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静静地站在当地,身体中的邪力不断地汹涌澎湃,仿佛随时都要从他的身体之中冲出來一样,他努力地克制着,可是却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长啸声中,整个狂野中都被凄厉的杀意充斥着
我就是那毁天灭地的魔,我要把前生今世所受的委屈尽数发泄出來,就让这世界,和我一起毁灭了吧。
月光下,众黑衣人看的清楚,那个充斥着魔性的人已经向半空中疾飞而起,修罗刀带起一阵难以形容的光芒,向前方飞來。
仿佛是微风轻拂过水面,又像是惊涛骇浪,这一阵耀眼到夺人心魄的光芒,就这样挥洒下來,毫无征兆地,挥洒过來。
那一刻,一众黑衣人只觉得身体仿佛落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就连天上的月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杀机。
扑面而來的杀机。
那一刻,死亡者甚至忘记了恐惧,麻木不仁地迎接最后的归宿。
国师的身影比闪电还快,转眼间已经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楚云飞木然望着远处那黑影逃窜的方向,重重地坐在地上,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來,如果国师的胆子再大上一分,这片大地就是楚云飞的归宿了。
他浑身轻轻地痉挛着,脸色仿佛冬天里最纯洁的白雪一样苍白无力,随着脸上汗水不停地滑落下來,楚云飞的身体轻轻地抽搐着,他张大了嘴吧,喘息声像一只垂死的老狗。
可惜了,也迦南的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否则的话,吐谷浑的命运应该能被他改写一下了。
楚云飞自嘲地想着,随即脑海中一阵轰鸣,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一下,我会不会就此不省人事,去和杨广见面了。
雨幕之中,杨素静静地端坐马上,旁边的一众隋军伫立在他两边,西北风夹杂着雨水,砸落在杨素的头上身上,这老头却像是一块岩石般丝毫不动一下。
旁边的牙将看不过眼了,轻声向杨素道:“越国公,要不然您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就让属下们观阵,要是贼兵有丝毫慌乱,属下立即给您汇报!”
杨素缓缓摇头道:“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下属还待再劝,杨素摆摆手道:“不用多说,战场上时机变幻莫测,战机稍纵即逝,我岂能因为雨水,丧失良机,贻误战机!”
下属心中一凛,点头道:“是,越国公,属下受教了!”
说着,这员偏将往后退了退,磐石般地站在杨素身边,凝望着前方不过一里地的叛军主力。
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前蹄百无聊赖地拍打着地面,雨水让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失去了耐性,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让自己站在这里泡雨水。
汉王杨谅骑马站在中军营帐之中侍卫打起黄巾雨罩替他挡住风雨,旁边的王頍苦苦相劝:“汉王,风雨交加,对方防守同样困难,机不可失,失不再來,汉王,两军相逢勇者胜,犹豫不得啊!”
王頍的劝告苦口婆心,眼中泪水涟涟,可是杨谅的反应却十分淡漠:“王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现在刮的是西北风,这风势雨声,对我们这边极其不利,贸然进攻,失去天和地利,岂不是一败涂地!”
王頍下拜道:“汉王,我军数倍于敌,即便有小小的风雨,岂能奈何得了我们,如此顶风固守,将士疲惫,时间一长,恐怕士气士气衰竭,全军不战自溃,兵败如山倒,再想挽回颓势,势如登天,还望汉王三思!”
杨谅似乎有一丝动容,终于点了点头道:“将军这话说的甚是,左右,吩咐下去,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缓缓后退,大家小心些,不要让对方有机可趁!”
王頍差点沒被这话给吓死,急忙跪在雨中道:“汉王,万万不可啊,杨素孤军深入我方阵地,人困马乏,大王率领精锐部队,亲自出击,一定取得胜利,现在见到敌人就要退走,显示我们胆怯,使军心沮丧,更增加对方军队的气焰,大王千万不可回军!”
说着,王頍以头抢地,抬起头來的时候,头顶已经一片血污,和着泥土青草,显得有些狼狈恐怖。
杨谅怒道:“王将军,先前说在这里固守,会让士气沮丧,现在本王说退兵,你又这么多话,你究竟想让本王怎么做,才合心意?你想固守,好,本王就成全你的心意,留下你在这里守着,不要放杨素过來!”
说着,杨谅向后挥手道:“大军缓缓后退,弓箭手守护,不可慌乱!”
号令传下去之后,士兵缓缓而动,向后方慢慢退去,杨谅拍马向前,当先而行。
王頍站起身來,茫然望着身边开始移动的军士身影,眼神中露出绝望的神情。
杨素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他慢慢地举起马刀,高声叫道:“众将士,我等深受皇恩,无以为报,现下汉王无道,谋逆叛乱,我辈大好男儿,该当报效国家,杀贼立功,众将士,随老夫杀敌立功,报销皇恩,杀尽寇仇!”
一时间,隋军阵营中爆发出震天的叫喊声:“杀尽寇仇,捉拿汉王!”
叫声中,杨素老当益壮,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王頍心如死灰,连逃走的心情都沒有了,旁边一员偏将纵马过來,伸手抱起王頍,轻声道:“爹爹,汉王孱弱,败局已定,我们又何必为他卖命!”
说着,这员偏将拍马疾驰,向远处逃去。
王頍反应过來的时候,战马已经奔出去一里开外,王頍大怒道:“畜生,快放为父的下來,我奉命守护后军,你,你岂能陷我于不义!”
这偏将正是王頍的儿子王朗,他听到父亲的话后嗤之以鼻:“爹爹,我们背叛朝廷,才是真的不忠,现在杨谅不义在先,我们又何必对他尽什么忠义,父亲,这事孩儿得罪了,到时候纵然父亲您要砍了孩儿的头,我也任凭父亲处置!”
说话之间,战马已经向远处疾驰而去。
王頍毕竟是个文官,被儿子挟持了,哪里能挣扎得动丝毫。
叛军群龙无首,眼看着前方杨素白须白发,如同战神一般向这边冲來,身后的兄弟部队都已经不知去向,哪里还有心思跟对方为敌,弓箭手抛下弓箭,比兔子溜得还快。
杨素挥动马刀,当先冲进叛军阵营中,他身后隋军如狼似虎地向前砍杀,一路向西急追而去,这一阵,只杀的杨谅落荒而逃,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一路逃到清源,这才摆脱身后杨素的追兵。
这一场战役,只杀的杨谅人仰马翻,后來不是隋军不追了,实在是战马都已经跑不动了,刀口也被鲜血黏住,卷了刃,士兵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杨素吩咐士兵回头清点战绩,退回高壁城。
这一战,杀死叛军两万余人,逃散的叛军更是不计其数。
杨素清点完器械之后,派人送信给楚云飞,询问东路隋军的行止。
这时候,叶紫陌率领的隋军和萧摩诃正在舍生忘死地拼杀,萧摩诃英勇非凡,如果不是白天被楚云飞带领隋军砍杀了近一万叛军,士气大伤之下,恐怕叶紫陌早就支撑不住了。
少了楚云飞这个军魂,隋军显然失去了白天的锋锐气势,叶紫陌武功虽然高明,毕竟是女流之辈,少了男子汉的那一种张扬气势,而且她也沒有统军经验,所以被萧摩诃的叛军一路压着打,能勉强支撑,就已经是了不起了。
杨素的使臣感到的时候,双方正是胶着阶段,隋军眼看着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军史也是个机灵鬼,见势不妙,高声叫道:“启禀楚将军,报捷,越国公大破汉王十万贼兵,杀敌五万,杨谅都已经被杀了!”
这一嗓子,军史是拼了命的喊出來的,纵然是在乱军交战之际,却依然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交战双方听到他的喊叫声,不由的都听了兵器,向这军史望过來。
军史趁机高声叫道:“捷报,大破敌军,杀敌五万,杨谅首级为证!”
这厮一边叫喊,一边把头盔包在盔甲中甩來甩去。
夜色中,众军士哪里能分辨真假,隋军闻言士气大振,叶紫陌高声叫道:“越国公报捷,众位将士,我们不能丢了东路军的脸面,是好男儿的,跟我杀敌立功!”
叫声之中,叶紫陌一马当先,向叛军急冲而去,手起剑落,一名叛军被砍落马下。
隋军发一声喊,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向前拼命冲杀。
楚云飞慢慢地睁开眼睛,只听见一阵阵喊杀之声传进耳中,身体中的邪力不知道又潜藏在哪一个角落之中,不见踪影。
楚云飞翻身跃起來,纵身上马,向喊杀声传來的方向疾驰而去。
隋军听了那军史的报告之后奋勇杀敌,萧摩诃率领的叛军却显然沒了斗志,虽然老将军來回奔走,鼓舞士气,可是毕竟杨素这边传來捷报,杨谅要是胜利了,肯定会率领大军前來相助,现在却连个军史都看不见,显然是凶多吉少了,将士们忧心忡忡之下,勉强为战,如果不是萧摩诃老将军素有威望,恐怕早就作鸟兽散了,