着楚云飞逃走的方向愣了半天神,这才转身离开。
弥罗三人正在商量,刚才欧冶凤从秦鹰口中得到了杨勇对付晋王杨广的计划,三人正在这里商量,是不是应该和杨勇联合起來对付楚云飞,钵罗汉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弥罗三人急忙起身,躬身道:“师尊!”
钵罗汉点点头道:“这一次,杨广又逃走了!”
他的声音平淡从容,丝毫听不出來是不是沮丧,仿佛只是说吃饭穿衣这样简单的事情一样。
弥罗三人却吃了一惊,楚云飞身受重伤,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逃离钵罗汉的追杀,这样的事情,三人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弥罗三人相互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震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钵罗汉道:“明天早晨,我去找杨广,如果还是杀不了他,我就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就有你们去办!”
三人大吃一惊,弥罗不由的脱口问道:“师尊,你,你是说…”
他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钵罗汉决定堂堂正正地去找楚云飞,就相当于一次最后的决斗,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钵罗汉还是杀不了楚云飞,那就不用再纠缠下去了,钵罗汉黯然而归,也就是强渡天劫失败了,对于钵罗汉來说,这种打击不亚于杀了他。
而钵罗汉既然肯堂堂正正地去找楚云飞,在某种意义上,就把楚云飞当成了和自己平级的人物來看待。
钵罗汉点点头道:“我意已决,凤丫头,你留一下,弥罗,你和克里先出去!”
弥罗和克里应声而出。
钵罗汉望着欧冶凤,一脸从容,淡淡地道:“凤丫头,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吗!”
欧冶凤脸上微微一红,低头不语。
钵罗汉叹了口气道:“凤丫头,人心鬼蜮,你可要想好了,况且杨广是当朝太子,将來更可能成为我们吐谷浑的大敌,你留在这里,恐怕将來左右为难,亲人反目成仇!”
欧冶凤知道钵罗汉通晓古今,自己和楚云飞的事情瞒不过他,咬咬嘴唇道:“师父,我留在这里,也不光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想杀了他!”
钵罗汉静静地望着欧冶凤,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凤丫头,这世上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谁又能真的分清楚,你想杀了晋王杨广,谈何容易,恐怕将來为情所困,终身和天道无缘,好自为之!”
欧冶凤脸上微微一白道:“师父,我心里明白,**给杨广之后,在我心灵上已经种下了一个失败的种子,如果我不能亲手杀了杨广,这个裂隙永远不能弥补,我在进军天道的路上,就不可能有成就,所以我必须杀死杨广!”
钵罗汉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欧冶凤的心意,只是凭欧冶凤的能力,即便是有弥罗克里的帮助,想杀死杨广,谈何容易。
只是缘由天定,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结局,即便是钵罗汉能力通天,也无法改变。
当下钵罗汉缓缓点头道:“凤丫头,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的就不多劝你了,记住,路是自己的,无论外人怎么看,终究无济于事,我们修道中人,其实该抛开国家亲人的界限,只是我们人性的一面犹存,即便是为师这么长时间的修为,依然不能摆脱地域国家的界限,其实修道士四海为家,处处是家,不要过于着相了!”
欧冶凤明白钵罗汉的意思,其实是在告诉欧冶凤,让她放宽心,即便是将來真的和杨广在一起,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只是以钵罗汉的修为,竟然都抛不开家国的界限,更何况自己。
钵罗汉看了看欧冶凤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凤丫头,前途坎坷,好自为之!”
欧冶凤双目垂泪,俯身在地,再拜道:“师父,徒儿记住了!”
钵罗汉毫无表情的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一丝慈祥:“凤丫头,若是我这次出手能杀了杨广,说不定就能解了你这一场夙缘,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为师的竟然沒有丝毫把握!”
欧冶凤不由的愣了一下,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钵罗汉,眼神中露出吃惊的神情,她颤声道:“师父!”
钵罗汉几乎参透了生死玄机,欧冶凤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钵罗汉这么沒有信心,她不由的大吃一惊。
钵罗汉见她一副吃惊的样子,淡淡笑道:“凤丫头,这沒什么好吃惊的,我毕竟是一个凡人而不是神,这世间的事情,岂能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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